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君終於知道什麼叫葵水,也從羅姨口中瞭解到葵水的由來,她已經具有成為人母的能力,所以要好好保護自己,切莫太靠近男子。
她想起溫泉那一夜,不知道那樣會不會有危險?嗯,以後不可以去洗溫泉,以免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莫小君蹲在水井邊趕緊清洗著沾到穢血的衣裳。
「你身體好多了吧。」
她吃了一驚,回頭,「你是鬼呀?走路都沒聲音的。」
真丟臉,她居然被男人看到初葵!羞窘的熱潮飄上兩頰,她心慌的趕緊將衣服浸泡到水裡。
「看來你精神不錯。」
龍御雷也一起蹲下。
「多謝龍二少爺的關心。」莫小君挪開身子,與他保持距離,「還有請你別靠我太近,萬一有什麼閒言閒語傳出就不太好。」
「你在怕什麼?」肆無忌憚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剝光,憶起那一夜,他眼神變深黯。
「我是你嫂嫂。」
她迴避他熾熱的視線。
龍御雷冷笑,「是嗎?一個連葵水都不知道的嫂嫂,寶兒當然也不可能是你跟大哥的骨肉。」
「我只是不知道那每月來潮叫葵水而已,這有什麼奇怪?」打死她都不承認她是初潮。
龍御雷不發一語的注視她,為什麼她沒有守宮砂,卻連葵水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純潔還是演戲?
莫小君站起,與他互瞪,「不管寶兒是不是我的骨肉這都與你無關,她是我的孩子。」
「你真的是我大哥的妻子嗎?」
「你問那麼多次不覺得很煩嗎?」
「哼,我會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龍御雷發現她腦袋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這樣的笨丫頭還想跟他爭龍府,真是不自量力。
「龍府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是絕不會把地契交給你,你死心吧。」莫小君端起木盆準備遠離他,「還有龍王少爺,為什麼你非要老在這問題上跟我爭?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龍府是我的。」
「你得到龍府又如何?這棟大宅院位置偏僻又老舊,對你根本沒半點利益可圖,我真不知你要它做什麼?」 她謹慎的探問。
「放一把火燒了。」
他輕柔平靜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不是人!」莫小君猛吸一口氣,還好她跟羅姨早有先見之明。
盯著氣呼呼的她,龍御雷噙著詭異的笑,「只有我大哥那個爛好人會中你的仙人跳。」
「龍大哥不是爛好人,我不許你污蔑他!」莫小君怒自相視,後悔寫信給他,早知道就當龍大哥這個弟弟死了也好。
「他若不是愚昧不明怎麼會上你的當?」 感受她捍衛龍御行的心,龍御雷心湖直冒酸泡,「哼!我勸你別再打如意算盤,該我的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侵佔。」 他要冷靜一下。
「龍府有我,你別想了。」莫小君對他背影大吼。
「那我們就走著瞧。」龍御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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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這東西是莫姑娘托我交給你的。」海兒對著坐在書桌後的龍御雷呈上一個藍袋。
「嗯。」接過後,龍御雷沒打開,光碰那觸感就知道是什麼。
銀子!
問題是龍府都已經窮途末路,她哪來的錢還他?
「另外她叫我通知公子準備開飯了。」
「嗯。」龍御雷起身決定去問個明白,海兒跟在身後。
「公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
「等等,我們房間好像少了什麼?」
「公子,你總算發現了。」
龍御雷站在門口,「門」不見了!
「我們房間的門呢?」難怪剛剛海兒進來沒有敲門聲。
「這個……莫姑娘說反正我們是男人,武功高強,不畏盜匪,也不怕三更半夜遇到採花賊,就算遇到也死不了,死的是盜匪,至於裝飾的門就不需要了。」也就是拆去賣了!
「不會我們房間裡的花桌茶几都是這種下場吧?」原來她的銀兩是這樣來的,好個莫小君!
「呃……公子,等會到了膳房還有好瞧的。」
他一聽,便快步走進用餐的花廳。
沒有桌子,沒有椅子,連窗簾都不見了,只有地上鋪著一塊方巾,上面幾碟菜餚和碗筷,還好不是叫他們用手抓飯來吃!
