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考完,下學期我就升上五年級,算是小大人,身高明顯的抽長了,看那隻老鷹還敢不敢笑我是小不點。
他應該還在那個小鎮上吧……不知怎麼地還沒放假就想快點見到他,明明他老愛欺負我、戲弄我!
在老師同學、親友鄰居面前表現出完美的優等生形象,乖巧聰穎,善解人意,然而在我面前就露出惡魔的獠牙,不是要我當他幫兇,就是讓我不明不白的蒙冤,要不是知道他是他家唯一的小孩,她還以為他有雙胞胎兄弟。
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安佳!」震翻屋頂的河東獅吼喚醒了睡夢中的安佳。
她揉揉惺忪睡眼,望向火山噴發的安母,「媽,天還黑,讓我再睡一下。」翻身繼續作春秋大夢。
「你還睡?豬呀,也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安母火大的掀開她的棉被。
「現在?」撐開睡眼瞄了下表,時針指著七,分針指著八,再看看窗戶外陰沉沉的天色,「晚上七點四十分。」她抱著枕頭說。
「還晚上?早上了。」安母雙手插腰,「你還不快起床,阿海都在客廳等你好一會了。」
「早上!」安佳猛地驚醒,從床上彈跳起,圓瞠著眼瞪視手腕上的表,火燒屁股的跳下床,「完蛋……啊!哎唷。」腳下踩到一個硬物,身子往前倒下。
「砰!」家有賤狗的完美滑壘姿勢。
「哈哈……」安母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痛死我,誰亂丟……這是什麼鬼玩意?」從長毛地毯上爬起來的安佳懊惱的反身望去,映入眼廉的是躺在地板上的元兇,她鬧鐘的屍體。
「你還好意思說,鬧鐘響翻天,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被你吵醒了,而你還睡得跟死豬一樣。」安母沒好氣的道。
「媽咪,我沒時間聽你念了。」安佳衝進浴室,「我死定了,今天我還要去聯泗作採訪,小舅叫我早上八點要到公司開會。」迅速的十秒鐘刷牙洗臉,讓安母看了直搖頭。
「你這樣哪叫刷牙洗臉?頭髮也不梳一梳,你還是不是女人呀?別跟別人說你是我生的。」要不是她強迫安佳留一頭長髮來證明性別,走在外頭恐怕人家都當她生了個粗蠻的兒子。
「媽,沒時間聽你嘮叨了。」火速衝出浴室,安佳隨手從衣櫥裡挑出事先選好的上班服藍色套裝,快速脫掉睡衣當場換衣服,露出豐盈的渾圓。
她習慣裸睡,只套上超大T恤當睡衣,醫學上說夜晚是身體修復細胞的時間因此裸睡可以讓身體自然放鬆。
安母不苟同的搖搖頭,替她關上門,「門還開開的,你就這樣換衣服,也不怕被人看見!」真是一點淑女形象也沒有。
「媽,我們都是女的,有什麼好忌諱的。」換好衣服,整理好儀容,安佳拉開門走出來,「媽,我出去了。」
「等等,早餐別忘了吃。」
「是,我知道了。」為求迅速,安佳下樓時敏捷的三階作一階往下跳,卻沒料到樓梯下方突然冒出個人影,她立刻踩煞車,腳下一個踉蹌,「咚咚咚!」改以屁股下樓梯,還好及時抓住樓梯護欄。
「痛死我了,死阿海,你站在樓梯口找死呀!」橫了眼高大俊朗的男子,那是她的青梅竹馬平焱海。
「安佳,你怎麼一早就詛咒人,是你自己莽莽撞撞的跌倒,怎麼可以怪阿海,阿海可是一早特地來接你上班。」端坐在客廳看報的安爸抬起頭,皺了皺眉。
「爸,早。」安佳撇撇嘴。阿海最好,阿海最棒,她不禁懷疑他才是安家的小孩,而她是抱來的。
年逾五十的安克強得老天厚愛,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渾身故發中年人的魅力,到現在還是有許多已婚、未婚的女人,甚至是寡婦登門送花給他,惹得安媽肝火上升,酸泡直冒。
「你沒事吧?」平焱海連忙伸出援手。
「給你摔一次,看你有沒有事!」安佳橫了他一眼,藉他的手站起。這傢伙選算有良心。
