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千里光,味苦性寒,還有小毒,不過也有解毒的作用。
還有這黃X,雖然不是很對症,不過也有托瘡生肌的作用,據說還是補身子的好東西……
梅憐白雙手不停的挖著,打算趁天還沒黑多挖點草藥帶回去。只是,她對草藥的認識根本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一邊挖著,還得不時從懷裡拿出那本只剩下一半的藥書仔細對照。
唉∼∼如果不是村裡的郎中在得知疫病流行後,在第一時間就溜之大吉,她也不必……
不過,此時說這些都已太遲,這些日子她眼看村裡的人一日少過一日,就連小白也……
梅憐白用髒兮兮的袖子擦去臉上不爭氣的眼淚,又一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堅強。不知是上蒼垂憐還是怎的,她看見不遠處有一枝……
她探身正要去採,忽然,頭頂上傳來「辟哩啪啦」一陣聲響,伴隨樹枝折斷的脆響。
一個不明物體砸在她背後背著的籮筐上,壓扁了裝滿藥材的籮筐,連帶她整個人也趴倒在地。
她掙扎著抬起頭,卻驚見一把嚇人的大刀亮晃晃的插在地上,更可怕的是,大刀和她的鼻尖距離不到一尺!
刀刃散發出的那股森然寒氣,刺痛了她小巧的鼻頭。
「嗚∼∼」她嚇得雙手摀住鼻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她蒼白著臉,手腳並用的想要爬著逃開。
可是,壓爛她籮筐的東西好重啊!不止籮筐被壓得死死的,她的人也被迫緊緊的貼在地上。
「真是要命。」梅憐白身子拱啊拱的,試圖將那附著在籮筐上的東西弄下來。
「唔∼∼」赤烈睜開眼睛,望見烏雲密佈的天空。
他還沒死嗎?腦袋有些暈眩,可身上大大小小的刺痛提醒了他還活著的事實。
突的,他感到身下一陣顫動。
赤烈怔了怔,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人在努力抖動他的屁股!莫非他是摔在一個人的身上?
「呼呼∼∼」梅憐白失敗了好幾次,終於放棄帶著籮筐逃開的企圖。
她往前爬了好幾步才擺脫那座沉重的「大山」,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喘口氣,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濕濕滑滑的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踝!
「蛇啊!」她尖叫一聲,不假思索的一腳踢去。
「哦,該死!」這一腳正中赤烈的傷口,他疼得低咒一聲。
「呃∼∼」難道--那居然是個人?!梅憐白也顧不得爬起身了,就勢轉身。
這才發現砸中她的居然真是個男人,只是他一身是血的樣子不像個善類。
「放開我的腳!」她大聲喝道,不想和這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男人有任何牽連。
「噓∼∼」赤烈聽得上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趕緊要她住嘴。
他那張血跡斑斑的臉顯得猙獰恐怖,而他緊扣住她腳踝的大手,本就大力得像要抓斷她的嫩骨頭似的,此時五根鐵鑄般的手指更是根根卡入她的瘦骨裡。
「唔……」梅憐白吃痛的低吟,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見她被自己嚇住,不再妄動,赤烈終於鬆了口氣,這才感到四肢百骸像散了似的。
「你、你、你放開我!放開啊……」梅憐白覺得害怕,察覺他的手稍鬆,立刻一邊驚叫一邊用尚且自由的左腳胡亂的踢打。
頓時,赤烈扣著她腳踝的大手、手臂、肩膀,甚至是他的臉,都遭受毫不留情的重踹。
梅憐白做慣了粗活,力氣本就不小,而恐懼更加大了她的力量。
「唔∼∼」措不及防之下,赤烈吃痛的叫出聲,握住她腳踝的大手也不由得鬆了鬆。
眼見梅憐白翻身就要脫逃而去,赤烈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撲到她身上用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強行將她壓住;同時,一雙鐵鉗般的大手緊緊的鉗住她的肩膀。
「啊∼∼」梅憐白有種錯覺,好像一座山壓到了自己身上,五臟六肺都快要被壓扁了!
老天實在太不公平了,她不過想替小白採些藥而已,為什麼又是被砸,又是被人撞斷骨頭呢?
