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黎言中雖忙於公司業務,仍會每天抽空前來醫院陪伴靖泉。
余氏夫婦在靖泉傷勢好轉之後,礙於家中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不得不返回南部,但仍每天以電話詢問靖泉的病情。
這時候袁沅傳出了喜訊,她已懷有三個月身孕,這則好消息一掃連家多日來的陰霾,連母更是每天眉開眼笑,忙碌的張羅起嬰兒用品。
靖泉出院的那天下午,天空陰沉,下起滂沱大雨。她一個人無聊的坐在醫院大廳的等候椅上,凝望門外令人心煩的傾盆大雨。
一個護士走過來,問她:「誰來接你?」
「不知道耶。」她猜測應該是黎言中吧,因為連家每個人今天湊巧都有事,抽不出空。
「你男朋友不來接你嗎?」護士帶著滿臉笑意問道。
男朋友?靖泉俏臉募地一紅。在外人眼中,他們是情侶關係嗎?
她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問黎言中,他是否真為她而回台灣?黎言中也未曾主動說過。但是他非常關心她,即使忙得分身乏術,仍會盡量抽空前來,關心她恢復的狀況。有這樣的全心關懷,她相信是與不是都無關緊要了。
「我不知道耶。」她兩點半就辦好出院手續,現在都三點了,還不見黎言中的蹤影。
「打個電話問問看嘛!」
「打過了,人不在。」
「可能剛好有事吧。」護士替黎言中找藉口。
「沒關係,」她拿起行李袋。「我招計程車回去。」
「自己要小心哦!」護士指指她脖子上的繃帶。「你的傷口雖已癒合,但短時間內不要過度扭轉脖子,不要做過於用力或動作過大的活動。」
「我會注意的,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再見。」
靖泉站在醫院門口,猶豫是否再等一會兒,還是直接上計程車回連家。這時,她看見黎言中撐著傘,急沖沖的跑向她。
「對不起,泉泉……」黎言中邊關傘,邊向她道歉。
「黎言中,你怎麼這麼晚才來?我等得都快發霉了。」她不滿的嘟起嘴。
黎言中討好的笑道:「你知道年輕有為、系眾人希望於一身的我是很忙碌的,不過為了天下無雙,美麗絕倫的泉泉,我可是排除萬難,打算在十點就前來為你辦理出院手續,接你回家,可是……」
靖泉舉起手,指指手錶。「嘟!下面音響,三點十五分二十秒,離上午已經很、遙、遠、了!」她故意提高尾音。
他拉下她的手,一臉無辜。「你忽略了我的前言,因為在下我過於優越,所以臨出公司時又被要事給絆住,才回如此晚到,對不起!」他拱手作揖。
「總而言之,就是因為你很忙。」靖泉注意到他略顯疲憊的雙眼。「公司事情很多嗎?」原先的怒氣被關懷所取代。
「還好。」他笑,「誰叫我這麼傑出呢!」
靖泉朝他吐舌頭。「和你講話真的會『破病』!可不可以麻煩你講話時,別老是不忘順帶『歐樂』自己好嗎?」
「好吧,我改進就是。」他頓了頓。「看,這句話說得夠謙虛,不帶任何褒揚之詞了吧!」
靖泉聞言差點暈倒,真是服了他。「你的車停在哪?」
黎言中撐開傘,拿起她的行李。「小姐,請隨我來。」
靖泉笑著捶打他一下,跟著他走向車子。
靖泉難得的起了個大早,將她昨晚辛苦燉熬的雞湯倒進保溫瓶裡。
最近黎言中不知在忙些什麼,忙得兩人不僅沒有見面的時間,甚至連通電話的次數都明顯減少了。
靖泉不敢去吵他,怕耽誤了他的公事,但內心渴望見到他的想法卻與日俱增。聽說他忙得三餐都沒有按時吃,睡眠時間也大為減少,更令她憂心忡忡。
於是她特地起了個大早,想趕在他去公司之前給他個驚喜,順便帶盅雞湯讓他補身子。
寒冷的冬意早已籠罩整個台灣,早上更是寒氣逼人。
靖泉將外套扣子扣至最上頭一顆,脖子圍了條圍巾,戴上手套,騎著玲姊的小綿羊,往黎言中的大宅而去。
六點五十五分,不知道他醒了沒?靖泉以黎言中給她的鎖匙,輕聲打開門鎖,躡手躡腳走進大廳,行到他的房間門口。
裡頭沒有動靜,他大概還在睡吧!每天工作那麼忙碌,還是別吵醒他。靖泉將事先寫好的紙條塞進門下的縫隙,輕手輕腳的轉身。
「誰?」分明是黎言中的吼聲!