平焱海苦笑,有時候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它往往會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事實,包括他對她的心。
從小野得像牛的她因為闖了不少禍,安爸、安媽為了糾正她衝動的性子,於是把她送到日本私立女校,希望嚴苛、教條式的管教能讓她變成淑女,不過,看來是失敗了。
而他等不及她回台灣,乾脆也申請到日本求學,可惜錯過了,她已飛往美國留學,兩人就這麼陰錯陽差的一分別好幾年,他先回來台灣,好不容易盼到她也回來,這次說什麼也不讓她從手中溜走。
「閃開啦,別擋路,我要去上班。」她快遲到了。
「早餐很重要。」平焱海攔著她,免得她衝出家門。
「拜託你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好,我可以自己到外面解決。」她就是想和他唱反調,決定不在家吃早餐了。
「不行。」平焱海堅持不讓她過。
「平、焱、海。」這個冥頑不靈的驢子。
「安佳,你起來啦。」廚房裡走出身材微胖的老婦人,她端著一鍋香味四溢的粥擱到餐桌上。
看到笑容親切的李嬸,安佳再怎麼樣也只好按捺住性子,瞪了眼平焱海,對李嬸綻開笑。「李嬸,早。」
李嬸是她的奶媽,也是平焱海的母親,因為安媽生她時難產,在病床上休養了好一陣子,請了李嬸照顧她兼管家,結果這一做就是二十餘年,所以李嬸就像她另一個母親。
「快來吃早餐,李嬸為你煮了你最愛的地瓜粥。」拉過安佳到餐桌旁,她拿起筷子塞到她手裡。「李嬸幫你添。」
「哇,真香,李嬸,你別幫我添了,我可以自己來。」看李嬸慇勤的幫她添粥,安佳趕忙也替李嬸添了一碗,乖乖的坐下來吃早餐,一拿起碗便狼吞虎嚥起來。
「小心,燙。」李嬸愛憐的看著自小看到大的安佳。
安佳嘴沒空的點點頭,趕上班要緊。
「阿海,你也快坐下來吃。」李嬸使個眼色,拉著自己那傻兒子坐到安佳身邊,把安佳為她添的粥轉給他吃。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任何人都看得出平焱海的一顆心,唯獨那少根筋的安佳。
「吃那麼快幹麼,又沒人跟你搶。」安母替安佳房間善後完才從容的走下樓,手裡還捧著安佳的髒衣服。
「沒時間了。」安佳秋風掃落葉的吃過早餐後,便揪著還在那細嚼慢咽的平焱海,也不管他碗裡的粥還吃不到三分之一。「快一點。爸媽,李嬸,我上班去了。」
「那麼急幹麼,阿海都還沒吃飽。」安克強憐憫的拍拍平焱海,「阿海,我這女兒性子就是那麼魯莽衝動,你多擔待些。」
「阿海,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安媽看在眼裡,對平焱海心疼在心裡,生了這麼個遲鈍的女兒,她汗顏呀!
「阿海,你要好好照顧安佳,知道嗎?」李嬸言外有意的叮嚀。
「爸,媽,我只是去上班,沒必要這樣十八相送吧。」安佳翻翻白眼。
「你說這什麼話,你呀!就是一刻也讓人放心不下。」安母眼一橫,安佳噤若寒蟬。
「時間不早了,阿海,送安佳去上班吧,開車別太快,路上小心。」李嬸非常希望安佳可以成為她的媳婦,偏偏性子溫吞的笨兒子還得下到她的心。
「哎呀,我死了我,已經八點了。」安佳火燒屁股的抓起平焱海街出門。
※ ※ ※
壅塞的台北,一大早趕著上班上課的車輛將馬路擠得動彈不得。
「該死的,怎麼塞成這樣?再這樣下去我准遲到。」車內安佳坐立不安的不斷瞟著手錶。
「你別急,這塞車也只是一段路而已……等等,安佳,你想幹麼?」平焱海眼角餘光掃見她按耐不住的解開安全帶。
「阿海,你慢慢開,我去搭捷運比較快。」安佳眼尖的瞥見路邊有個捷運站入口。
「安佳,這裡是快車道,等我把車停……危險……」平焱海根本來不及攔阻拉開車門就跳下車的她。
「不會啦,我會小心的。」安佳甩上車門,轉頭鑽入停滯不進的車陣中。
都塞成牛步道了還快車道?
