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屬於任家那工整華麗的庭園一角,尖銳而高亢的女聲揚起,蘊著強烈不滿。
任無情定止如希臘雕像般挺拔的身軀,靜靜望著面前神情激動的小妹。
「你太多心了,澄心。對比於任澄心的激動莫名,他仍是一貫的冷靜。
「我沒有多心!那女人絕對是存心混進我們任家來搞破壞的。」她刷抹金色眼影的瞳眸與星月交輝。
「為什麼你會那麼想?」
「你們一個個都被她迷住了,當然不那麼想嘍。」
他蹙眉,「澄心!」
「我說錯了嗎?你敢否認自己沒被那個女人迷惑,面對她時,心情沒有一絲絲動搖?」任澄心瞪著他,充滿挑戰性地,「你敢說沒有?」
「別無理取鬧,澄心。」
「我沒有無理取鬧,我是說真的!」任澄心低喊,濃厚的挫折感攫住她,「你們一個個都被她迷住了,爸爸、你,還有冠雲——」數到丈夫的名字時,她心臟一陣拉緊,嗓音不知不覺沙啞,「尤其是他。他看那個女人的眼神,就好像……好像見到女神下凡一樣。」
任無情一震。
妹妹沉啞的嗓音驚怔了他,雖然方纔的言語聽來像是一名悍妻無端的嫉妒不平,但其間的傷痛卻毋庸置疑。
「我哪一點比不上她?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人?」她驀地揚首,炯然黑眸中燃燒的既是憤恨,也是不平。
「為什麼冠雲老是為了她跟我作對,老說我對他有偏見?為什麼?二哥,你說啊!」
因為她對他的確有偏見啊。
任無情無言,悄然在心底歎息。
從水藍來到任家的第一晚,澄心便對她心存不滿,用盡各種言語的利刃刺傷她。
他既感受得到,冠雲自然也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自己的妻子對水藍的無端排擠呢?
他只能試著柔聲說服自己妹妹,「水藍是傲天的未婚妻,也算是我們的家人啊,你就不能對她和善一點嗎?」
任澄心倒抽一口氣,「你要我對她和善?你的意思是我虧待她?」她凝定他的面容滿蘊厭惡,「我對她夠忍讓了,是她自己不知好歹,竟敢勾引我老公……」
「澄心!」任無情喝止她,語氣由原先的柔和轉為凌厲,「有點風度,別這樣口不擇言。」
她瞪他,神情不可思議,「你說我沒風度?」
「我就是那麼說。」他依然冷靜。
她卻無法同他一樣冷靜,「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不相信我!」她悻悻然地打斷他,「因為你也跟冠雲一樣,被那隻狐狸精迷住了,你們全都一樣!」
「冷靜點,澄心。」
「我很冷靜,天殺的冷靜!」她銳聲喊,尖利的嗓音劃破寂靜暗夜,驚得四周沐浴在寧和月光下的草木陣陣輕顫。
任無情苦笑,「你這樣大喊大叫的能稱為冷靜嗎?」
「是啊,我是大喊大叫,是歇斯底里,是十足像個罵街潑婦。」她負氣的語音充滿嘲諷,「而你們一個個都冷靜鎮定,神清目明,理智到被她一張假面具所蒙蔽!」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我是不喜歡她!我討厭她!」
「可她畢竟是傲天的未婚妻……」
「那又怎樣?有必要死賴在我們任家不走嗎?大哥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還不一定呢,她真以為自己能嫁入任家……」
一雙鋼鐵手臂驀地拽住任澄心肩膀,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好痛!你幹什麼……」她高聲抗議,話語卻在眸光與任無情相接後驀的消逸空中。
好——好可怕的一張臉!陰冷、蒼白,俊朗的五官糾結在一起,成了令人恐懼的猙獰。
二哥一向是溫文儒雅的啊,有如天神般光明俊逸的容顏,怎麼會在轉瞬間成了地獄撒旦?
