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沅,你別想這樣蒙過去!說!那天那個搞破壞的男人是誰?」一個拍桌,曾姊決定來個大審問。
「不知道、我不知道……」湯沅持續哀叫著,「我不認識他!」
她多麼希望從來不識洪竇瑭這號人物,他一出現就攪翻了她的平靜生活,甚至撩撥了她的心湖,掀起團團混亂。
「他明目張膽的吻你,甚至還一把抱起昏倒的你往外衝……」曾姊眼中存著濃濃疑惑及點點曖昧光芒。「說!那個男人是不是你的……」
「不是!不是!不足!」她激動地搖頭,連連否認到底。
她跟洪竇瑭沒有關係!絕對沒有!
可是……他竟是她的合法丈夫——天理何在啊?
「湯沅小姐,你還想走出這道門的話,最好乖乖說實話喔!」曾姊露出親切和善的笑容,輕聲說道。
湯沅突地瞪直雙眼,動作飛快地將所有書籍迅速地裝入袋子,立即起身向曾姊揮揮手。「曾姊,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了。」
開什麼玩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曾姊若是對她咆哮低吼還算是小Case,如今她笑容滿面的表現出親切感,那就說明了一件事——她要倒大霉了。
「慢著,你想給我上哪兒?」曾姊托著下巴,饒富興味地瞅著她慌忙的逃跑行動。
「我……」湯沅沒有勇氣去看曾姊和藹可親的笑容,只怕一見頭皮發麻、二瞄頸後寒毛豎立、三瞧雙腿發軟。「我剛說了,臨時有事,先走一步!譯稿我下星期三會用E-mail傳給你。Bye!」
湯沅急促的打開門,才踏出一大步,不料卻撞上了欲進門的男人——
「哎呀!」當下她的額頭狠狠地親吻上對方的下巴。
「啊!」男人發出了驚訝聲,以手撫摸著吃痛的下巴,蹙緊了眉。
「對不起!」不顧隱隱脹痛的額頭,湯沅先為自己的莽撞道歉。「先生,你沒事吧?」
「你是……」男人一對上她的眼,竟冒不出半點責備之語。「你是湯沅小姐?」
「咦?」奇了,這個大熊先生怎會識得她?
說她撞上的男人像只大熊其實不為過,因他長得人高馬大,寬大的面容上嵌著一雙頗具威嚴的黑瞳、直而挺的鷹勾鼻,微抿唇角還帶著一點訝異及莫名的……喜悅?!
她沒看錯吧?這男人的嘴角的確慢慢地往上揚,對她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對下起,請問先生你是?」
意外地,這位大熊先生笑起來還挺和氣的,與他的兇惡外表完全搭不上邊。
「說出來嚇死你!」一見到來者,曾姊連忙起身自辦公桌後走出,緩步來到他們身旁,簡單介紹彼此。「這位先生是揚名世界的插畫家米升驊;而這位懵懂無知又莽撞的小姐,就是公司的外文譯者湯沅小姐。」
米升驊?這名字怎麼聽起來耳熟得很?好似在哪兒聽過似的……
當湯沅的腦細胞飛快地尋找與「米升驊」相關之事時,米升驊卻冒出驚人之語「我知道湯小姐。」米升驊朝她微笑頷首示意。
「你認識我?可是我不認識你。」對著這張含笑的面容,湯沅沒有半點熟悉感。
「湯、沅、小、姐。」曾姊咬牙切齒的叫喚。「你居然不認識他?難道你羅曼史小說都是拿假的啊?都不會注意書眉和封面的嗎?」
「書眉和封面?」譯完稿子出版後,出版社總會寄幾本送她。「印象中,那都是畫風纖細的美女圖……」
「那些美女圖就是米先生的作品。」曾姊受不了的拍了記額,真是受夠她的粗線條。
湯沅腦子停頓了半拍,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伸出纖指指著米升驊。「哦——原來那個插畫家就是你喔!難怪我覺得你的名字好耳熟……」
曾姊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嘴角微微抽搐。「湯沅小姐,你難道不知道用手指人是很不禮貌的事嗎?還有,米先生不僅是名插畫家,還是童書畫家,他的作品在歐美各地都很歡迎,早就是國際級的人物了。」
「喔,那……版稅一定抽得很多嘍!」這是首先竄入她腦海的想法。
剎時,曾姊呆了,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個少根筋的女人。
反倒是米升驊發出愉悅的輕笑聲,「湯小姐,你果然……很搞笑。」
「我搞笑?」真是怪了,她又沒說笑話娛樂他。
曾姊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將一臉莫名的她往門外推。「你不是有事嗎?去去去!我跟米先生還有事要談。」
「喔!」湯沅轉過瞼看向米升驊,朝他微微一笑,「米先生,很高興認識你,請多多畫出美麗的作品喔!」
