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蔚晴纖麗的身影出現在武館門囗,面對大門的侯威棖一眼就看見了她,臉上出現 了難得的喜色!
大伙聞聲,全轉過身看向她,眼底淨是驚喜,「大小姐,你怎麼有空回武館,皇上 老子肯放人啦?」
侯蔚晴帶著牽強的笑容,對他們點頭道:「是,皇上念我離家多日,思親之苦,所 以讓我回來看看。」
胸口仍是這般難受,窒息的感覺依然環伺著她,樊溯對她的傷害不僅是身體,心靈 更是受創頗深!
想不到今日回家,她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
「你近來可好?宮裡的生活不好過吧?」侯威棖怎麼看不出她眉頭深鎖,愁絲萬縷 ,分明不快樂!
「還好,只要獨善其身,別去招惹他們,自然不會有事。」她撒謊,飄浮的眼神卻 洩漏了她苦澀的心情。
侯威棖自然知道她不肯吐實,可能是怕大伙擔心吧!
「大哥,你們都還好吧?」她改了話題,怕被看出心事。
「瞧!還不是老樣子。」侯威棖看了眼練武場上的眾弟兄,見他們個個睜大好奇的 眼看著他們,不禁開口吼了一聲,「看什麼?
還不去練功!」
大伙縮縮頸子、吐吐舌,趕忙排列好陣式又揮舞起拳頭。
蔚晴會心一笑,問道:「爹爹呢?他的身體無恙吧?」
「老毛病是有的,但依然硬朗,他老人家現在正在大廳泡茶獨飲,你趕緊進去吧! 他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蔚晴點點頭,快步跨進大廳。
「爹——」她的一聲呼喚,讓正執杯的侯卿耀,手微顫了一下,茶水溢出了杯緣!
「是你,蔚晴!」侯卿耀不可置信地喊道。
「是我回來看您了。」蔚晴緩緩走近他,對他褔了褔身,眼角噙著淚光,「女兒好 想您。」
侯卿耀微閃神,看著她的改變,這孩子以往極少以言語對別人顯現關心,向來矜冷 少言,能由她口中聽聞想念還真不容易。
「你呢!可好?」
「除了不能隨時回來看您之外,一切還好。」她企圖隱瞞心思,又回到如故的冷靜 。
「幸好你回來了,爹正有事想見你。」他面孔突變嚴峻,沉聲說:「威棖,你先退 下。」
「爹,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侯威棖執拗地拒絕離去。
「有些話不是你能聽的,下去——」侯卿耀僵凜著臉,眼底射出精銳之光,以力拔 山河的嗓音駁斥道。
這事情的嚴重性影響整個武館的安危與每個人的性命,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侯威棖眉鎖眼沉,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哥,你先下去吧!」蔚晴不希望自己一回來,就造成他們父子倆間的齟齬,因而 出口勸說。
「我是家裡的長子,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的?我不走。」他仍固執己見。
侯卿耀的表情填上不豫,冷冷地道:「隨你,但你得發誓守口
如瓶。」
「是,孩兒懂。」
侯卿耀的眼神又轉向蔚晴,突然間道:「你在宮中方便見皇上嗎?」
「至今尚未碰過面,但若想見他,應該不難。」雖不知爹爹意欲為何?她還是必恭 必敬地回答。
「那就好。」侯卿耀撚鬚道,神色冷肅。
「爹的意思是?」威棖沉不住氣的發問。
他眼神四處流轉了一下,確定四周安全後,他才輕聲回應,「蔚晴,我要你找機會 殺了皇上!」
「什麼?」兩兄妹異口同聲的驚呼,神情充滿著不解與駭意。
「你們明白咱們是漢人,而耀武揚威明裡是間武館,私底下卻是反清復明的地下聚 會所。」侯卿耀每說一句話,莫不帶給他們兩人更多的震驚!