「二哥,你……你怎麼了?」她怯怯的、猶疑地問著,不覺打了個冷顫。
他沒有立刻回應,依舊是那麼陰暗可怕的神情,眸中掠過幾道暗沉光影,「不准你再那樣說,聽到沒?」
「怎麼……怎麼說?」
「傲天還活著,絕對還活著。他會回來的——你聽見了嗎?」他一字一句,圈住她的黑眸冰冽寒酷。
「我——」
「聽見了沒?」
「聽見了沒?」
陰冷嚴酷的嗓音逼問著她,像最尖銳明亮的利刃狠狠在她早已殘破不堪的心上一道道劃開裂痕。
「我問你到底聽懂了沒?你既然答應了我的條件就等於把自己賣了!把自己賣了你懂不懂?就是一切要聽我的,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一點點反抗也不行!」
「我懂。」幽遠空靈的嗓音回應著問話人的冷酷,蒼白無血色的清秀容顏削瘦見骨。
「聽懂了最好。那麼現在就給我出去。」
「出去?」大大的眼眸呆滯而茫然。
「出去招客人啊。」濃濃的嘲諷伴著冷笑揚起,「招客人懂不懂?就是站在門口,看哪個經過的男人願意上你,帶你開房間。」
「我明白了。」瘦弱纖細的清秀少女點點頭,舉起細細長長的腿,緩緩地朝熙來攘往的門前走去。
每一步,都是絕對的困難與痛苦。
她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地獄,這步伐一邁開,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她將永遠沉淪。
但又如何?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墮落了,墮落得徹徹底底,現在不過是將自己再打入更深一層的地獄而已。
已經無所謂了。
劃開少女嘴角的,是一抹淒楚自嘲的微笑。這樣的微笑在她仰起一張清麗脫俗的絕世美顏,瞳眸凝定經過她面前的第一名男子時,仍然不曾稍稍淡去。
「你要我嗎?」她問,語音低微卻清晰無比。
男子似乎怔住了,俊朗年輕的臉龐寫著極度震驚。
「只要幾百元,你就可以得到我。」她解釋著,嗓音清淡幽渺。
夜,未央,還被滿街霓虹狂放地佔領。
在幽暗墮落的不夜城一角,一名少女正輕聲問著經過她身邊的青年男子。
你要我嗎?
「不要、不要!不要這麼說,不要這麼問,不要……」
她在夢魘。
望著她在枕邊不停轉動的蒼白容顏,那一顆顆細細碎碎從額前迸出的冷汗,任無情心痛地察覺到這一點。
她正作著噩夢,一個緊緊糾纏她不放,極度苦痛的黑暗夢魘。
那夢魘,奪去了她習慣覆於面上、冷漠淡定的偽裝,裸露出清楚分明的恐懼與痛苦。
「不要……不要碰我,求求你們……」她低喊著,極度壓抑的嗓音依然藏不了驚慌與恐懼,緊緊攢著的秀眉因汗而濕潤,更加糾結。
「不要,不要……」
一聲比一聲更加細碎、更加驚慌、亦更加壓抑的求懇終於奪去了任無情的冷靜。
「醒醒!水藍,醒醒!」他低喊著,一面用手背輕輕拍打她汗濕的臉頰。
她毫無所覺,依舊沉淪於暗黑之中,嬌軀更緊緊弓著,蜷縮於大床一側。
「醒一醒啊,水藍,你在做夢,是夢啊!」他繼續喊道,伸出雙臂想撫慰顫抖的身軀,卻反而引來她一陣激烈掙扎。
「放開我!她尖叫著,「放開我!」
「是我,別怕,水藍,是我。我是無情啊。」他定住她扭動的身軀,急切低喊。
她彷彿沒有聽見,窈窕的嬌軀依舊毫不放鬆地掙扎著,而他,驚恐地發現她的眼瞼不知何時早已展開了。
她的眼睛已然睜開了,可她卻看不到他。
她看不到他,那雙煙水美眸的瞳孔沒有定焦在他臉上。眸光穿透他,直抵另一個時空。
她看著另一個世界。
他慌亂了,莫名的心疼忽地攫住他,令他不覺展開雙臂急切地擁住她,緊緊地,像環抱著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那樣小心翼翼。
「怎麼回事?水藍,是怎麼回事?你沒看見我嗎?你還做著噩夢嗎?」他沙啞地問著,將她螓首緊緊壓在寬厚胸膛前,下頜抵住她柔細的秀髮,「你究竟看見什麼了?是什麼讓你如此害怕?」他問著,一句又一句,連綿不絕,句句皆是沉痛心疼。
她彷彿感受到了,感受到他的沉痛與心疼,身軀不再激烈扭動,緩緩停止了掙扎。
而一張秀顏,顫顫地揚起。
他感覺她的逐漸平靜,稍稍鬆開了她,低下臉龐。
幽深的黑眸鎖住她的。
那對回凝他的黑玉,起先是霧濛濛的,泛著迷茫的水氣,接著逐漸澄透、清明,終至燃起兩簇倔強的火苗。
「你怎麼會在我房裡?」她質問,倏地一展手臂推開他,「你怎麼進來的、』
她真的醒了。
被她用力推開的任無情不覺被冒犯,只覺驀然一陣放鬆,一顆心飛揚起來。
「我聽見你房裡傳來怪聲,所以進來看看。」
「可是你怎麼進得來?我鎖了門啊。」她瞪他,雖是質問的語氣,他卻清楚地看見掠過她眸中的一絲驚慌。
「是李媽給我鑰匙的,她有這間屋子裡每一間房間的鑰匙。」
「什麼?」
他感覺到她的驚恐,「不必怕,她不會做什麼的。她之所以要有每一間房間的鑰匙只是為了管理方便,她不會隨便把鑰匙交給別人的。」
「可是她把我的鑰匙給了你。」她瞪他,眸光滿蘊指控。
