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呀!太冷了,這十一月它這樣對得起我們嗎?無緣無故冷成如此德行,也不會為我們著想……冷呀!太冷了……」伍惡的二郎腿擱在桌上不停的抖來抖去,雙手緊緊環抱在一起,嘴裡唸唸有辭,一副東北老頭在過冬的樣子。
「他媽的你閉嘴好不好?」嚴怒一邊低咒一邊猛打噴嚏,他是學生會裡第一個趕上流行感冒的不幸者。「你再念就是找麻煩!」
伍惡原封不動,只略略抬眼就又垂了回去。「冷呀!誰敢找你麻煩……冷呀!」
嚴怒猛跳腳,被他搞得快噴火。「你現在就是在找我麻煩!」
「冷呀!要打架我未必會輸你,我是從小打到大,黑虎幫就是我家,我就是惡虎,怕吧……冷呀!」伍惡根本對嚴怒的惡言相向無動於衷,只管自己繼續抖著腳,橫陳在位子裡。
「他媽的欠扁!」嚴怒一陣咆哮,他總是這樣,一生病就會情緒不好,情緒不好就會連座脾氣也不好,大伙早就習慣了,伍惡當然也知道他只是說說罷了,根本不會真的找他幹架,所以伍惡才會沒事在那裡挑釁嚴怒。
「冷呀!我確實欠扁,我們互相扁一扁或許就不會這麼冷吧,怒,你說對不對?冷呀!」伍惡抖得更離譜了,連桌腳也彷彿動了起來,其實天氣是冷,不過也沒冷成那樣,光看他此刻的外型,準會以為北極圈籠罩到北台灣上空來了。
眼見他們火藥味沖天,紗紗連忙快手快腳的滑過去,殷懃的獻上一杯熱奶茶到嚴怒面前去。
「怒,你先喝杯熱奶茶吧!喝了就比較不會打噴嚏。」
佳人巧笑倩兮,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嚴怒也就暫時停止和伍惡那臭小子的唇戰,他大手接過茶杯,咕嚕咕嚕喝下去。
見嚴怒喝過奶茶似乎真的好了一點,紗紗又連忙奔到飲水機,再端一杯跑到伍惡那邊去,笑容可掬的直對他笑。
「惡,你也喝一杯吧!喝下去就比較不會冷。」她把奶茶說得活像仙丹似的。
伍惡總算肯動了,他接過紗紗滿臉笑容捧來他面前的熱奶茶。
「冷呀!好喝……冷呀!」
紗紗鬆了口氣,總算安撫完這兩個大男生了,好險沒讓他們鬥起來,否則一定沒完沒了。
江忍搖頭微笑,批閱著手中的文件,又接起一通外線電話。
殷邪正氣定神閒的坐在位子上研究計算機程序,看到這幅既逗趣又令人莞爾的畫面,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殷邪旁邊的章狂則連眼睛都沒抬,繼續靠在沙發上聽他的股市行情,他算是最耐寒的了,才套一件襯衫,連夾克都丟在一旁,剛才還投了一罐可樂喝。
「狂,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何會對我特別不一樣,不過,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殷邪眼睛看著計算機屏幕,聲音適中,足以讓章狂聽見,又不至於讓別人窺屏幕。
「什麼意思?」章狂也是眼睛不抬,耳朵專心於隨身CD裡傳來的聲音。
殷邪微笑。「你懂我的意思。」
「好傢伙,你發現了?」章狂也笑了,前幾天在「蒙馬特咖啡館」裡,莫謙雅一看到殷邪就古里古怪的樣子,他以為只有他注意到而已。
「很明顯。」殷邪一笑,雖說莫謙雅十分可愛,不過他還是比較心繫於另一位女生。
「看來她挺不會隱藏情緒。」章狂撇唇笑。
邪他向來對女生溫柔親切,即使莫謙雅喜歡上他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麼會突然之間就喜歡上邪了?
