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任長耘不動如山,把手縮回來。
「快跟我走,不然就來不及了。」徐天羽再一次拉住他的手。
奇玲不客氣的拍開八爪女的手,「警告過你的喔!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亂碰我的男朋友,就算其他女生不會斤斤計較這些小細節,但我就是不爽。」她可不承認她在吃醋,只是不想便宜任長耘桃花亂舞。
況且,「宣誓所有權」向來是段家人的手段之一,是遺傳學的錯,不是她故意這麼霸道。
「學姊,你不要找麻煩好不好?我真的有急事需要學長立刻陪我走一趟。」
任長耘溫雅的問:「你可以先說發生了什麼事嗎?」深柔的目光放在奇玲身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徐天羽急道:「學長,前兩天颱風很大,可是那小白臉居然不肯留在家裡,執意要出門,你曉得他去了哪裡嗎?他跑去小騷貨她家,因為她家裡淹水了,他跑去英雄救美。
「這算什麼?風雨這麼大,我家的玻璃砸碎了一片,我媽嚇得心臟病差點要發作,他卻顧著去救小騷貨,我真恨不得當場甩他兩個耳光!」
「聽你這麼說,你繼父的心已偏向那女孩子了。」
「他才不配當我繼父!」徐天羽低咒一聲,揚高尖尖的下巴,咬牙切齒的說:「今天一大早,他又出門了,一定是去找那個小騷貨,這次我可查到她新搬的地址,學長,我們一起去捉姦!」
任長耘眨眨眼,拱起了雙眉。「捉姦?」找男同學去捉繼父的姦情,會不會太奇怪了點?
徐天羽兩眼水汪汪地轉出可憐的淚花,存心揪疼男人的心。「學長,你之前答應過要幫忙的,求求你。」
「捉姦不是要會同派出所警員嗎?」
「那要等他們兩人上賓館,才需要警員在旁作證。」
「是這樣嗎?」
「捉姦啊?好,我也要去!」奇玲興奮的搶著投贊成票,臉上閃現各種複雜的情緒。捉姦耶!只聽過沒看過,更沒做過,值得開開眼界。
「為什麼你也要去?」徐天羽眼中的淚花消失了,十分凌厲的瞪著學姊。
「因為我有駕照。」奇玲簡單的回答道。
「我可以包計程車。」
奇玲的視線和她交戰,唇邊帶著冷靜的笑意。「我不去,長耘也不去。」她也不明白,自己因何有這樣的自信?
「學長,你就任憑學姊這樣代替你發言?」徐天羽秀眉微揚,代他不平道:「她簡直想掌控你的思想、你的行為,甚至你整個人!」
「不錯啊!」任長耘微笑,眼睛熠熠發亮。「總比她不在乎我好。」有個女朋友幫他抵擋花癡的攻勢,省得他露出惡魔的嘴臉。
奇玲怪笑著,一眼望入任長耘深邃的眼眸。似在說,這麼聽話呀?
任長耘展現的,卻是清明澄朗的笑容,星眸溫煦得足以融化任何女人。
奇玲怔了怔。那抹笑,直直撞入她的心底。
她急急斂眸,心韻狂亂。
他怎麼能夠那麼篤定的去喜歡一個人呢?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令她困惑。
他是真心喜歡她吧!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怎會在不知不覺間,兩人便牽扯在一起?
當年老爸愛上老媽,也是這麼赤裸裸的、毫不保留的陷下去嗎?
為什麼呢?難道說愛一個人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感情粗枝大葉的奇玲,難得多愁善感一下,不過,憑她混沌的腦袋、未開竅的心房,也無法想得太深入,那實在太高難度了。
陌生的難題主宰她大半的心智,即使開著車帶他們來到滿目瘡痍、滿地泥濘垃圾的淹水區,讓人看了很懷疑這是市區嗎?奇玲到這時才放棄再思考下去,很投機取巧的想著,反正他說愛她就愛她,不愛也就算羅!只要不是嘴巴說一套,做又是一套,她大小姐一向大人有大量,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
不過,此時此刻她還是他的女朋友是吧?那就老實不客氣的扭一下俏臀,將下車後一直黏在任長耘身邊的徐天羽一屁股扭到旁邊去,順便勾住任長耘的手臂。
她這醋也吃得太明顯了吧?
