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聽見腳步聲時,頭也懶得回,便說:「我想我是打擾了你的春宵好夢,以後辦 事時可不可以提早點兒,把時間拿捏恰當,免得我在這兒對著外頭由黑轉白的天空乾瞪 眼。」
「難得!今天的楚寒森話怎麼多起來了?」
喬勳並不以他的話為忤,傲慢的唇色勾起抹淺笑,蓄滿男子氣概的臉部線條彎成個 嬉笑的弧度,走至他身旁,一起觀看遠方日出。
「我最恨等人了。」楚寒森兩簇無人能解讀的黑眸微瞇,似乎在克制滿腔的不耐 與久等下的煩躁。
「我也不喜歡讓人等,不過你也知道的──」喬勳曖昧一笑,往後仰靠在牆上,閉 上眼,彷彿仍在回味那個令人迷醉的吻。
「算了!」
楚寒森挺拔的身軀一挺,想忽略喬勳那自得其樂的神情,同樣身為男人,他豈會不 知喬勳這是故意在讓他吃味,不過他這招果真厲害,讓他也開始懷念起女人軟玉在抱的 滋味,「別再戲弄人了。我來這是要告訴你,「風」已被我和樓鑫擊得快散的差不多了 ,或許今天他就會反擊,你小心點兒。」
「是嗎?我拭目以待。」
喬勳兩道鷹揚的眉峰微微上飆,他信心十足的冷哼著。
「我已暗中派了不少弟兄注意幫裡的安全,至於你那兒可是有個美麗的大誘餌,好 自為之。」他故意挑中喬勳心中的大隱憂。
「宛萩?」
「是呀!」
「我已吩咐阿山隨行保護,除非對方人手多,否則他是輸不了的。」他猶豫著,是 否該加派人手。
「你倒有先見之明,我只是擔心她會成為英野風首當其衝的目標,況且更是拿來威 脅你最有價值的女人。」
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據他在日本察看「風」幫的這段期間,發覺英野風這個人太 過狡獪狠毒,不達目的絕不罷手,與這種奸佞的小人相對決,得提防他的搏命反擊,對 他太過仁慈就是對自己太過殘忍。
「你顧慮的倒是周全,謝了。最好是黑幫與住處兩邊都安排人手,以防掉進英野風 聲東擊西的圈套中。」
「對了,樓鑫要我向你問好,祝你新婚愉快。他的確是個忍術好手,變幻無常的身 手,讓人歎為觀止。」楚寒森突如其來的說。
剛開始他或許對樓鑫的風流韻史懷抱著不太苟同的心態,但直至見到他人後,才一 改其偏頗心理,因為樓鑫當真是位挺拔俊逸、身手不凡的好漢,果然有其風流的本錢。
「這傢伙!我結婚都半個多月了,他現在才想到致喜,怎麼不帶他來見我?讓我瞧 瞧日本忍術的精髓所在。」
喬勳挑眉一笑,想起這個神出鬼沒、喜流連於花叢間的夥伴不禁莞爾。
「他約會已排到明年底了,要不是我面子大,他才挪出一天與我連襲風幫,哪還 輪得到你的份。」楚寒森發出一陣低笑,佩服樓鑫駕馭女人的功力。
「是呀!你面子真大。」
喬勳搖頭,睥睨著他說笑話的神情。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楚寒森看了看腕表。
「去哪兒?」
「幫子塵拉票呀!你難道忘了下禮拜就是選舉日了。」
「你不怕你的「玉手」再度蒙塵,我記得上回你助選回來,直嚷著手上被那些女人 所留下的脂粉味弄得反胃十足?」
憶及那幕鏡頭,喬勳就惹不住想捧腹大笑,「真搞不懂,你不喜歡女人,嫌她們妖 氣,卻還願意跟她們上床。」
「那只是偶爾,也只是一時之需,不像你們老是流連忘返。」他緊蹙濃眉,為自己 辯護。
「耶,你現在這話可不能亂講,我已改邪歸正了。中國不是有句話說:「浪子回頭 金不換嗎?」」喬勳立即校正他的辭藻,露了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
「什麼怪腔怪調的,我可聽不懂。」
他媽的,這喬勳是生病了嗎?自從娶了董宛萩後就不正常了。
「什麼怪腔怪調,這是宛萩教我的中文,我倒覺得挺有意思的,像一些罵人的話更 是用三個字所組成,真是夠好玩的!」
「那你就在這兒練習罵人的話吧!我可以告訴你,你就算走到大街上對著路人罵一 上午,也沒幾個人聽得懂,省省吧!」
楚寒森拎起風衣,便移步往外。
「勸你學幾句中文吧!當你遇上一些纏著你的女人時,順口罵幾句中文像是「大花 癡」、「八爪魚」的不是很過癮,反正她們聽不懂呀!」
楚寒森霍地頓住腳,回頭問:「什麼意思?」
「就是指一些無聊又兼具黏人功夫的醜女人。」喬勳對他眨眨眼,表示可以免費教 學。
「怎麼講?」
「da─huea─chy,ba─jaoa─yu」喬勳慢慢拼給他聽。
「謝了,我記住了。」
望著楚寒森再度走遠的身影,喬勳終於忍不住滿腹欲出匣的笑意,倚在牆上大大的 放出了笑聲。
好個寒森,你終於上當了!
