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整天屏氣凝神的等待後,終於在幾近子時,公佈了當選名單,駱子塵以所代 表的紐約市候選人中,榮獲第一高票當選,而葛強則屈居第四,成為落敗的一員。
英野風氣憤的在董氏咆哮,不僅是因為葛強的落敗,更因為董樊祈突然將他入股的 股份一古腦兒全還給了他,還將他精心安排的眼線全都換回原來的董氏班底,董樊祈的 底細他可是查的一清二楚,根本拿不出超過一千萬的資金還他,怎麼沒幾天功夫,他籌足了三千萬美金擱在他眼前!
整個紐約也找不到能一時間拿出這麼一筆錢的大財主,這個董樊祈又有哪來的能耐 讓老天憑空飛來一筆橫財?
「董樊祈,你別那麼自大,以為退了我的股份,就可以脫離我的掌控嗎?別忘了日 後你想保有華爾街龍頭地位的人可是我呀!」
英野風那張冷硬的臉更森然了。
「我知道你財大氣粗,但你同樣別忘了有錢人不只你一個。」有了個更了不起的靠 山,董樊祈可一點兒也不怕他。
「他是誰?」
「我需要告訴你嗎?」
英野風心忖:會是喬勳嗎?雖然他勢力日益增大,但財力不可能那麼雄厚,不會是 他,不可能是他!
「我一定要知道是誰?」英野風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問。
「你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沒必要什麼都聽你的,英野風,這三年來我已受 夠你的氣了。」董樊祈冷著聲,緊緊握住這股得來不易的快感,這是種一雪前恥的快意 。
「你說什麼?你利用我!」
英野風一把扭住他的手,咬牙從齒縫中迸出決裂的聲音。
「你不也是想利用我嗎?宛萩已把三年前在日本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對我坦白了, 也讓我領教了你的無情與殘酷,宛萩哪裡不好了,你居然利用一個如此純情女孩兒。」 董樊祈強烈的仇恨之意頓時浮上心頭。眼前這個高傲的男人非得要有人挫挫他的銳氣。
董宛萩自那晚回來後,隔天就去找董樊祈說明了一切,希望他別再受英野風利用; 並想由他那兒得知喬勳究竟以什麼方法幫助他。
當她得知是喬勳主動拿出三千萬美金為父親解困時,不禁大吃一驚,在「黑幫」也 待了將近一個月,她怎麼沒看出「黑幫」的龐大財力呢!
「沒錯,我是利用她,但對她的心是真的。」否則他不會處心積慮的願拿三千萬美 金的股本來喚回她。
「這只能說你只對你自己真心,只對自己好而已,宛萩不過是你愛自己下的犧牲品 。」
「哈……或許你說的對,但別忘了你這個做父親的呢?在名利權勢的追逐戰中,幾 時想起了你還有個女兒等待著你的關心,否則你也不會把十四歲的她遠送日本吧!咱們可說是半斤八兩,你也沒必要指著我的鼻子叫囂謾罵。」
英野風反唇相稽,咄咄逼人。
「是,我很後悔,但我現在要做個好父親,你就此離開董氏,別再來打擾她了。」 他一口堅決的說。
「那麼簡單就想與我劃清界線嗎?」他逼近董樊祈,雙瞳清冷的他情緒已瀕臨失控 階段。
「你想怎麼樣?」董樊祈震驚地向後退。
「我不想讓我自己毫無所獲的狼狽回日本,總要撈點兒本不是嗎?」他灼灼的逼近 ,使董樊祈為之膽寒。
「你說清楚。」董樊祈戒備的說。
「願不願意跟我走?我會好好伺候你的。」他逮住董樊祈一條手臂往後一折,弄得 嘎嘎響,董樊祈疼的叫不出聲來。
「不,你不可以強迫我。」他吃疼的喊著。
「放心,我不會虐待你的,因為你極有可能成為我的丈人也說不定呀!」英野風譏 諷一笑,笑裡藏刀。
董樊祈往後急退數步,「你想對宛萩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想愛她、疼她、娶她。」英野風露出猙獰的笑臉,臉上有著齷齪、 貪婪的神情。
「不可能,喬勳不會放過你的!」事到如今,董樊祈只好出言恫嚇他。而且憑喬勳 的勢力,他不相信喬勳會任英野風為所欲為。
「他不想放過我是嗎?沒問題,那就來賭賭看呀!」
他用力揪住董樊祈的衣領,將他拉向門邊。
「你這是在幹嘛,竟敢在我公司綁架我!」董樊祈不停往外吼,卻讓英野風摀住了 嘴。
「這得感謝你沒事設了個私用電梯,將你帶出去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英野風將他推進電梯,直按地下三樓停車場。
「你不怕有警衛?」董樊祈拚著老命在掙扎,怎奈英野風年輕力壯,他怎麼也甩脫 不開他的桎梏。
「你不用替我擔心,他們認得我,知道我是董氏的大股東,誰會攔我下來呀!」英野風露出一臉的胸有成竹。
董樊祈呀!董樊祈!是你先招惹我的,娶你女兒是你的福份,你不知惜福還百般找 碴阻礙,是你找死呀!