「我會的,多謝支持。」米升驊頷首含笑以對。
送走神經大條的湯沅後,曾姊一個深呼吸藉以平撫被激起的火氣,轉身又咧出燦爛笑容,「升驊,請進!今天你是來洽談合約的吧?會計部已經準備好合約,等會兒我就叫人送過來……」
「湯小姐人很有趣。」冷不防地,米升驊插了句話。
「有趣?」曾姊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她根本就是粗線條:永遠都在狀況外。」
「但是她翻譯的文章很不錯。」
「否則我早就叫她回家吃自己了——」曾姊猛地頓住話尾,偏臉睨看他一眼。
「湯沅翻譯的大多是外國羅曼吏小說,你怎麼會知道她翻譯得不錯?難道你……」
米升驊豪邁的面容蒙上一抹不自在紅潮。「男人就不能看羅曼史小說嗎?」
「沒……沒的事,當然可以!」真令人驚訝啊!沒想到外表粗獷的他,竟是言情小說愛好者。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咳咳!」米升驊假咳了兩聲,藉以喚回曾姊的注意力。「曾姊,聽說你是業餘紅娘?」
「業餘紅娘?也算啦!我只是為孤男寡女做個適當的介紹而已……」
米升驊臉上閃過一抹紅,不甚自在的詢問:「那可以請你幫我介紹嗎?」
曾姊訝然張口,「憑你的條件,還需要我介紹嗎?」
米升驊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腦。「我就是沒什麼好條件,所以才需要你介紹啊!」
「以你的才華,應該會有很多紅粉知己才對……」
「做人千萬別看外在條件,有時候你想的跟事實有相當大的出入。」
「既然如此,那我就幫你介紹嘍。」若是兩情柏悅,到時她的媒人禮一定很豐厚。「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米升驊莞爾一笑,「其實我覺得……湯沅小姐很不錯。」
「喔,湯沅。」曾姊點了下頭,意識到他脫口而出的名字是何人之後,猛然瞪大雙眼,爆出驚呼——
「哦——我的天啊!」
愉悅的鋼琴樂聲迴盪在清涼空調的幽室內,湯沅深吸一口氣,濃濃的咖啡香氣隨即湧入鼻腔,迅速竄入脾肺,讓她煩躁的心情暫且鎮定下來。
「唉!為什麼我的命運這麼悲慘?」湯沅坐在吧檯前,雙肘頂著桌面支起下巴,忍不住又哀歎起來。
「喏,你的冰拿鐵。」吧檯內的女服務生面無表情地端出飲料。
湯沅接過,先啜了口,又繼續哀叫:「唉!我想沒有人會比我更倒霉了。」
「你的雞柳燴飯。」女服務生依舊是一號酷表情地端出熱食。
湯沅看了眼冒著熱氣的燴飯,神情悲苦的拿起湯匙。「唉——」
女服務生再也忍不住的斜瞪她一眼。「湯沅小姐,你是來用餐的,還是來找麻煩的?」
打從湯沅走進店裡,在吧檯前坐定位後,便不時發出歎氣及抱怨聲,惹得原本心情愉快的她連帶的也不悅起來。
湯沅抬起一雙可憐兮兮的眼凝睇著她。「大嫂,難道你不覺得我很悲慘嗎?就不能同情我一下嗎?」
桂華宓臉色剎時一變。「沅沅,我一點也不覺得你悲慘。還有,別叫我大嫂,我不是你大嫂。」
「你跟大哥又還沒有離婚!」
提起分居中的丈夫,桂華宓感到一陣頭痛。「說到你那該死的大哥……他何時才肯簽字離婚,還我自由?!」
「我哪知啊?」湯沅吞了口熱呼呼的燴飯。「嗯——大嫂你的手藝還是一樣棒!真搞不懂大哥為什麼會跟你分居?」
「問題出在他,不在我!」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婚姻關係是需要兩個人共同經營,當婚姻出現問題,可不是一個人的責任。」
湯沅舔著湯汁,頭頭是道的分析。「其實你跟大哥都沒錯,錯就錯在你們都太固執、驕傲,彼此都拉不下臉來……」
說得正熱烈的湯沅,突感一陣刺目白眼頻頻朝她招呼,她猛然抬眼對上桂華宓一雙冒火的眸子,立刻識趣的轉移話題:「咖啡,大嫂你泡的咖啡也越來越好喝了。」
「別、叫、我、大、嫂!」嚴正宣告。
湯沅咬著吸管,一臉委屈的低聲反駁:「可是你明明就是我大嫂……」
「你想被我用掃帚趕出店的話,我不反對你繼續在我的地盤囂張下去!」
「大嫂!」一見桂華宓鐵青的面容,她趕緊改口:「宓宓,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別趕我走啦!我沒地方可以去了。」
嗚……就說她可憐嘛!哥哥不愛、妹妹不疼,兩人還聯手把她扔在公寓裡,讓她跟洪竇瑭大眼瞪小眼,簡直快把她給逼瘋了。
現在就連大嫂也不給予一丁點兒同情……
「別用棄貓的眼神盯著我看。」桂華宓蹙了下層,有股想伸手掐死她的衝動。
「可是……」她真的很可憐嘛!
