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的薄薄門板遭人以蠻力入侵,發出一記響亮哀號聲。
湯襄谷見狀,僅僅挑了下層,清冶音調揚起:「竇瑭,等會兒記得付修理費。」
「要我付你的醫藥費也沒問題!」洪竇瑭皮笑肉不笑地掀唇,一個反掌又將大門重重關上。
湯襄谷皺眉,微微晃了下頭。「那好,等會兒我就到耳科報到,希望這兩記甩門聲沒損壞我的聽力。」
「聾了或許還比較好,至少你就無法興風作浪了!」洪竇瑭雙臂環胸,以一副來者不善的姿態在他身前站定。
「誰興風作浪惹你不快了?」湯襄谷拾臉迎視他挑釁的眼神,一派事不關己樣。
「湯襄谷,你真會扯兄弟後腿!」洪竇瑭彎下身,探出大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他媽的有沒有一點兄弟情義?」
「這句話我反送給你。」湯襄谷以指推推鼻上的銀框眼鏡後,冷沉肅光在雙眸間流竄。「洪竇瑭,你他媽的有沒有一點誠信道德?」
洪竇瑭瞪視他噙著冷笑的面容好一會兒,既氣惱又無奈的撇開手,轉而在身後的單人沙發椅上落坐。
「唉——我上輩子究竟是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整我?」他將臉埋入雙掌間,顯得脆弱沮喪。「你明知道我跟沅沅的情況,我挽回她都來不及了,你竟還煽風點火要她跟我離婚……」
「我可沒有指使她跟你離婚。」頓了下,湯襄谷露出一抹賊笑。「我只是適時的給予她建議罷了!」
聞言,洪竇瑭立鄧抬頭狠狠一瞪。「你就是惟恐天下不亂是吧?!」
「是,沒錯!」湯襄谷悠哉的交疊雙腿,手肘支橕著微側的臉頰。「我就是看不慣你吃定沅沅的態度,好歹沅沅是我妹妹,身為兄長的我,怎能讓她陷於危難而不伸出援手呢?」
「別忘了!把我從埃及叫回來的人是你!」洪竇瑭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敘道。
「是啊!找你回來維護丈夫權益的人也是我。」
「神是你、鬼也是你!你他媽的想幹什麼?」洪竇瑭忍無可忍的大聲咆哮。
「嘖嘖嘖!打從你進門開始,一直髒話不斷,你完美的學者形象呢?」任誰都無法想像眼前這暴躁且為情所困的男人,會是個溫文的考古學者吧!
「死光了!」洪竇瑭火氣頗沖的回他一句。
「竇瑭,這是我的一番苦心,難道你無法明白嗎?」
「我只知道你是在挑撥離間,見不得我跟沅沅太好。」多年好友,他還會不清楚湯襄谷見不得人好的壞心眼嗎?
