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竟接受這樣的威脅,而且……噢,天!她絕不會承認,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希望他真的吻她!
老天!愛上一個人,真會讓人變得愚蠢、膽小、而且盲目?!
他鬆開她。「說!」
該死!她寧可說真話也不願他吻她?!他瞇起眼,隱藏起自己的不悅。
「這很重要嗎?」她環起雙臂,小心翼翼地躲開他的碰觸,生怕同樣的情形再次出現。
他的眉陡地一揚,唇角旋即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怎麼,問個問題,還必須要我給你一個理由嗎?」
這不是她第一次躲開他的碰觸了!而這回,他不會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毫無預警地,他伸手攫住了她的纖腰,將她圈進自己懷裡。
「你——」她扭動掙扎著,無法忽略他的鐵臂在她身上所帶來的灼熱感及影響。但她卻極力鎮定下來,不願他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我答應的理由很簡單,就一個『利』字。」她被他那眼神逼的無法不開口。「是你自己說你可以提供我所需的一切。既然現在除了這間宅邸外,我已經一無所有,那麼,你的提議自是我眼前最好的選擇了,不是嗎?」
她心跳如擂鼓——為著他的碰觸,和生怕被戳穿的謊言。他,察覺了嗎?這樣的擔心更加速了她幾乎無法再承受更多的脈動。
「你說謊。」他不信她真是為了這個理由。她的心跳聲大得連他都可以聽見,而事實上,也包含了他自己的心跳。
聽見這樣的理由,一股莫名的憤怒自他心中升起。而懷中的溫軟嬌軀,卻在在奪去他的心魂與僅存的自制力。這樣交纏的情緒令他極端焦躁。
她同意成為他的女人,這表示,現在她是他的女人了。縱有千百個疑問,他卻忍不住此時想要她的衝動。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不就是他一直奉行不悖的嗎?但為何,當她如他所願地成為他所想要的女人時,他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和失落。
「我為什麼要說謊?」她反駁。但卻對他可以如此肯定地說出她在說謊而感到心驚。他,該不會是看出了什麼?不,她不能洩漏內心真正的想法。「根本是你自己不希望聽到真話。唐威,你期待聽見什麼?聽見事實的真相是因為我愛上了你?還是因為折服於你的男性魅力,所以心甘情願、不計名分地與你雙宿雙飛?」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推拒著他。然而他堅實胸肌上所傳來的熱度,卻讓她如遭雷極般驚得縮回了手。她抬眼,眼底寫滿驚愕。他感受到了嗎?剛才那似在他兩人之間竄過的電流?還是,是她自己昏頭了?
他一怔,不悅的情緒明顯地寫在他臉上。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躲避他。生平頭一次,他弄不清一個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她若真如她所表現的那樣嫌惡他,甚至不想碰觸他,那麼她又怎可能同意成為他的女人?他不信金錢的魅力足以勝過他。「難道你不是嗎?」他反擊。「我倒以為,事實正是我所說的那樣。只不過,你的驕傲不允許你承認這樣的事實,所以編出一個天大的謊言,欺騙我,也欺騙你自己。」
這樣的推論,合理而具體,也讓他覺得好多了。
她被他這樣的話語震懾住了。她不可能承認愛他,死都不可能。「唐二公子……」她微一斂眉,收攝紛亂的心神。「怕是自大而傲慢的你,無法接受我沒有愛上你的事實吧。」她刻意反唇相稽。「沒有真心的你,自然無權要求、更不可能得到別人的真心。這點,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她垂下眼睫。
不看他,是怕他識破了她的真情。讓這樣的男人看透她的心,那將會是極致命的一擊。她不願自己走人那樣的境地。
是誰說愛讓人堅強?她倒深深覺得,愛會讓人怯懦。
「幫夫秘笈」開宗名義,要有識得好男人的眼光。但它卻沒告訴她,當她識得什麼叫好男人,卻又愛上一個壞男人時該怎麼辦?沒有人比她更知道該怎麼辦,但她卻作出了最愚蠢的決定。
「齊小小!」她的話激怒了他。「難道你就有真心了嗎?看來在你眼底,除了你幻想出來的完美丈夫之外,沒有一個男人能構得上你的標準!那麼告訴我,你的完美丈夫現在在哪裡?」他反擊回去。「他又為什麼不來搭救你?」他無法忍受她對他的一再鄙視和侮辱。
而他,又為什麼要對這樣的女人提出那該死的要求!
