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過濤沒有鬆手,反而抱得更緊。他低下頭來,靠在她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吹進她的耳朵。
「我不過離開幾天,你就找到救兵了?」他詢問著,看見她細緻的肌膚,突然好想吻她。
萼兒知道他所指的人是唐心,但是卻有點疑惑。為什麼聽他的口氣,並沒有憤怒的情緒?他這時不經意流露的親密語氣,會讓她想到在柔軟的大床上,他對她所說的話、所做的事……
「這種事情總要勢均力敵比較有趣,我總不能老是處於挨打的狀態,讓你們這對變態母子來欺負我這個小孤女。」她勉強維持冷靜地說,手放到腰間想要推開他。他靠得那麼近,令她沒有辦法清晰地思考。
「我已經很久沒有『欺負』你了。」他淡淡地說道,那平常的語氣像是在談論天氣。
萼兒的臉在轉眼間變紅,她咬著下唇,忽視他若有所指的話。
「是啊,你只是讓你媽媽來代勞,讓她來好好的凌虐我,然後一走了之,來個眼不見為淨。還說什麼,不會再讓她打我?我早該知道媽媽說的沒錯,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沒有一句能信的。」她語氣酸澀地諷刺道,沒想到腰間的力量突然一緊,她因為錯愕而發出小小聲的低呼。
他的臉色陰沉,十分難看,雙眼冰冷地看著母親。
「她又打你了?」他的手撫過她臉上的傷痕。幾個禮拜的時間,她臉上的傷已經成為淡淡的痕跡。
當他成年之後,閻雨妍再也沒有對他使用過肢體暴力,但那並不是一種收斂,她知道兒子不再是那個隨她凌虐的小男孩之後,她轉而用言語上的羞辱傷害他。
要不是萼兒那一次的被打,他幾乎忘記,閻雨妍其實有著可怕的暴虐性格。
萼兒聳聳肩,避開他關心的視線。當他因為她的挨打而憤怒,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還好,她這次很注意,只是打腫我的臉,倒沒有打傷我。我比較不能忍受的是她把我關在儲藏室裡,那裡又黑又悶,難受極了。」想到陰森森的儲藏室,她的身子竄過一陣顫抖。
「在我小時候,她也時常把我關在那裡。」他緩慢地說道,在確定她沒有受到什麼可怕的傷害後,心頭的巨石才落了地。
萼兒瞪大眼睛,沒想到閻過濤受過這種待遇!閻雨妍難不成真的瘋了嗎?即使對待年幼的獨生子,也這麼殘忍?
她端起銀盤子上的酒杯,湊到紅唇邊啜飲著,聽見他的話,心中對他的防備與敵意,似乎就慢慢減少一些了。她喝著冰冷的紅酒,手有點顫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他的接近。
她像是正走在一條危險的綱索上,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如果順從了心裡的聲音,不顧一切地鬆開心中的鉗制,她會不會萬劫不復?
他的復仇,難道遠比母親的手段更為惡毒?不只是凌虐她的身體,更要在佔有她的心之後,再將之惡意地粉碎?
明明知道他是危險的,知道他是為了復仇而來,她還能給他她的真心嗎?