「是啊!我就是見不得你好,更見不得你欺侮我妹妹。」湯襄谷索性大方承認。
「我疼沅沅都來不及了,怎會欺侮她?」他皺眉喊冤。
「如果沒有,她怎麼會跑來找我要求做深度催眠呢?」湯襄谷語重心長的吐了口氣。「你以為她是閒著沒事想體驗催眠嗎?她是因為你——」
「因為我?」洪竇瑭沉靜的雙眸注入絲絲欣喜光點。
「別高興太早,沅沅的出發點並非如你想像中那樣,她只是被你給逼急了,才想把遺失的記憶藉由催眠取回。」湯襄谷坐正身子,雙手平放於膝上。「深度催眠雖是一種治療術,但是人的大腦有太多未知,若是想輕易冒犯上帝的領域,受到傷害的人是沅沅,不是你。」
聞言,洪竇瑭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見他受到打擊似的頹喪貌,湯襄谷緩緩揚唇露出一絲淡笑。「你放心,我當然不會答應沅沅做蠢事,她可是我的親妹妹,我怎捨得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洪竇瑭深吸口氣,撫平激昂起伏的胸膛。「我不該著急,但我就是無法忍受沅沅忘記我的事實……」
「那是既定事實,你該接受。」
洪竇瑭賞了他一記白眼。「如果你當初肯告訴我沅沅出車禍的事,也不至於演變到今天這種混亂情況。」
「當初就告訴你,混亂的情況仍是無可避免。」湯襄谷頭頭是道的分析。「沅沅不會因為你的出現,而想起你們曾經擁有的回憶,你所要面臨的仍是眼下所遭遇的問題。」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扯我後腿!」想到他所做的事,洪竇瑭情緒又受到波動。
「哎呀呀!我這是給你們磨練的機會啊!」湯襄谷露出友善至極的燦笑,眼底卻浮動著狡猾光點。「又或者,我這是在給你們雙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重新開始?」洪竇瑭嗤之以鼻。「所以你就唆使沅沅提出離婚?!你還真是他媽的該死!沒人性的小人!」
「罵吧!把你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出來,如果能因此取得心理平衡的話,我可以犧牲個人的清白。」湯襄谷大方的展開雙臂,恍若包容他一切胡鬧似的寬容。
「你還有什麼清白可言?根本就是工於心計的下流胚子!」
「我可不承認我下流。」湯襄谷皺了下眉,出聲反駁:「沅沅既已忘記你、遺忘了從前,再強求也無用。與其如此——何不結束這段毫無感情基礎的婚姻呢?」
「你混帳!」洪竇瑭無法維持風度的倏然站起身,以居高臨下之姿瞪視著他。
「我對沅沅的感情有多深,你難道不清楚嗎?」
「我就是太清楚,所以才要你別再浪費時間及感情。」湯襄谷歎了口氣。「現在的沅沅不會接受你一味付出的情感,她甚至害怕你的強硬和這份炙熱情感,這點你是否有站在她的角度設想過?」
湯襄谷這字字句句宛如疾箭射中他的心,也一併點出他不願面對的事實——沅沅不愛他!
「我……我這輩子只認定沅沅!」他說話的口吻雖是輕柔,卻帶著不容改變的堅定意味。
湯襄谷悄歎一聲。「沅沅已經忘了你,你又何必堅持下去呢?難道不覺得追求一份沒有回報的愛,很累嗎?」
「你呢?」出乎意料的,洪竇瑭不惱不氣地挑眉反問:「你不也跟老婆分居兩年了,為何還遲遲不肯辦離婚呢?你不是說早就跟大嫂沒感情了嗎?結果拖了兩年,你還是已婚身份。」
一直微笑以對的湯襄谷愀然變了臉色,一雙閃爍奸計的眸子蒙上狼狽,狠瞪了洪竇瑭一眼,語氣不善的低斥:「關你屁事!」
「嘖嘖嘖,原來斯文有禮的咨詢師也有變臉的一天啊!我還以為下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將你給打倒呢!看來大嫂的魅力仍在,依舊對你產生了極大影響……」
「夠了!」失去自制力的湯襄谷寒著一張俊顏,冶眼睨了他一眼。「沒事的話,你就滾吧!」
「我們的討論還沒有一個結果。」他可不是因此就嚇傻的軟腳蝦。
「討論到此為止,你想怎樣虐待自己都不關我的事。」湯襄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拒絕再轉回那敏感話題。
「這句話我反送給你。」扳回了一城,洪竇瑭顯得輕鬆自在。「你我都一樣,一樣無法拋棄這段感情,而且同是為情所困的可憐男人。所以你叫我就這樣放開沅沅,我辦不到!」
湯襄谷沉默不語,只是以一種深沉的目光凝睇著他。
許久後,他長歎一聲,輕聲問道:「即使沅沅一輩子都記不起你、一輩子都無法響應你的情感,你也甘之如飴嗎?」
洪竇瑭不答反問:「那你呢?」
湯襄谷惱怒的朝他低喊:「隨便你吧!自虐狂!」
洪竇瑭笑出聲來,回敬一句:「彼此彼此!討論到此結束,你可別再扯我後腿了。」
湯襄谷不置可否的哼了哼,「我天生壞心眼,見不得人好,你自重。」
洪竇瑭瞪了好友一眼,撇了撇嘴轉過身,邁開步伐。
原本帶笑的臉龐在離開湯襄谷的咨詢室後,突地冷沉下來,腦中迴盪著他所戳中的心事——
失去片段記憶的沅沅對他毫無感情,只有驚恐害怕,那麼他要怎麼挽回她的心?僅憑一張結婚證書拴住她,同時也保全自我的情感?