侯威棖張口結舌地抖著聲說:「爹,這可是滅門大罪,可誅九族,您要三思而行才 是,千萬別……」
「你這個孽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是漢人,怎能被韃子統治,難道你甘於如 此?還有你爺爺的仇,你也不想報了?」他端著一張嚴厲的面容,森冷如冰柱的目光睨 視著侯威棖。
他今生的奇恥大辱便是得受制於韃子之幫,他發誓在有生之年,必要竭盡一己之力 推翻滿清,復興明朝!
「爹,現在正處太平盛世,百姓生活安逸平靜,這是明朝宦官當道時所無法企及的 ,我認為只要是明君當政,五族共存並無不可。」蔚晴也發出肺腑之言,畢竟如今這般 的生活已是難能可貴的。
「蔚晴,你……你是不同意了?」侯卿耀指著她的鼻尖,憤怒不已,話語一出已戰 栗不休、氣窒難抑。
「您別生氣,注意身子。」蔚晴連忙扶住他。
侯威棖亦倒了杯水過來,「爹,喝點熱水,會舒服些。」
「你們全都滾!不同意就別喊我爹!我就是氣死也不用你們替我送終。你忘了當初 進宮前答應爹的事嗎?真是不肖女!」他使勁將茶水一揮,杯破水濺灑了一地。
「爹……」蔚晴含淚低泣。
「你們全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兩個孽子,滾——」
一陣如洪鐘般的喝斥聲後,侯卿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全濺在蔚晴身上。
「爹,您怎麼了?好、好!我答應您,我做。」她重重的跪於地面,已是喪氣不已 ,身心已受重創的她如今又被父親責難,生之於她有何意義?
她並不怕死,只是殺了仁君,這……愧對蒼生啊!
「你當真答應了?」侯卿耀臉露欣喜之色。
她無力地點點頭;站在一旁的侯威棖卻也只有感慨的份。
「你打算幾時行動?」他已是迫不及待了!
「您安心休養身體,我既已答應,就不會食言,此事得找適宜時機進行才是,急不 得的。」她心裡卻是苦不堪言。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侯卿耀雙眼覆上戾色,令蔚晴驚畏!
這個爹爹,好陌生啊!
※※※
樊溯神色凝滯地匆匆趕往「養貽宮」,他剛才接獲皇后懿旨,請他前往。他擔心是 否皇額娘的病情惡化,於是放下手邊事務,立即前去探望。
進「養貽宮」,孫嬤嬤與一干太監、奴婢立即躬身問候,「六阿哥吉祥。」
「起喀。」他單手一揮,急步來到皇后床榻前。
「皇額娘……」樊溯急急握住皇后的手,看著她一臉憔悴的容顏。自皇妹被劫後, 他當真就不曾見皇額娘真正開心過,她總是愁容滿面。
「溯兒,你來了。」皇后虛弱地笑了笑。
「皇額娘有事找我?」他焦慮的問道。
「對。」她急著想坐起,卻被他按回床上。
「您別急,有話慢慢說,趕明兒身體狀況略為恢復,孩兒帶您去山上走走。」樊溯 安撫道。
「你有這份心,娘就滿足了,其實這輩子我有孝順的你和寵愛我的皇上,我已滿足 了,可娘只求臨走前,能見一見你皇妹旻若格格。」她虛軟無力地說。
「皇額娘……」樊溯歎口氣,「有關皇妹的下落,多年來孩兒一直在派人查探,從 無稍怠,只可惜事隔多年,極難著手……」
「我懂,你別在意,這本就是不容易,但哀家想求你……」
「您快別這麼說,有事儘管吩咐。」他按住她的手背,想讓她安心。
「我希望在我百年之後,你仍不要放棄尋找旻若格格,她是你最親的妹妹呢!」她 飄浮無助的眼似在尋求保證。
這是她這輩子僅有的願望,無論如何她都希望樊溯別放棄。
「皇額娘放心,我會堅持下去的,好,您就早點歇息,別再胡思亂想了,我派人去 御膳房吩咐他們熬些補品來。」樊溯為她蓋好錦被。
他曾親自向太醫詢問過皇后的病情,太醫指出這完全是因為皇后憂心過度以致養分 不易攝取,因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虛弱,倘若能讓她放寬心,多吸收些營養,病情自然 會痊癒。