紅酒濡濕了她的唇,她漫不經心地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輕舔著。
「你喝酒是為了想暗示我來吻你嗎?」閻過濤無禮地詢問著。僅是看見她喝酒的模樣,他就無法自持,簡直想拋下整屋子目瞪口呆的賓客,把她扛回樓上、鎖上房門,好好地愛她整夜。
「胡說八道!」她啐道,無法克制臉上的潮紅。
萼兒推開他的鉗制,想得到一點新鮮空氣,眼波流轉的模樣卻更加誘人,美麗的身子離開他保護的懷抱,她的臉龐呈現在所有人之前。
突然間人群裡傳來幾聲驚呼,甚至還有著男人的咒罵聲。
「是你!」距離最近的一個國際企業負責人,在看見萼兒的瞬間,臉色白得像是看到鬼,連隨身的女伴都來不及交代,就連忙拔腿逃走。
跟隨著那個男人身後的,還有幾個人,完全不顧眾人的眼光,完全沒有形象地衝出閻家。
其餘幾個認出萼兒身份的男人,只是站在原地,冷汗直流地看著她,完全動彈不得,清楚地感覺到老婆大人懷疑的眼光。
萼兒嘴上浮現狡猾的笑容,知道在場有不少男人已經認出她的身份。她身為迷魂女盜多年,所經手的肥羊無法估計,上流社會的男人們對她恨之入骨,卻也怕得全身發抖。
這些男人大多事業有成,有妻有子有地位,可丟不起這個臉,要是被人知道跟一個年紀小得可以當女兒的酒家女去開房間,後來甚至還被下了藥,全身財物都被洗劫一空,一張老臉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
「那幾位先生怎麼跑得那麼快?是跟閻夫人一樣,惱怒於我的遲到嗎?」萼兒明知故問地裝傻,端著酒杯在眾多男人間走動,模樣優雅而從容不迫,眼光一個接一個看過去,選擇要找哪個人來開刀,令男人們僵硬得像是石雕。
「這位不是沈總經理嗎?好久不見,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記得你最愛喝紅酒,曾經在一間酒店裡,一夜之間斥資五十幾萬,開了好幾瓶夢幻名酒,請所有人喝個痛快的,對吧?」她找到第一個可憐蟲,微笑地對他敬酒。
「你上酒店給我花大錢?」沈總經理的老婆隨即發出河東獅吼,憤怒地捏住猥瑣男人的耳朵,氣憤地嚷著。
「沒有,沒有,唉啊,你不要聽這個女人亂說。」沈總經理連忙辯解著,怨恨地看著萼兒,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貪新鮮,招惹這個年輕貌美的小女人。
男人們在心裡哀嚎,全部站定不敢移動,有幾個人已經遭到太太的捏功伺候了,礙於顏面只能彼此苦笑,暗地裡忍著痛。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這個迷魂女盜是怎麼攀上閻氏企業的?瞧閻過濤對她的態度,說不定過了不久,這個女人就會成為閻家的少夫人。
心裡知道躲不過的陳永全暗暗咬牙,知道要是不豁出去,跟這個詭計多端的冷萼兒硬碰硬,今晚回去就一定要跪算盤。他不久前才被萼兒設計,在賓館裡下了藥,第二天被人發現光溜溜地躺在賓館裡,一夜沒回家,老婆早就起了疑心。
仗著對萼兒的憤怒,以及一票男人之間的同仇敵愾,他鼓起勇氣站出來,指著萼兒美麗的小臉。
「你這個女人,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我知道你,你只是一個低級的酒家女,一個專門用些胡言亂語來勒索我們的女人。」他振振有詞地指控著,旁邊眾多男人紛紛發難聲援,知道只要把萼兒誣毀到底,自己被迷魂女盜下藥洗劫的事情就能瞞得過去。
萼兒眨眨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陳永全,一隻手覆蓋在胸前,裝出震驚的模樣,只有黑眸裡的笑意,洩漏了她演技上的最小瑕疵。
「陳董,你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她緩慢地問著,蹙起眉頭的模樣讓女人也覺得我見猶憐。她最懂得裝清純無辜,對付這些人簡直是綽綽有餘的。
「你……你……你不要給我裝傻,我們不會被騙的。」陳永全硬著頭皮說道。
「你說你不懂?好,那我問你,如果不是酒家女,你怎麼會知道沈總經理在酒店裡消費的事情?」陳永全得意洋洋地問。
唐心慢慢地走到萼兒身邊,臉上是最美麗的微笑。她咦了一聲,眉宇間有困惑的神情。
「我沒有說嗎?萼兒姊姊是『太偉集團』裡的重要人物啊,有時候雷霆先生會帶著她到酒店裡去,跟一些客戶應酬。」她甜蜜地微笑著,完全有殺人不見血的功力。
聽見唐心提起「太偉集團」裡的雷霆,男人們全都傻了眼,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完全沒有人膽敢惹上他的。難道這個迷魂女盜真的跟「太偉集團」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連唐心都會替她說話?