不……他洪竇瑭絕不這麼窩囊的強逼沅沅響應他的感情,他要的是心甘情願,而不是一相情願,或許誠如湯襄谷所說——
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洪竇瑭踩踏著堅穩的步履,眸底浮動的紛亂情緒漸漸有了一個歸屬,他緩緩揚起唇:心中已有了決定。
「叩叩叩!」平穩的敲門聲響起,驚擾了床上好眠的人兒。
「搞什麼啊?別吵我啦!」湯沅嘴裡冒出埋怨碎聲,翻了個身,繼續與周公約會。
「叩叩叩!叩叩叩!」這回敲門聲多了,仍舊一樣的規律響亮。
湯沅受不了地皺眉,然後順從睡神指示的抽起枕頭,蒙住頭繼續睡。
那敲門聲突地停歇,獲得寧靜的湯沅,露出滿意的微笑。「這還差不多,可以繼續睡了。」
然而下一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毫不客氣的撞門聲一聲比一聲響亮,也一記比一記摧人心肝,徹底吵醒了昏沉的湯沅。
她火氣頗大的拋開枕頭坐起身,胸前因為氣惱而激烈起伏,朝著門板大吼:「豬八戒!別吵我睡覺!」
「已經中午了,你該起床了。」門外,洪竇瑭低頭瞄了眼手錶,好心提醒。
聞言,湯沅立即發出哀號聲:「洪竇瑭,我……我早晨才人睡——你放過我吧!」
整個晚上她都耗在翻譯書籍上頭,此刻她需要充足的睡眠好讓腦子淨空,順便儲備接下來的工作體力。
所以,她根本沒有精力應付他,更不想犧牲睡眠跟他玩恢復記憶的遊戲,她真是受夠了!
她帶著氣惱的埋怨聲傳入洪竇瑭耳中,卻無法阻擋他強烈的決心,「沅沅,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跟你沒話好說!」湯沅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口齒不清、含糊的隨口說道:「除非你把離婚同意書給簽了。」
門外一陣靜默,然後緩緩吐出話語:「好啊!沒問題。」
這句話讓湯沅剎時清醒,不敢置信地瞪著門板,似想看穿門後洪竇瑭的神情。
下一刻,她馬上跳下床,一把打開門劈頭便問:「你不是開玩笑吧?」
洪竇瑭倚在門邊,嘴角含笑地睨著她驚惶失措的面容。「你現在完全醒了吧?」
「被你這麼一嚇,能不清醒嗎?」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緊接著追問:「你剛剛說的不是騙我吧?你真的願意簽字離婚?」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跟我離婚?」瞧她一臉興奮莫名,他倒有些受傷,難道在她心中,他當真無足輕重?
現在的沅沅,眼中沒有他的存在,他們之間的情感,也早巳隨時間流逝而悄悄變質,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守著這份情,甚至堅信會永遠不變……
想來,是他太過天真了!
湯襄谷兩、三句話便輕易戳中他所擔憂的死穴,儘管極不願承認,卻又無法反駁,一切情況真是該死的令他無法掌控。
是啊!他還在堅持什麼?
他還死抓著她不放、活像個冥頑下靈的活化石做什麼?