靖泉嚇了一大跳,呆楞住了,待她轉過身,看見他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可惡!臭黎言中,你嚇了我一大跳!」
黎言中笑著走向她。「我剛才在浴室聽到聲響,以為哪個膽大妄為的小偷大清早就打我家的主意。」
「你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
「我在趕一份文稿,昨晚沒做完就睡著了,今天自然得早起羅。」
「好可憐喔!」她為他不忍。「這樣的日子你還得持續多久?」
「再過一陣子吧!」他笑了笑,掩不住的倦意顯露在眉眼間。
「你去換件衣服,我幫你做早餐。」
「真的?」黎言中一臉不相信。
靖泉忍不住鼓起腮幫子。「真的、假的到時候就知道了,快去換衣服啦!」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羅!」他隨意的敬個禮,轉身回房。
靖泉笑著走進廚房,將雞湯放入電鍋保溫。打開冰箱,才發現裡頭空空如也。
她搖搖頭歎口氣,轉身衝出黎家大門,騎上小綿羊,以最快的速度衝回連家。在玲姊的膛然瞪視下,取了兩個雞蛋,拿了些罐頭,還不忘挖幾大匙的白米飯,將這些東西一一裝進塑料袋後,又火速衝到黎家。黎言中坐在飯桌旁的椅子上看著她進來,取笑道:「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落跑了。」
「說的什麼話!」靖泉朝他擠擠鼻子。「你也不想想你家那台冰箱裡頭什麼東西都沒有,你以為我是魔術師啊,手一揮,一頓美味大餐就落在黎先生你面前嗎?」
他笑:「這或許比你親手做的還來得保險些。」
「好哇!」靖泉挽起袖子,黎言中忙擺出應戰姿勢。「你在幹嘛啊?」她彎身在櫥櫃裡找出開罐器。「我是準備大展身手好讓你心服口服,才不會那麼沒文化的和你一般見識。」她朝他做個鬼臉。
靖泉將白飯和水放入鍋裡預備熬稀飯。
「對了,你準備幾點出門?」靖泉邊攪動鍋裡的飯邊問。
「七點半。」
「七點半?」靖泉驚呼一聲,低頭看了一下表,「現在都已經七點二十五分了,恐怕來不及煮好稀飯了,怎麼辦?看來你只好將就吃罐頭了。」她從塑膠袋裡倒出罐頭。「海底雞?脆瓜?還是玉筍?」
「我路上再買來吃好了。」罐頭的調味料放得重,沒有飯類或其他食物一起搭配合用的話,黎言中難以入口。「不好意思,讓你白忙一場。」
「哪兒的話。」她指向電鍋。「電鍋裡有雞湯,晚上回來別忘了喝。」
他看著她,默默無語。
「怎麼了?」靖泉也疑惑地看著他。「你不喜歡喝雞湯?真是的,我該先問你喜歡吃什麼的。」
「不是的。」他急忙否認。「我滿喜歡喝雞湯的,謝謝你。」
「不客氣,你喜歡就好。」
他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去上班了。」
「那我也該回去了。」
他伸手想攬她的肩頭,忽又收了回去,靖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黎言中不自然的笑了笑,那抹笑容帶有淡淡的哀愁。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疑問在靖泉眼中形成。
「要我送你嗎?」他刻意忽略她眼中的疑問。
「我騎機車。」
「那……我們一道出門吧!」
「啊!不行。」她記起了爐上還沒熬好的稀飯。「你先走好了,我等稀飯煮好。」
他點點頭。「回去時路上小心。」
送黎言中出門後,靖泉又走回廚房將爐火關小,回到客廳看報紙。
