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臉沒有精神,腫著一雙眼,這是難眠一整夜的結果。
都怪那張臉,擾人清夢!
打開水龍頭,冷水潑在臉上,頓覺清爽多了,清涼的牙膏使她的嘴有了味覺。
從浴室窗口看出去,天空灰濛濛的,她鬆了一口氣。有下雨的可能,郊遊可能會取消。
唐寧打開迷你冰箱,拿出一罐青草茶。
印在罐上的廣告詞說青草茶有定神、鬆弛、靜氣的功效,真的管用嗎?她大概得喝好幾罐,或者乾脆泡個茶浴才會見效。
討厭!她怎會如此氣血不順完全亂了章法?
打從美娟獲知皇甫仲明的第一個願望後,她就有一種難解的、心亂的期盼,雖然在理智上或冷靜的思考過後,她都希望皇甫仲明別來找她,但是在潛意識裡她卻有所期待。
她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美娟身上。
都怪胡美娟,淨說些煽動人心的話,吹皺她努力封閉的心湖,如今平靜不下,起而代之的是迷惘,越想漠視越在意。
千不該萬不該,美娟不該建議皇甫仲明約她去「陽明山」,叫她送他禮物不就得了。
約會?!這兩個字不該用在這裡,不該用在她身上。
濤情畫意的人將它詮釋成兩情相悅的產物,如此約定我用在他們身上很不恰當,只有他一人喜悅,她是被綁鴨子上架的。天曉得這一去會發生什麼事,荒郊野外、四下無人,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會不會引發他的色膽,伸出祿山爪餓虎撲羊?雖說自幼習武,有保護自己不受侵犯的能力,但他孔武有力、高大英俊……英俊,對喜歡俊男的女人有殺傷力,對從小看膩俊哥哥和聶建文的她而言,英俊是一張臉,丑也是一張臉,內在才是她看人的標準,往往越是英俊的人她下手越重,全打在重要部位,讓他臉腫得跟豬頭一樣。
皇甫仲明看起來比聶建文高,比哥哥魁梧,也比他們英俊,總歸一句,她要小心他以蠻力取勝,帶個防狼噴霧劑較保險。
她會不會太神經質?
在有哥哥站崗的時代,她沒多少機會接觸哥哥和建文以外的男生。照哥哥的講法,男生沒一個好東西,包括他自己在內,只有聶建文例外。
今天,她生平第一次和男人出遊。
對於陌生的第一次,難免會有些緊張。她想。
唐寧托起下巴,對鏡發呆。
大部分的人將她的長相歸類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天之驕女,殊不知連普通女人過的平凡生活對她而言都是奢求。她有如風中之燭,背負著血海深仇,求助無門,到處東藏西躲。但她相信沉冤終會昭雪,真相總會大白,一切的一切全寄望在和哥哥重逢的那一天。在仇人伏法前,她忍恨偷生。
隱居不過三年,就撞出個皇甫仲明,打也打不走、罵又罵不跑,她相當苦惱,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天堂有路他不走……還是快趕他走,免得黃泉路上多添一條冤魂。
美娟探問的,她無法理清自己該往哪方面想?不想禍殃及他,是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
「鈴……」
唐寧踏出房門,接起通道上的電話。「喂,找哪位?」
「找你。」是美娟嘻嘻哈哈的聲音。
「找我有什麼事?」一定沒好事。唐寧嘀咕。
「特地來關心老朋友。」美娟賊賊地說。
「黃鼠狼!」
「心情如何?」
就知道美娟戲弄她,來鬧場的。
「心情很好,謝謝關心。」唐寧說。
「好好地玩,嘻……」美娟樂不可支。
「欠K!回來非把你海K一頓不可。」
「唉喲!別那麼凶,奴家好意來相送,你還凶奴家。不來了!」美婚嗲聲嗲氣地說。
「不必相送。」真服了她。
「好嘛!我要趕去上班了,拜拜!」確定唐寧不會失約後,她放心了。
存心來攬和。唐寧又好氣又好笑。
時間差不多了,今天要醜化自己,讓他死心。
遠遠就看到一輛火紅、流線型的BMW跑車停在約定的地點,皇甫仲明斜倚在車門邊。
心口一陣緊縮,唐寧頓感慌亂,連呼吸都暫時停止。不,不能讓他看出她在緊張。唐寧甩甩兩條長辮,昂首走過去。
皇甫仲明有禮貌地為她打開車門。
他嘴角那抹笑意令她有股想跑的衝動。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坐上車的。
是左腳,還是右腳?哪只腳先進去?唐寧將思緒放在這上面。
一會兒後,「我們去山上走走。」皇甫仲明輕快地開場。
