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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 第七章 作者:寄秋

  是夜,一陣令人臉紅的吟哦聲在黑暗中響起,奮力衝刺的身影隱約可見,微透的月光照向一對全身赤裸的男女,腥膻的情色畫面淫蕩不堪。

   交戰了好幾回,寶刀未老的男子長吼一聲,心滿意足的由女人體內退去,翻身一躺以大字型攤平,急喘的汗水濕了一身。

   沒人發覺他們暗通款曲多日,每到深夜總有一條人影溜進屋內,天快明之際才離開,隱密地享受偷情的樂趣。

   不過就在他們以為無人知曉的時候,仍有一雙眼睛注視屋內所發生的大小事情,連根針掉落地上都難逃其耳目,明明白白掌控在手中。

   「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一抹紅光微微點燃,淡淡的薄荷香味瀰漫一室,女子的兩指間夾了根薄煙。

   「又要殺人,你真當我是殺人機器不成。」這女人的皮膚真好,一點也看不出是四十歲老女人所有。

   「這事你幹得順手,我只信賴你的本事。」出了事也有人頂罪,省得弄污了她的手。

   男子嘟噥了兩句。「你別老要我做喪盡天良的事,上一回我關了十二年,現在還在假釋期中呢!」他真的不想回去蹲到老死。

   裡頭男人的皮膚摸起來很粗糙,要他捨細皮嫩肉的浪騷貨屈就男人屁眼他可不幹,搞了十二年男人他都快變老兔子了,寶刀都磨鈍了。

   老典那張臭臉看膩了想換新鮮味,十七根鐵條的窗子窄得喘不過氣來,如果有間大房子住也不錯,像是他躺下的這張床就舒服得他不想起身。

   最好身邊多個豐饒多汁的浪娃兒,人生完美得他作夢也會笑醒。

   「二十萬,一條人命你幹不幹?」沒有錢辦不到的事,尤其是他這種人。

   女子鄙夷的神色讓昏黃的燈光分散了,看起來如倦怠的野鴨將被屠殺。

   「美金還是歐元?」老家該翻修了,再養條大狗嚇嚇小孩子。

   「隨便,只要把人除掉就好。」她的秘密將永埋地底,無人知曉她為了寒夫人這個位置付出什麼代價。

   男子貪婪的流露涎笑。「最近想買輛車代步,車庫那輛跑車就借我開兩天如何。」

   「哪一輛?」車子一多,她哪分得清楚。

   「寶藍色鑲銀邊,前頭多了個小美人那輛。」開起來一定很威風。

   她想了一下,立即發出嗤聲地嘲弄。「憑你也配嗎?別一出了門就被人攔了下來當賊關。」

   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樣像是開得起好車的人嗎?

   十幾年前是長得還不賴,體格健碩如頭猛牛,廝磨個三天兩夜不見疲憊,腰挺背直地走路有風,怎麼看都讓人心癢難耐,春水氾濫。

   可這會兒再瞧上一眼叫人想吐,要不是她有求於人早一腳端他下床了,那身臭味她起碼得用半瓶法國香水才去得掉。

   還好她機伶懂得燈關暗,不然那口熏死人的黃牙准讓她反胃,無法盡情的投入歡愛之中。

   「女人你也不是三貞九烈用不著嘲諷,誰曉得你背著丈夫偷過多少漢子,我不過是其中之一。」公車都比她乾淨。

   「那又如何,好歹我挑的老公像樣,一出手百兒千兒萬的,你賺一輩子也賺不到他的千分之一。」

   或許他對婚姻不忠實,但至少他懂得用金錢補償華服美鑽一樣不少,穿金戴玉的十足貴夫人生活,想來她過得非常風光。

   「呵……你的酸言酸語酸不到我,據我所知你這騷寡婦過得並不好,丈夫養的女人一個一個比你嬌艷美麗、青春年少,你早就失去寵愛了。」

   不像樣還不是上了她的床,看她有多飢渴,八成很久沒男人掃掃花徑了,緊夾著吟吟哦哦,一副餓極的貪樣。

   「你……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做好我吩咐的事,好處少不了你。」她語氣驕傲地吞雲吐霧,絲毫不當他是個人看待。