「沒有可是!你吃完飯後就給我回家去。」桂華宓端起威嚴下令。
湯沅像撞鬼般的彈跳離座,張大的雙瞳充斥著濃濃的不願。「宓宓,你別這樣嘛!我真的、真的……」
「洪竇瑭是蛇蠍嗎?」停下手邊的工作,桂華宓冶冷問道。
「什麼?」她一時傻眼,沒料到桂華宓會直接切入重點。
「別裝傻。」桂華宓賞了她一記白眼。「究竟洪竇瑭有什麼讓你討厭的地方?讓你避他如蛇蠍?」
「我也說不上來。」湯沅突然察覺到什麼似的緊瞪著她下放。「宓宓你……你怎麼會知道洪竇瑭這號人物?我好像沒告訴過你……」
「你大哥說的。」
「大哥?」她露出一抹曖昧賊笑。「我就知道你跟大哥藕斷絲連,現在被我抓包了吧!」
桂華宓僅是淡淡地翻了個白眼。「他托我照顧你跟儂儂,所以有些事他當然得事先知會我一聲。」
「大哥來找過你?」
桂華宓淡然的點了下頭。「就在他出國的前一天晚上。」
「喔。」湯沅知趣的沒再問下去,雖然她很好奇他們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導致鬧上分居一途。
大嫂雖然看似冶若冰霜,但其實是個古道熱腸之人,而大哥則相反。原本性格互補的夫妻,一路走來倒也相安無事,卻不料說分居就分居,真令人費疑猜啊!
桂華宓瞟了她一眼。「沅沅,回神了。你還沒回答問題呢。」
「什麼問題?」湯沅低頭猛吃飯,藉以避開這敏感話題。
桂華宓將她一切舉動看在眼底。「你以逃家來避開洪竇瑭,現在又以裝傻迴避我的問題,真以為可以逃避一輩子嗎?」
這句話狠狠戳中脆弱心房,她忍不住放下湯匙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可以一直逃避下去。」
「為什麼不勇敢面對,反而要逃避呢?你雖然神經大條了點兒,但也不至於是個無法面對問題的弱者啊。」
「我的問題……」腦中浮現洪竇瑭那張含笑的臉龐,湯沅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我看你最大的問題就是……」桂華宓突然逼近她。 「你害怕自己對他有感覺。」
「對誰有感覺?」忙著將洪竇瑭影像驅逐的她一時閃神,沒頭沒腦的反問。
「你還裝傻,當然是洪竇瑭啊!」桂華宓雙臂環胸,理所當然地說道。
湯沅立刻激烈反應:「我不會喜歡他!絕對不會!」
桂華宓淡然地看著她因情緒激動而脹紅的小臉,那雙美麗眼瞳注入了猶豫光點,渾然不知自己的心早巳動搖。
她歎了口氣,「你何必在自己心裡設個圈圈?想提醒自己,還是警告洪竇瑭別來招惹你?」
湯沅看著她莫可奈何的臉龐,剎那問有種被看穿的窘困感。「我……我沒有在想什麼,只是……不希望一個外人來干擾我的生活。」
「據我所知,他是你的丈夫,不是外人。」她發聲提醒。
「別提了!」湯沅無奈的翻白眼,趴在桌面上哀歎起來,「你們別忘了,我是個遺失過去的人,怎能接受一個突然蹦出的丈夫呢?」
「那你也沒必要把人家拒於心門之外嘛!」看著她一臉哀憐,桂華宓的口吻不禁放軟。
「我……只是想要保護自己而已。」不自覺地,湯沅傾吐出真心話。
「保護自己?我看你是在保護自己的心別淪陷吧!說得也是,有哪個女人招架得住溫柔攻勢呢?」
湯沅臉色一下青、一下紅。「宓宓你……你胡說什麼?」
「沅沅,我看你根本就是個膽小鬼,一個不敢放膽去感受情愛的懦夫。我想,你根本沒察覺到,自己雖然不斷地說絕對不會喜歡上洪竇瑭,卻不曾說過討厭他。」
湯沅呆若木雞的看著她,腦中轟隆聲響大作,一時無法正常思考。
「沅沅,你聽我說,敞開胸懷去接受一個人沒什麼不好,若能找到一個你愛他、他愛你的人就再好不過。可是不能在尚未付出之前就緊鎖心門,這樣對你們彼此都不公平!」
「我……宓宓我……」千頭萬緒教她下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紛亂。