「吃飯了,身為江湖人不拘小節,以龍二少爺高風亮節、心胸寬大,應該不介意席地而坐吧。」
望著她唇角勾著一抹邪惡,突來的笑意自龍御雷胸腔裡迸出,他祥裝假咳掩飾過去,真佩服她居然能想到這一招。
莫小君跪於地,替他們盛好飯,「請慢用。」
「公子,她該不是故意要整我們的吧?」海兒低語。
龍御雷靜默的端起飯碗,從容自在的席地而坐,無形流露出優雅自信。
這次還扳不倒他!莫小君瞪著處之泰然的龍御雷,沒由來的一股氣生出。他怎麼不發怒?
「海兒,明日通知工匠來。」
海兒銜令。
莫小君一愕,「這可是你自己要出錢,可不關我們的事。」這樣羅姨就無話可說了吧!
~∼~
大批的豪華傢俱被送進龍府,讓莫小君看傻了眼,隨便一件像金製的臉盆就足以讓他們龍府上下吃上一年的伙食。
「這是做什麼?」羅姨抱著寶兒,冷眼旁觀。
「我也不知道。」莫小君看著這些奢華的傢俱跟龍府格格不入,還有大批的工人將龍府整個翻修。「這究竟是誰找來的?」
「我。」龍御雷從容的走進前廳。
「二少爺。」羅姨一福。
「你,你搞什麼鬼?」更重要的是他們哪來的錢付?這個敗家子知不知道這些傢俱都可以自己做,幹嘛亂花錢買一堆廢物。
「這些東西我可以拜託義叔做新的,義叔手藝不輸大城市裡的木匠師傅。」要是龍府交到他手裡,只怕不出三日就成別人的。
「買就好了,幹嘛浪費時間做?何況我不會在這久留。」龍御雷滿不在乎的說著。
意思就是只要龍府產權一分配完,他就會離開,想到這一點,倏地,莫小君感覺心口被紮了下。
「將那些搬到後院。」他指揮若定的吩咐工人。
「羅姨。」莫小君求助的望著羅姨。
羅姨也只是歎了口氣,「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若無法保住龍府,至少要另謀出路讓這裡的老弱婦孺有棲身之所,不至於流落街頭,羅姨心底已經作最壞的打算了。
羅姨不想求人,可是萬不得已她還是會為這府裡相處十幾年的朋友去做,尤其是小君,她不願看她再走回老本行,那就愧對大少爺的托付,大少爺就像她那無緣的孩子。
「親愛的嫂嫂,這盒珠寶算是給你的見面禮。」
他逕自注意到她身上都沒用什麼胭脂首飾。
「不用了。」他打開盒蓋,璀璨奪目的珍珠金飾令人自不暇給,每件都價值連城,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做哪一行,哪來那麼多錢?難怪他可以隨便開價五千兩買下她擁有的龍府一半權利。
而她只是龍府的一個丫鬟,根本配不上這些金銀珠寶,而且帶這些累贅礙於工作,不小心損傷到了就算賣了她也不夠賠一件。
不期然收到羅姨打暗號的眼神,莫小君微笑的接過,「好吧,就算暫時放在我這保管。」
「羅姨,這把寒潮古琴是我特地托人買來送你。」自一大木箱取出一把古色古香。通體全黑的琴箏。
羅姨怔忡的注視著那把琴,空洞無光的眼神讓莫小君有些擔心,她從來沒看過羅姨有這樣失常的模樣。
「羅姨,你還好吧?」
「沒什麼。」羅姨勉強一笑,頷首為禮,「多謝二少爺,無功不受祿,羅姨受龍府照顧甚多,二少爺還是把琴收回去。」
「如果說這是某人托我帶來給你的呢?」龍御雷說得輕描淡寫。
羅姨臉上血色像瞬間被抽乾,連唇都變蒼白。
「至於要怎麼處置看你自己。」龍御雷置身事外的說。
「他來了?」羅姨咬著發白的唇。
龍御雷微點下頭。
「你怎麼查到的?」她顫抖的伸出手撫觸那把古琴。
「猜的。」
「羅姨,你沒事吧?」莫小君輕搖了她一下。
「先把門做好,還有這些搬到花廳,你們其餘的人跟我來。」海兒吩咐工人將東西搬進屋內。
「是你通知他到這裡來的?都過了十八年……」羅姨停止呼吸,呆滯的望著前方,眼神沒有焦距。
「他在你們相約之處等你。」龍御雷淡然的開口。
「我沒事。」羅姨抹去眼眶的濕熱對莫小君道,「小君,寶兒交給你,羅姨有事出去一下。」說著,便一古腦兒的將孩子塞到呆傻的莫小君懷裡,頭也不回的離去。
「羅姨,你幾時回來?羅姨!」莫小君追到門口,總覺得羅姨好像要離她遠去的感覺,她不安的望著羅姨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不知道羅姨有沒有聽到?而且羅姨一走,府裡就剩她獨力和龍王少對抗了。
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撐下去?