***
「董老闆,我要抽回「董氏」的股份。」
英野風氣的嘴唇顫抖不已,想不到他一手創立的「風」居然在一夜之間遭到重創, 已毀了大半。
不用想也猜得著一定是「黑幫」做的好事,想不到他還未動手,喬勳已先下手為強 ,這口鳥氣說什麼他也吞不下去!
思慮了好久,他終於想到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只要對董樊祈施加壓力,他不怕得 不到董宛萩;只要得到董宛萩,他就可以看見喬勳那張懊悔終生的臉。
「你開玩笑吧!英野先生。」
董樊祈霎時嚇青了臉,顫著聲怯生生的問。
「不,我說的是真的。」恍然間,氣氛有點兒緊張的沉悶。英野風坐在董事長的大 椅上,語氣冷淡地不帶任何溫度。
他這次可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準備卯足所有的籌碼對付喬勳,即使傾家蕩產也在所 不惜。
「可是基金會裡沒有資金呀!」董樊祈擦拭著臉上沁出的冷汗,極力想說服英野風 。他想:也許英野先生只是一時在氣頭上所說的氣話吧!
「這是你的事,得自己去想辦法。」他冷漠的臉上毫無轉圜的餘地。
「天哪!總共三千萬美金,要我去哪籌?能不能分期?」這是董樊祈最大的能耐了 ,分期還尚有可能。
「不行,我要一次抽出,三千萬美金,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英野風斬釘截鐵的冷硬聲調,將董樊祈逼得跌坐在沙發上。
只見他將頭埋在雙掌中,不停抓著頭皮,無奈的表情發生在這個叱?整個美國金融 界的大戶金主臉上,感覺極不相稱。
「給我多久期限?」
「最多十天。」
「十天!」老天,這簡直是逼他去自殺嘛!董樊祈更不明白,英野風的「風」 集團被毀關他何事,為什麼要將氣出在他身上。
「怎麼?辦不到?」英野風得意一笑,因為董樊祈這樣的無措反應正合他意,只要 他再繼續逼壓,一定可以達成目的。
喬勳,你等著我手到擒來吧!我會讓你後悔莫及。
「我真的辦不到,你別逼我。」董樊祈陡然站起身,將手撐著桌面,目光竄起十 足的火焰;略白的眉苦惱的攢在一塊兒。
「別急,董老闆。我話還沒說完呢!」在英野風不慍不火的臉上泛起一陣充滿寒慄 的笑意。
「說吧!你還要怎麼逼我?」
「我不逼你,只想和你攀個親家。」英野風睜亮他似孫悟空般的火眼金睛,任董樊 祈怎麼也逃不過他的算計。
「親家?我只有宛萩一個女兒,你可能搞錯了。」
董樊祈蹙眉深思,欲從英野風的表情中探知些事實。
「我沒弄錯,我要的人就是董宛萩。」他陰險的眸泛著青光,冷冷的笑意讓董樊祈 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董宛萩最聽你的話,叫她和喬勳離婚,改嫁給我。」
董樊祈像是挨了一記悶棍般,半天發不出一語一言!在他印象中,自從他來公司後 ,董宛萩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在家休養,他倆可以說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英野風怎可能 突然想娶她呢?