說喜歡,其實也不盡然,她看到邪的時候是緊張多過於害臊,眼中有一種複雜難懂的孺慕,卻不是熱情,不像看到意中人,倒像是個背判丈夫的妻子被當場抓到了似的。
「她率真,所以不會隱藏情緒,這是好事。」殷邪喝了口茶繼續說:「更何況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想必你也看得出來。」
章狂非常欣賞他這位說話、用語以及見解都十分精準的同伴。「邪,她恐怕還沒被人這麼讚美過,你這麼誇她,不如讓給你。」
殷邪篤定的微笑。「我自有目標,況且你也不會讓給我。」
章狂挑挑他不羈的濃眉。「有目標又何妨?反正你現在的目標也只是煙幕彈罷了。」
殷邪露出俊美的笑容。「原來不止我在注意你,你也十分注意我,真感動。」
「彼此彼此。」章狂又笑了。
※ ※ ※
冬天跑出來外面真會冷死人,不過看那位大她二十來歲的「體越蒟長」都一副不屈不饒的樣子,莫謙雅就覺得自己應該繼續陪他一起共患難才對,對老人家好一點,反正以後大家都會變老嘛!老也沒什麼好跩的……哦,她的意思是,現在還沒老的人也沒什麼好跩的。
「摸同徐,吸起,對,再吸起,很吼,哉來一遍。」
吸氣,再吸氣,很好,再來一遍……莫謙雅雙臂交疊置於後腦勺,雙腿交互蹲跳,一邊跟著體育組長的指示做暖身。
離省際杯田徑比賽只剩四天,目前正進入倒數計時的緊鑼密鼓訓練階段,尤其今年與往年不同,采全省每所高中僅有一名代表參賽,因此悠關校譽,勝負非常重要。
莫謙雅本人是沒什麼壓力啦,不過她前面這位體越蒟長可就緊張兮兮了,自從開始密集訓練以來,他不是拉肚子,就是失眠得睡不著,相較於莫謙雅的好吃好睡,好像角色應該調換過來派他去參賽才對。
「摸同徐你系不系有心繫?」
「心事?」莫謙雅一邊動作很大的左右彎腰,一邊揚揚眉梢。「沒有呀!幹麼這樣問?」
「你嘴近都迷什麼精行。」
「什麼?迷什麼?」莫謙雅皺皺眉毛,怎麼搞的,是不是她想歪啦,體越蒟長那句話聽起來活像什麼A片台詞似的。
「迷什麼精行。」體越蒟長又重複了一遍。
「我哪有迷上什麼精行?我連『精行』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莫謙雅撇撇唇,一臉家常便飯的說:「最近不就是抽抽煙、喝喝酒、打打架而已,又沒什麼特別。」
「我系說精行──」體越蒟長急了,特意拉長最後那兩個字的音節,還很犧牲的做了個不支倒地的表演。
莫謙雅恍然大悟。「你是說精神呀!」她也做了個舉臂壯壯的表演。
「Right!Right!」體越蒟長很興奮她終於知道他的意思了。
「老師,你還是說英文比較好。」莫謙雅很中肯的下了個結論。
「這系我的特系。」體越蒟長還很引以為豪。
「好吧!特色就特色,你活得快樂就好,我也不會管你,反正人生苦短嘛!」她有禪學的說完,暖身也不做了,乾脆去旁邊投了兩罐熱飲回來,把一罐丟給體越蒟長,一大一小,兩人坐在大相思樹下,開始聊了起來。
「摸同徐,你在威情所坤嗎?」體越蒟長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問。
莫謙雅揚起眉毛,不置可否。「老師,瞧不出你這把年紀還這麼有觀察力。你一定談過很多戀愛。」她的語氣聽起來還不算欽佩,也有那麼一點誠懇的味道。
「系不少。」體越蒟長有點得意。「寧青的時候,很多女仔都喜緩我,米天都和不通的女仔拍拖。」
「這麼神?你不怕她們打起來,到最後連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要愛哪一個?」莫謙雅實在難理解體越蒟長口中那種複雜的愛情關係。
就拿她來說,她現在只不過徘徊在章狂和安東尼之間就煩得要命了,可以同時應拿很多情人的人,在她眼裡簡直是神……徘徊?她沒弄錯吧!要徘徊應該只在安東尼身邊徘徊就好了,幹麼扯上章狂,他憑什麼列入她的徘徊名單裡?難道就憑他那副很狂的樣子嗎?