「等一下,溯兒。」她急忙抓住他的手,似乎還有話想說。
「有事您儘管交代。」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皇妹身上有處地方藏個胎記,我想這應該會有幫助,咳… …」她輕咳了幾聲,吃力道。
「您說。」他睜大炯利的大眼,等待著皇后接續的話。
「就是……」皇后遲疑了會兒,此乃隱私處,樊溯是個大男人,她不知如何啟口才 是。
「皇額娘您說。」他仔細諦聽。
皇后輕聲徐言,「在你皇妹的兩股間有一個胎記,我想……」
胎記!怎麼會?樊溯的神情一緊。
「怎麼樣的胎記?」他急問。
「我依稀還記得是一個心形胎記,很漂亮完整的形狀,就在偏右股的地方…那時, 我和孫嬤嬤還為她取了個小名,就叫心心。」
皇后嘴角含笑,已完全沉溺在回憶裡,臉上泛出光芒,那是種充滿母愛的光輝。
樊溯整個人僵住了,狹長的眸影中映土點點駭冷星光。
他渾身一陣抖顫,一股悔恨悄然無息地湧上心間。
「假使旻若還在,現在幾歲了?」他沉冷地問。
「快十八了,已到花嫁之年。」她幽幽地說,「如果她還在世上,現在一定是位大 美人,在裙褓中她已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嬰兒。」
樊溯重重地閉上眼,沒錯,蔚晴今年十八了!是巧合嗎?不會的,世上沒有這麼湊 巧之事。
難怪他一直覺得蔚晴有股侯家人所沒有的氣質,也難怪她與侯威棖一點也無相像之 處!
如果她真是旻若,是他的親妹妹,他如何是好?想不到親哥哥竟親手對自己的妹妹 做出摧花之舉。
問題是,他遺失在她身上的心呢?這又豈是說收便能收的。
此刻,樊溯才驀然發現他竟已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烙在她身上的所有無情之舉, 全是因為想漠視這份感情所做的愚蠢行為。
天,今後他該如何面對她?
「溯兒,你怎麼了?」皇后見他神色有異。
「呃……沒什麼,皇額娘可知除了那胎記外,可還有別的可憑借相認之處?」樊溯 不願就此相信蔚晴就是旻若,他必須再求證。
「這……」
「我知道。」孫嬤嬤滿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恭謹地回答,「以前我為小格格淨身時 ,曾在她左耳後看見一顆紅色硃砂痣。」
「硃砂……」樊溯沉吟著,似乎沒什麼印象。
「溯兒,那就一切拜託你……咳……」皇后猛地一聲劇咳,驚回了他的神志!
「皇額娘您別再說了,旻若的事就交給我吧!」他對皇后淡淡一笑,隱在平靜面容 下的心思卻深幽難測。
他起身面向窗外,眸光倏地冷沉,他得解開這個謎——※※※
蔚晴回宮時已是晚膳過後,她神情憂鬱地走在內徑,卻在「溯澐宮」外停滯了步履 ,她心緒紛擾,沒準備好要見他。
她企圖繞過「溯澐宮」,轉向後方的「茉莉齋」,經過蓮花池,卻乍見樊溯手搖羽 扇,神色陰沉地坐在大石上看著她。
「你終於回來了。」他的聲音一如往常,語氣中充滿譏誚與無情。
「父兄留我吃飯,自然不好拒絕。」她輕聲解釋,沒心情與他爭辯。
他點點頭,搖扇的手霍然一頓,問了句讓蔚晴無法會意的話,「侯家父子對你可好 ?」
她不解地鎖眉,「他們是我父兄,對我再好不過。」
「你可曾想過自己長得一點兒也不像他們。」他暗喻。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目光矜冷地睨向他,神情不耐,「我累了,容我下去休息 可以嗎?」
「你過來。」他冷聲命令,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他心思的波濤洶湧。
蔚晴看了看他,俏臉上只剩一抹蒼白,「我並沒離開,我已回來了,你可以放過我 了吧?」
見她靜駐在原地不動,他徐徐站起,緩步走近,「別緊張,你遲回來,我可有罵過 你,打了你?」
她搖搖頭,強持冷漠的心又是一震。她害怕……害怕自己築構起的冷靜會因為他的 一言一詞又應聲而碎!