這事大有問題。
「我想應該有個理由吧!」他得搞清楚其中的蹊蹺。
「宛萩過去在日本就和我交往了五年之久,只因一點兒小誤會而分手,我想她對我 還是有情的,總比你逼迫她嫁給喬勳要幸福得多。」
「這事她從沒對我說呀!」董樊祈震驚地張大嘴。
「反正你現在已知道了。做不做也隨你,讓宛萩嫁給我,咱們就是姻親,那麼我就 沒理由抽回我的資金,如果不……那你就得在十天內將錢湊齊。」
他丟了個難題給董樊祈,依董樊祈重權愛勢的個性一定會照辦的。
「喬勳他會答應嗎?不可能的。」堂堂黑幫幫主,怎可能任人擺佈。
「這就得靠你那張三寸不爛之舌了,過幾天等你消息。」
英野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準備跨步出去,「對了,幫葛強造造勢吧!可 別浪費了你的人脈關係。」
交代完畢,他像個沒事人似的離開了,然從他的眼神表情裡,盡可瞧見一副自得的 笑意。
董樊祈卻是被愁思所苦,他該怎麼辦呢?
***
後天就是眾議員選舉的大日子,英野風特地帶領葛強及所有人馬分批去拜訪各州州 長,以獲得更高的選票。
也因此喬勳趁今天英野風不在的時候帶董宛萩到「董氏」走走看看,並暗中查探英 野風是否曾在董氏動過什麼手腳。
果真,在喬勳沒去公司的這幾天裡,人事方面經過了大調動,上上下下全安排了他 的眼線。
喬勳冷哼,英野風以為如此一來就能掌握住什麼嗎?其實他這麼做也只是一種最消 極的手段。
「勳,怎麼人事都變動了?全都是些我不認識的人,連我的秘書都被換下,英野風 實在是太過份了!」
董宛萩義憤填膺不已,高昂的語調更是憤慨。
「別氣了,他作威作福不了多久的。」他不動聲色的笑說,恣意瀟灑的仿若整件事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我去找爹地理論去。」
「不用了,他也是不得已的。」喬勳拉住她急欲馳去的腳步。
「就因為他是公司的大金主?」她蹙眉質疑。
「你太單純,不懂政治上的勾心鬥角。他要的不僅是公司,更是你父親的權勢與他 在華爾街呼風喚雨的能力。」
「他太可怕了,比三年前還恐怖。」董宛萩直搖頭。
「嗨!喬勳、宛萩你們來了。」
當董樊祈遠看見他倆時,便迫不及待的快步走來,但當他面對喬勳時又卻步了。
他該怎麼開口叫他放棄宛萩呢?
「爹地。」
「爸,好久不見了。」喬勳禮貌回應。
「喬勳,我有話對你說,能不能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就算再難啟口,為了整個董 氏與他在金融、政治界的地位,也得硬起頭皮一搏了。
「爹地,你有什麼話我不能聽嗎?」董宛萩橫隔在兩個大男人前面,不想被摒棄於 外。
「你最好別聽。」他滿難為的。
「不,我要聽。」她執意。
「爸,就讓她聽吧!否則宛萩以為你會欺負我呢!」喬勳風趣一笑,然他心裡也是 滿好奇董樊祈找他為何事?
「這……不好吧!」董樊祈無奈一歎,他不想親口傷了自己的女兒。
「爹地,為什麼?」他愈是不同意,董宛萩心裡愈是驚慌,一股不祥之感突然竄過 全身!
