蛹紫得發黑的表皮像裹了一層單薄的縷衣,在陽光的照射下金金油油的,搞得人心兀兀,所以不到一個早上,好奇心被陽光蒸發乾後,便將它埋回原處,繼續除草的工作。
眾多野草中,以蒲公英最棘手。我像大部分多愁善感的少女一樣,小時候中過日本漫畫的毒,看過《蒲公英之戀》這部漫畫,這麼多年已過,故事情節和人物忘得差不多,但書名硬是忘不掉,因此有了蒲公英情結,這種情結常常驅使我莫名地摘下蒲公英的棉絮籽吹著玩。而繁多生菜沙拉裡,我也最偏愛鋸齒狀的蒲公英嫩葉,尤其上頭淋上沙拉醬,拌勾後往嘴裡一送,其滋味不苦不澀,質感之輕脆,簡直就是炎夏裡最棒的前餐。
這些感覺到了自家庭院後,就化為煩惱了,因為蒲公英算是植物繁衍史裡最成功的一個例子,它不挑土壤,好的、壞的皆自如,再來,它以風傳媒,落地生根,一旦生根後,根長可連三、四十公分,若不小心未將根除盡,留了一截斷根在土裡,幾日後就原地發芽,而且是斷得愈多,長得愈多,錯錯落落地教人無言以對,弄到最後,只好事先把花摘除,以絕後患。
交出這本書後,外面出著大太陽,自己的心情突然變得落寞起來,行事總是不怎麼帶勁,隔日套上球鞋到外面跑幾圈將自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進門後卻只想打掃門戶,從下掃到上,在書房裡摸了好一陣子才轉進寢室,東摸摸西抹抹,右手臂突然發起癢來了。定睛一看,呵!不正是蒲公英的籽嗎?
抓將起來,輕輕一吹,伸手一攬又將飄浮在半空的籽抓回來玩弄於股掌間,心境猛然好了起來,得意之餘,覺得虐待孫悟空也不過如此。
後來心軟了,兩指捻著一絲絮,朝大開的窗戶一擲,籽卻依依不捨地又飄了進來,心想這樣任它賴著也不是辦法,於是再試一吹,這回記得關窗了,所以不長眼的籽算是吃了閉門羹,循著風頭轉了向。
我看著它往南方飄去,給了祝福,收心後回頭繼續抹著畫框,緣分算是點到為止,心情也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