   男子一獰面容翻身覆上。「女人,別想在我面前擺架子,你有多髒我最明白。本來我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不想佔你便宜,可是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五十萬一毛不少,我要現金。」

   「五十萬?!」眼一沉,女子憤怒的推開胸前吮搓的男子。「你未免太不知足了吧!」

   「五十萬買的不只是一條人命,還有老子的未來,你怎麼算都不吃虧。」主謀的她樂得輕鬆不沾腥。

   女子不高興的板起臉教訓,「說過了多少次別在我面前說不雅的字眼,你為什麼老是學不會,粗人一個。」

   「媽的,你太囉唆了吧!再加十萬,不然拉倒。」惹毛了他,他連她都宰。

   她不讓他說他偏要說個夠本。

   「你……」好,她忍他。「五十萬,我拿得出的底線,你別想訛我。」

   「八十萬,老子賣命也替你完成。」白花花的鈔票夠他風流一陣子。

   「五十五萬,那個人值不了這麼多。」她咬牙切齒地冷睨他。

   五十五萬……唔!像是一樁好差事。「好,我委屈點打個折算作五十五,不過我還要一點福利。」

   「什麼福利?」

   欺了上來的男子在她肩上咬了一口,意圖明顯的扳開她雙腳。「多讓我玩幾回。」

   身一沉,他的昂藏進入幽深的花壺之中,前後擺動地除塵掃垢,讓兩人都陷入瘋狂的境界中。

   不知過了多久,月的光芒變淡了,貪歡的兩人才意猶未盡的分開來,互成兩個個體,疏離三千萬里有如陌生人各自穿衣。

   「等一等,你不問一聲就想走?」

   以為還沒餵飽她的男子回頭一諷,「老子的腰都快被你搞斷了,你還不滿足嗎?」

   面上一冷,女子驕傲的一嗲,「也許你清高的不需要錢。」

   「啊!老子怎麼忘了這碼事,錢吶?」他要先買瓶酒慶祝。

   「先辦事後拿錢,這裡有張十萬美金面額的支票,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四十五萬。」就怕他沒命拿。

   一個流浪漢的死不算大新聞吧!尤其死在司法不及的月牙灣更沒人追究,只會當意外事件處理。

   「這……」考慮了一分鐘,男子勉強的點了點頭。「名字呢?」

   「夏天。」

   「我是說名字。」他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逼。

   「夏天。」聾了不成,她口齒不清嗎?男子有點火了地一拍化妝台。「你老是夏天、夏天的,有人的名字叫夏天的嗎?」

   「她的確叫夏天,一個短髮的女孩。」阻礙她人財兩得的絆腳石。

   「夏天……咦!這名字挺熟,似乎誰提過……」夏天,夏天,他快想起來了。

   靈光忽現,天外飛來一筆,男子的神情由訝然轉為咧齒大笑,開心得只差沒手舞足蹈,大喊安可,直歎上帝都幫了他一把。

   「你到底笑什麼,殺人很快樂嗎?」果然是敗類,殺人為業。

   他不回答地反而揚起居說道:「明天我帶個女人來,你安排安排。」

   「你要我替你的女人安插工作……」他當她便利商店不成,一開門都歡迎光臨。

   恨恨的女子臉色陰沉,心情非常惡劣地打翻一瓶醋,不高興他拿她當跳板還得替他養女人,他真吃定她了似。

   「嘿!嘿!你這女人別想太遠,目前我對你的身體依然性致勃勃,不會再弄一個來和你別苗頭,『她』不過來幫你早日達成目的。」

   也達成「她」的目的。

   「真的?」她有些懷疑。

   「我何必騙你呢?只要你不賴我的錢,我保證處理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連渣都不剩。

   轟地!夷為平地。

   她心虛的一嚅,笑聲清淡。「最好如你所言,否則我會讓你再回牢裡待上十年、二十年。」

   必要時,她可以比土狼更殘忍。

   沒人能騎到她頭上。

   ※※※

   咦!是什麼味道?