「你這無賴漢子……」她破口大罵。
「別、別……」出聲啊!赤烈一張臉湊到她跟前,想阻止她發出更多的噪音。
他本意是不想她驚動山脊上的追兵,可他那張腫脹青紫的臉本就夠恐怖的了,這一番擠眉弄眼就更讓人做噩夢了。
梅憐白嚇得張開嘴想大叫時,赤烈一低頭,將自己的厚唇牢牢的覆在那張張得大大的嘴巴上!
「啊唔……l她、她居然被吻了?!梅憐白的眼睛本來就大,現在更是瞪大得像要脫眶而出一樣。
「嗚嗚嗚嗚嗚嗚……」她只呆怔了一會兒,很快就恢復神志,拚命的掙扎起來。
鄉下人打架本就沒什麼章法,也不必顧及什麼大家風範,所以手啊、腳啊、指甲的,都成了她攻擊的利器。
赤烈身上狠狠挨了幾下,臉上更是多了不少「小貓」的抓痕。他只顧著要壓住她的手腳,堵著她嘴巴的厚唇一不小心就放鬆了。
「……」她張嘴要叫,卻不知什麼原因竟一時沒叫出來。
赤烈哪會錯過如此的好機會,頭一低,將厚唇重新覆在她的唇上。
「嗚嗚嗚嗚……」她奮力掙扎,硬生生將貼合的雙唇分開一咪咪距離。
「該死!」赤烈低咒一聲,再也顧不得其他,硬生生的將舌頭擠進她的嘴裡,堵住那可能會出賣他行蹤的噪音。
唔∼∼察覺到這不合宜的親密接觸,梅憐白的小臉如火燒似的爆紅。因為四肢受制於他,激憤之下,她的身子用力的亂拱,想將他掀翻下去。
該死!她的一身瘦骨頭撞痛了他大大小小的傷口!
劇痛中,赤烈無法顧及會不會壓壞這小傢伙了,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到底下瘦巴巴的身體上。
呃∼∼梅憐白縱使不甘心,卻毫無招架之力。
他們之間貼得緊緊的,就好像兩張迭在一起的烙餅,熱呼呼的,彼此毫無間隙。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皮革、血腥與汗味等等的奇怪味道。
更要命的是,她的全身上下被他壓縛得牢牢的,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你們說,這傢伙會不會是妖怪啊!這麼多人都沒能殺了他,反而被他殺了不少。」說話的人打了個寒噤下。
「不是都已經流血了嗎?我就不信他是殺不死的妖怪!」
「撫台大人說前面會有人和我們會合,會合之後就是他們的事了。等回去後,我一定要好好的抱抱老婆。」
「嗯,咱們只管保命就好,其他的……」
習武的人耳力特別敏銳,雖然隔了不少距離,可是赤烈仍隱隱的聽見夾雜在馬蹄聲裡的一些話。
看著自己一路滾下來的鮮明痕跡,還有散落在草葉上的血跡,赤烈不由在心裡暗喊一聲僥倖。這些人如果不是被他先前的一番屠殺嚇破了膽,恐怕稍微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他躲在下面。
嗯……他們提到了撫台大人,看樣子不光是京官,就連一些地方官吏都和脫脫有勾結。不過幸運的是,這些追兵不是脫脫的死士,否則他今天就沒這麼容易脫身了。
「唉∼∼」底下的人一身瘦骨頭讓他枕得生痛,赤烈這才意識到被他壓在身下的傢伙已經許久沒動彈了。
這傢伙該不會被他悶死了吧?!赤烈悚然一驚,趕緊低頭一看,卻望進了一雙明眸裡。
明眸的主人只是個瘦小的鄉下孩子,黑黑瘦瘦的一張小臉,也因為如此,這雙嵌在上面的明眸就更顯得有神了。
「嗯,那個……」太過鮮明的對比竟使得他一怔。
「喂,你還不快放開我!」嘴巴一恢復自由,梅憐白立刻叫道。
「呃∼∼」赤烈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像只八爪章魚似的雙手雙腳糾纏在這孩子身上。
他趕緊鬆開彼此纏在一起的手腳,她於是連滾帶爬的逃開。
「你別怕,你救了我,我要報……」一把刀忽然橫在他的脖子上,赤烈的話戛然而止。
梅憐白動作很快的抓住先前插在自己鼻子前的大刀,出其不意的制住了他。
天!原來「他」根本不是嚇得去逃命,而是想要他的命!