唐寧拘謹地點頭,表示沒意見,大有逆來順受的決心。
一路上,他安靜地駕駛,她則側著臉看車窗外,兩人很少交談,偶爾他禮貌地問候,她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話,全是不痛不癢的客套話,輕音樂橫在兩人中間。
車緩緩穿過充滿綠蔭的中山北路。
唐寧人雖看著窗外,心卻一刻也不放鬆地注意旁座的一舉一動,一路上觀察他。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想。
他的駕駛技術很好,車子性能佳.但沒耐心,不停地變換車道超車,而且不讓別人超他的車,存在顯示他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心態,一如自己早先的觀點——權貴後代。其實不能怪他,在富裕環境長大的小孩,很難要求他禮讓,因為從小大家都讓他,理所當然的「鴨霸」。
「討厭!前面的車子開那麼慢。」他被壅塞的交通搞得心浮氣躁。
「大概是新手上路。」她猜。
「我就是沒耐心,如果前面的車開得慢,很容易發火,這種個性似乎該改一改。」他有些懊惱。在她面前他再次破壞形象。
他竟然承認自己的缺點,倒教她吃驚,像他這般自負的人,應該不輕易認錯,尤其在別人面前。唐寧有些意外。
車與車的間隔窄得可讓人看清左右車內的動靜。右車窗外的計程車司機一直盯著她看,還做出親吻的嘴型。唐寧惡狠狠地瞪回去。
可是並沒嚇退司機,反而做出不雅的挑釁動作。
唐寧羞憤地轉過頭。
皇甫仲明察覺到有異,他按下車窗,一手扶著駕駛盤,一手橫伸過唐寧的胸前,扶在車窗上,像兇猛鷹隼捕捉獵物的眼神盯著司機,「幹什麼!」他憤怒地吼著。
司機夾著尾巴鑽去別的車道。
皇甫仲明這才縮手,又經過唐寧的胸前。
「不要理男那種沒水準的人!」他安慰道。
唐寧點頭,滿臉羞怯,是為了皇甫仲明的手碰到她的胸部,而且來回兩次。
好討厭,羞死了。她臉上的紅暈—直退不去。
他的視線重回馬路上,心裡在回味:剛剛好像不小心碰到她……柔軟……不小……而且貨真價實的第一圍。
他心情轉好,眉梢、眼底、嘴角都漾著愉悅。
唐寧盡收眼底。
他偷偷高興什麼?不會是暗地高興摸到她的……臭男生!難怪哥哥說男生都會找機會吃女生的豆腐,不管是用言語還是手腳。氣死人,他剛剛一定是故意的。原先還想找機會跟他道謝,那豈不是謝謝他摸自己。
笨!笨!笨!唐寧的嘴嘟得半天高。嘔啊!
「怎麼了,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皇甫仲明突然問她。
他也太會裝蒜了。
「嗯。」她撇撇嘴。沒必要扯破,心裡明白就好。
「不要讓他破壞了今天的遊興,好嗎?不要生氣了。」他安撫她。
他的聲音好低沉,像在情人的耳畔私語,唐寧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他不過是在愚弄她。
「我喜歡生氣。」唐寧大唱反調。
她又變回刺蝟。「生氣不好,容易高血壓。」他溫柔地說。
「你管我,哼!」她雙手抱胸,別過頭。
不要去碰釘子。皇甫仲明三緘其口,專心地開車。
他擺脫車隊駛離仰德大道,轉進一個下坡的歧路,獨行在窄小、顛簸的山道。沿著坡度轉出一個山彎,更吃力地攀爬,欲上山頂。
望過去前面是一個峽谷,很像一隻長方形的盒子,四面環山,中間的田垅人忘了身處台北,這裡未遭文明蹂躪,尚保純樸風貌,有如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油然而生,一掃都市的冰冷無情。
車子突然煞住,車窗緩緩滑下,皇甫仲明用不標準的台語向路旁一位老媼問路。
然後他回過頭問:「前面在挖路,是要回原路改走另外一條,還是在這裡下車走小徑?這裡距離我們要到的地方很近,十分鐘就到。」
「走路。」她說,訝異於自己多麼渴望在陽光下步行。
太久了!太久沒徜徉在陽光下,兩條腿都快忘了跑、跳,樹、花、草也久違了。真好!藍天、白雲不再是窗欞上的畫,大地不再是腳底下的那幾塊磚,空氣的味道清新甘甜,和風輕輕吹送。唐寧跑跳了幾步。
一切是那麼宜人,只多出一個他。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
小徑旁雜草叢生,茂盛得幾乎高過人頭,擋住了視線。皇甫仲明不時地撥開雜草,並關照身後的唐寧,避免她被反彈的雜草打到。
小徑上沉積的枯葉在他們行經時,發出沙沙聲響,把寧靜的山路走得很悅耳動聽。