沅沅不會因此感動莫名,更不會張臂承接他所給予的一切。
聽見他帶著傷感的諷言,湯沅反蹙起秀層,不知該如何應答。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跟你說過了,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不認識你這個人,而你卻強要我記起,要我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和你的情感,我……」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下對。」
是他太過強勢,莫怪乎她慌措的一見到他就驚怕不已。
他的坦誠道歉,反讓湯沅不知該如何應對。「其實……呃……我想,也不能全怪你啦!如果今天立場對調,或許我也會跟你一樣。」
洪竇瑭笑了笑,突地伸手撫上她垂於額際的髮絲,而後緩緩地觸及她嫩白的臉龐。「就算你失去了某些記憶,但你溫和善良的本質一樣沒變……」
一個抬頭,湯沅望進他含笑且柔軟的眸子,剎時間,感覺到內心深處有塊地方,似乎因他的觸碰及漾滿柔情蜜意的眼神,而漸漸融化了……
他的觸碰讓她無法拒絕,更無法去釐清迴盪在心底深處那股熱流是代表什麼意義?彷彿,她早已習慣他的貼近、他的氣息以及他的撫摸——
她垂下眼,有些求饒的請求:「別……別這樣……」
對他沒感情?她不確定;對他沒感覺?她更加不確定;然而在口頭上,她卻吐露堅定之語,徹底劃分兩人之間的陌生關係。
一切充斥著不確定的因子,讓她無法忽視下斷浮上心頭的小小聲浪,只好選擇逃避。
洪竇瑭倏地收回流連在她頰畔的指尖,一臉興味地覷著她低垂的容顏。
「你是害怕我?還是,你發覺對我是有感覺的?」
「你少亂說!」她急急否認,忙找了個別腳理由。「我只是……不太喜歡親人以外的陌生人碰觸我。」
「我應該不算是陌生人吧?好歹我也跟你有了初步的認識……」
「你不是答應離婚了嗎?」為免把自己逼入窘境,湯沅趕緊轉移話題,唯恐會在他眼前無所遁形。「我去拿離婚同意書。」
她轉身就想進去拿已簽奸的離婚同意書,不料卻遭到他的大掌所阻止。
洪竇瑭握住她圓潤的肩頭,淡淡說:「慢點,我們還沒把條件談妥呢!」
「條件?」湯沅一臉莫名的轉身面對他,捕捉到他眼底閃掠過的笑意。「你該不會是唬我的吧?你根本就不想離婚對吧?」
笨啊!蠢啊!她怎會輕易就相信他的話呢?他哪會大發善心地簽字了事呢?
豬頭!她真是一個笨豬頭!
「我沒有唬你。」他看起來像騙子嗎?「只是有些條件我們得談妥才行。」
「你不會要我付贍養費吧?」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條件」。
洪竇塘揚唇輕笑出聲,「我看起來需要女人養我嗎?」
「嗯……湯沅蹙起眉認真思量起來。「你現在看起來人模人樣,不像之前,活像個失業的流浪漢。不過這些天來,我沒見你工作過,所以你……應該是有金錢上的問題吧?!」
「哦?」洪竇瑭高挑起眉。「原來我在你眼中是個失業流浪漢啊!」
「失業又不可恥!」湯沅連忙糾正說詞。「不過……我也只是一個收入稍好一點的譯者,如果要付贍養費的話,可能也付不起。」
「我不需要。實際上,我有一份正當職業,而家父留給我的可觀遺產,也足以讓我的生活不虞匱乏。」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長年待在埃及卻沒餓死的原因。
「喔。」聽到此,湯沅再一次暗罵自己的想像力豐富。「那你有什麼條件?」
洪竇瑭突然咧出愉悅笑顏。「我的條件很簡單……」