「哇!」
嬰兒的哭聲拉回她的思緒,「喔喔,寶兒乖。」為了這小孩,為了府裡的老奴僕,為了這個家,她不會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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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姨走後已經好些天了,這段日子如往常一樣的周下去。
夜晚,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龍御雷這才想到隔壁庭院是大哥的房間。
本以為她是貪慕虛榮,為了騙錢不擇手段的女子,送她金銀珠實她應該欣喜若狂,可是她每天依舊樸素著一身粗布衣料,不施胭脂,也沒戴任何首飾。奇怪了,照理她一個拐騙偷執的乞丐,應該是見錢眼開,為了錢什麼下三濫的事都做得出來,像她假裝是大哥的妻子不就是為了龐大的龍府地產?
他幾番趁夜潛進她房裡尋找線索,卻一無所獲,這也才發現那些珠寶盒從她拿進房至今依然在梳妝台上,她整盒珠寶連蓋子都沒有打開過,盒上都積一層灰了。
有時還因為看到她摟著嬰兒安詳的睡容看得入神,險些忘了潛進她房裡的目的,她還真沒防備,睡得挺熟,若他是意圖不軌的賊人,看她怎麼辦?
今天休工一天,豈料那小孩卻哭得厲害。
龍御雷不打算起身去看,但急促的敲門聲卻響起。
海兒更衣的立刻打開門,「莫姑娘。」
「海兒,你們家主子呢?」
「公子他還在睡吧?」「麻煩你去叫他一下好不好?拜託。」莫小君焦慮的神情讓海兒意識到太不對勁。
「好好,莫姑娘,你稍等……」
「什麼事?」龍御雷自閣樓上走下來,不疾不徐的繫好腰帶,視線落在莫小君惶恐中略帶著疲憊和蒼白的嬌靨。
「寶兒他不太對勁,而羅姨又不在,義叔又住在田寮裡,我不知道該找誰?」莫小君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看看。」龍御雷快速接過嬰兒,將那小小身子捧在懷裡,嬰兒哭得聲嘶力竭,小小的手握成拳狀。
「我本來以為他肚子餓,可是餵他奶他不吃,以為他尿濕,可是也沒有,他還是哭個沒停,我擔心他是不是染上風寒,但是觸摸他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怎麼哄他他都不睡,一直哭,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莫小君邊說邊抽氣,強抑著眼淚流下。
「你晚上餵他吃什麼?」龍御雷伸出食指和拇指,專注的替嬰兒把脈。
「就是廚房李大娘特地為嬰兒準備的米粥,羅姨也是喂相同的東西,應該不會有問題。」龍御雷認真把脈的模樣讓英小君驚訝不已,「你會醫術?」他還有什麼不會的?