由於起得太早了,此時靖泉眼皮緩緩重了起來。真佩服黎言中那可比美的拿破侖的睡眠數,哪像她,只不過稍微早起,就受不住,這會兒竟有些昏昏欲誰。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聲將正努力「釣魚」的靖泉給吵醒了。
「喂?」迷迷糊糊的應聲。
「泉泉嗎?」黎言中的聲音。
「我是。」她又打了個呵欠。
「我有一份文件忘了拿。在我書房的辦公桌左邊的第二個抽屜裡,淺黃牛皮紙袋,待會有人會過去拿,你幫我找出來交給他。」
「噢,好!」
靖泉掛上電話,猛然想起稀飯,衝進廚房一看,天哪!已焦掉了大半,難怪打盹中總有奇怪的味道刺鼻。她慌忙關掉爐火,打算來個毀屍滅跡。
萬一讓黎言中瞧見她所謂大展身手的傑作,他不笑得合不攏嘴才怪。不行!她連忙將焦黑的鍋子置於水槽裡,扭開水龍頭,讓它浸泡一下,一會兒再來收拾善後。
靖泉走進位於二樓的書房,打開書桌左邊第二個抽屜,一陣翻找後,總算找著了黎言中指明的淺黃色紙袋。
剛要離去,桌上的一張紙上頭雜亂的寫了些字,,不禁引起靖泉的注意力。
「淡漠……自作多情……隔閡……會錯意……」靖泉邊辨認潦草的字句,邊喃喃念著。奇怪,他不是在趕文稿嗎?這些字句和他的文稿有關嗎?靖泉正百思不得其解,桌上電話倏地響起,她趕忙拿起話筒。
「泉泉,」是黎言中打來的。「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上頭還寫著PH-531,對不對?」
「沒錯!」他頓了頓,「泉泉,別亂動我桌上的東西哦。」
靖泉低頭瞧那張紙條,心虛的吐了吐舌。「我知道。」
他像鬆了一口氣般,聲音由緊張變為緩和。「那就好。呃……」音調突然又恢復為緊繃。「泉泉,你知道我是誰嗎?」
靖泉愣了一下,忍不住大笑出聲。這是哪門子的問題啊?他八成太無聊了。
「知道啊,你是黎言中,對不對?你真好笑耶,是不是怕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黎言中聞言,只是靜默不語。
「怎麼了?」靖泉不解。
「沒什麼……」他猶豫一會兒,下定決心。「靖泉,明天晚上有空嗎?大約六點左右。」
「有啊!」
「那……可以來我家嗎?」
「好。要不要我準備晚餐?」
他這才想起那時正好是晚餐時間。「不用了,我……」
「你打算親自下廚請我是嗎?」靖泉高興的嚷叫起來。她已經好久不曾嘗到黎言中的絕妙廚藝了。「你放心,我一定到!」
他哪有時間煮飯啊!黎言中苦笑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是嗎?」靖泉輕歎口氣。
「不然,我請飯店大廚幫我們煮一餐吧。」
「沒關係,讓我來!」她興致勃勃的說,「我的廚藝也不賴哦。「
「那就交給你了,大廚師。「
「別客氣。」
靖泉笑著掛上電話,心中暗暗盤算明天該準備什麼樣的菜色。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忙得無暇休息,連睡眠時間都得分秒計算的大忙人。記得她當初曾斬釘截鐵的發誓,她的另一半絕對要有充足的空閒時間陪伴她,不唯讓工作佔滿所有時間。結果呢?她愛上的人明顯的比連舜還要分身乏術。
但,那又如何!她愛他,這就夠了。最重要的是,他也愛她……靖泉愣了一下,印象中,他好像自恢復記憶以來,一直不曾對她吐露愛意。兩人之間的交往好像是自然而然的,毫無刻意的成分存在。靖泉驚慌的摀住嘴,為自己腦海裡突然閃過的想法嚇一跳。
難道……他仍然將她視為朋友看待?