「陳董事長竟然會這麼詆毀我,難道還在為了先前那件事情記恨在心嗎?」萼兒一臉無辜地問,臉上流露出難過的神情。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陳永全不安地看著萼兒,本來還想繼續掰出謊言,但是視線一接觸站在萼兒身後面色凝重的閻過濤時,那張冰寒的可怕臉孔,讓他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是指,你先前提議要包養我,後來被我拒絕的事啊!您還惦念在心裡嗎?您有妻有子了,我也不是那種女人,怎麼能夠答應你呢?」萼兒伸手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像是委屈得哭了,那梨花帶淚的模樣讓人心都揪起來了。
「什麼?!他提議要包養你?這怎麼可以?這件事情一定要告訴爸爸。」唐心低呼著,美麗的臉上滿是震驚,指責地看著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陳永全。
「小姐,您沒去念戲劇學校真是可惜了。」莫管家十分小聲地說道,態度雖然恭敬,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十分諷刺。他的恭維換來唐心的一記白眼。
「你竟然給我做出這種事情?」陳永全的老婆氣憤不過,當下不給面子地就甩了陳永全一巴掌。她的壞脾氣,在眾人之間可是出了名的。
「我沒有……」他快要哭出來了。
「陳董事長那時連金卡也塞給我了,我雖然礙於當時的情況收下,但總是不敢用的。」萼兒飛快地念出那張金卡上的卡號。
隨著她念出的號碼,陳家夫婦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到最後陳永全的眼淚已經快掉出來了。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萼兒,決定來個玉石俱焚,再也沒有理智,憤怒地朝萼兒撲了過去。
「他媽的,臭姨子,我非殺了你不可!」他怒吼著,想要捏斷萼兒纖細白皙的頸子。
只是他還沒衝到目標前,身子就被俐落而力量強大的一拳打得飛出去,他放聲哀嚎著,撞翻了宴會裡的大量餐點,身上沾滿了各式調味料與食物,跌倒在牆角呻吟,看來好不狼狽。
萼兒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她本來想避開了事,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替她擋去瘋狂的陳永全。當她抬起頭來時,纖細的腰間也環繞上男性的堅實手臂。她看進閻過濤的黑眸裡,詫異他也會上前來插手她的惡作劇。
閻過濤摟著萼兒,完美的臉龐上有憤怒的徵兆,冰冷的雙眼讓所有人不寒而慄。「開口侮辱我的未婚妻,是要付出許多代價的。」他淡淡地說道。
這個爆炸性的宣佈,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萼兒在內的眾人,都沒有想到閻過濤會有這種舉動。
「你瘋了啊!」萼兒吞了好幾口唾液,才找回聲音。
破壞這個宴會是一回事,她原本以為可以讓閻家丟臉,他卻做出這種宣佈,反而讓她不曉得該怎麼收拾。現場的大人物不少,這樣的宣佈不是開玩笑的,簡直等於是承認了他與她之間的婚約。
他不是恨她嗎?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用他的姓氏與名譽來維護她?