想到這一路上南人對他們這些蒙古人、色目人的仇視,赤烈的唇畔浮現一抹苦笑,沒想到自己的一條命居然會交到這孩子手裡。
「那些蒙古人是不是在追捕你?」她惡狠狠的逼問。
「……」赤烈直勾勾的看著「他」沒說話。
「你究竟是什麼人?」憐白拿著刀在他脖子上胡亂比劃著。
她的本意是想恐嚇他說出真相,不料那把大刀實在太重了。她才拿了一會兒就覺得手臂酸軟,有些支持不住了;而他專注的目光也像有魔法似的,教她看了感到暈眩。
「那些蒙古人為什麼要追捕你?莫非你是江洋大盜?」她只得挪開視線,以避免短了自己的氣勢。
「你覺得我像江洋大盜嗎?」明明是威脅別人,不過看「他」這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倒是比他這被威脅的人還害怕哩!呵呵!赤烈細瞇起狹長的雙眸。
「像!從頭到腳都像,普通人哪會像你這樣!」他身上那像在血裡浸泡過的外衣,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聽我說……」他試圖坐起身。
「躺在那裡不許動,否則我就一刀砍下去。」梅憐白緊張的叫道。
「好。」赤烈只得放鬆自己。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們這裡沒有你看得上眼的東西。」她悄悄的鬆了口氣,這才察覺自己的掌心濕漉漉的全是汗水。
「看得出,沒幾兩肉。」赤烈欣然接受「他」的說詞,還加了句註解。
「什、什麼沒幾兩肉?」她茫然的看著他。
「這裡啊!都是骨頭,弄得我生痛。」他伸手拍子拍那個弄痛他的部位。
「你、你這個無賴漢子!」梅憐白慢了兩拍才意識到自己被他吃了嫩豆腐,當下雙頰緋紅,斥罵道。
「臉紅什麼,你又不是女的。」脫離險境之後,他整個放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多了幾分調侃的意味。
他甚至在考慮是不是該提醒「他」,「他」手裡的刀已經垂下來了,身為持刀威脅者,這可是很不專業的行徑呢!
「你、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不是女的啦?」她的一雙眼睛像要噴出火來,抵著他的刀頭更是一陣危險的亂顫。
「兩隻眼睛都看……呃∼∼不會吧?!我明明、明明……」他勉力做了個「明明摸了是平的」的手勢。
「該死,你、你居然摸……」激憤之下,梅憐白罵出生平第一句髒話。
「你不必這麼生氣,我也不是故意要摸你的,誰教你『那裡』這麼平,你……」辯解的話頓止,鋒利的刀鋒劃破了他的皮膚,一道細細的鮮紅從他的喉結區流了下來。
「閉嘴!」斥罵聲中,大刀高高的揚起。
如果換作平常,他隨便一根手指頭就能輕易瓦解她的攻勢,可現在--他想側身躲開,全身上下卻像是灌了鉛一樣,別說側身了,就連手也抬不起來。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雪亮的刀子朝自己兜頭劈來!
哈哈!他從沒想過,自己這縱橫沙場的猛將,最後居然會死在一個無名的鄉下野丫頭手中,而且用的還是他的刀!