別開玩笑了,她可不是抱持著這種想法。唯今之計,只有將目前曖昧不明的關係給挑明了講。是好是壞,端看明晚的約會了。靖泉斬釘截鐵的下定決心。
下午四點,靖泉提著兩大袋的東西進入黎家廚房,辛苦的弄了一個多小時,所有準備動作就緒,正準備開火下鍋,惱人的門鈴聲響起。
靖泉兩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急奔出去開門。
「你是……」她注視著門外一位打扮入時,滿臉不耐的艷麗女子。
那女子一頭時髦的短髮,亮麗的五官,短短的毛料連身洋裝下包裹著曲線分明的玲瓏身段,足蹬長筒馬靴,站立的姿勢既帥氣又充滿撩人的性感。
最引人側目的是她的身高,至少一百七十八公分!比靖泉還高了一截。
「喂!」女子在她的注視下顯得頗不愉快。「沒看過美女呀?」怪腔怪調的,一聽就知道是從國外來的。
這種自大的語氣,令靖泉聯想到另一名同樣臉皮厚得連子彈都打不穿的狂者。
「你和黎言中有什麼關係?」
「別把我和那個行事畏畏縮縮的傢伙相提並論!」
行事畏縮?靖泉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評斷黎言中。她被這名女子挑起興致。
「你和他是否有親戚關係啊?」靖泉如此猜測。
「喂,你開不開門啊?」女子拍了一下門。
靖泉可不是省油的燈。「我又不知道你是誰,怎麼可以開門?」
「TROUBLE!」女子不耐的撇嘴。「我叫黎言漩!很不幸的,比黎笨蛋晚七年出生,我是他妹妹!你要不要驗護照證身啊?」
靖泉笑著開門讓她進來。「你好,我是……」
「余靖泉對不對?」黎言漩斷然打斷她的自我介紹。「久仰大名,黎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靖泉的臉龐瞬間飛染上兩片紅霞。聽黎言漩這麼說,難不成……
「喂!少在那自得其樂好不好?」黎言漩眼看靖泉微瞇著眼,雙眼閃露光彩,一臉滿是幸福的模樣,忍不住潑她冷水。「我快渴死了,麻煩你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倒杯茶,好嗎?」
「稍等一下。」靖泉急急走進廚房。
黎言漩環顧四週一圈,大刺刺的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腳連同長靴交叉置於茶几上。
不一會兒,靖泉端了杯熱茶給黎言漩。「請用。我廚房正忙著,要看電視或聽音樂都請你自己動手。不好意思,我不招呼你了。」進而把遙控器遞給她,人就回廚房去了。
她總算知道黎言中叫她過來的原因,原來是要介紹他妹妹給她認識,她自以為是的下定論。
驀地,像是想起什麼,靖泉抬腕一看,五點半了,她的動作得快點。
正當她忙著與鍋鏟對抗,冷不防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你在弄什麼呀?這一塊一塊黑黑的又是什麼東西?」
「我打算做一道菜,叫宮寶雞丁。」靖泉解釋。
「天哪!這種黑黑的東西可以吃嗎?」黎言漩不敢苟同的搖搖頭,接著又嗅了嗅廚房的空氣。「老天!都是油煙味!萬一沾到我衣服上那還得了!」他一件衣服也沒帶,就只她身上穿的這一套而已,沾上油煙味她就甭出門了。於是飛也似的逃出廚房,卻意外的和一個人闖個正著。
黎言中莫名其妙的把眼前的冒失鬼拉開,定睛一看,大驚失色。「你怎麼會在這?」
「我高興來就來,你管不著!」黎言漩一扭頭,儀態萬千,婀娜多姿的走向客廳。
「黎言中?」聽到聲響的靖泉探出頭。「你回來拉?你妹妹來了。」
黎言中靜默不語的瞧著她好一會。「我剛才碰到她了。你正在忙嗎?」他跨進廚房,「我幫你。」
「不用了。」靖泉笑著婉拒。「你到客廳陪你妹妹,這兒我來就行了。」
他才沒興致陪那個目空一切,把所有人都踩在腳底的黎言漩!他懷疑她來台灣的目的,絕不可能只為「觀光」如此單純的理由,當然更不可能是專程來「看看」他這個哥哥。
「她會打理自己,我還是幫你吧!」他望著一桌已準備就緒的材料。「大師傅,請你發號施令吧!」
「那……小徒弟,麻煩你倒兩匙醬油入鍋裡。」靖泉有模有樣的指使。
「遵命!」黎言中依言倒了兩匙醬油入鍋中。
黎言漩的突然到訪,破壞了黎言中的兩人獨處計劃。再這樣下去,今天晚上恐怕就要浪費了,於是黎言中決定現在即刻行動。他想確實的明瞭靖泉的心意。
「泉泉。」
「嗯?」
「你習慣怎麼叫我?」
「黎言中啊!」她把一道佳餚盛到精緻的瓷盤上,轉身清理油膩的鍋子。
「不能改個稱謂嗎?」他一直對她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他感到不舒服。