電梯門開,在這上班時間,停車場空無一人,董樊祈心中陡升的希望又全破滅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他驚恐的問。
「別多問。」
粗魯的將他推進車中,英野風立即駕著車駛離停車場,一路上他踩足油門飛馳在華 爾街上,兩側金融中心的閃亮招牌由他兩人身旁呼嘯而過,十足的快感掠過英野風的胸 間。
此刻他腦中已在搜尋著下一步的計劃,該是誘出董宛萩的時候到了,他絕不甘心就 此人財兩失!
董宛萩,你心甘情願的跟著我吧!
***
「太太,你的電話。」
僕傭小芳手拿無線電話機,直奔董宛萩的工作室。
這間工作室是喬勳特地為她臨時隔間而成的,就在臥室的一角,佔地約十坪,空間 不大不小,可放置一套辦公桌外還可加設一組電腦設備;牆邊是櫸木書櫃,上面都是她 愛看的書籍;淺藍色的窗簾布搭上深藍色的L型沙發組,雖簡單但也清爽怡人,是一個 毫無壓力感的工作場所。
也因此在英野風尚在「董氏」期間,她大多將公務帶回這兒處理,一方面可避免不 必要的干擾,另方面也可安喬勳的心。
「謝謝你,小芳。」
接過電話,小芳也識相的退出她的工作室。
「喂,董宛萩。」董宛萩悅耳的嗓音透過電話傳達到對方耳裡,而對方只一味地傳 來陰惻惻的笑聲,令她毛骨悚然。
「你是誰?怎不開口說話。」下意識地,她聲音也明顯大了起來。
已舉步往外的小芳,聽見女主人突然提高了音量,且音調中有著說不出的害怕,一 向護主心切的小芳亦停下腳步躲在門邊想一窺究竟。
「怎麼了?咱們真的變生疏了嗎?我記得好像一個星期前才見過面嘛!」怪腔怪調 的日本腔英語這才完全顯露出來。
「英野風,是你!」
「不錯,不錯,有進步,我就說我的小親親不可能把我的聲音給忘記的。」他淫穢 的吃吃笑著,聽來實在有夠反胃。
「你住口!」董宛萩不悅的回嘴,她抓緊衣襟,忍住泉湧而出的嘔意。
「是是,美人下令我怎能不聽呢?」
「英野風,你打這通電話來不會只是想和我噓寒問暖的吧!快說,有什麼目的?」 董宛萩風度盡失的反擊,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他一點兒也沒收斂起詭異的嗤冷怪笑,變本加厲的說:「是,我不會只是想和你噓 寒問暖,更想與你重拾舊情。」
「你放屁!」
一陣寒慄,她已找不到原有的鎮定,只知要保護自己,別再受他言語所傷。
「咦,你這麼講話就不對囉!不想聽我說話是不是?那好,我找個人說話給你聽。 」他揪住董樊祈的衣領,將他拉到電話邊,附在他的耳旁咬牙低聲說:「叫她過來,否 則我會要你好看。」
董樊祈眼露凶光,死命瞪著他,「你會不得好死。」
英野風不以為意的噙著一抹笑,將話筒丟進他手裡。
董宛萩緊抓著話筒,全身沁出冷汗,因為她已依稀聽見電話那頭有爹地的聲音,「 爹地,是你嗎?」
「宛……宛萩。」他囁嚅的喊著。
「爹地,你在哪兒?」
「我被英野風挾持了。」董樊祈很懊惱的說。
「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緊張的連聲音都哽咽在喉中。
英野風這個混蛋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莫非他的臉皮是鐵鑄的,心肝全被墨給染黑 了!
英野風立即由董樊祈手中抽回電話,冷著聲,「拿你來換董樊祈吧!得看你是不是 個孝女囉!」
董宛萩深吸了口氣,淚沾上了衣襟,「好,我去。」
「別答應的太爽快,我可不准你多帶半個人手,更不可以告訴喬勳,我要你單獨赴 約。」
「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我人到了,你還是不放我爹地呢?」在她心目中他的人格 已大打折扣,要她再相信他,無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那你就得賭一賭了。」他穩操勝算的笑說。
「你──無賴!」
「只要能打倒喬勳,無恥也行。」英野風毫無愧色、大言不慚的說,道道地地是個 卑劣小人。
「你為什麼要對付喬勳?」董宛萩心下一抽,滿腦子沉甸甸的紊亂不堪,他為何要找喬勳的麻煩,他倆過往恩怨怎麼也不關喬勳的事啊!