她是故意的,任長耘知道。
就算她還沒有愛上他,她血液中流著段豪成的霸道個性,也會先「霸住他」再說;因為他膽敢說要當她的男朋友,那麼一旦她恩准了,就不可能容忍其他漂亮的女生黏上他。
任長耘低頭悶悶走著,沒人發覺他臉上帶著計謀得逞的詭笑。
很好,她可以盡情發揮她的醋勁和黏功,等到她把他身邊的愛慕者全趕光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要她「負責」了。
奇玲得意洋洋的甩動長髮,尤其瞧見徐天羽不悅的神色,她笑得更甜了,像個小孩子一樣,搶贏了玩具很開心。
「學長……」徐天羽不平的發出冤嗚。
「噓,你繼父似乎要帶著女朋友搬家。」任長耘趕緊提醒她。
徐天羽嬌媚的眉宇打了好幾個皺褶,這才瞧見公寓前停了一輛小貨車,陳寬、小辣妹和另一名年輕男子一起將為數不多的小型傢俱搬上車。
「繼續跟蹤。」
他們趕緊又回到車上,等小貨車發動,便尾隨在後。
坐在後座的徐天羽,從鼻中冒出氣惱的一哼。「如果他不是我媽養的小白瞼,我真想讚美他的體貼!捨不得女友住在亂成一團的環境裡,乾脆讓她搬家,連清理環境的麻煩事都省了。」
「確實是一個體貼的男人!」奇玲唇邊含笑的附和道。
換了是她也住不下去,要清掃也不知道從何清掃起,滿地的泥濘,剛剛她的YSL水晶鞋可是踩得戰戰兢兢的,慶幸沒把香奈兒的那雙新鞋穿出來,否則會更心痛。
段大小姐超迷高跟鞋的,光是有水晶裝飾的鞋款就有三打。
「學姊,請你不要幫那個男人說話好嗎?」徐天羽的雙拳緊握,強忍著朝她的腦袋一拳落下的衝動。
「奇怪,你可以說,我不能說?」
「你聽不出來我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那番話嗎?」徐天羽的心頭火燒得更旺。「他是我媽養的一條小狼狗耶!在我媽還沒有甩掉他之前,他沒資格交女朋友,更別提對那小騷貨溫柔體貼,而把我媽拋在家裡……」
坐在助手席的任長耘突然問道:「那女孩子叫什麼名字?」老是小騷貨、小騷貨的亂叫一通,聽得頗刺耳,即便是法官也只能對犯人判刑,不能對犯人做人身攻擊。
「學長,你是問小騷貨……」
「你一定查出了她的名字吧!」他幾乎可以肯定徐天羽的家教有問題。
「她叫汪雨。」徐天羽不甘心的回答。
「好,她叫汪雨,你繼父叫陳寬。」任長耘吐出的語調輕柔如風,似乎在說,不願叫繼父就叫名字吧!「另一名年輕男子,你曉得是誰嗎?」
「不知道,大概是他找來開貨車的朋友吧!」
奇玲的表情有些疑問。「那男的好像在哪看過?」
「你認識他?」任長耘輕問。
「有點面熟,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徐天羽雙眼一瞇,不願看奇玲一再掌握學長的注意力。「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一個開小貨車的窮小子。」
小貨車最後停在比較高級的電梯公寓前,二男一女下車後開始卸貨。
「這裡的房租起碼比那邊多五千元。」徐天羽惱怒道:「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他理論,要他給我媽一個交代!」她緊緊握拳,衝向前去。
任長耘與奇玲怕出事,忙跟上去。
「陳寬,你給我站住——」徐天羽像復仇女神一樣怒吼。
不只是陳寬,汪雨和另名男子也都僵住身子,緩緩回眸。
哪來的凶婆娘?