   有點火藥味的硝酸味?

   是島上的小孩在玩煙火嗎?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四處遊蕩,就算不知道干夏的氣候很容易著火,大人也該制止一番,不能任意玩耍。

   鼻子此一般人敏感的寒冬夜突然驚醒,發癢的喉嚨讓胸部一陣壓縮,他覺得陶悶得幾近難以呼吸,連忙取出藥劑一吸。

   他有兩年沒發病了,春秋時分的小咳嗽屬平常,比起十一、二歲時咳得差點休克的情形,他現在可以說健康得與一般人無異。

   可是太過刺激的事或食物仍會引發氣喘,因此他小心翼翼的控制情緒和飲食,絕不讓死神來搶走他的靈魂。

   不過今晚的情況有些特殊,顯得不尋常的燥悶,呼吸沉重的提不起勁,他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如同以往的悲劇。

   例如母親死的那天,他一樣發起病來,勢如沖天般讓他胸口快要爆開似,他掙扎地要見母親一面,可是陪在他身邊的永遠是卡萊兒夫人。

   母親的不快樂和她的憂鬱他看在眼裡十分不捨,但是看見她殘破不全的屍體他更痛心,即使母子倆不甚親近,沒人願見親生母親死得冤枉。

   為此他下定決心調養好身體,抽絲剝繭的查出是一名碼頭工人所為,趁其不備聯絡警察一舉成揭,讓死者得以安息。

   雖然他瞭解主謀另有其人,但是他沒法狠得下心揪出來,畢竟骨肉至親,真要論起罪行恐難逃一死,他不想失母又失父。

   只是他太天真了,以為他會因此改過向善不再害人,沒想到一個月末到他已另娶新婦,照樣過他的日子毫無悔意。

   老天在罰他!罰他死於非命,一失足由懸崖上方跌入海底,屍沉三日才浮起來,但已面目全非。

   「寒冬夜,你在憑弔逝去的單身生活嗎?」取笑的女音在身後響起,溫熱的手繞過他的腰環靠裸背。

   「沒人會連名帶姓的叫自己的老公,你不能老以習慣敷衍我。」他一點也不懷念令他輕生的過去。

   精明鬼,她才提到喉嚨口而已呢!「你還不是我老公,別得意得太早了。」

   「喔!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他死也不放手,捉她齊赴幽冥。

   「那可難講了,哪天我看你不順眼提了行李一跑,天涯海角儘是樂園。」到處是度假天地。

   反正到時候她會變得非常有錢,想到哪兒就到哪兒,花別人辛苦賺的錢一點也不心疼,她會玩得更開心,更無拘束。

   「你跑我就追,地球是圓的,你怎麼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寒冬夜將夏天拉入懷中,笑盈雙瞳地輕觸她的額頭。「是逃不出你的心,誰叫我壞事做盡得了報應,愛上你這咳咳男。」她一輩子也想不到的對象。

   小時候她最討厭寒家的人,覺得他們太高傲、太神氣、太沒道理了,一座圍牆築得半天高好像防賊似,害她得端椅子望高才能看得清楚。

   她常想有一天要把圍牆拆掉,然後用火熏得裡頭的人灰頭土臉邊呼救邊流淚的一身狼狽出來。她一定在圍牆外哈哈大笑的拍著手。

   沒想到事隔多年以後,寒家的人還是一樣討厭,可是她卻把自己變成半個討厭的寒家人,實在很讓人沮喪。

   說大話的人往往咬到舌頭,這大概是神明的處罰,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越是與人作對,在措手不及的傻眼下成了定局。

   「什麼咳咳男,討打。」他作勢在她掌心拍了一下,眼神寵溺的滿是愛意。

   「你本來就是……唔!什麼味道,好臭哦!」真刺鼻,令人受不了。

   眉頭一沉的寒冬夜出現不適的神色。「是硝化甘油的氣味。」

   「硝化甘油不是液態炸彈的一種原料……炸彈……」不會是……

   瞠大眼,從不憂心未來的夏天為之一凜!