「住口!」她一驚,不明白他怎麼猜得出她未曾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心中那完美丈夫的故事?「你——根本就是信口胡謅。」縱然清楚那只是一個夢,但他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地戳破她的夢想。
「面對現實吧,齊小小。天底下沒有完美的女人,也沒有完美的男人。」他的一隻大手,輕撫上她的頰。「與其抱著那些無稽的夢入眠,倒不如兩個身軀緊密地擁抱來得真實。」他的話,充滿挑逗。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她正在他的懷裡,他真實地感覺到她誘人的身軀和自己洶湧而起的慾望,他感到更甚於以往酌滿足。但不知為何,他的內心卻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空虛感……
這一切,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他的話,令她臉紅,卻也讓她覺得生氣。男人所關心的永遠只有兩件事,她告訴過香蘭……也在他身上得到證實。
難道他對她,就只有慾念嗎?這令她感到一絲噁心。她別過臉,不想看他。
「想逃?」他一伸手勾住她的後腰,迫使她面對自己。「齊小小,別忘了你自己答應過的事。現在,你是我的女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身為我的女人,該做些什麼?」全是她無端的話擾亂了他的心緒。
二十六年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所相信的一切。如今更不可能因為她而有任何改變。他要讓她知道,成為她的女人,就該照著他的規矩!
「你——你想做什麼?」她心驚。
該不會,他現在就想……天!她是決定要享受這短暫的一切,但她卻還沒準備好要再次……面對這一切!她的雙頰燒紅。不能說她對這全然沒有期待,但……這麼快?「你不覺得……這……太快了點嗎?」這話,她是用盡了所有勇氣才說出口的。
「快?」他挑眉,以極低沉的嗓音附在她耳畔道。「你以為,我還能忍多久?」他捉緊她,讓她知道他根本早巳為她失去了自制。
「啊!」感受到他身下傳來的悸動,她驚呼出聲。剎那間,她感到自己自耳根紅至腳趾,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灼熱、全然的男性氣息直撲向她,勾起她那一次的……回憶。她的心跳急促、呼吸劇烈。
「天!小小,你怎麼可以如此純真,卻又同時如此的……誘人?」不待她回答,他以一雙鐵臂擁緊她,再一次的,吻上了她。
老天爺!小小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享受他所帶給她的驚人的一切。
他的雙臂,緊緊地環住她的腰身,緊得像是怕她消失般,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啊——」她忍不住呻吟出聲,無力制止他所做的一切。他彷彿在她身上放了一把火,一股濃郁的情潮自小腹漫至四肢百骸。
他沙嗄的低吼不斷傳進她耳中,她幾乎要以為,她對他竟有如此驚人的影響力。
是的,她寧願這麼以為。寧願相信他是愛著她、為她癡狂的。唐威,她不該愛上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她伸手,攀住了他的頸項。
「小小——天——」他幾近呻吟。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的主動,這令他受寵若驚,更刺激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永遠不放開她!
他輕啄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他要說——與其抱著那些無稽的夢入眠,倒不如兩個身軀緊密地擁抱來得真實。
透過他的擁抱,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對她的愛憐和……真心……真心?!她可以確定是她的感覺錯了。但,如果真實的擁抱也可以讓像他們這樣的兩個人,產生愛與被愛的幻覺的話,那麼,她同意他所說的一切。
「小小……」他再也無法等待,一個彎身將她攔腰抱起。「小小?」他喚,像是在徵詢她的同意。
「大哥!我告訴你一件天大的事,我今天——」就在緊要關頭,突然一陣聲響伴隨著齊家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唐逸揚的人影出現在大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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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唐逸揚瞪大了眼。他震驚的程度,從他那把不離身的折扇都掉在地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簡直就是——雖然他眼前的兩個人身上的衣裳都好好地穿在身上,然而從他們曖昧的姿勢、衣服上凌亂不堪的縐褶,以及燒紅的臉孔和急促的呼吸看來,沒有人會誤會剛才曾經發生……或即將要發生的事……
二哥和「齊家書苑」的齊小小?他著實被嚇住了。他們……他還以為,二哥一大早出客棧,為的就是要來找她算帳,可怎麼會……算到床上去了引不!他們倆根本連房裡都沒踏進去,這可是在大廳之上啊!