「大概吧!哪個男人遇上你,還能夠不瘋狂的?」他勾起一邊的嘴角微笑,那笑容看來竟然不再那麼冰冷了。
「完蛋了,不好收拾了!」唐心也有瞬間的錯愕,沒想到惡作劇會演變成這種情況。她是看出閻過濤對萼兒的態度很親密,但是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在惡作劇的高潮,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唐心轉頭看著閻雨妍,發現對方的臉色好可怕,兩眼直直地看著萼兒,雙手握成拳頭,修剪得很漂亮的指甲,全都陷進肌膚裡。她暗暗咋舌,不用想也知道,閻雨妍根本不知道兒子會有這種決定。
「小姐,您最好準備一下,等一下要怎麼向雷先生解釋清楚。」莫管家悠悠地說道,很有看好戲的味道。
「你不如建議她逃到哪一國去避難比較實在吧!」唐震賊笑著搖搖頭,一副幸災樂禍的味道。他善於利用年紀幼小的優勢,根本就不打算向任何人承認,先前這個惡作劇的主意可是他提出的。
「你跟我回去!」陳永全的老婆吼道,拉住丈夫的衣領,把一身狼狽的男人往門口拖去,不理會眾人在背後議論紛紛。
※※※
趁著宴會裡混亂的時刻,萼兒跟唐三溜了出來。
在陳永全夫婦離開後,閻過濤負起主人的職責,重新將氣氛處理得融洽,其實只要他願意,他完全可以控制全場的氣氛。連閻雨妍也馬上恢復笑臉,彷彿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一些吃過萼兒暗虧的男人,總算知道這個小女不但詭計多端而且後台很硬,根本就惹不起,只能摸摸鼻子,低著頭裝傻,心虛地看著萼兒,深怕她又要找人開刀。
但是好在她的興致已經沒了,在閻過濤宣佈她的未婚妻身份後,她就蹙著眉頭站在一旁不停地喝酒。
好不容易,萼兒從閻過濤手裡脫身,靈巧地溜到大門外。她們站在閻家的門前喘著氣,互相看著對方,然後突然忍不住大笑出聲。銀鈴似的笑聲,飄落下閻家豪宅前方的高高大理石階梯,然後傳入蒼鬱的樹林間。
「你看見那個男人的臉色沒有?」唐心笑得直喘氣,水藍色的窈窕身段不停地顫抖著。
「有啊,幾乎就像是快翻白肚的魚,我真怕他會氣昏過去。」萼兒也拍拍胸口,好讓自己順口氣。她惡作劇慣了,但是從來不曾碰過這麼刺激的大場面,要不是有唐心的幫腔,她說不定還騙不了眾人。
不過,最關鍵的,要算是閻過濤的宣佈了。有了他的保證,所有人絕對不敢再來質疑她過去的罪行。
想到先前閻過濤所宣佈的事,兩個人的笑聲漸漸變小了,兩張美麗的臉龐面面相覷。
「你真的要嫁給那個男人嗎?」唐心悄悄地問,不知道是該因為遇見喜事而興奮,或是因為事情詭異而煩惱。
再聰明的腦袋,碰上了感情這種事情,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不可能的。」萼兒咬著唇,迅速地否定,不允許自己想像那種情況。
「但是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挺認真的。」唐心眨眨眼睛,心裡好奇得要死,實在很想問清楚來龍去脈。為什麼閻過濤要綁架萼兒?又為什麼會在剛剛宣佈與萼兒的婚約?
「唐心,你不明白的,事情其實不簡單,不是你想的那樣。」萼兒用手蒙住臉,一時之間心也亂了。她很清楚地記得,在偷溜出來時,閻過濤逮住她的視線,隔空投射過來的視線,都會讓她臉紅氣喘。
他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改變?如果他仍舊冰冷而滿是恨意,她會比較好應付的啊!