突然,他們聽到隱約的潺潺水聲。
「到了!」皇甫仲明佇立在小徑的末端,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她的臉上有驚艷的表情。蒼翠的叢山,蔥鬱的樹群,紅葉滿山滿谷地燃燒著,低矮的灌木間雜著高挺的青松翠柏,夾竹桃也控出頭帶著微笑,清澈見底的溪流和林間鳥雀合唱,溪旁的風尾草也隨風點頭,像人在招手。
她貪心地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嗯,空氣中有綠草和泥土的芬芳。
像只脫韁的野馬,唐寧兀自奔向溪旁,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脫掉鞋襪,褲管捲至膝蓋,一雙白皙小腿盡情地打水。
深怕驚嚇到溪邊的仙女,皇甫仲明大氣不敢吭地走近,他有如幻如夢的錯覺。
他蹲在離她不遠的碎石上,假裝看看山光、望望水色,其實瞧瞧她酡紅的歡顏才是他選在這裡的真正原因。
每當他心情鬱悶,總能在這兒獲得想要的寧靜,然而,今天這裡的好風好景他視若無睹,全因她在這兒。
他的眼裡、心裡被她佔滿,再也容不下其他景色。
她那麼美,美得讓風光都黯然失色:較好的面容怡然自在,烏溜溜的雙瞳似翦水,膚質有絲緞般的光澤,微風輕拂過額前的劉海,也翻弄著她的衣角……他的視線在她動人的曲線上遊走,最後落在隆起的雙峰上,先前的觸感猶在指尖上。
老天!她是如此誘人!
他感到燥熱,由裡到外,喉嚨嘴唇尤其干,很想一親芳澤。
唐寧漫不經心地左看右看,他灼熱的視線也被她捕捉到。
唐寧心緊了一下,又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原來水姿勢濯足。但爬滿臉上的緋紅洩露了她的偽裝。
嬌羞的模樣更惹人憐愛。他凝視她,眼光專注而生動,「喜歡這裡嗎?」
一接觸到那對黑亮的眸子,便情不自禁地臉紅。
「喜歡。」聲調不大平穩。
「那我們下次再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
「如果這是你的第二個願望,我不反對。」她狡訴地微笑。
「我反對。願望不同才有意思,—樣的話就不用三個了。」他搖搖食指,暗示她「想都不要想。」
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你很討厭耶——」話—出,唐寧著實被自己嚇到。怎麼會拉起尾音?
完了!他該不會認為她很矯情吧?
她已經不再是被哥哥、聶建文捧在手心上易碎的搪瓷娃娃,經過那些讓人長大的事後,原以為自己成熟了,到今天才知道她還很青嫩。
她還是那麼地需要人呵護。
他也被「耶——」嚇了一跳。
他對她越來越好奇,為何外表冷漠,內心熾熱,時而無情,時而親切,但可以確定的是冷漠、無情是她的保護色。
什麼樣的事讓她如此武裝自己?
她不單針對他,是對任何人,從另一位胡美娟說她「見光死」,建議他帶她到人煙稀少的地方開始,他就起疑了。她的過去,他有一探究竟的決心。
不管花多少時間、心力,他一定要解讀藏在她心裡的秘密。
「會嗎?我人緣滿好的。」他偏頭看她。
「你人緣好不好與我無關。」她凶巴巴地說。
「唉呀呀,又發脾氣了,能不能請你不計前嫌,念在我聽從你朋友的建議,今天放下工作,全心全意陪你遊山玩水的誠心上,我們和平理性地度過這一天,OK?」
「你現在就可以回公司坐鎮,別讓我耽誤貴公司的大好前程。」她很殘忍地說。
她不想這麼蠻橫,但若能讓皇甫仲明起反感,是最好不過的事。
「沒那麼嚴重,公司少了我也照常開門。我們再往裡面走,好嗎?盡頭有一個小瀑布。」他露出滿臉的委屈,唉!又碰到她的刺。
「好吧!」她臉上沒表情。
天上的雲沉默地積捲起來,轉瞬間,遍佈的雲翳遮蔽了天空,四周溫度迅速冷卻下來。
唐寧不由得雙手環抱。
「起風了,可能馬上要下雨,我們趕快回到車子裡躲雨。」皇甫仲明下意識要去牽她的手。
唐寧像受到驚嚇般跳開,「我跑步很快的。」
他漂亮的臉上忽地飛上一抹失望的神情。她有些不忍,可是她告訴自己,那不是她要的。她要讓他討厭她,進而遠離她。
她很快地別過臉,拔腿就跑。她的眼裡蒙上一層霧水。她為何想哭?她不知道,也不願多想。
他跟了上去,但並沒超越她。
雨開始大滴大滴的落下。
驀然,一道細長的閃電凌空打下,雷聲轟轟作響。