   「也許是我們想錯了,紐約和月牙灣相距何止千里,為惡之徒不可能千里迢迢而來。」他的話聽來像在安慰自己。

   「可是誰會在半夜……」她看了一眼夜光表。「凌晨兩點玩危險的易爆物體。」

   「味道似乎從樓下傳來……」發癢的喉嚨讓他抑不住的發出咳聲。

   廚房。如果她的判斷沒錯。「你還好吧?」

   「咳!咳!我……我還挺得住……」但是味道越來越濃就難說了。

   打開窗戶,寒冬夜探出頭呼吸新鮮的空氣。

   「藥呢?你用了沒?」一抹憂心浮在眼底,夏天隨手拿了一件晨袍披在他身上,怕他受涼。

   他氣弱的揚揚手中物朝她一笑。「等我死了你就成了億萬富婆。」

   「不許開低級玩笑,你要敢給我少喘一口氣,我死也追下去揍你一頓。」然後再還陽,一個人。

   因為她要活著花光他的錢來養小白臉,讓他死也死得不安心。

   他笑了,輕扶她的後腦勺一吻。「你是我的夏天,沒你的吩咐我哪敢死。」

   「最好如此,夏天的暴風雨來得比任何一季更狂更猛,你休想我會放過你。」

   是他嗎?那個變態狂。

   「是的,夫人。」寒冬夜恭敬的行了個下人禮消除她的憂心。

   真是無聊,這呆子。夏天忍不住被他逗笑。

   「我下樓看看……咦!你幹麼拉我?」味道濃得讓人難以入睡,不如去瞧個仔細。

   「你不准去,我去。」她的安危重於他。

   「為什麼你能去我不能去,我會擔心你耶!」夏天反過來扯住他的手,不許他離開房間半步。

   「因為我是男人,而你是我所愛的女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包括什麼炸彈客。

   她不是責任,愛是需要分擔的。「我也愛你,因為我是小心眼的女人,所以你休想甩下我。」

   「你……」他深情的一笑,將她包在雙臂間。「一齊走吧!我不棄,你不離,我們永不分離。」

   嗯!啊!唔!嘖!這……好像有點嚴重,她點頭難,搖頭更難,萬一她想一個人去度假呢?

   就在夏天難下決定之際,轟然的爆炸聲由樓下傳來,她感覺房子的一角似乎塌了!揚起的塵囂由屋外灌入屋內,灰濛濛地一片。

   淒厲的悲咆聲再度由地底傳出,哀傷而悲切,像是在悲訴房子的死亡。

   ※※※

   「死老太婆敢壞我的事,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她」的偉大作品毀了。

   長髮披肩的美麗女子神情猙獰的握著炮管,陰沉無比的瞪著被「她」甩向流理台的婦人,十分憤怒且痛心地想用空管子舀起灑落一地的液體。

   「她」不敢相信自己精心佈置的一切會毀於一旦,完美的配樂,優雅而動人的美麗夜晚,低空燃起的焰火會有多燦爛,「她」迫不及待要迎接生命的到來。

   死,即是生。

   可是一個莫名衝出的老女人卻壞了「她」的好事,不僅扯斷了「她」的管線,還一把打翻生命的液水,讓偉大的魔神無法復活。

   她該死,為阻礙神的人世而奉獻出鮮紅血液。

   「只……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誰都休想傷害這個家。」她的天命是為維護這個家而生。