喬勳瞇直眼,細細觀察著董樊祈那臉無奈的表情,想必他有難言的苦衷,「宛萩, 別為難爸了,想必爸也不敢殺了我這個半子。」他想以開玩笑的口吻化解她心中的疑慮 。
留下董宛萩一人在接待室中,他隨董樊祈到其私人辦公室後,董樊祈才開口道:「喬勳,我知道當初要你娶宛萩全出於我的一廂情願,幸好你也無異議的娶了她,我想你現在也許已後悔……」
「我不後悔,難道你不覺得宛萩最近變了,變得快樂、有朝氣,也已卸下一身偽裝 ,展露其該有的青春與亮麗氣息?」喬勳立即反駁,他一點也不後悔,反而認為是自己 幸運,無意間撿到了個舉世無雙的寶貝。
「你──」董樊祈自知董宛萩的美,也瞭解她是為誰而改變,但他萬萬沒想到情場 老手的喬勳會如此執意於她。
「別告訴我你要我離開她。」喬勳揚眉,已猜出了董樊祈這隻老狐狸心裡究竟在打 什麼主意。
董樊祈甩頭撇開錯愕,提足勇氣說:「我就是要你離開宛萩。」
這句話正好被按捺不下忐忑心情,而躡步前來的董宛萩偷聽到,她不敢置信的睜大 眼,難以相信這句話是由她父親口中說出。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我希望這件事無關英野風。」喬勳臉色沉肅,已不再漾起笑 意。
「就是因為他,是他逼我的。」
董樊祈陡地坐在椅上,以目前所有情況都不利於他之下,他只好演出苦肉計。
「怎麼說?」
「他以抽出董氏的股權為要脅,硬是要娶宛萩。」
董宛萩一聽,心上一緊,事情怎麼演變至這種地步?將耳緊貼於門,她得繼續聽下 去。
「你答應他了?」喬勳面無表情。
「三千萬美金!我能不答應嗎?」他苦澀的說。都怪他這幾年一時拓展太快,在外債台高築,為了名譽聲威著想,他向英野風借了不少資金,如今一時要他怎麼拿得出來。
「你問過我了嗎?」在喬勳持平的語調中可聽出已波濤暗湧,他緊握拳壓抑住自己 極欲想揮向董樊祈下巴的拳。倘若他不是董宛萩的父親,他早該揍得他遍體鱗傷,一個 賣女求榮的父親,並不值得他尊敬。
「喬勳,衝著我們的這份緣,我知道你不會棄我於不顧,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岳父, 你不會眼睜睜看我所創造的董氏毀於一旦吧!」
董樊祈抓住喬勳的手,激動的流淚;這種弱勢,在外人面前他是從不會表現出來的 。
「如果我和董宛萩離了婚,你就不是我岳父了。」喬勳抿緊薄唇,淡漠的轉過身, 雙眼迸出寒光。
離婚!門外的董宛萩震驚的落了淚,喬勳打算和她離婚嗎?他會答應爹地的要求嗎 ?不,不要!她腹中已有他的寶寶了,只是尚找不到適當的時機告訴他,他不能像賣人 情般的將她讓給英野風!
「喬勳,你快別這麼說,我會永遠將你當成我的半子,董氏總經理的位置也永遠為 你保留。」董樊祈情急地說道。
「這是你的一廂情願,英野風會答應嗎?再說我也無福消受。」他寒芒閃爍,表情 填上不豫之色。
「那你願意幫我嗎?」董樊祈已急的手冒冷汗。
「我會幫你的。」為了她,喬勳就算心裡對他再不屑,他也狠不下心撇開不管。
「真的?你當真願意幫我,和宛萩離婚,成全她和英野風?」董樊祈興奮的提高音 調,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那麼順利。
董宛萩難以相信的節節後退了數步,面無表情地瞪著那片牆,久久才發出一陣寒心 的笑,她只知道自己再次受傷了,胸口更是驀然激起一陣蝕骨的疼痛。
他居然答應了!
這次的疼比上次更甚,疼的她痛不欲生。
她不懂,為何自己老是被利用呢?耳際猶然響著喬勳曾對她說過的深情愛語,腦中 更是揮不去他那副卓爾不凡的影子,還有兩人曾擁有愛的夜晚。
她不相信他會棄她如敝屣,但這又怎能敵得過自己的親耳所聞。
踩著沉重的步履,她離開了這兒,沒心情繼續聽完喬勳與童樊祈之間的對話;屋內的兩人猶然不知話題中的女主角,已主動退出了這場肥皂劇。
她不會再配合演出了,絕不!