唐寧慌亂地頓住腳步,閉上眼睛,掩住耳朵,緊緊地咬著下唇。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從身後擁住了她。
「有我在,不要怕。」皇甫仲明在她耳邊低語。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害怕。
她張開眼,一雙關懷的眼正凝視著她。這樣的臉深深地撼動了她,心思逐漸單純起來,沒有痛楚、沒有傍徨,亦沒有不安。
風將她的發揚起,雨落在她的臉上,他的心怦然一跳,竟是從未有過的感動。
皇甫仲明撥開了貼在她額上的濕發,歎息地說,「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額上,帶著淡淡的溫柔、淡淡的憐惜,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唐寧猛地一驚,本能地推開他,可是皇甫仲明深情地瞥了她一眼後,臉重新蓋了下來,恣意地吻著、啄著她緊閉的唇。
她覺得沉重的呼吸如浪湧來,還有貫耳的心跳,分不清是他或是自己的,久久,那燃燒的唇輕咬她的頸項,唐寧忍不住低呼,他的舌趁機探人她的口中,攫取她的芳香。
雨仍綿密地下著,一陣風吹來,被他擁著的身子一顫,皇甫仲明這才離開她的唇。他吻得太投入、太忘我,渾然不知雨下了那麼久。
「你淋濕了。」他脫下外套,才發現他的外套也濕透了。
他牽著她,躲到——棵大樹下。他的外套成了他們的小雨傘。
「冷嗎?」他問。
她看著他的腳尖搖頭。
她不該接受那個吻,她後悔了。那個吻會讓他誤以為她喜歡他,她不要他有那種想法,她的頭隱隱作痛。
她的世界一下子全亂了。
「可是我看你一直在發抖。」皇甫仲明調整位置,擋住大風。
不要對我溫柔,我是沾不得的瘟神,她在心裡吶喊。
他們的關係必須回到原點。唐寧甩甩濕發,像是發下狠心。
她挪了一下,脫離他的羽翼,「不要對我好,我已有很要好的男朋友了,跟你出來,只不過是被你要脅。還有,剛才那個吻不代表什麼,你不要會錯意。」她冷漠的眼神又回來了。
他從雲端掉人谷底。
在他很確定自己鍾情於她,不再是一時興起時,她的話無疑是把利刃,刺得他好痛。
他早就知道她沒有男朋友,是另一位美娟無意間透露的。可是,她還是拿這個幌子打擊他。無非是不想跟他有瓜葛。皇甫仲明神情黯淡下來。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如果是,那個吻顯得很矛盾,在那一刻,他可以感受到她奔流的情感,原始而純真,令他心亂不已,她為何漠視自己的感覺?答案還是在她身後的故事裡。
剖析後,他的失落感不那麼沉重,「別拒我於千里之外,你可以把我當成朋友。」還有兩個願望的緩衝期可以打動她。
「做朋友可以,但是,以後不可以再有類似剛才的舉動。」她網開一面,還是很難完完全全封殺他的路。
「好,我盡量。」他鬆了一口氣,差點以為自己會被三振出局。
「什麼盡量!要是再有一次,我就不理你了。」她傲然地抬起頭,是說到做到的口氣。
他向她行童軍禮,「下次不敢。」「的相反」是後語,沒說出而已。
雨似乎沒有停的意思,再等下去,他們兩個都會傷風感冒。
「看樣子雨不會停,我們還是快跑回車子那兒。」
「嗯。」她攏腿衝了出去。
小徑上積水,兩腳踏著水窪,唐寧小小步地前進。
身後和她保持了一點距離的皇甫仲明,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她覺得背後的人沒看路,一直在看她的背,帶著研究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
一個不小心,唐寧不穩地向後倒。
「唉喲。」她揮舞著雙手,像要抓住什麼,身後的雙手應聲攔腰抱住她後仰的身子。
他穩住她,「你穿膠鞋,所以不好走,我走在前面牽你走好不好?」
找不到理由說不,唐寧勉為其難地伸出手。
皇甫仲明牽著她,越走越慢。
和喜歡的人手牽手漫步雨中,竟是這麼浪漫。他第一次發覺浪漫不一定要用金錢營造出來,心境上的感應才是最貼切的。
「哈啾。」唐寧打噴嚏,好像真的著涼了。
皇甫仲明回過頭,殷切地問:「感冒了?」
「有一點。」她淡淡地笑。他能不能不要這麼親切,害她都不好意思對他惡言相向了。
「我們趕快走。」
下一步,他會帶她去哪兒?她有些好奇,也有些發愁。淋得那麼狼狽,又有點不舒服,他該不會因此而送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