「緊麼會?」體越蒟長聽完她的問句之後笑了笑,露出一個想起年輕時候戀人的表情。「記己喜歡誰,記己心裡都基道,不會搞去,你記己好好想想,希運你寧夠舉日恢復精行,我新回病公室去了。」
好人一個的體越蒟長把寧靜的思考空間留給了莫謙雅,冷風陣陣吹來,照理她腦筋應該會很清楚才對,可是她想來想去,想去想來,就是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心裡都知道?體越蒟長講得好玄,真搞不清楚所謂「心裡」的定義在哪裡。
安東尼是她小時的玩伴,初戀的對象,在她父母為事業忙得昏天暗地之際,他陪伴她度過許多孤寂無聊的時光,不厭其煩的教她畫畫、寫字和遊戲,就像一個大哥哥和情人般寵愛著她。
他很親切,也很友愛她,經常招待她到他家裡去玩,他的家又大又豪華,就像宮庭一樣,但是他的父母和大他許多的兄長也像她的父母一樣經常不在,於是小天地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會端出一盤盤精緻的糖果、餅乾、還有甜甜的果汁來和她一起分享,並且講童話故事給她聽。
她的父母永遠無法明白,安東尼是她幼年漫長時光裡惟一的快樂,當他舉家決定搬走時,她哭濕了好多條手帕,才四、五歲的她根本就不懂得要留下安東尼的新地址,於是就這樣斷了線,失去聯絡,這一直是她引以為憾的事。
沒想到分別那麼多年的安東尼會再度出現在她面前,還變得如此優秀、如此俊美,親切溫文的態度就如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她心裡的那份喜悅大家就不難想像了。
惱人的是,為什麼會中途跑出一個章狂來?還和她的安東尼王子是哥兒們,兩個人好得不得了。
如果她先和安東尼相認再去偷考卷不就好了,那麼她的一顆心會全部獻給安東尼,也沒有機會對章狂產生什麼感情,可是壞就壞在這裡,現在情況完全顛倒,她都認識章狂幾百年了,再安排她找到安東尼,這不是存心耍她嗎?
打定主意這個世界上只有安東尼一個男生可以相信,為什麼她又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記掛著章狂?跟他徹底畫清界限哪有那麼難?是她自己無聊,捨不得吧!
說起來沒理由會這樣,遇到安東尼之後,她就該快快投向他的懷抱才對,何必又在這裡拖三拉四,這麼久了還想不出一個道理來,莫謙雅,你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呀!