「一點而已。」龍御雷放開嬰兒的手腕,拇指移到嬰兒的肚子按摩一下,嬰兒居然不哭了。
「他沒哭了,你好厲害!」莫小君激動的上前探看。
「她只是肚子脹氣而已。」龍御雷任她將嬰兒搶回懷裡。
「肚子脹氣?這是什麼病?」輕撫著寶兒,哄著他人睡。
「這不是病,在餵飽嬰兒你應該拍拍她的背,不用太大力,輕輕的,像這樣。」龍御雷靠上前,單手扶起嬰兒,輕拍一下嬰兒的背。
一個嗝從嬰兒嘴裡逸出。
「真的耶!你懂得真多。」莫小君驚詫的看著他輕柔的動作,沒想到高大彪悍冷酷的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一旁的海兒看在眼裡,下巴快掉到地上,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公子如此溫柔的跟人交談。
夜悄悄地在莫小君和龍御雷討論嬰兒的問題中流逝。
「改明兒個,我再開個藥方,你去鎮上抓帖藥給嬰兒吃。」龍御雷送莫小君到門邊。「你快回去睡吧。」
「嗯,謝謝你。」莫小君躬身行禮,「晚安。」
龍御雷關上門,回看呆愣的海兒,「你在看什麼?」
「公子,你笑了耶!」稀奇!天大發現。
「是嗎?」龍御雷臉色一沉,「明天去把馬房的屋頂修一修。」
「什麼?叫我去?」
「有問題?」龍御雷走上樓,不苟言笑的臉龐讓人不寒而慄。
「沒……沒問題。」海兒後悔沒事幹嘛多嘴,惹來一身腥。
龍御雷丟下話,「早點睡。」背影消失在閣樓上。
主子竟然叫他早一點睡?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明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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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翻魚肚白,莫小君已經做完所有的家事,在喂完寶兒後,吃完早膳,莫小君背起寶兒出門便準備去城裡買藥,一方面不想再欠龍御雷人情;一方面不想跟龍御雷牽扯不清,或引發任何誤會的接觸,於是就沒告知他一聲。
她撐把傘避免嬰兒曬到太陽,一手提著布包,裡面的竹筒裝著豆奶以及嬰孩備用的尿布。
「你打算去哪?」突然冒出的問話讓她嚇一跳,她回過頭,是見到在神風旁邊的他。
莫小君停下腳步,「神風,好久不見。」她迎上前撫摸馬兒,溫柔的笑容卻不是給他,這令他很不是滋味。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於禮,你應該稱呼我一聲嫂子。」
「親愛的嫂子,我還沒認同你是我大哥的妻子,叫你一聲是尊重,還有,你提著包袱該不會是羞愧的想逃走吧?」
「這布包沒有任何錢財,你的珠寶還在龍府裡。」莫小君咬牙切齒,這個惡質的男人枉費她對他觀感好一點,他就跋扈起來,瞧他那種懷疑的眼神活像她是賊,竟然不信任她,那幹嘛還送她,「等我回來,你就把它收回去,省得你成天疑神疑鬼,你送的東西我還不希罕。」
「我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收回。」她不屑的口氣讓他臉色一沉,「走吧,上馬。」說著,就要去拉她。
她趕緊閃開,「龍御雷,雖然說你昨晚的確幫了我不少忙,但禮法上你是我小叔,身為嫂子的我還是必須和你保持距離,以免引人閒話。」無視於他陰沉的臉色,莫小君坦然以視。
城裡的輩短流長讓人防不甚防,她必須要拿出龍府當家主母的樣子。
「這麼快就想撤清關係?」
想到這一點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我們是叔嫂關係,我是你大哥的妻子,請你記住這一點。」自從溫泉那一次,她盡量避免與他獨處。「還有你年紀也不小,該考慮定下來,我會幫你留意附近的姑娘。」
「你……」
這女人讓他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
「還是說你已經有對象了?跟嫂子說說看,我可以安排。」
莫小君試著以嫂子的身份提醒他,也提醒她自己,他是龍家的二少爺,而她只是個龍大哥收留的乞兒,不管身份上還是禮教上,他們都不合適,她絕不能對他心動。雖其實心底的悸動欺騙不了人,在初次見面時的震撼,她就已經心動了,或許讓他有家庭,就不會常來招惹她,她也可以保有平靜。
「城裡有不少名門千金,或許我可以安排一些秋宴,邀請一些人,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
「隨便你。」
撂下話,龍御雷上馬掉身回龍府。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枉費他對她百般縱容,她竟倚老賣老,打算以長輩的身份來壓他,仗著長嫂如母擺出派頭,別以為這樣他就會饒過她,他絕對會拆穿她騙子的身份。
目送他遠揚而去,莫小君笑容垂斂,只要能留下龍府,她就不辜負龍大哥在天之靈,所以就算羅姨不在,她也要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