而齊小小,她不是痛恨二哥,甚至兩人還幾乎在「天香樓」演出一場全武行嗎?那現在這情景又是怎麼回事?
「你該死的到這兒來做什麼?」唐威咆哮。
「二哥,我……你跟她……」一時間,他無法決定先說哪一個。
噢——小小埋進唐威的肩窩,幾乎想悶死自己算了。她與他——竟被唐逸揚給撞見……天!她還要不要見人?
老天,他們唐家的男人進別人家裡,難道從不敲門的嗎?唐威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出去!」唐威咬牙,緊緊護住懷中的嬌軀。
「可是我……我有很重要的事——」
「該死的!」唐威暴吼。「無論有什麼重要的事,我都不想聽!你給我滾出去!」這傢伙,就只會壞他的好事!
「好吧。」唐逸揚無趣地摸了摸鼻子,拾起地上的折扇欲往回走。「我這就出去,可二哥,到時你可別怪我沒及時把大哥和三哥的行蹤告訴你啊!」他刻意輕描淡寫地道。
該死!一聽這話,唐威瞇起了眼。「你給我站住!」
一聲大吼,讓背對著他們的唐逸揚,停下了腳步。
「放我下來……」埋在他的肩窩裡,小小悶聲道。
這下,她也不可能躲在這裡直到唐逸揚離開了。雖然她的確很想當自己不存在,或是乾脆隱形算了。
但被撞見了,她總不能不面對現實。
他讓她緩緩落地,極盡溫柔。「抱歉。」他代他該死的小弟向她道歉,也為這突然中斷的歡愉而抱歉。
她一怔。
這是他第二次向她道歉了!而她甚至不明白他有什麼需要向她道歉的。但,他對她的溫柔與重視,卻令她覺得備受鍾愛。
就算這一切都是假象,她也樂於相信。
「二……哥……」唐逸揚險些說不出話來。向來高傲的二哥竟會向一個女人道歉?!而這女人,還是不久前被他視為仇敵的女人!
天!難不成這「齊家書苑」的齊小小果真有什麼通天的本領?她教出的門生收服了大哥和三哥,而現在,最不可能為女人著迷的二哥,該不會也成為她的「戰利品」了吧?
「有話快說,說完就趁早給我滾!」唐威毫不客氣地道。
唐逸揚聳了聳肩,望著被二哥圈在懷裡,連跟他說話都不肯放手的女人,實在覺得太過尷尬和……不可思議。
「我要說的是,今早我派至廣州的人傳來報告,說是在沿海一帶看見大哥和三哥的行蹤,而他們身邊,確實跟著兩個女人。」唐逸揚一口氣說完。「所以,我已經備妥咱們兩人的快馬,二哥,你若要走,我們隨即可以出發。」
「廣州沿海一帶?」唐威訝異。「難道他們想要出海?」他轉向懷中的齊小小。「真是這樣的嗎?」他問。認定她應該知道這事。
「我不知道。」小小搖頭,卻對他的不信任感到不悅。「他們為什麼離開?打算上哪兒去?我全都不清楚。」她的聲調明顯地上揚。「沒錯,如花和可人是我的門生,但這並不表示她們必須向我報告自己的行蹤吧?!你是唐家人,為什麼不想想自己的兄弟為何要躲著你!」她推開他。
他要去找人了,這表示,他必須要離開她?這樣的想法令她有些不安。或者,他會帶著她一塊兒去?