他靜靜地回望她,「你怕嗎?」
「怕?」「你怕半夜有人闖進來?」
「我——」她瞪他數秒,忽地撇過頭去。
「你方才究竟做了什麼噩夢?」他柔聲問。
「你管不著。」
「水藍——」
「我做什麼噩夢你管不著!」她烈焰般的雙眸瞪視他,「你以為你是誰?」
「你誤會了,水藍,我只是關心你……」
「你為什麼要關心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你是傲天的未婚妻啊,也就是我的——」他還想再說,卻在看清她驀地刷白的容顏後一窒。
她望著他,眸中掠過幾道複雜難解的神采,秀顏忽明忽暗。
他心一跳,「水藍,怎麼了?」
「出去。」
「什麼?」
「我說出去。」她低低重複,掩落眼瞼,語音暗啞。
他默然,只是靜靜凝望她。
見他久沒動靜,殷水藍忍不住揚起眼眸,卻在接觸他溫柔似水的眸光後全身一顫。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需要你在這裡假惺惺。」她強調著,語音不知不覺尖銳起來。
「你誤會了,我不是假惺惺……」
「不是嗎?你真敢如此說?」她驀地截斷他,眸光炯炯,語音抹著濃厚嘲諷,「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傲天的未婚妻,說我們是家人,所以才關心我愛護我……你真敢這麼發誓?」
他蹙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不是為了傲天,是為了你自己。」
「為我自己?」
「這一切根本不是為了傲天。你之所以會關心我,完全是因為你迷戀上我了!」
「什麼?」她突如其來的宣稱如一陣焦雷,打得任無情暈頭轉向。他瞇起眼,仔細審視著眼前眸光燦燦.宛若天際明星的女子。
「難道不是嗎?」她唇角一勾,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敢說對我沒有一絲絲異樣的感覺?」
他瞪著她,極力寧定亂了節奏的呼吸,「你怎麼會那麼想?」
「我怎麼會那麼想?因為這個。」她說著,忽爾嫣然一笑,玉臂一伸,勾住他頸項,芳唇跟著緩緩移向他。
如蘭的氣息霎地拂向他面龐,裹圍他全身。
他僵凝著,一動不動。
柔美的菱唇終於印上他,挑逗地擦弄著他溫暖的方唇。
有幾秒鐘的時間,任無情的腦海一片空白,任由她水潤紅唇吸吮著他的,全身血流因之逐漸滾燙起來。
有一瞬間,他想就那麼巨服於自己的慾望,將她窈窕誘人的身軀壓向床上。
然而理智終究還是重新佔領了他。「別這樣。」他沉聲喝道,雙手硬生生扯開她兩截藕臂。
「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動心。」濛濛眼瞳凝眸著他,漾著勾魂笑意。
他抿起唇,「你究竟想怎麼樣?」
「證明你被我誘惑了。」
「那又如何?」
「所以別再說你關心我的鬼話。」她一雙美眸倏變冰冷,「你不過是想要我的身體而已。」
「你以為所有的男人關心一個女人都只是因為想上她的床?」
「不是嗎?」
他瞪視她,數秒。
「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得來這麼憤世嫉俗的想法,但我可以保證,我任無情不是那種男人。」
他語音清冷,眸光深邃逼人,像要穿透她——穿透她的身軀,她的心,她冰封許久的靈魂。
她呼吸一顫,驀地遭一股被看透的惶恐狠狠攫住。
「你走。」
良久,她再度命令,語氣卻不再是先前的堅定冰冽,而是微微發著顫。
他感受到她的動搖,心一軟,隨之放柔了語氣。
「我知道你剛剛做了噩夢,心情還不穩定,我只想你明白,我不希望你故意這麼做。」
她默然不語。
「別那麼憤世嫉俗,水藍,別故意用那種方式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他繼續道,嗓音與眼神皆是真誠的關懷與溫柔。
她心一緊,揚起羽睫怔然凝眸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亦回望她,許久,嘴角拉起一絲淡淡苦笑,「我承認自己對你心動,對你的關懷未必純粹因為傲天與你的關係,但……」湛幽的黑眸眼神堅定,「我不會因此對你有非分之想的,絕對不會。你儘管放心。」
她心跳一停,「你——」
他只是靜靜凝望她,微微一笑,跟著伸展衣袖替她拭去滿額細碎冷汗。「睡吧。出去時我會替你帶上鎖,你安心睡吧。」
低聲拋下最後一句話後,他立起身,俊挺的身形悄然往房門處走去,打開門,落鎖,關上。
她怔然凝望他的背影。
直到那沉穩安定的跫音遠遠地消逸了,她墨黑修長的羽睫才輕輕一落,秀麗瑩白的頰畔緩緩滑過一道清晰淚痕。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為什麼她總讓他目睹不輕易在人前展露的激昂慷慨?