那名男子看到奇玲,更是驚異地瞇起眼望著她。「段大小姐!」
「你是——」奇玲眨眨眼,專注地凝睇他,努力回想。
「我是向凡。」他的眼睛好亮,厚薄適中的嘴唇彎著好看的弧度,牽動奇玲的記憶力。
「你是向凡,英凱集團的小兒子!」玫瑰紅的菱唇張成O型。「你怎麼會在這裡?」上下打量他一身休閒打扮,「我只在宴會中見過你一次,那時你穿著亞曼尼的西裝,怪不得今天我想不起來你是誰?」
「我倒是記住了你是段家的大小姐。」
「我承認我記性差,認人的本事沒有我弟一半好。」她笑咪咪,一點愧疚感也沒有。「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在這裡?」在台灣排名前十大的英凱集團的小少爺和陳寬、汪雨走在一塊兒,怎麼看怎麼奇怪。
向凡一把攬住汪雨的香肩,認真無比的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女朋友汪雨,我過來幫她搬家。」
像被雷劈中,呆住的反而是奇玲他們。
三角戀?
陳寬和汪雨,汪雨和向凡,而陳寬有老婆……多混亂的關係哪!
只是,他們之間居然相處得一團和氣,這是只有聖人才辦得到的事。
這當中有誰是聖人嗎?
問老天爺吧!
☆☆☆
庭園咖啡屋。
任長耘、段奇玲、徐天羽,各點一杯飲料,坐在屋外的遮陽棚下。
徐天羽顯得心浮氣躁。
任長耘始終沉著一張臉。
只有奇玲漫不在乎的微揚起眉頭。「這一次,可真是鬧了個大笑話耶!我說徐天羽小姐,下回你要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千萬別再用你媽和你繼父的感情糾紛來大作文章,雖說很有創意,結果卻令人不滿意。」
徐天羽的俏臉霎時扭曲,「段奇玲,你這算是落井下石嗎?」
「一半吧!」奇玲俏皮的一眨眼,「你不能否認我說的有一半是你心中所想,你確實假偵查之名行追男之實。當然,你繼父的行蹤也的確很可疑,所以你才會請徵信社調查,只是那家徵信社不夠專業,居然沒查出汪雨是陳寬年少輕狂時所留下的私生女!」
「誰會想到這種事!」徐天羽恨恨道。
是啊!真叫大爆冷門。
汪雨根本不是陳寬外遇的小辣妹,而是陳寬少年時四處風流打野食,其中一名傻女對他動了真情,發現懷孕也沒有拿掉,所生下的私生女。
汪雨的母親後來嫁人做續絃,因為男方身家不錯,對她也很好,所以她拚命善待、巴結夫家所生的一對兒女,反而冷落了汪雨。
汪雨念高中時乾脆搬出來自己住,第一次對「生父」感到好奇,母親將自己記憶中所知道的全告訴她,並給了她幾張照片。
她在便利商店打工,也不曉得上哪兒找生父,即使找到了又怎樣?她一樣是汪雨,一樣靠自己自食其力,不會有什麼不同。後來認識了偶然來便利商店買礦泉水,對她一見鍾情的向凡,兩人進一步交往後,反而是由向凡憑著照片幫她找到陳寬。
陳寬一見到汪雨,還有那幾張照片,沒有懷疑便直接認了女兒。
汪雨像極了他大姊少女時期的模樣,可惜大姊為情自殺了,和大姊最親的陳寬才變得遊戲人間,對每一個女孩都不敢真情投入,因此欠下許多風流債。
父母早已亡故的陳寬,重新擁有了血緣至親,他的女兒汪兩,而女兒又不像刺蝟般的排斥他、責備他,跟他相處得好像朋友一樣。這使他不但愧疚,更想為女兒做點什麼來補償她,所以兩人常常見面,感情愈來愈好。
沒想到正牌老婆徐露沒說什麼,陳寬也打算找個機會向徐露坦承一切,他相信徐露會接受汪雨;反而是任性的繼女徐天羽跳出來指控他外遇,企圖謀財害命,好與汪兩雙宿雙飛!
什麼跟什麼呀?