「安佳……」平焱海著急的為她捏把冷汗,身後傳來急促的喇叭催促,又不能把車停在快車道。
她跳過分隔島,走在停滯的慢車道,眼看就要跳上人行道,不知哪裡衝出來一輛摩托車。「叭──吱──」尖銳的喇叭聲和煞車聲響起。
「危險。」一個人影從她背後竄出,將嚇愣的她往路邊撲倒。
「你這女人她媽的搞什麼,走路小心一點!」摩托車騎上拋下一連串咒罵,揚長而去。
「謝謝。」安佳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要不是身後的人推她一把,恐怕她就被摩托車撞到了。
「安佳。」平焱海趁著車流移動,迅速的把車停到路邊後急奔過來,趕忙攙扶起她,「你沒事吧?」
「沒有,只是手腳一點點擦破皮。」她檢視身上,只有手背和小腿有一些擦傷,並沒有大礙,不過那位救命恩人……
「沈總,怎麼是你?」平焱海驚呼。
「沈佑鷹,你怎麼會在這?」安佳訝異的張大了眼,他還真是無所不在,怎麼她到哪都會遇到他?
「平常上班我都走這條路。」沈佑鷹不慍不火的道。
方纔那驚悚的場面讓他心神俱裂,他從來沒想過體內潛藏飛毛腿的本領,可以飛快的穿越馬路,在千鈞一髮之際撲到她身邊,就怕她有什麼萬一,至今心臟還驚駭的猛跳。
這女人還是一樣莽撞,沒人在旁邊盯著隨時會出狀況。
「沈總?」安佳顰起眉。
「你們認識?」平焱海錯愕的問。
「當然,他是我現在採訪的大人物。」安佳沒提過去複雜的關係,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丟臉的過往。
「他是我的上司,沈氏企業總經理。」
「主任,你怎麼突然衝下車穿過馬路,那樣很危險。」司機小王停好了車,氣喘吁吁的趕過來。
附近逐漸聚集圍觀的群眾。
坐在地上的沈佑鷹仰望他們,微笑著的說:「可不可以停止討論,先送我去醫院這個主意,不知道你們覺得如何?」
安佳這才想起他還坐在地上,一隻腳看來怪怪的,她驚呼,「你受傷了?」而他還輕鬆的談笑自若。
「謝謝你的發現。」沈佑鷹含笑以對。
「沈總,坐我的車吧,我的車就停在前面。」平焱海趕緊扶起正吃力的站起的沈佑鷹。
「小姐,馬路如虎口,你這樣突然穿越馬路,很危險。」小王上前幫忙扶著沈佑鷹,忍不住念道。
「對不起。」她哪知道動彈不得的慢車道上會有摩托車突然疾駛,那輛停在路邊的貨車擋住了她的視線,而會害人受傷也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對沈佑鷹,她抱著一份愧疚。
「安佳,你剛剛也真是的,太衝動了,隨便從快車道穿過,差點沒把我嚇死,馬路上車子那麼多,萬一出了什麼差池,你叫我怎麼跟伯父、伯母交代?」平焱海難得擺出兄長的威嚴。
「我知道錯了啦,你別念了。」雞婆一個。
「下次別這樣,知道嗎?」
「是。」這也是他們不來電的原因,每天面對父母的嘮叨還不夠?誰會喜歡跟一個喜歡管教自己的人在一起?
「別責怪安佳,她心裡也不好受。」沈佑鷹轉開話鋒,「我知道一家熟識的朋友開的醫院就在附近,阿海,就麻煩你送我去。」
「沈總,你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於情於理,對於沈佑鷹受傷,以安佳的監護人自居的平焱海都難辭其咎。
※ ※ ※
在路邊窄巷裡一間私人診所,外觀看起來極不起眼,一定進去大廳內也空蕩蕩的,病患只有小貓兩三隻。
平嵌海去找停車位,而由安佳和小王幫忙扶著沈佑鷹進去。
擔憂沈佑鷹傷勢的安佳直接給他掛急診,一見醫生出現立刻上前,「醫生你快幫他檢查看看。」
「好好。」文質彬彬的杜世笙不疾不徐的拍撫她的肩,看到躺在一旁病床上的沈佑鷹,他挑了下眉。「真的是你,沈大少,看到你的名字我還以為是跟你同名同姓,真難得,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醫生,我們主任傷勢怎樣?」
「別急,他比貓還耐命,暫時死不了。」杜世笙淡淡一瞥。光目測就知道他的傷勢最多不過扭到腳。
「ㄟ,你這人怎麼一點口德都沒有,還算不算醫生?病人受了傷就希望得到關懷,你不說些安撫的話就罷,幹麼詛咒人?」安佳火氣上升,手指直戳著杜世笙的胸,「這世界上就是有你這種虛有其表的庸醫,才會讓醫療品質每況愈下,醫生素質越來越差。」
杜世笙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打從他開始行醫,救人無數,這輩子還沒有人說過他是庸醫。這小女孩火氣不小。
「看你這診所門可羅雀的,我看你的醫術肯定不怎麼樣,老鷹,我們乾脆換一家算了。」
杜世笙苦笑一記。不想累死自己,他一天看診只醫治十名病患,而且都要事前預約,像他們這種突然掛號的急診病患很少見,畢竟他的診所地處偏僻,不是熟人帶很難找,就算真是急診,他也會建議他們轉到鄰近的大醫院就診。
沒想到因為門前冷清就被當成醫術不行?她大概沒聽過他的名號吧!