「我答應幫你,但絕不同意離婚。」喬勳眼光深沉地看著他,令人難以洞悉。他的話中有話更是讓董樊祈不解。
「那你的意思是?」
「三千萬美金我負責拿出來。」喬勳眼眸微掩,遮住了他的表情,然這句話著實讓 董樊祈又吃上一驚。
他一向只知道「黑幫」是近年來快速竄起的幫派,在華爾街的黑道地位可謂是如日 中天。但他們何時財力也變得如此雄厚,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在一夕之間達到富可敵 國的地位!
「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你好像不相信。」
「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哪來的這筆錢,是三千萬美金不是日幣呀!」若不是親耳所聞,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這用不著你傷神,英野風何時要拿到錢?」喬勳不答反問。
「還有八天。」
「行,三天後我會把錢匯到你戶頭,但你得答應我和英野風撇清關係,還有「董氏 」內所有人員必須回復從前,被你遣散的職員盡可能以高薪聘回,撤掉他安排在公司的 眼線,這幾點你辦得到嗎?」
喬勳拉下臉,緊繃的臉孔有著再正經不過的肅穆。
「這你放心,他既已退股,我當然沒理由再聽他的。喬勳,剛剛我說的那些話全是 屁話,你別放在心上呀!」看喬勳那模樣不像說假,董樊祈這下可緊張了,真怕剛才自 己的一時失言又惹毛了另一個大金主。
「你是宛萩的父親,這是你該慶幸的一項事實。」
喬勳不再多言,轉身走出了董樊祈的私人辦公室,而董樊祈依然是那副置身在夢幻 中的呆愣德行,和他往日的精明幹練有天壤之別。
***
「你們曾看見董副理嗎?」
離開董樊祈的辦公室後,喬勳進入接待室卻怎麼也找不到董宛萩的影子,一股不祥 的預兆襲來,隨即他到處詢問。
「董副理她不是去找你們了?」
坐在最外邊的一位打字員抬頭應了聲。
「你說什麼?她去找我們!」喬勳提高嗓門吼了出來,心中已有預警她聽見了什 麼。
打字員無辜的點點頭,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從哪兒出去的?」喬勳仰天拍了下額頭,挫敗的又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們有沒有看見呀!」那女孩兒猛搖頭,餘光瞥了眼四周的同 事,希望有人能基於同仁之情幫她解圍。
喬總變得好凶呀!和他平日可親的樣子完全無法聯想在一塊兒了。
在座的每個人都搖頭不敢正視他,拚命埋首於手上工作。
「該死!」她一定是由董樊祈的私人電梯離開的。
霍然回身,他也由該處尋她而去。
***
找完了所有她會去的地方,依然不見她的蹤跡,喬勳已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更像 是被因於牢籠內的野獅,渾身籠罩上一股股肅殺的氣息,她難道當真就這樣無聲無息的 消失了嗎?
他的生命裡不容許她的半途逃離,絕不!
如今日已西沉,晚風習習吹拂在黑幫堂門外,喬勳坐在階梯上,嘴裡叼的煙一根換 過一根。
弟兄在裡頭練功的呼喝聲並沒干擾到他,只是一直沒有宛萩的下落令他心情愈加低 落。
她為什麼不聽完就跑了呢?連給他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勳──」董宛萩躲在街角,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宛萩!」
喬勳循聲望去,一抹倩影站在遠處,當他看清來人時,臉上突然泛起喜悅之色,快 步衝向她。
「你去哪兒了?嚇壞我了!」他將她緊緊摟著,被失而復得的驚喜擁簇著自己。
董宛萩全身冰冷,抖如秋風的纖弱身子挨在他身上不停地顫動;老天,她到底上哪 兒去了,搞成這副樣子!
「不要趕我走,我……不知道要去哪兒,我沒什麼朋友,繞了好多地方,還是找不 到能收留我的地方。」
「誰會趕你走?我不准你再胡思亂想了。除了我收留你外,你別想離開我。說,為什麼要不告而別?」他正視她,不讓她閃爍的眼神逃開他嚴厲的注視,可知這一天下來他是怎麼過的!