頭頂上似乎有一群烏鴉飛過,嘎——嘎——嘎——
陳寬、汪雨和向凡,只能無奈的仰首問蒼天。
總而言之,徐天羽一味的偏見,見到一點蛛絲馬跡就搶著定他罪,終於鬧出了大烏龍。
喝了一口黑咖啡,徐天羽兩彎秀氣的眉緊緊皺在一起。是咖啡苦,還是心苦?
「就算這次弄錯了,難保他以後都不會外遇,畢竟我媽快要進入更年期,到時候陳寬能抵擋住外面的誘惑嗎?」輕蔑一個人成了習慣,即使今天不小心誤解他,仍嘴硬的不願認錯。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有可能是你媽先變心了也說不定,更有可能他們會攜手走下去,白首偕老。凡事不要預設立場比較好,你太杞人憂天了。」奇玲搖搖頭,覺得她的個性不太好喔!
徐天羽從頭到尾都不敢去看任長耘的臉色,她明白自己這次真的在他面前搞砸了形象,他永遠不可能來追求她了。
不甘心呵!
奇玲想到什麼似的嘖嘖稱奇。「汪雨這女孩子不簡單,釣到金龜婿了!英凱集團以百貨業起家,實力相當雄厚,向凡雖然是小兒子,但聽說工作能力一點也不輸給幾位兄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徐天羽,有一天你繼父果真成了向凡的岳父,應該不算高攀你媽了喔!」
徐天羽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了。「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別說的太早。就憑汪雨她私生女的身份,想嫁入豪門當少奶奶,有那麼容易嗎?」
憑什麼汪雨可以釣到金龜婿?讓豪門貴公子放下身段,捲起袖子幫她搬家。
多麼苦澀難嚥的滋味啊!回想剛才,陳寬、汪雨和向凡三人和樂融融的模樣,看在徐天羽的眼中,卻是何等的刺眼。
陳寬看著汪雨的眼神滿是溫柔慈愛,卻不曾以同樣的眼神看待她。
哼!她也不希罕。
只是一想到長期以來被她看不起的人,很快也會有翻身的一天,她深感不是滋味,一心只想詛咒汪雨進不了向家大門。
如果汪雨可以,她為什麼不可以?向凡只是不認識她而已,一旦認識了,不怕他不捨棄汪雨,移情別戀到她身上來。
徐天羽有了新的人生目標,突然又充滿了鬥志。這次,她要好好的計劃,小心的進行,然後,在陳寬父女面前高舉勝利的大旗!
思及此,不由得心頭情潮澎湃!徐天羽再也坐不住的想馬上回家擬定作戰計劃,便找個理由先行離去了。
任長耘和奇玲面面相覷。
「她在急什麼?」
「不知道。」鬱悶的聲音又沉又重。
奇玲無法自己的凝視著他不放,只見他一副漠視冷然的神態,那死樣子看得她一肚子火。「任長耘小弟弟,你再擺出這種臭臉給我看,別怪我開車離去,你自己叫計程車。」
「隨便你!反正我也不是你什麼人。」
明明眼中狂燃著怒火,卻依然擺出冷然沉著之姿,反而教奇玲有如欣賞珍稀動物般的移不開腳步。
還真是表裡不一有夠徹底!