從遙遠的道路那一端,有隱約閃爍的車燈接近,唐心瞇起眼睛,很快地認出那是雷霆以及他的妻子冷蜜兒。想到事情被她弄得有些擰,她縮縮脖子,心裡有點膽怯。
「萼兒姊姊,雷叔叔他們來了,我看我暫時先避開好了。」唐心簡單地交代完,就連忙走下數十階的大理石階梯,然後踏上草皮,窈窕的身影躲進樹林的陰暗中。
萼兒雙手交握,強迫自己振作些,深吸了好幾口氣,想讓冰冷的空氣冷靜一下紛亂的腦袋。不會有事的,姊姊跟姊夫就要來了,之後她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復到原本的生活裡……「冷萼兒,這下你滿意了吧?」惡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沒有任何的腳步聲,那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接近的。
她連忙轉過身來,看見眼神十分冰冷殘忍的閻雨妍,充滿了憤怒地瞪著她。那眼神極為可怕,讓她在接觸時忍不住畏縮了一下。她從來不知道,人類的眼神可以變得這麼惡毒。
閻雨妍站在那裡,美麗的臉龐已經有點扭曲了。「宴會被你弄得一團亂,閻家就因為你的出現,從此要與你這種低賤的女人扯上關係了。你毀了我的宴會、我的名譽。」她氣憤得全身發抖。
「這是你自找的,如果閻家不綁架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反正你習慣咒罵我低賤,低賤的人怎麼懂得什麼以德報怨?我們只懂得以牙還牙。」萼兒冷靜地還以顏色,除下手上的長手套,柔軟掌心上還有很多的傷口。
「你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閻雨妍瞇起眼睛,咬牙切齒地看著萼兒。「你得意了是不是?以為閻過濤真的被你迷住了嗎?我告訴你,沒有那麼簡單,他也是為了要報仇,才會那麼宣佈的。」只要能夠傷害萼兒,她根本口不擇言。
萼兒沒有回答,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根本就不期望他的宣佈婚約會是真實的事情,但是當她從閻雨妍的嘴裡,聽見那只是另一項復仇的計謀時,她的心陡然感覺好痛。
「他是閻家的人,注定要恨你一輩子的。就算是你找上「太偉集團」當後盾也沒有用,他會娶了你,然後盡情地折磨你一輩子。你想想看,是冷家的女人讓他失去一切,他從小就被教著要恨你們,怎麼可能真心要娶你……」閻雨妍放聲大笑,笑聲尖銳而刺耳。
她不在乎那些話的虛假,當她看見萼兒眼底閃過的痛苦時,她就興奮得沒有理智。
「夠了!我不需要承受這些。」萼兒憤怒地說道,只想要快點離開這裡。她簡直想摀住耳朵,好阻隔閻雨妍的笑聲以及言語上的傷害。
但是,那些是事實啊!閻過濤恨她是事實,她的母親奪走他的父親,那也是事實,她無法反駁那些。想到這裡,他先前所宣佈的婚約反而變得可怕了。
他真的是想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折磨她嗎?先前那些無意流露的關懷,都只是讓她落入更可怕陷阱的誘餌?
「你躲不過的,這是冷家的女人虧欠閻家的,那些都要由你來償還。」閻雨妍冷笑著說道,輕易地看出這個年輕的小女人在在承受著心痛的折磨。
但是這樣不夠,她要萼兒更加痛苦才行,只是看著萼兒,她就彷彿看見了二十年前那個勾引了郭至中的女人。
「就算你丈夫真的被我母親勾引,那又怎麼樣?那是他心術不正,結了婚又想招惹我母親的,我的母親沒有任何的錯誤!」萼兒匆匆地說道,轉身就離開。
她不應該再遲疑的,就算是他的眼神暫時迷惑了她,那也是一樣。她應該認清楚事實,在最快的時間內離去才對。
就算是在他宣佈要娶她那一刻裡,她幾乎願意奉獻上真心也一樣,那些都是虛假的計謀,她一定不能上當……那麼,為什麼當心中已經十分清楚時,她的眼神還會不爭氣地蓄滿淚水呢?她為什麼要為了那個冷血的男人哭泣?