「不要拿我來做交換,不要──」
董宛萩閉上眼,聲嘶力竭的喊著!她真的好怕,一路上她不知走了多少路,就是沒 辦法走到她的歸依之所。而她之所以厚顏地再回來找他,只因她愛他,愛的好深,希望 喬勳不要將她摒棄於他的世界以外。
「交換?交換什麼?」
「和我爹地交換政冶條件。勳,不要!不要那麼殘忍。」她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傾洩 而下,看著他的眼是那麼的真誠與專注。
「你弄錯了!我沒要把你當成任何交換的籌碼,我會用另一種方式幫助你父親,再 怎麼也不會出賣你。」喬勳攫住她的細肩,眸光一黯,蛻轉為一抹心痛的慟色,心疼至 極的沉聲澄清。
「你不是答應要和我離婚嗎?」
董宛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沉重的喘息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更顯得清晰可見,亦 在心頭掠上一絲希望和喜悅。
「殺了我,我也不會答應,你是我的老婆,而且是我喬勳一生僅有的、唯一深愛的 女人。」他將內心中所有的震撼與悸動藉著言語做翔實的表達。
「可是我明明聽見你們說──」
「你沒聽完就跑了,對吧?」
他的雙臂環住她的纖腰,眼神似有若無的泛起些許責難之意。
董宛萩這才意會到因自己一時的神經緊張而鬧了這麼場笑話,低首仍難掩酡紅雙頰 所顯現出的羞澀,「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回來就好。也幸好我是值得你依賴,否則你也不會再回來了。」他脫下 外衣,裹住懷裡依舊冰冷的身軀,「身子怎麼那麼冷呢?你跑到哪兒去了?」
「海邊。」
「現在正是海風最大的時候,你一個人跑到海邊,難道你是想──」
喬勳不敢說下去了,這個猜測讓他全身冒出了層層冷汗,如果屬實,他真得好好教 訓她了。
「我捨不得離開你,沒勇氣跳下去。」
「你敢跳!」
埋首奪下她的紅唇,喬勳將內心所有的激憤抒發在唇齒之間;她竟然想離開他,永 永遠遠的離開他!
熱烈的吻宛如狂濤駭浪般襲向董宛萩的四肢百骸,完全席捲了她的思緒,本能的 接受了他所給予她的一切激情感受。喬勳緩慢游移的舌尖竄進了她的喉間深處,挑逗著 她僅剩的一絲理智空間。
董宛萩亦盡其所能的回應他,反覆深吻著他極富個性的唇瓣,喬勳噫歎了聲,呼吸 急促的接受她的挑逗,她的吻雖談不上技巧,仍足以勾起喬勳心中最強烈的欲 焰,火舌自小腹竄高,極欲將他淹沒。
「以後不准你再做這種傻事。」他沙啞的嗓音似魔咒般,催眠著董宛萩,她睜開澄 澈動人的翦水秋瞳,乖乖地點點頭。
「以後就算你趕我走,我也賴著你不走了。何況在我肚子裡已有你的孩子。」她輕撫小腹,含情脈脈,有點兒羞澀,又有點兒期待他的反應。
果真,喬勳吃驚的張著嘴,久久閉不攏,臉色像是孫悟空耍著七十二變似的,由驚 愕、領悟,到喜悅、興奮,一直到緊緊圈著董宛萩,貼緊住她的嬌軀。
「你說什麼?有孩子了!」
「你不開心嗎?」她逗著他。
「我開心極了。」雖說他早已有預感,但親耳所聞卻比想像的更是激昂悸動。若非現在她身子不適合,他真想抱起她繞圈飛舞著。
「所以我猶豫好久,始終跳不下海,因為我好愛這孩子。」
「你如果再這麼想,小心我會打紅你的小屁股。」她怎麼敢打這種主意,不怕他一 輩子痛不欲生嗎?
「有你那麼愛我,我再也不會了。」
「記得你說的話。」擰擰她似蜜桃般的面頰,「逛了一天,你應該累了吧!咱們進 去,弟兄們也一樣掛念著你的安危,見了你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董宛萩則依附在他肩上,欣慰的隨他進入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