百思不得其解的奇玲,不自覺的皺著一張娃娃臉。「你不累嗎?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為何不能直接說出來?一定要擺出這副死樣子才叫酷嗎?」即使她實際年齡比他大三歲,但心智年齡比他小五歲。
不明白啊!像她一樣有話直說、有屁快放,多爽快,
任長耘滿心不悅的瞪著奇玲。「你一點都不懂我的心,不明白我在生什麼氣嗎?」
「不懂、不明白、不知道。」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本來一路上還好好的,聽他溫言奉勸徐天羽不要在真相未明之前先替陳寬定罪,可見他也不認為陳寬真像徐天羽說的那樣罪大惡極,所以後來真相大白,應該也不至於讓他感覺難堪。
可是,見了陳寬他們之後,他的臉色就不對了,雖不至於失禮,但跟她印象中的「笑面狐狸」有一點差距。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呀?」任性霸道的大小姐,其實滿單純的,畢竟血液中也流著莊棉棉善良純真的因子。
任長耘深感挫敗的歎了一口氣。決定了,她需要再教育。
「好,我來問你,我是誰?」
「你發燒了?」問這種白癡問題。
「我、是、誰?」語氣不善,擺出一張萬年水溝的臭瞼。
「好,你是任長耘小弟弟。」奇玲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別叫我小弟弟!」他的音量倏地拔高。
「好,任長耘先生。」她不想在場的人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
「叫、我、長、耘。」
「是,長耘,你有何指教?」大小姐心裡猛翻白眼。
任長耘也不想表現的如此幼稚,但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我問你,我是你的什麼人?」
「朋友啊!」
「只是朋友嗎?」眼睛危險的瞇起。
哦喔,原來是男人的小心眼發作了。
「男朋友。」奇玲從善如流的改口。
「真令人感動,你居然沒忘記。」狀似戲謔的玩笑,掩不住即將爆發的火山。「那麼剛才你為什麼沒有向人介紹我是你的男朋友?」
搞了半天,原來是在生氣這件事?
「你有嘴巴,不會自我介紹嗎?而且你也沒有介紹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想想,她還真的沒意識到應該為旁人介紹她的「男朋友」,明明在學校可以擺出獨佔任長耘的嘴臉,面對外人就不行了嗎?
「你有沒有搞錯?一開始是向凡和你互相認出對方,然後向凡很大方的介紹汪雨是他的女朋友,接下來不是該由你來介紹我嗎?結果你把我像個傻瓜一樣晾在一旁,完全忘了我就在你身邊。」瞇著雙眼,任長耘口氣嚴肅的指控道。
在他冷冽的瞪視下,奇玲識相的噤口。她更是愈來愈不明白自己了,一顆心竟隨著他的喜怒而起伏、波動。
呿,她才不要活得那麼不瀟灑。
「交個小男朋友就是這點不好,不成熟,愛計較,不懂得包容、寵愛女朋友。」奇玲故意誇張的歎了一口氣。
「還沒正式約會呢!你就脾氣挺大的對我嫌東嫌西,我看我們之間還沒開始就要宣告結束了。」
結束個頭!任長耘的黑眸躍過一抹幾乎不可見的深沉。「你的心是木頭刻的嗎?否則怎麼會不明(口我在乎的究竟是什麼?」
「我明白呀!我沒向人介紹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大少爺生氣了。」
「我生氣的是你心裡沒有我!你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其實打從心底沒有將我當作男朋友看待,所以你表現出來的便是輕忽、漠視。」
他這麼一說,奇玲倒是無話可反駁,因為他說的是事實。然而,一開始她壓根兒沒意思談姊弟戀,只是他狡猾地挖個陷阱,讓她一腳踩進去。
不過,她段奇玲也並非賴皮鬼,答應的事便算數,如今面對他指控她當女朋友失職,她只好忍氣吞聲讓他一次發飆個夠!
看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任長耘突然氣消了。她第一次對他露出這麼可愛的無助神態來,彷彿小學生聆聽老師教誨。
她那豐潤、嫩粉色、嬌滴滴的雙唇,不自覺地噘起來,散發出渾然天成的性感,不用賣弄,就可以讓男人的怒氣猶如煙霧,風一吹就散了。
難怪古人說「美人的一顰一笑,無一不美」,連撒潑的模樣都美,更何況奇玲是個令女人嫉妒、男人心動的絕色!
決定了,他們要像所有的情侶一樣,出去約會!
☆☆☆
兩天後,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任長耘將奇玲約出來,事先囑咐她著褲裝、穿平底鞋,然後從台北出發,殺到六福村主題樂園。
哪一項最驚險刺激,他們就去挑戰哪一項。因為不是例假日,不用排隊太久,玩得更加盡興。
大怒神、瘋狂列車、笑傲飛鷹等高空遊樂設施,對他們最具有吸引力,尖叫的很痛快!
奇玲還發現,任長耘居然一點都不假仙,鬼吼鬼叫得比她還慘烈,都不怕丟瞼喔!