   是她太大意了,沒發現剛進廚房工作的女孩別有用心,以為她只是個落難月牙灣的無依孤兒,心生憐憫地留她頂替海潮的缺。

   早該知道伊芙夫人帶來的人一定有問題,偏她不察地犯了錯誤,引狼入室。

   幸好她發覺得早沒釀成大禍,不然她會悔恨終身,死也不瞑目。

   「把我的引線拿來,我可以允許你逃生,在三分鐘內。」「她」笑得極冷,如同一朵開放在雪地中央的玫瑰。

   「不!我與這個家共存亡。」血由額側滑落,她仍撐起身子將引線整捆丟進拖完地未倒的污水中。

   噗通!連最後的一絲機會都濕透了。

   女子兩頰僨高的狠視著她。「不識抬舉的老太婆,我留你一條生路你竟然……想死。」

   誰阻止神的復生誰就該有所覺悟,「她」奉神的旨意來毀滅人類。

   誰敢說他為害人命,不死哪能重生,「她」是為了全人類著想,適當的破壞才有更美好的未來,太多的人只會污染這世界。

   「這個家和你並無深仇大恨,你沒資格動它一分二筆。」嚴詞厲色的卡萊兒夫人仍不改其色的教訓「她」。

   「她」笑了,張狂得不像一個人。「你去問問夏天呀!為什麼不肯為我辯護?」

   只因「她」少給十萬,「她」變成罪人。

   天、理、何、在——

   「這……」無言可對的卡萊兒夫人無法解釋夏天的行為,她不是她。

   每一個喪心病狂的人都有他的理由,總認為自己才是受害者,無故地遷怒更多的無辜者。

   「啊!你……你想幹什麼,快放下,快放下……不要玩火……火會……傷人……」

   傷人才好,「她」要讓所有人知道,火的可怕。

   女子像殉道的勇士般扯掉瓦斯管線,任由嘶嘶的氣漏滿佈,「她」祥和的微笑著退到門邊,手中的小炮管朝流理台擲去。

   瞬間的摩擦產生火花,轟地一聲瓦斯管爆裂,委時火光四散,崩塌的上石牆如煙火掉落時快速,一下子連同廚房上方的二樓書房及三樓的起居室全缺了一角。但事情並未因此而結束,燃燒的火花點燃室內的配電線,霹霹的電流聲此起彼落,即使有所謂斷電設備,由廚房燒出的火逐漸移向大廳,阻斷了出入通道。

   「哈……哈……燒吧!燒吧!把一切罪惡都燒乾淨,什麼都不留……哈……誰敢說我有罪……我沒罪……我沒罪……我是神的使者……哈……神的使者……」

   「瘋了,瘋了,她真瘋了。」

   喃喃自語的卡萊兒夫人失神的望著一片火海,爆炸的衝勢讓她傷得不輕,可是她痛的卻是心,根本不在乎逼近的火勢是否灼人。

   突然,一條沾濕的毛巾捂上她口鼻,有人從後穿過腋下撐起她。

   「少爺,你沒事吧?」天哪!她怎麼那麼糊塗,忘了他的氣喘。

   「有事的人是你,等死也要看場合,燒成乾屍會比較愉快嗎?」真是沒大腦的老巫婆。

   寒冬夜瞪向回話的人,「夏天……」少說一句。

   夏天將自己的毛巾捂上他的嘴。「身體差得狗都唾棄的人沒資格開口,也不想想自己的肺比新生的嬰兒還脆弱。」

   胸口漲滿了對她的愛意,他反而感覺不到喘不過氣的窒悶。

   他是多麼愛著眼前言語刻薄的小女人,雖然她句句都是罵人言,但其中的關心他感受到了,她是怕他撐不住又發病。

   她就是這麼可愛,口是心非不坦率。

   「還笑,沒瞧見火燒到眉毛了,咱們要死在一起了。」沒花到他的遺產她很不甘心。

   寒冬夜指指她的毛巾再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被摀住了沒法開口。

   氣死人了,真是被詛咒的假期呀!沒一刻好事。「你還不能死,你的遺囑沒蓋章不算數。」

   就算她活著也花不到。

   寒冬夜拿開毛巾,「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記著遺囑,最重要的是找路出去。」火太大了,根本看不見前方是否是出口。

   「誰叫你的身體比我差,先死的一定是你,所以我要等著花你的遺產。」咳!好嗆人的煙,是誰放的火?