雖然安東尼已另外有兩個女朋友沒錯,不過那是因為他還不知道她就是他可愛的小妮妮,如果她把真相告訴他,他一定會馬上捨她們而就她的。
「妮妮,我要娶你為妻。」小安東尼如此深情的對她承諾。
「安東尼,我喜歡你。」她的回答也熱情得很。
反正小時候就已經論及婚嫁了,那麼就去吧!勇敢的去告訴安東尼吧!反正她也很討厭章狂的粗魯,不能再跟他見面又不是什麼損失,而且搞不好他只是玩玩罷了,自己這麼認真反而會笑死人,萬一被他知道,他一定又會嘲笑她半天。
然而人家安東尼就不會那麼無禮,他永遠是很斯文的,想想看,真有那天,那畫面多美啊!她和長髮俊美的安東尼手挽著手,一起漫步在雲端,情定麥迪遜之橋,共同征服情海,擦出擋不住的奇跡,她變成他今生的新娘,最後再真愛一世情。
完美!太完美了,她選安東尼就對了!這是個很令人激賞的抉擇,現在她已經有了答案,就不要再去想其它的人,不要想、不要想……
猛然從相思樹下跳起來,莫謙雅開始繞著操場跑步,她必須流一些汗來證明她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至於為什麼流汗可以證明,那就跳過去不管他了。
她跑得很快,短髮在風中飛揚著,帥氣得形成好看的弧度,也難怪她每天練習時如果逢下課時間,都可以吸引大批學妹來加油。
跑了兩圈之後,莫謙雅的腳步慢了下來,因為鞋帶鬆了,只好彎下身去綁鞋帶。綁好左腳,順便把右腳也綁好一點。綁完,她站起身,準備繼續再跑他個三、五圈讓體越蒟長高興高興,然而她卻不動了,就停在原地,有點錯愕的停在原地。
夕陽餘暉中,章狂正向她迎面走來,高大的身影像太陽神,穩健的步伐像要出征的戰士,嘴角上正是她所就悉的表情。
一,二,三,四,五。數一數,在「蒙馬特」咖啡館她拂袖而去之後,他們有五天沒見了,幾次在校園裡,她都以為會不期然的和他相遇,或者他又會從背後拍她一記腦袋,但沒有,一次機率都沒有。
老天,她現在的頭髮一定很凌亂,臉頰一定紅潤得很難看,表情一定氣喘吁吁得嚇死人,服裝也一定沾著灰塵了。
章狂又向她邁近了幾步,沒一分鐘,他已經站到她面前了,還勾勒著一抹笑容。她吸了口氣,與他對望著。
「練習得怎麼樣?」章狂的嘴角雖然有笑意,但是眼珠卻黑幽幽的盯著她。
他問得很輕描淡寫,莫謙雅卻連嚥一口口水都覺得困難。「馬馬虎虎啦!」怪了,難道她就不能說句溫柔一點的話來回答他嗎?
「加油!」章狂笑了笑。
「嗯。」莫謙雅含糊的、凌亂的應了聲。
接著他靠近了她,並且舉起手來,這動作使她大大的一振,並本能揚起睫毛來。
她心就如擂鼓的跳動著,因為她以為他就要擁住她,像以前那般的狂吻她。而他卻只是伸手揉揉她的頭頂,弄亂她的頭髮後,就筆直的與她擦肩而過,就像他的來到只是順路,很巧的碰見她在操場練習,同學之間打打招呼罷了。
莫謙雅僵硬的站著,說不出來是鬆了口氣還是濃濃的失落。她不想承認,可是他剛剛眼底閃起的幽柔光芒和些微溫柔,真的使她怦然心動。
※ ※ ※
把裝體育服裝的運動袋甩在肩上,莫謙雅無精打彩的走出校門,她那一班組員都先到葉氏PUB去等她了。
今天是蔣少喬的生日,雖然她不是天地會的成員,但她是莫謙雅所屬話劇社的社長,所以大伙都當她是自己人,決定在今天好好熱鬧一番,玩個痛快。
「謙雅!」
她本能的抬頭,一看之下不禁皺眉,那不識相的不明物體又跑來了,還站在他那部銀白色菱帥房車旁擺了個很瀟灑的姿態。
「你不在PUB裡調酒,跑來這裡幹麼?」莫謙雅冷冷的問他。
「謝謝你這麼擔心我,我最近請了個小助小在店裡幫忙,所以可以分身來接你。」葉子恆笑咪咪的說:「子心她們說你要留下來練田徑,我看天色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太危險,所以一定要來保護你。」
「保護我?」莫謙雅瞄了瞄葉子恆那一七八公分,卻只有五十公斤的紙張身材,很江湖的拍拍他的臂膀。「算了吧,你還是多注意你自己比較好。」
葉子恆的眼睛霎然一亮,充滿了感情。「謙雅,你這麼關心我,我實在太高興了。」
「脫線。」莫謙雅低咒一聲。
葉子恆根本沒聽見她粗魯的咒語,他逕自喜孜孜的打開右邊車門,快樂的說:「快上車吧!莫謙雅,我幫你在『香磨坊』訂了個蛋糕給蔣少喬,我們先去取蛋糕,再到PUB去,我連花也買好了,還有香檳也……」
不等他描述完畢,莫謙雅就不耐煩的坐進車裡去了,葉子恆當然也急急忙忙的鑽進車裡,衝著她一笑。
「香檳也準備了一打。」
「開車吧!」還在香檳,他還真執著耶!