「我看不慣他平白無故多了位嬌妻,又可站上華爾街風雲人物的位子,憑什麼天底 下所有的好事都為他所有,我偏不服氣。」
雖然董樊祈矢口不提有關提供資金的人,但英野風就是認定和喬勳有關,試想如今 華爾街暨整個紐約的經濟金融一片混亂,除了自保之外,還有誰有能耐管別人頭上的事 。
當然除了「黑幫」。
「好,你說吧!在哪兒會面?」她頹然放棄了與他講理的這條路,畢竟人和禽獸、 畜生是沒辦法溝通的。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跟他耗下去了,但願他能遵守承諾放走 爹地。
「你知道「碧野公園」吧!明天下午我會在那裡的側門等你。記住,千萬別走漏風 聲,尤其是喬勳,如果讓我聽到什麼風吹草動,那就別怪我要斷了你父親的性命,到時 候你可是會後悔莫及的。」
喀!他掛下了電話。然而董宛萩依然站在原地動彈不得,拿著話筒的手仍是戰慄不 休地抖動著。
「太──太太。」
小芳怯生生的叫喚聲拉回了她遊走的神智。
「小芳,你怎麼還在這兒?」待她回神後,看見小芳時,發出一陣窒息的抽氣聲!
小芳倏地跪下,期期艾艾的說:「太太,請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是擔 心太太……」
「別說了,我瞭解。」她將小芳扶起,如今滿心苦惱的她沒時間責備任何人。
「我雖然不知道電話裡頭那個人是誰,但我聽得出太太你很生氣又很無奈,你當真 要去赴約嗎?」不怕再次被怪罪下來,小芳還是問了。
「你也聽到了,他綁了我父親,我能不去嗎?」
「那我撥行動電話去告訴幫主。」小芳著急的轉身,負起保護主人的責任。
「不,不可以,你不知道英野風的心有多毒辣,他不准我告訴任何人,更何況是幫 主呢?」
董宛萩猛搖頭,心裡卻已下了決定走這一遭,既然非得由她換回爹地,那就由她去 吧!再說喬勳現在正和子塵在各地進行謝票活動,也趕不回幫她。
「可是……」
「小芳,幫我一個忙,替我保密好嗎?我沒有本錢賭這一把,只好順著他的意。」董宛萩緊握小芳的手,予以懇求。
「太太,你別這樣,我不說就是了。」小芳禁不起她這般的軟性要求,只好答應了 。
「那你下去吧!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小芳點點頭,無奈的退下;然旋身向落地窗外仰望藍天的董宛萩心情更是紛亂,就 怕此去再也見不著喬勳了。
天,她不想和喬勳就此情滅緣盡,希望上天能賜予她幸運的符咒,好讓她有能力與 信心抵抗英野風這個妖魔。
此刻,窗外天空依然湛藍如洗,而她的心卻在下雪。
***
董宛萩下了計程車,站在距紐約市「碧野公園」側門百尺遙的樹蔭後,灼亮的眼神 不停掃視著目標處,試著觀察英野風是否已到?爹地可有與他同來?
然,車水馬龍般的人潮已將該處遮掩住了一大半,使她看的不清也不敢貿然確定他 究竟是本人來還是派他手底下的人來。
眼看約定時間已屆,她若再不現身可能會惹毛了他吧!
既來之則安之,既已決定下賭注,她就不該再猶疑不前,甚至後悔。
甩甩頭,亦想抖掉一身的不安,她邁步向前了,還未到達約定地,她已被兩個陌生 男子左右包抄,挾住兩側!