   火光躍動,朦朧中有道曼妙的身影朝他們走近。

   「你這張嘴真……」令人無奈。

   苦笑停留在寒冬夜臉上,驟起的男音陌生而冰冷,讓他倏地繃緊神經,表情轉驚。

   「夏天,你的命真大,居然還能毫髮無傷的出現我眼前?」甜美的祭品,夏天的響宴。

   「你是……」這聲音好熟,但是……

   「她」卻是女人。

   「你敢把我忘記,你好狠的心呀!認錢不認人。」「她」的聲音又恢復嬌柔的女音。

   處之泰然的夏天就怕火燒到她的腳而不畏「她」。「錢是世上最保值的小可愛,不愛它的人是傻子。」她愛錢是事實不需隱瞞,沒人能動搖她對錢的喜愛。

   「市儈。」「她」低啐了一句。「你利用司法害人,我要代天理懲罰你這惡人。」「她」的聲音又變了,偏向中性。

   「等你成仙了再說,不入流的把戲別拿來唬人,丟人現眼的見不得人,滾遠點別來掃路,你沒看見這兩個病號決掛了嗎?」她從不否認自己市儈。

   夏天的囂張行徑連卡萊兒夫人都搖頭,她拒絕寒冬夜的攙扶要他全心對付歹徒,別為她而分心,他還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顧。

   雖然她看起來不需要接手,神勇得令人想暈倒。

   「你……你怎麼敢羞辱我……你又羞辱我……」「她」突然淒冷的放聲大笑,「我的祭品,神的點心。」

   「去你的點心……」啊!好痛,踩到火星了。

   猛地跳起來的夏天忽然擊出一腳,因為太意外了,沒人料到她會有此舉,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出神入化的踢倒「她」,然後脫下鞋子直呼腳痛。

   簡直是一場套好的劇碼,離奇得叫人不敢置信,可是它卻發生了。

   「夏天,你還好嗎?」呃!他還是別立遺囑的好,以免她半夜給他一腳好當寡婦。

   「不好,我腳痛。」要命的假期,她最少有一個禮拜不能走路。

   「我背你吧!」瞧她淚眼汪汪地真讓人心疼。

   「當然是你背,不過老妖……卡萊兒夫人怎麼辦,她不是受傷了。」她很不喜歡自己的良心在這時候冒出來。

   「我很好,一點小傷。」明明傷得很嚴重的卡萊兒夫人高傲的抬起下巴,一跛一跛地在前領路。

   沒人比她更瞭解這幢房子了。

   「你那叫一點小傷,我這不是沒什麼,你分明諷刺我故作姿態。」兩手一環,她多副人轎。

   反正她自私慣了,就讓她再少次良心吧!

   「夏天,卡萊兒夫人沒那個意思。」寒冬夜也知道自己小題大做,可是仍放不下她。

   「你們是一丘之貉,你幫她不幫我。」姓寒的一家人果然不是好人。

   「我沒有……」

   漸遠漸小的聲音消失在火光中,無人關心被火焚身的「她」是否無恙,那一腳將「她」踢入燃燒的烈焰中,火焰瞬間爬上「她」全身。

   火蛇滑過,烏亮如瀑的長髮頓時灼成短髮,露出一張秀氣,但絕對是男人的臉孔。

   他是衛理,紐約警察急於緝捕的炸彈客。

   一名厭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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