莫謙雅冷冷的掃了駕駛座上那個傻笑中的葉子恆一眼,奇怪自己最近是走了什麼桃花運,半夜邂逅章狂不說,還與安東尼相逢,然後旁邊這個笨蛋又對她窮迫不捨,煩!
葉子恆見她臉色不佳,不敢造次,乖乖的發動引擊上路去也。
他知道他小妹這個同學十分有個性,要追她必定要費一番工夫,不過他不怕碰釘子,所謂烈女最怕癡情郎,只要他勤快點準沒錯,莫謙雅遲早會軟化,也遲早是屬於他的,耶!
※ ※ ※
看來葉子恆今天是不計成本,卯足了勁要討好她了。原本差強人意的小PUB被佈置得光彩奪目,五色旋轉燈,重新粉彩過的牆壁,一束束香水百合和紅玫瑰交織而成的花海,還真有幾分慶生的熱鬧氣氛。
「組長!你來啦!」葉子心無城府的奔過去,把莫謙雅給帶到她們這一桌來。
數了數,天地會一共來了十幾名成員,加上話劇社的社員,光是她們自己就佔了PUB一半的地方。
「這麼晚?」丁筱珊抬起美女級的漂亮鳳眼盯著莫謙雅看。「那個體越蒟長是打算把你訓練成奧運選手嗎?」
莫謙雅往中間坐下,喝了口檸檬水,輕描淡寫的說:「體育組長說有人逢體育課就蹺,叫我做代罪羔羊,一人跑兩人的份。」
丁筱珊不敢再抱怨第二句了,她就是那個從一年級開始就從來沒有上過體育課的人。
蔣少喬正在另一桌喝得高興,因此她根本就沒時間過來答謝,莫謙雅也落得清閒,一連喝了好幾杯龍舌蘭。
「謙雅,我跟你介紹一下,這幾位是我當兵時的好朋友,梁宏升、小羅、何明峰還有林國哲,他們今天特地趕來看你。」葉子恆慎重其事的帶著幾個跟他完全不像的大塊頭坐過來。
看她?他們算老幾?莫謙雅懶得理葉子恆那莫名其妙的行為,逕自又喝了口龍舌蘭。
雖然當事人漠不關心,丁筱珊卻不會控制她的舌頭,她瞟瞟那幾個在流口水的男人,挑挑她柳葉般的秀眉。「要坐就坐旁邊一點,莫謙雅她今天不想看豬表演說話。」
莫謙雅對丁筱珊那挑釁的言語不置可否,那幾個男人也不是傻瓜,當然聽得出來他們不受歡迎。
葉子恆又手足無措了。「謙雅,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倒要問你,葉老闆,你有什麼面子了?」丁筱珊馬上截斷他的話,問得一點都不留情。
葉子恆更尷尬了,葉子心又不知道繞到哪裡去,不然還可以找她打個圓場,場面也不至於這麼沖。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莫謙雅站起來,拿起運動袋就要走,再坐下去就沒意思了。
「我送你,謙雅!」葉子恆馬上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追上去。
莫謙雅停住了,轉身盯著他看。「你送我幹麼?打架你還未必打得過我呢!」
葉子恆搓著手。「可是我……」
「沒有可是。」另一個突兀的聲音從煙霧瀰漫中插了進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間籠罩在葉子恆身前。「兄弟,上次我說得似乎不夠清楚,你不該未經許可擅自出現,懂嗎?」
又是這個人!葉子恆吞了口口水,害怕的表情溢於言表。「我……這是我的店,所以我……」
「所以你在這裡,不算擅自出現,對嗎?」章狂幫他接完斷斷續續的句子。