董宛萩明顯的感覺到背脊掠過一陣冰涼,她已確定有支槍抵在她背部。
「別左顧右盼耍花樣。」
其中一名男子出聲恫嚇她,並將她挾持前往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計程車上。當她坐定 後也才發覺英野風就在車內。
「我爹地呢?」她並不感覺害怕,只想立刻看見董樊祈。
「他沒來。」他只顧吸著煙,笑著並不說話。
「英野風,你說話呀!我爹地呢?」董宛萩氣極地掄起拳,卻無處發洩。
「想打我?你打呀!」英野風挺胸在她面前,故意想激她。
「你很可惡!」她收回手,拚命壓抑住滿腔的怒意;她真後悔曾認識這麼一個狡猾 的男人。
「不打了!捨不得嗎?」
「別耍嘴皮子,快告訴我,我爹地呢?」董宛萩不耐的看向窗外,心中不斷地祈禱 著爹地能平安。
「你放心,我將他待為上賓,好好地伺候著。奇怪,他對你從小就漠不關心,你 不恨他嗎?」
「他是我父親,況且他在經濟上支持我念完大學,我沒什麼好埋怨的。」
陽光自窗外斜射在她臉上,映出她的月眉桃腮,讓英野風心旌浮動,慢慢欺近她, 企圖偷得一吻。
董宛萩害怕他的侵略,立即甩出去一巴掌,將他的左臉頰打的通紅,「你離我遠一 點,無恥的混蛋!」
「董宛萩,你不識好歹!」
緊錮住她的手腕,英野風眼中寒光鑠鑠。
「我是有眼無珠,將一個小人當成君子,現在我眼睛睜亮了,不再被你的花言巧語 欺騙,從我們認識的那天開始,你哪個時候不曾欺騙過我?就連三年前那件事也是你編 造的天大謊言。」她寒著臉,對他吐出冰霜。
「你知道了?」
英野風訝然,他一直以為她不會讓喬勳碰她,難不成……「你和喬勳──你怎麼可 以和他──」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想不到他留下一塊上好的璞玉送給喬勳。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是夫妻,而且是心甘情願。」她激狂的說:「我問你,為什 麼要騙我?」
「難道你希望我當真碰了你?如果是那樣,喬勳還會要你嗎?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碰 你,是因為我不想在你毫無所覺的時候佔有你,我希望你為我吶喊、為我癡狂。」
「住口!」她摀住耳朵,不想聽他那些淫穢之語。
「沒關係,雖然我喪失了第一使用權的機會,第二次也無所謂啦!」
他猥褻的笑聲,讓董宛萩全身豎滿了雞皮疙瘩!就見他單手一伸,按下車頂的一個 按鈕,他倆前方與駕駛座之間的縫隙中突然升起了一道褐色隔離窗,窗後僅剩下他兩人 。
「你想幹嘛?別過來!」
董宛萩急著轉身猛拉門把,就是打不開車門!
「我這是中控鎖,你是打不開的,別白費力氣。」英野風靠近她的頸間,深深吸了 一口氣,誇張的表情令她好害怕。
「走開──」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出乎他意料外的將他往後一推,英野風後腦撞到玻 璃門,悶哼了聲。
這個女人才幾年不見,怎麼變得潑辣的很,以前的乖順,如今在她充滿憎恨的眸光中卻再也見不著了。
好個喬勳調教出的女人,他英野風今兒個若不品嚐品嚐,豈不太對不起喬勳了嗎?
「好辣呀!宛萩,你變得更夠味了。」
他倏然翻起身勾住她的下巴,眼中有著強烈的佔有之火。
董宛萩別過臉,躲開他的嘴,霎時有股想嘔的感覺自胃部竄起,她趕緊掩住口,轉 向窗。
完了,她好想吐呀!最近老是如此,是怎麼了?
害喜!這兩個字眼突然福至心靈般的閃過腦際,這該不會就是害喜的現象吧!還記得三年前在日本有位室友意外懷孕,她害喜的徵兆就是這樣!
突然,她心中靈光一閃,立刻說道:「你不能!你該不會想讓我腹中孩子搞不清楚 父親是誰吧!」
「你看著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立刻扳過她身,口氣嚴厲。
「昨晚我才和喬勳在一塊兒的,現在你如果又想霸王硬上弓,倘若我懷孕了呢?這 孩子得喊誰爹地呀?」
董宛萩硬忍住奪腔欲出的嘔吐感,她不能表現出害喜的模樣,否則戲就演不下去了 ,到時她受限於他,腹中胎兒還得遭殃。
「你那個還要多久?」
「半個月,換句話說現在正是危險期。」還好她以前護理學的不錯。
「你誆我?」他狂妄的眼露出凶狠光芒。
「信不信由你。」不善於說謊的她有些詞窮了,而今但求上帝能幫她!
英野風突然鬆開壓住她身的重量,坐往一旁,「就信你一次,反正半個月後即可揭 曉,我可以等。」
按下原來的鈕,前面褐色窗立即沒入車底,他沉聲吩咐前面兩人,「回去!」英野風臉上泛出洩氣的悶沉,董宛萩看得出他此刻一定懊惱十分,這也是她最得意的地方了。
她深吸了口氣,閉上眼企圖掩住心中的忐忑不安,她想:總算逃過一劫了,她總算 給了自己至少半個月的逃脫時間,接下來也只好看上天會不會繼續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