她提起太長的裙擺,避免跌下這座太高的大理石階,視線卻因為眼裡的淚水而朦朧。
閻雨妍全身發抖著,目光離不開萼兒美麗的身影。
太像了,太像了,冷家的女人都是這種模樣,生了一張讓人痛恨的花容月貌。
她恍惚地上前去,對冷家的所有恨意都在這一瞬間爆發,她沒有辦法理智的思考,此時此刻只想要徹底地報復。
她伸出雙手,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往萼兒的背後用力推去——「萼兒,小心你的後面!」唐心在陰暗處看得心驚膽戰,連忙出聲警告著。
但是一切已經太遲了。
萼兒發出一聲驚慌的尖叫聲,雙手揮動了幾下,嬌小的身段無法承受突然的力道,以可怕的速度往大理石階梯的底部跌去,一路之間眾多的堅硬階梯撞擊上她脆弱的身子,身體撞擊在石階上的聲音,在夜裡聽來格外可怕。
經過長達好幾秒的翻滾後,她摔落在石階的最底部,嬌小的身軀顫抖著,雙眼緊緊地閉起,在承受著最驚人的疼痛。
石階上有觸目驚心的血跡,一階又一階地漫流著,一直蔓延到她的腿邊。
「萼兒!」好不容易趕到的冷蜜兒,卻眼睜睜看著唯一的妹妹被人推下又高又堅硬的石梯。柔弱的蜜兒無法承受這樣可怕的刺激,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雷霆心急如焚,只能先扶住心愛的妻子。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室內飛快竄出,卻也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
閻過濤瘋狂地嘶吼著,不顧一切地撲下石階,在萼兒顫抖的身邊停住。他緩慢地蹲下身子,伸出顫抖的手,以最輕柔的動作碰觸她,深怕會帶給她更多的痛苦。
憤怒與絕望席捲而來,他這一輩子從來不曾這麼痛苦過,他以最犀利的眼神往上看去,注視著那個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
閻雨妍站在石階的最頂層,雙手都在發抖著,她看著躺在地上重傷的萼兒,不斷地搖頭。
「我沒有錯,不是我的錯。都是她,她是冷家的女人,都是她的錯……」她不斷低語著,神情有些恍惚了,完全不肯承認錯誤。
原本優雅的她,此刻瘋狂得讓人害怕,被她邀請來的賓客,竟全都成了她行兇的目擊者。
「萼兒?」閻過濤輕輕地扶起她顫抖的身子,看見她柔柔地發出呻吟,他的心也跟著疼痛破碎。
「閻過濤,我好痛……」她虛弱地喘息,軟弱地睜開眼睛看著他,之後低喃了一聲,雙手一軟,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他將她放入懷抱裡,稍微安心地感受到她的心跳,但是這樣不夠,只是看見她受傷,他就心如刀割。他臉埋在她的長髮裡,感受到她的顫抖與痙攣,從來冷靜的腦子在一瞬間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
「萼兒,醒過來啊,我不許你就這麼死了。」他高大的身軀再地無法克制地顫抖,不能忍受即將失去她的可怕。
他沒有想到閻雨妍會做出這種事情,把毫無防備的萼兒推下階梯。那階梯這麼高,可以輕易地要了一個人的性命,而萼兒這麼嬌弱,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他呼喚著她的名字,卻驚恐地發現她臉色雪白,再也不能言語,只能發出無意識的呻吟,根本聽不見他的叫喚。當他看見大量的鮮血從她的變腿間流淌出,鮮紅的顏色染遍了她下半身的衣裙時,他發出絕望的怒吼。
「你還在發什麼愣?萼兒必須馬上送醫救治,再不急救的話,她肯定會送命的。」雷霆憤怒的聲音傳來,輕易地抱起昏迷不醒的妻子,就往停放在道路另一端的車子疾步走去。
沒有時間可以讓他憤怒或是悲傷了,萼兒必須馬上就醫,至於跟閻家的帳可以稍後再算!
唐震手腳迅速地跳下階梯,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驚訝,到處都是鮮血,簡直令人不忍卒睹。他雖然手腳發軟,還是想出聲提醒。只是張開嘴巴,一雙柔軟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往上看去,看見神情嚴肅的唐心。
好在姊姊來了,不然唐震還真有些畏縮,眼前這個因過度悲傷而變得極端可怕的男人。他拉著姊姊的裙角,突然覺得這個姊姊在遇到危難,還挺管用的。
「閻先生,請快點送萼兒姊姊到醫院去吧,我會通知唐家附設醫院裡的醫生馬上待命的,萼兒姊姊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送醫。」唐心催促著,心裡有些自責。
如果她先前沒有先躲起來,放萼兒獨自面對閻雨妍,那麼這場悲劇也不會發生了。只是現在自責也沒用,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救萼兒。
閻過濤終於聽進了那些勸告,勉強踉蹌地抱起正在失血的萼兒,迅速跟隨著雷霆的身後。他的臉色跟萼兒一樣蒼白,簡直要讓人以為,他也受到了可怕的傷害。
一路上,萼兒的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閻家的土地,這間陰暗的豪門大宅又添加了幾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