「對、對!」葉子恆猛點頭。
「葉子恆,這毛頭小子是誰啊?」那伙大塊頭的人靠過來了。「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高中生罷了,你怕個什麼勁?我們隨便一個拳頭也能打得讓他爬不起來。」
「不是、不是,你們別惹麻煩。」葉子恆急了,他這幾個軍中弟兄原本就嗜好打架,現在逮到幫他出氣的名目,他們準會藉機大打一頓。
丁筱珊早就看到情況又變了,現在加進去一個章狂,她不讓組員靠過去,樂得看他們兩敗俱傷。
她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因為不到幾分鐘,章狂和葉子恆的同伴就已經激烈的打了起來,先出手的是大塊頭梁宏升,還他重重一拳的則是力道猛烈的章狂。
「媽的!你敢打我?」梁宏升憤怒的又揮一拳。
莫謙雅見這麼多人扭成一團,她也趁火打劫,重重踢了那幾個男的幾腳,又狠狠捶了他們無數拳,葉子恆沒有加入戰局倒是好事一件,不然打傷了他,還真難以跟子心交代,好歹子心也是個忠心耿耿的屬下。
「謙雅、阿升、小羅、大林、明峰、你們……你們別打了……」葉子恆急得不得了,卻束手無策。
其實本來沒那麼亂,混亂是在莫謙雅開打後才洐生的,丁筱珊見她們天地會的組長都下去打了,她們豈可坐以待……坐視不理,所以嘍──
「反清復明!」在丁筱珊一聲令下,天地會全下場打架去。
奇怪的反而是話劇社的人,人家都打成這樣子,別桌的客人也紛紛跑光,他們卻還能自己喝自己的,自己玩自己的,完全是自成一格的世外桃源。
「輪到我嘍!我就唱一首『朋友』好了!周華健的新歌,你們就算會也不要跟我搶,今天我是壽星也是社長,我最大!」蔣少喬高興的搶來麥克風。「拍手!」
話劇社就這樣繼續玩他們的,還唱「朋友」哩,這算哪門子的朋友?
有了天地會成員的加入,莫謙雅突然覺得自己再打下去幹麼?總舵主是用來幹麼用的,當然是用來坐享其成用的。
她背起運動袋,轉身就要走之際,卻有只大手掌比她還快,拖著她旋風一般的離開了葉氏PUB。
PUB外的空氣真是比裡頭清徹多了,夜深人靜的大街上,車子愈來愈少,章狂一帶莫謙雅出PUB就鬆開她的手,逕自往前走,人停在離她五大步之前的大街上。
「喂!你臉腫了不敢讓我看?」莫謙雅喘吁吁的說話,朝他大喊。
他一言不發,也不轉頭。
莫謙雅非要看看他鼻子掉了沒有,她是要好好嘲笑他一屯,誰要他無聊,自己捲入這場混亂,簡直瞧不起她的能力嘛!他以為她這個總舵主是白當的嗎?要打架哪用別人替她出頭呀!她自己不會打嗎?莫謙雅拔腿往前跑。
章狂一聽到柏油路上響起的跑步聲,他也拔腿就跑,他身形高大,奔跑如風,可是五分鐘之後,莫謙雅居然追過他了。
「哈!我贏了,體越蒟長還真不是蓋的,訓練有成耶!」莫謙雅領先之後得意極了,她手舞足蹈,幾乎忘了剛剛跑的目的是什麼去了。
章狂在她跑過他身邊又還沒煞住腳步回頭之際,率先轉頭又往反方向跑去。
「糟糕!」莫謙雅發現自己輕敵之後,連忙再追上去。
不過這次章狂有備而跑,莫謙雅已遠遠及不上他,寬闊的馬路上,就見一前一後兩個影子使盡渾身解數在奔跑著,誰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