「看你的表情也不像很害怕,幹嘛叫得那麼慘?」奇玲掏掏耳朵,受不了的白了他一眼,差一點耳鳴耶!
「很舒服啊!」回到地面,任長耘立刻恢復原有的形象,只是笑的有點淘氣。
「我在美國時就常這樣做,每當心裡有壓力,感覺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就一個人跑去遊樂園坐雲霄飛車,然後把所有的壓力或不愉快通通吼出來,聽說可以預防憂鬱症喔!」
奇玲被他逗笑了。「那是你敢上去玩吧!真正膽小的人,你強拉他去玩大怒神,搞不好哭給你看。不過,這方法也滿適合我的,叫一叫、吼一吼,果真通體舒暢!」
「我沒說錯吧!現代人煩惱多、壓力大,一定要為自己找出紓解的方式。」
「那麼我們說好了,以後如果吵架鬧不愉快,就約在遊樂園見面。」
「你想不想再狂叫一次?」
「耶——」
兩人手拉手去挑戰更驚險刺激的遊戲。
外型很登對的兩人,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耀眼的程度勝過偶像明星,可是一瘋起來卻完全像野孩子。
奇玲對任長耘的觀感不得不作修正,原以為他絕對不適合自己,沒想到他私底下也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比平日少年老成的模樣更耐人尋味。
有一瞬間,奇玲對他有了戀愛的感覺。
真是奇妙的緣分。
如果後來不是遇到高中同學……
奇玲的高中同學是一位清秀佳人,沒念大學,高中畢業便奉子成婚,今天特地和丈夫帶著三歲的小蘿蔔頭出來玩,偶然巧遇,彼此聊聊近況。
當然問題出在這兒。
還在享受大學生青春年華的奇玲,雖然欣喜同學沒有遇人不淑,但也不會羨慕人家已有了丈夫、兒子。而清秀佳人看來也胸無大志,以丈夫、兒子為生活重心,自覺幸福得很,也不會嫉妒同學快要大學畢業了。
兩名女生互相沒有心結,那問題出在哪裡呢?
清秀佳人看著和奇玲手牽手的任長耘,突然笑道:「你弟弟啊!我知道你有一個弟弟,但沒見過,長的還真俊,一看就像你家的人。」
奇玲忽然像被剪了舌頭,無法出聲否認。
快說呀!快說呀!他是你男朋友不是你弟弟!奇玲不用偏頭去看,也感覺得到任長耘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在等她表態。
事到臨頭,奇玲才發現心裡想的是一回事,真正要說出口時……
她說不出來啊!
任長耘拉長臉,陰森森的道:「我不是她弟弟,我是她男朋友!」代替她說完,便拉著奇玲揚長而去。
「喂,喂,你的風度……」
「閉嘴!」
「她是好幾年也不見得會碰上一次的同學,所以我想不必跟她解釋……」
「不要狡辯!」
奇玲碰了一鼻子灰,大小姐的高傲心態也不容許她太低聲下氣,便不再說了,但心裡好悶、好悶、好悶。
兩人一下子都忘了剛才的約定:吵架不愉快的時候,回到遊樂園玩!
只是當爭執的導火線也在那兒,便失去玩樂的興致。
標準的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回到台北,奇玲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餓得過火還會燃燒出怒火。
「你夠了沒有?為了一點小事就跟我冷戰、擺臭瞼,我們還是散了吧,省得大家不愉快。」
「明明就是你不對,你卻想用分手來轉移話題?」
兩人的目光迸射出一較高下的火焰!
任長耘告訴自己,他什麼都可以順她、讓她,但前題是她必須把他放在心上,尊重他是她的男朋友,否則再多的情話也是空談。
偏偏奇玲餓得一腦袋漿糊,什麼都不想了。
「我不管了啦!我要吃牛肉麵!」她甩開他的手,眼睛發亮的奔向對街的牛肉麵連鎖店,卻沒注意到前方有輛機車蛇形的飛飆過來。
「奇玲——」任長耘推了她一把,自己卻被機車撞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