「該死,還真是恥辱!」他低咒一聲。
下一刻,他的腦袋一陣劇痛,似乎有一道閃電劈中了他。
唔∼∼他眼冒金星,隨即陷入黑暗之中。
一股奇怪的味道傳入他的鼻子,說香不香,說臭又不臭,卻熏得他鼻子癢癢的,好不難受。
「唔∼∼」哪個奴才這麼大膽!赤烈在嘴裡嘟嘍一句,奈何睡意濃重,轉頭又睡去了。
「噗哧。」有模糊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不理它、不管它!他告誡自己。奈何鼻子上卻忽然覺得好癢好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上頭蹭啊蹭的。
他皺鼻子、蠕動嘴巴……
看見躺在床上的人那可笑的動作,趴在床沿惡作劇的人更樂了。剛才只敢拿著小草搔他鼻頭,這下索性將小草伸進他的鼻孔裡。
「哈啾!哈啾!」赤烈打了幾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殘存的睡意徹底消失。
「哈哈哈哈……」笑得打跌的聲音。
「該死!不教訓你還不知道誰是主子了!」赤烈的眼睛還沒睜開就怒吼一聲。
「啊∼∼」驚慌的聲音。
「還想逃?!」不等人逃走,蒲扇般的大手往床沿順勢一抓,將一個小小的身子拎到床上。
很難說是誰驚嚇了誰。
赤烈望著那小小的身子,和潰爛的小臉,一時愣住了;而剛才還膽大包天的小傢伙被他這一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哇哇哇∼∼放開我!放開我!」一邊哭一邊用他的細腿踹他的肚子。
「唔∼∼」可憐赤烈還沒痊癒的傷口接二連三遭到幾下狠踢,痛得他面目扭曲。
他只好將這小傢伙抓到床外,騰空拎著小身子。
「姊姊救命啊!有壞人抓住我,姊姊……」小傢伙就像一尾被拎出水面的魚,掙扎得慘烈,叫得更慘烈。
頭好痛!赤烈實在受不了這魔音穿腦,放開小傢伙,雙手政而捧住抽痛的腦袋。
該死,他居然摸到頭上的一個大腫包!
「姊姊。」赤烈還在詛咒,那折磨他的小傢伙已經一頭撲進某個人的懷裡。
「你……」雖然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臉上的污穢也洗去了,可赤烈還是一眼就認出她就是那個想要殺了自己的平胸女人。「你沒有殺我?」
「被蒙古人追殺的都是我們南人的朋友。」梅憐白瞪他一眼,好像在說「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
「呃,這小傢伙的臉……」他一怔。
這一路上他早就知道這些南人在蒙古官吏的苛待下過得並不好,卻沒想到她會如此赤裸裸的表達出對他們的恨意。
「姊姊不是要你待在床上的嗎?小白要乖乖聽姊姊的話喔!」這次梅憐白連瞪他也省了,直接當他不存在,一邊說,一邊牽起梅幼白的手往牆角一張看來像床的鋪子走去。
赤烈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身處一個潮濕陰暗的石屋,四壁和屋頂都有年久失修的痕跡。
「小白乖乖的把藥喝了。」梅憐白端過藥碗。
小白很聽話,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梅憐白替他清理身上潰爛的傷口,再敷上她自製的藥糊。
應該很痛吧!即使隔了一些距離,赤烈仍能聽見小傢伙的抽氣聲,但他始終沒哭出聲來,甚至還會安慰他的姊姊。
嗯∼∼赤烈暗自決定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定要好好的報答她。至少也要留下足夠的金錢,讓他們姊弟能安排好以後的生活。
「喝下去。」他才在想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遞到了他面前。
「唔∼∼」一股刺鼻的難聞味道!他還沒張嘴喝,就覺得胃裡翻攪得難受。不過,他總不能讓那小傢伙專美於前吧!尤其是小傢伙還在那頭衝著他做鬼臉咧!
他豁出去了!
赤烈牙一咬、心一橫,一口氣喝下去,可--「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這藥苦得像放了一斤黃連!」
「這裡沒有大夫。」梅憐白逕自收走他手裡的藥碗。
「他的臉已經……」看見她的瞪視,赤烈硬生生嚥下到嘴的「爛」字,含糊的道:「他的臉都這樣了,得趕緊治才行,要不去城裡找個大夫吧!」
「沒有大夫願意醫治。」她一邊和他說話,一邊從缺嘴的藥罐裡倒出一碗同樣烏漆抹黑的藥汁,仰頭喝下。
「你、你怎麼喝我的藥啊?」甚至連藥碗也用同一個!他怔了怔。「如果沒錢的話,我這裡還有一些銀子……」
「沒有大夫願意來有疫病的地方。」
「疫、疫病?」赤烈伸進懷裡摸銀子的大手僵住了,「你是說這裡出現了疫病?」
想起小傢伙臉上的潰爛,還有從他醒來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聽見外頭的人聲,甚至連聲狗吠都沒有,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的不正常!