「安佳,沒關係,我跟杜醫生是多年的好朋友。」
「好朋友也不能這樣講話,既然沒本事就不要開業,草菅人命。」安佳雙手插腰,還是氣呼呼的。
杜世笙訝異的挑了下眉,「小姐姓安呀?」意味深沉的與沈佑鷹眼神交會,就是她?
沈佑鷹點點頭。一個感情遲鈍的粗魯丫頭。
「關你什麼事,你要看的病人是他,不是我。」安佳被杜世笙瞧得背脊竄過一陣冷風。
「你那麼在乎他?請問你跟他是什麼關係?」杜世笙慢條斯理的問。
「他……ㄟ,你管那麼多幹麼,看你的病。」她的心漏跳一拍,面對他眨也不眨的注視,她竟心虛的低下頭。
「如果你不是病人的家屬,那麼請你先到外頭候著,順便通知病人的家屬來。」杜世笙溫和的下驅逐令。
「他沒有什麼親人了。」安佳吶吶低語。
為了作報導,她對他作了番調查,因而知道了在這世上,跟他比較親近的親人就剩年邁的外公。
想到這,她胸口莫名的刺痛了下。「而且他外公公事繁重,現在人好像在國外,怎麼可能趕得回來?」
「那他與你無關呀。」杜世笙淡然道,望向一旁的小王,「這位先生,麻煩你把這個小姐帶出去,別妨礙我醫治。」
「好的,醫生。」小王怕耽擱了救治的最佳時機,客氣的對安佳道:「小姐,我們出去吧!」
「可是……」安佳回望沈佑鷹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心口一緊,移動的腳步變得遲疑。
「放心,我們主任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小王順便把門帶上。
門一關上,杜世笙立刻不懷好意的轉向安之若素的沈佑鷹,「她就是你最愛的小櫻桃?她不是還在國外唸書?」
沈佑鷹聳聳肩,從容的拿起外套暗袋中的PDA開始工作操盤,輕描淡寫的道:「她上個月才回國。」要不是偶然在街頭相遇,他還不知道她已經回台灣了,這應該算是緣份吧。
「你打算怎麼辦?需要我幫忙。」最後是肯定句。
杜世笙嘴角勾起揶揄的弧度,看也知道他的傷勢不重,會勞師動眾的送到他診所,肯定只有一個目的。
「呵,平常要約你出來比登天還難,也不來探望我,現在才想到我。」原來是這麼回事,春心動!
沈佑鷹氣定神閒的從股海中抬頭,「你不會連這一點忙都不幫吧?」
當年他們同在劍橋唸書,因為修同門課而認識。
當時還沒大學畢業的他已經當起密醫,他的理由很簡單──好玩,也正好賺賺學費,自食其力。
在所有教授眼中,杜世笙是個問題學生,令人頭痛,常蹺課、常遲交報告,可是混歸混,功課卻是頂級的優異,讓教授想當又不知從何當起,跟當時品學兼優,從未遲到、早退的他稱得上是南轅北轍的兩種人,卻歪打正著的結為莫逆。
基本上他們算臭味相同,不同的是他對人溫和親切、進退有禮,是教授眼中的好學生。
天知道他的演技已爐火純青,以一張偽善的笑容蒙騙世人,要不是偶然被杜世笙發現他惡整討厭的教授,而那個被整的大呆教授還萬分感激的送他好禮,杜世笙還真會被他那乖寶寶形象給騙去。
杜世笙拿起聽筒和小槌子幫他檢查腿,「幫啊,怎麼不幫,看在你像王寶釧疑心苦守寒窯那麼多年的份上,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幫我把傷勢弄得嚴重一點。」沈佑鷹眸光一閃。
「要嚴重到什麼程度?」杜世笙邊說邊檢視完他的腿傷。連點擦傷都沒有,這小子還真能裝。
「最好一個月不良於行。」
「才一個月,你有那麼行?那麼多年都搞不定,你確定一個月就夠了?要不要我告訴她你腿筋斷裂,骨碎神經斷?」
沈佑鷹收起PDA,「不必誇張到要住院的地步。」過去是因為她人不在台灣,而他又忙於工作和唸書,無暇分身去追愛。
「一個月是吧?」杜世笙眼底閃過狡詐。
「對,麻煩你了。」
※ ※ ※
「下次多多捧場。」
這個杜世笙居然給他打上厚重的石膏!變成傷殘人士的沈佑鷹裝可憐的靠著平焱海和小王的幫忙坐上車。
一行人跟著坐上車,驅車離開。
「這醫生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安佳黛眉顰起。還捧場咧,沒砸掉他的招牌已經算是客氣。