唐威沒有開口,卻仍將她緊緊箝在懷中,不容她移動分毫。
她的話,有幾分確實。但他卻仍無法完全相信她。
「逸揚,你的消息來源可確實?」唐威揚眉。
「二哥,我想應該不會有錯。事不宜遲,要是真如我們所料,大哥和三哥要出海的話,咱們遲了就追不上了。」唐逸揚不免有些擔心。
「你備了兩匹快馬?」唐威問。
「沒錯,就在齊家門外,隨時都可以出發。」
唐威沉吟半晌,才又開口道:「馬留下一匹,再去換輛馬車過來。」
「馬車?」唐逸揚懷疑他二哥是不是腦子壞了。「二哥,太原到廣州路途遙遠,若要趕路,馬車勢必太慢了。更何況,咱們兩個大男人,還要馬車做什麼?」
唐威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緩緩開口道:「馬車,是要讓小小坐的。你騎快馬日夜兼程趕到廣州,無論如何,務必把那兩個傢伙給攔下。至於我……」他望向懷中因驚訝而瞪大了眼的女人。「我和小小同乘馬車,隨後就到。」
這話,讓小小垂下了眼睫。他要帶她一塊兒走!這令她不禁欣喜。這表示,至少目前為止,他還不想離開她。而他願為了她搭乘馬車,延誤行程,更令她感到驚訝。那——這是不是表示,他在乎她?
真是夠了!唐逸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二哥,你確定要帶她——一起去?這樣,不好吧?」
竟然還要他一個人快馬先行,留他們兩人在馬車裡卿卿我我,等到他解決完事情才到?天底下的好事,怎麼就沒他的份兒?
帶著這女人一塊兒上廣州?依他看,實在是不智之舉。
男未婚、女未嫁,也沒有任何名分。雖然他唐逸揚並不是什麼迂腐之人,但這樣孤男寡女單獨出行,除非他倆之間已經有了特殊的「默契」,否則怎可能連齊小小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光憑二哥對那齊小小的親熱樣,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關係匪淺。可令他驚異的是,他還真沒見過二哥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任何一個女人。而這女人甚至還曾被二哥視為是唐家男人的敵人。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初是二哥十萬火急、怒氣沖沖地要上太原來找人,而現在找著了始作俑者,也打聽到大哥和三哥的消息後,他卻又不急了?
這齊小小究竟是會下蠱還是怎的?唐家一門四人,就有三人敗在她手裡,現在,便剩下他這僅存的碩果了。真怪了,要算帳、要找人的是二哥,這會兒,他這個幫襯、跑腿的,反到被逼得不得不主起事兒來了。
那麼,他該不該再把這齊小小的來歷打聽清楚?
而二哥與她之間的事,他又該不該過問呢?可……他望了望眼前的「一對璧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個闖入者。
要是他敢在這時候開口問任何話,二哥肯定會生吞活剝了他。
也罷。干涉別人的愛情是會給驢踢死的——如果他們兩廂情願,他倒也沒理由有什麼意見。
「那是我的問題。你現在只管去做好你應該做的事就夠了。」唐威不顧與他多談。事實上,對於從一開始得知「齊家書苑」的事到現在,這中間的演變就連他自己也未曾預料到。對此,他無意多想。
美人在懷,他對這樣的情況,還算滿意。
「唉!」唐逸揚忍不住歎了口氣。「好吧,我去找人就是。」
「那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
唐逸揚聳聳肩,作了個揖道:「二哥、齊姑娘,那我先走一步了。」只是,在轉身離開「齊家書苑」的同時,他卻忍不住低喃。「真是多此一舉。」
回頭想想,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真有需要去找回大哥及三哥?說不準,只要二哥一宣佈成親,還怕大哥、三哥不回來?
大夥兒都是成年人了,想什麼時候成婚、什麼時候出海、什麼時候回鄉,哪還是旁人管得著的?
這會兒他要是真在廣州找著了大哥、三哥,豈不是還要落個被臭罵的下場?兩頭不討好,他卻成了個專拿耗子的狗兒!
嗯……這他得好好想想,廣州之行,究竟該不該去?
而實則,還有一件令他感到至為困擾的事——先前在路上遇見的那個怪女人,前天又讓他給碰上了!而且……還拚命纏著他不放!
算了,還是走一趟廣州吧!而且還得立刻出發!否則要是再遇上那個怪女人,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就這麼決定!他以拳擊掌,立時翻身上馬。而另一匹馬的韁繩,則被緊握在他手中。「唉呀,忘了還得買輛馬車呢!」他坐在馬上,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無妨,還是讓店家把馬車送到『齊家書苑』,如此一來,我也省得來回跑這一趟。沒錯,就這麼辦!」
他拉起馬韁,腳下一踢,一人兩馬地朝市集騎去。
但急著離去的他沒發現,在他走後,「齊家書苑」的大門前,卻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肯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