「真的嗎?」雖然她開始懷疑起他是否真有誠直的人格。
「那就是——讓我追求你。」
「嗄?」湯沅吃驚的張大嘴,頭上冒出一個大問號。
「小心蒼蠅飛進你嘴巴。」洪竇瑭好心的為她合上下巴。「我的話還沒說完。我以離婚同意書來換取重新追求你的機會。」
「什麼?!」
「你聽到了。」洪竇瑭微笑的輕拍她驚愕的臉頰。「我想就以三個月為限,如果到時你對我仍產生不了愛意,我會大方的還你自由。」
「你這算哪門子的大方?」驚詫間,湯沅努力抓回一絲理智反諷回去。
「不算嗎?」洪竇瑭欺近她的面容。「難道你不想離婚了?還是,你害怕三個月內會情不自禁的愛上我?」
「我……我……」在他灼熱大膽的注視下,湯沅腦子變成一團爛泥,找不到可以抵制他的言詞。「不可能!我不會愛上你的!」
當她找回說話能力時,衝出口的便是無意義的倔強反叛之語。
洪竇瑭不以為意地勾唇,朝她冒著氣憤氛圍的小臉更加貼近,鼻尖在不斷縮短的距離下輕輕觸在一起。
兩人如此貼近,讓湯沅立時口乾舌燥,再次失去反抗他的念頭及氣力。
當大腦閃起警告紅燈,湯沅下意識地想要退卻時,腰上卻多了股緊纏的力道,一張口急尋新鮮空氣,反吸進他身上濃重的塵土氣息。
「沅沅,話可不要說得如此堅定,感情的事可是說不准的……」洪竇瑭撅唇在她小嘴上偷了個香,滿意地聽到她急促的吸氣聲。「以吻封緘,我們的條件就此成立」。
「我才不答……」應字未脫口,他的唇便強硬地堵上她的。
所有的抗議、掙扎,在他的熱吻之下逐漸軟化,而她也很沒有志氣地再次癱側在他懷中,唯一留存於腦中的,是他寬大溫厚的懷抱,以及那獨特的塵土味……
「天啊……為什麼為什麼……」
湯沅坐在計算機桌前,不斷哀悼己身的悲慘命運。「為什麼我這麼慘?」
為什麼連家人都這樣對我?大哥這樣、小妹也這樣,難道他們真要我跟洪竇瑭同居啊?
救命啊!她絕對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
不知道洪竇瑭給了大哥和小妹什麼好處,只知道他們在談妥條件的隔天,大哥因為要參加學術交流會議而飛到美國去,小妹則是為了避開最近死纏著追求的男人,暫時跑去跟大嫂桂華宓住在一起。
嘴裡吐著不平之鳴,可她的一雙纖手卻快速地在鍵盤上滑動。「他撩開她幾近透明的白紗,修長的指尖觸及她溫熱的肌膚,一股亢奮迅速地傳達至身體各處,而他的下腹也明顯感覺到這份激情……」
「你夠了沒?」受不了的曾姊從辦公桌前抬起頭,朝窩在角落、霸佔她計算機的人低吼一聲。「你工作就工作,不要哭夭之後又念那些肉麻兮兮的對話!」
「曾姊……」湯沅一副委屈的小可憐樣,轉頭便是一張悲慘苦臉。「這是我工作的習慣嘛!」
「你幹嘛不回家工作?反而抱著書跑來這裡找我碴?」她開始後悔收留一大早就找上門、忘了帶筆記型計算機卻表現十足工作熱忱的湯沅。
「唉!我有我的苦衷。」她避開曾姊的質問眼神。
「你有個屁苦衷。」年過三十、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曾姊端起長輩的威嚴。「我沒跟你計較相親那天的事,你倒敢上門來鳩佔鵲巢,活得不耐煩啦?說!那天那個搗蛋的男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嗚……她是鴕鳥,絕對不會坦白招供!
嗚嗚鳴……就說不會有人比她更慘了,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而落到有家歸不得的下場。
嗚嗚嗚……誰來救她脫離苦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