「安佳,你不知道杜世笙?」平焱海扶著沈佑鷹上車後,驚詫道。
「他很有名?」看不出來呀,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杜世笙可是醫界赫赫有名的神手怪醫,經他動過的手術幾乎是藝術,完全看不出任何手術過的痕跡,許多人想找他動手術還得預約。」堪稱現代的怪醫秦博士。
「他真的是杜世笙?」小王也一臉吃驚,畢竟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神醫的人沒幾個。
「我曾經看過他到沈氏企業幫我們老總裁看診。」見簽到簿上寫著杜世笙,他還嚇了一大跳。
因為杜世笙鮮少出外診,有權有錢還請不動他,某某重量級國家資政罹患癌症,還得移尊到他小診所才獲得醫治。
「既然他那麼有名,怎麼診所看起來那麼窄小破爛,病患那麼少?」安佳沒忘記剛進診所時的情形,連護士加起來不到十人。
「那是因為他很懶。」不喜歡她把注意力放在別的男人身上,沈佑鷹打岔,表面神色怡然自若。
「老鷹,你還好吧,還會不會痛?」安佳坐到他身邊,看他臉色蒼白,她胸口揪緊了下,心想或許因為他是為了她而受傷,所以無法對他置之不顧。
「痛還不至於,除了活動比較不方便。」
在安佳眼中卻變成了他逞強的忍痛,不想讓她擔心,這讓她更加愧疚,「對不起,這都是我害的。」
「安佳,這次事件你要負一半責任,如果不是你那麼莽撞衝動,根本不會發生這意外。」平焱海忍不住厲聲道。
「阿海,別怪她。」沈佑鷹給她個安慰的微笑,「你放心,這只是小傷。」若無其事的移動了下包著石膏的腿,眉頭緊緊皺起,看在旁人眼裡他一副強忍著痛楚的模樣。
「沈總,我代安佳向你說聲謝謝,要不是有你救了安佳,後果不堪設想。」平焱海感激的說。
「阿海,聽你對安佳的口氣,你們好像很熟,像是她的大哥?」沈佑鷹談笑問探問。
「他才不是我大哥。」安佳悻悻然的搶著回答,又不是吃飽撐著找個管家公在身邊盯著,每天給他嘮叨。
平焱海意味深沉的自後照鏡看了眼安佳,「不瞞沈總,安佳的奶娘是我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沈佑鷹輕鬆自若的微笑,「原來你們是青梅竹馬。」又出現一名情敵,而且相處的時間比他還久。
「主任,你別亂動。」小王趕緊提醒他。
「是啊,醫生說,你要好好待在家裡靜養,最好暫時別作劇烈運動。」安佳含歉的看著他打上石膏的腿。
「那怎麼行,聯泗現在正值非常時期,我怎麼能丟下公司的事在家休息。」沈佑鷹面露難色,環顧車內的眾人。「阿海,你先送我和小王去開車,你等一下也要趕著上班不是嗎?」
「那你怎麼辦?老鷹,你該不會打算這樣打著石膏一拐一拐的上班去吧?」安佳黛眉緊蹙,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沈佑鷹頷首,「我受傷的事請你們不要洩漏出去,我不希望引發外界不必要的聯想。」為了誘拐親親老婆,他這次可是犧牲大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紙包不住火。」安佳心想著要是她害他受傷的消息傳了開,不知會被傳成哪一種八卦緋聞?
她是記者,可不想變成新聞事件的主角。
「沒關係,這件事能夠壓多久就壓多久。」這種丟人的模樣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主任,我知道了。」小王點點頭。主任是聯泗的四大龍頭之一,如今總裁疑似失蹤,而樓主任前去馬來西亞找人,只剩總經理和沈主任坐鎮,要是連沈主任都出事,恐怕外界對聯泗是負面的消息。
「沈總,我盡量幫你。」平焱海很清楚沈佑鷹在沈氏的地位有多敏感,在沈氏內部動盪不安之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