如果真是疫病……他有些不寒而慄。
「嗯。許多人都死了,村裡的大夫也早就逃走了。」梅憐白點點頭。
「你、你為什麼要害我?!」他就像只被激怒的獅子,猛撲到她身上。
「嗚∼∼」措不及防之下,她整個人被他撲倒在地。
桌子被撞倒了,連帶藥碗、藥罐也碎了一地。
「說!」赤烈雙眸赤紅,一雙鐵鉗般的大手牢牢掐住她纖細的脖子,令她難受得直翻白眼。
「壞人,你是壞人!放開我姊姊!」小白看見陌生男人欺負姊姊,立刻像只小老虎一樣衝過去,跳到他背上。
奈何人小體輕,根本起不了作用,小白乾脆朝他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嗚∼∼」赤烈吃痛,反身就要揮出一拳。
「即--咳咳……別打我咳咳咳……我弟弟!」梅憐白的脖子才鬆了些,就拚命的抓住他粗壯的手臂。
看看被他壓在身下,和騎在他背上的,赤烈不得不承認這對姊弟無論哪一個都經不起他的一拳。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來,他只得長歎一聲--放棄了。
赤烈翻身躺在地上,隨手將背後的小猴子抓過來,放在自己受傷較少的肚子上。
「把小白給我,他會傳染給你的。」悔憐白坐起身,伸手要接過小白。
「我覺得手裡抓個小人質比較安全。」他狡猾的道,「再說,要傳染早就傳染了。」
「可是……」
「就這樣吧!」他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說。
在赤烈看來,死於沙場和死於瘟疫其實沒什麼兩樣,只是沒那麼轟轟烈烈罷了。對死人來說,那些榮耀、名氣的,都是沒有意義的東西,只不過那對狡猾的皇帝爺孫倆,會少一個能為他們跑腿賣命的傢伙罷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死在這沒沒無名的小村裡,鐵穆耳到處找不到人的苦惱樣子,就很值回票價了。
「哈哈哈……」赤烈想到開心處,不由仰天長笑。
還真是個怪人!一會兒凶得要命,一會兒又狂笑,梅憐白偷眼瞧他,暗暗咕噥。
習武之人的肌肉十分強健有力,赤烈的腹部也是如此,不但強健,還很有彈性。
小白一會兒站、一會兒坐的,玩得不亦樂乎,壓根忘了自己剛才還狠狠咬了他一口哩!更忘了要逃回姊姊身邊去。
「為什麼要連累我?」赤烈也由著他玩。
「我……」她囁嚅。
「說吧!我不會殺你的。」就把這場瘟疫當成他的劫數吧!赤烈也算是豁達的人,發作一番也就想通了。
「我真的不想害你。」梅憐白趕緊聲明。
「哦?」他斜睨她一眼,摸摸頭上鼓起的大腫包,又暗示的看看還坐在他肚子上玩的小白--誰都看得出這孩子已經染上疫病。
「如、如果我不打昏你,你一定不願意來的。我……我也是不得已的啊!」她急急申辯,「而且我也給你喝過藥了。」
「喝藥?那碗烏漆抹黑的東西?」赤烈想起那股味道還覺得有些噁心。
「嗯。」梅憐白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也一直在喝,應該會有效吧!」
「哦?」她看起來也不怎麼好呀!
、「不信你看,我真的沒傳染上。」看出他眼裡的不信任,她急急的拉起袖子,讓他看看瘦骨伶仃的手臂。
「嗯。」的確沒發現潰爛的疤痕,赤烈點點頭,「我就姑且相信你的藥有效吧!」
見他終於相信自己,梅憐白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連累我?」他將一切看在眼裡,表面上不動聲色。
「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她只是個瘦小而長相平凡的小丫頭,可當她說這話時,身上似乎籠罩著光芒,尤其是那雙眼,散發出強烈的光彩。
受到那光彩的吸引,赤烈心臟怦然一動。
「我對你也算有救命之恩吧!」她猶豫了下,終於問道。
「怎麼,還想挾恩以報啊?」他的濃眉一挑。
「我們打個商量可好?」梅憐白湊近他,「只要你帶我們離開這裡,就算是還了我的恩情。」
大敵當前,追兵在後,帶著女人只會成為他的拖累,更不用說還拖個患了疫病的小累贅了。
可--他居然點頭了!
「太好了!小白,咱們得救了!」梅憐白抱過小白,喜極而泣。
赤烈訝異的發現,只這麼看著她流淚的樣子,他居然有種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撫慰的衝動!
該死!一定是被追殺的這些日子裡憋得太久了,否則堂堂的大諾顏怎麼會對一個稱不上美麗的南人動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