「為什麼?你改名啦?」靖泉未聽出他真正的含意。
「你可以只叫我的名字,用不著連名帶姓的叫。「
「可是……我比較習慣叫你黎言中。我喜歡你的全名。」她把鍋子重新置於爐上,轉頭看他。「你不喜歡別人連名帶姓的叫你嗎?」
「不……」他悶悶的搖頭,盯著手中的蛋汁。
「你是不是有心事?」靖泉關心的端詳他。「有不愉快的事就說出來嘛!別悶在心裡。」
他的目光從蛋汁移到她臉上。「我父親認為我該結婚了。」
「唔!」的確,他也老大不小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以為呢?」他把問題丟還給她。
怎麼會問我呢?難不成要她說:好!那你娶我吧!聽起來就像個花癡才會說出口的話。
她沉思了一會,帶著試探意味的說:「決定權在你身上呀!如果有中意的對象……」
「沒有!」他否定的速度又快又急,盛著蛋汁的碗在他手中應聲而碎。
「有沒有事?」靖泉急忙翻開他的手掌欲探看傷勢,卻被他堅決的甩掉。
「你們在幹嘛啊?「黎言漩一貫的清冷音調由門口傳來。她倚著門框,雙手環胸。
「言漩,麻煩你去大廳茶几下的抽屜拿急救箱給我好嗎?」靖泉急急的央求。
「用不著!」黎言中回頭大吼。
「誰告訴你我要幫你拿了?「她冷著臉走開。
「你在不高興什麼啊?」靖泉抓著他的手到水龍頭下衝掉蛋汁,清洗傷口。
黎言中定定的看著她,眼中跳動著怒火。「你跟黎言漩認識多久?「
「剛認識啊!」靖泉不解他為何有此一問。
「那你怎麼稱呼她?「
「黎……言漩!」她怪異的看他。「你在不高興這個?」
「他在吃醋!」黎言漩還是把急救箱拿來了。
「吃醋?」靖泉訝然,但不忘幫黎言中清理、包紮傷口。
「黎家人天生擁有異與常人的自信與驕傲,所以在面對挑戰時總能打倒強敵,贏得勝利。可惜黎家的男人有一項弱點,」黎言漩無視黎言中警告的眼神,繼續滔滔不絕的說:「那就是在面對愛情時,以滿滿自信追求看上的女人,然而用情愈深,後心就愈薄弱,最後變得易吃醋、霸道、易怒,就像我爸爸一樣,就像你身旁……」
「黎言漩!」黎言中怒聲打斷她的話。
「你……」黎言漩還想說些什麼,但在瞥了黎言中冰冷嚴厲的面容時,倏地住了嘴。她深知露出這種表情的的黎言中是招惹不得的,否則死得最慘的還是自己。
她悻悻然轉過身,像洩憤似的重重踩著地板離開廚房。
「好了,黎言中,這傷口暫時不要碰水……」
黎言中一言不發的抓起靖泉的手將她拉至大門口,推了出去。
「黎言中,你……」
「住口!我厭惡極了你叫我全名時的聲音,你可以滾了,余靖泉,我不想再見到你!」說著,門在她面前砰然關上。
「黎言中,黎言中……」靖泉拍擊著大門,她到現在仍不明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門開了一小條縫,她的摩托車鑰匙被丟了出來,緊接著又砰然關上。
靖泉雙眼無神的盯著躺在地上發鑰匙,良久,良久……
「你為什麼趕她出去?」黎言漩躺在沙發上,雙手托腮,望著站在大門內、憤怒的喘著氣的黎言中。
「和你無關!」他走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頭一口飲盡。
「我還以為你多愛她呢,結果還不是連給她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將她轟她出去了。」她嗤之以鼻。
「不關你的事!」他紅著眼朝她大吼。
「本來就不關我的事。只希望你別像二哥一樣,淨做些打自己耳光的蠢事。一群自找苦吃的大笨蛋!」說完,她的頭快速一閃,避開黎言中仍擲過來的酒杯。
幸好她曾練過功夫,否則這會兒她豈不慘遭毀容?黎家的人都練過功夫,包括她也不能鬆懈,所以她的哥哥們對她很少手下留情,一不高興就杯盤相向。
她的哥哥們個個固執又彆扭,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想通,誰也別想改變他們的想法!
黎言漩撫平裙上皺摺,邁開優雅的步履朝二樓行去,打算找個令她滿意的房間大睡一覺。
她來台灣的目的有二:一是看看僅憑一封信就令黎言中放下公事疾奔回台灣的余靖泉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大的魅力。想不到一來就碰到精彩的好戲,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第二個目的當然是趁難得的休假在台灣大玩特玩一頓,所以自然得先養精蓄銳,補足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