為什麼她藏得最深的心緒,在他面前卻彷彿透明得無所遁形?
為什麼他只要一個動作、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能輕易摘下她冷淡漠然的面具,甚至逼出她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
為什麼他不像其他男人,輕易受她引誘?
為什麼他不受她引誘?為了激動他,她甚至主動獻上自己的唇,不顧羞恥地主動親吻他。
而他,竟能不為所動,還能那樣冷靜地推開她。
不可能的……從她長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以來,每一個認識她、關心她的男人其實都只想得到她的身軀,一個個都只巴望著爬上她的床!
少女時代,她對男人這樣的獸慾只有恐懼與厭惡,長大以後,除了厭惡,她學得了如何利用男人們對她的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要我嗎?
我不想要你。
那個霓虹燦爛的未央夜,青年回應她的淡然話語,至今依舊緊緊扣住她一顆心。
她以為青年是唯一的一個。
十幾年來,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碰上像青年那樣的男人,不可能再有任何男人不覬覦她的胴體,不可能再有男人有足夠的定力拒絕她。
她不以為當自己企圖施展女性魅力時,能有任何男人抗拒得了。
可他拒絕了。
我承認自己對你心動,但絕不會因此對你有非分之想。
他方才說的話再度在她耳畔迴盪。
他說絕對不會碰她……為什麼?
因為傲天嗎?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啊。
她是傲天的未婚妻,該與傲天傾心相愛,為什麼要故意那般引誘他?
任無情想不透,愈是細想,心緒便愈是紛亂。
他猜不透她。
莫非真如澄心所說,她來任家是別有居心?
不,不該是這樣的。
任無情驀地搖頭,手指握緊了威士忌酒杯,用力到指節泛白。
然後,他一仰頭,令杯中醇烈的液體全數流人口腔,熨燙咽喉。
是他多心了吧?昨夜她會那麼做,會突如其來地吻上他,只因為她剛剛脫離一場可怕的夢魔,心魂未定之故。
她只是想試探他。懷疑他的關心只是出自於對她胴體的渴望。
她以為不會有任何男人純粹關懷她,除非是想得到她,對她有非分之想。
她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想法?
任無情如此自問,但心底,早已沉澱出澄澈思慮。
她會堅持著那樣憤世嫉俗的信念,肯定是因為她的過去吧。在她無父無母、孤寂無依的童稚年代,她肯定嘗到了一般人不曾經歷的痛苦。
她肯定曾有一段難以言喻的不堪過往,所以對人對事才會如此冷漠防備,所以那天在與他共進晚餐時,當他探問她的過去,她會是那麼尖銳的態度。
她用堅強築起防備的堡壘,不許任何人窺見她藏在堡壘裡的脆弱。
她——究竟有一段多麼哀傷的過去?
任無情沉吟著,黑眸凝定落地窗外光輝燦爛的夜景,思緒卻恍然漂浮於迷濛不定的時空。
直到一陣規律的叩門聲喚回他遊走的神魂。
「請進。」
他沉聲回應,看著一名身穿淺色襯衫、卡其長褲,長髮微微凌亂的男子跨進他辦公室。
男子望向他,神情凝重且帶著歉意。
他立即明白事情不樂觀,「還沒有消息嗎?」
「我們盡力了。可是還是沒有任先生的行蹤。」
任無情心一沉。
男子是私家偵探社的人,接受他的委託前去德奧邊境搜尋失蹤的傲天,卻遲遲尋不到人。
就連德奧兩國派去山區探尋的搜索隊都在一星期前宣告放棄了。
看來,尋到傲天的希望是愈來愈渺茫……
「請你們繼續找,無論如何要找到傲天。」他忽地開口,神態急切而激動,「他一定還活著。」
「我們明白,任先生,我們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的。」男子堅定地回應他,「何況,我們在今天得了一個小小線索。」
他心跳加速,「什麼線索?」
「山區附近有一戶農家說在任傲天先生失蹤後幾天,曾經見過一名黑衣男子背著另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經過。」
「什麼?」
「我們推定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傲天先生。」
是他!一定是他,是傲天沒錯。
「宋先生,能不能請你們再加派人手過去?」
「當然。我們正打算那麼做。」
「謝謝。」他深吸口氣,感覺沉落谷底的心情稍稍提振起來。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有什麼消息我們會隨時跟您聯絡的。」男人說著,一面就要轉身離去。
任無情喚住了他,「等一下,宋先生。」
「還有什麼事嗎?」
「能不能再麻煩你們一件事?」
「請說。」
「我想麻煩你們替我調查清楚一個女人的過去。」
他眨眨眼,「誰?」
「殷水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