「我知道。」桂華宓傾身向前,伸手輕拍她顯得蒼白的臉頰。「你只是害怕自己真會愛上、害怕付出真心,但是,你不能害怕一輩子。」
湯沅沉默不語,看來沮喪極了。
桂華宓拍拍她的肩膀,「我有告訴過你,洪竇瑭是個學者嗎?」
「什麼?」湯沅訝異驚呼,「學者?他……他沒跟我說過。」
桂華宓露出一絲苦笑。「你從沒敞開心胸接受他,當然不瞭解他。」
「他是什麼學者?」沒將她取笑的諷言聽進耳,湯沅直接問。
「這個嘛……」她站直身子,目光若有所思的往廚房方向瞟去。「我想,關於這個問題,不如由你親自問他吧!」
湯沅失望的情緒在面容上表露無遺。「小氣鬼,說一下又不會死。」
忽地,一道黑暗籠罩住湯沅的視線,她疑惑的轉過頭——
剎時,她驚惶的瞠目結舌,語不成句,「你……你怎麼……你你你……」
洪竇瑭朝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到這裡來。你躲了我半天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我下……」
拒絕話語消失於他覆上唇辦的大掌,洪竇瑭向桂華宓輕輕頷首。「宓宓,謝謝你的幫忙,改天再請你吃飯。」
「免了,距離你上次說要請我吃飯已經六年了,我可不想等你這頓飯等一輩子。」
「這可是你放棄的,可別說我沒誠意請客。」洪竇瑭朝她眨眨眼。
「好啦!你還是把這個小麻煩給帶回家去好好開導吧!省得她又被你嚇得跑出來避難。」
「遵命!」
到此為止,湯沅非常確定自己被——出賣了!
嗚……她就說她下車了,果然——老天爺不長眼啊!
「沅沅,咱們回家吧!」洪竇瑭輕聲說道。
湯沅一徑拚命搖頭以示拒絕。
「你真不乖啊!」洪竇瑭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只有使出絕招了。」
絕招?
湯沅腦中才蹦出一個疑惑,下一秒,她整個人已被洪竇瑭給扛上肩,驚得她脫口大叫:「啊——救命啊!」
洪竇瑭輕拍她的屁股,「沅沅,安靜點!」
湯沅眼眶含淚的怒瞪桂華宓。「宓宓,你這個叛家賊!我記住你了!」
「我給你記住!」桂華宓朝她揮揮手。「再見嘍!」
「洪竇瑭!放我下來……」她在他肩上不停的扭動、掙扎。
看著這不斷尖叫的女人被扛出門去,桂華宓第一次發現——
安靜的感覺,真好!
「啊——洪竇瑭你聽見沒?放我下來!」不顧路人投射而來的驚訝目光,湯沅猛槌他後背,不斷發出尖叫。
哦——再這樣頭下腳上,她一定會先昏死過去。
「你如果乖乖聽話回家,我又何需用這種方式待你?」洪竇瑭唇邊噙著一抹調笑,惡意的拍打她屁股。「安靜點!難不成你想讓路人看笑話嗎?」
「你已經讓我成為笑話了!」可恨她一個弱女子,可恨的洪竇瑭!
「這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她不會知道,當她突然失蹤時,他那種方寸大亂的焦慌心情,永遠都不會明白。
湯沅猛喘氣,開始覺得眼冒金星。「你不放我下來,我……我要昏了。」
聞言,洪竇瑭趕緊放她下來,讓她站直身子,當他瞧見那泛青的面容時,心不由得為之一緊。
倏地,湯沅狠狠推開他,轉身欲跑。
可一陣昏眩讓她腳下一個遲疑,洪竇瑭立即抓緊她的臂彎,使力帶往胸膛。
「你這頑皮鬼,看來非給個懲罰不可。」
「懲罰?」他讓她世界顛倒還不夠嗎?
洪竇瑭雙眼閃著作弄邪氣,低頭攫住她柔軟的嘴唇,既挑逗又氣惱地掠奪那芳甜氣息。
「嗯……嗯嗯……」無力抗拒的湯沅只覺得天旋地轉,突地,一股作嘔感自胃部湧了上來——
「嘔——」
就這樣,洪竇瑭成了最佳容器,口中、嘴邊、臉上及身上,都充斥著她濃濃的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