「那就對了─-」他一個使勁兒,將她往懷裡一拉,在她愕愣的同時,掀起耳後長 發看去!
突地,樊溯手上的羽扇「啪」地一聲落地,他的心仿若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往後 迭退了數步。
他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完完全全地破滅了!
「你怎麼了?」她看出他今日與往常截然不同。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
樊溯一張深刻且冷峻的英俊面容微微抽搐著,那深沉的表情與語調平添了幾許陰森 與無奈;頓時,氣氛冷凝,令蔚晴呼吸直覺困難了起來!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蔚晴揪緊了心,她猜……難道他已知道爹的真實身 分以及他交代她的目的!
不,不可能!當時並無外人在場,可,他的臉色怎會變得這麼難看?
「我沒事,你回房睡吧!」他表情木然,聲沉如鼓。
「樊……」
「別喊我喊得那麼親熱,滾回去!」他一雙黑澄澄的眸子直盯著她瞧,眉毛蹙成一 團,表情是嗜血的憤怒!
「我是關心你。」以他目前這樣的狀況,她怎能安心離開?雖然對他,她總是隱藏 感情,但是愛上這個男人,是欺瞞不了自己的。
「你滾——」
見鬼的!為什麼她以前不會對他投以熱情,目前這種情況下他能接受嗎?她是他的 親妹妹呀!亂倫之罪他如何承擔?
「我不走。」她的表情是堅決的,望著他的眼盈盈如秋水。
「你!」他目光熒然,一股來自深邃的幽暗眼神直射向蔚晴,突地,他大笑!
「你這個女人怎麼趕都趕不走,留在這兒是不是想看我與別的女人合歡燕好?」
蔚晴倒退了一步,眼底出現驚惶之色。
「你不懂嗎?」他冷笑了一聲,「珞珞,你別躲了,可以出來露個臉。」
這時,突然由蓮花池裡大石後鑽出個美女,她身材白皙似緞、玲瓏如水,嬌艷得仿 似出水芙蓉,兩丸玉乳毫不遮掩地彈跳在樊溯眼前,撩人入骨。
他緩步走向那美女,蹲在她身前,雙手托住她的胸脯,在指下恣意揉搓著,臉上彌 漫迷醉的癡迷。
「六阿哥……」美女往後微仰,將豐潤的胸部挺向樊溯,已是陶醉其中。
那水珠兒沿著乳溝緩緩滑下,樊溯以舌去舔舐,眼露邪肆的笑意,狎玩那挺立的乳 尖,「珞珞,還是你懂得賣弄風情,只要是男人沒一個能逃過你的媚功之下。」
「珞珞……謝謝六阿哥恩寵,那您愛珞珞嗎?」她輕吟的語調字字似刀,凌遲著蔚 晴的心。
她想逃,雙腿卻如鉛重般無法行動。
「當然愛了,是這樣嗎?」他銜笑,傾身含住那玫瑰,瘖啞低喃,眼露氤氳的慾望 之火。
「她怎麼還不走啊?」珞珞瞪著蔚晴蒼白的臉。
「她愛看就讓她欣賞吧!那個女人就只會擺架子,總是裝出一副冰清玉潔,不得侵 犯的模樣,其實她可比你還……」他獰笑著停頓了會兒。
「還怎麼?」珞珞好奇地睜大眼。
「還……悶騷,哈……」他肆笑的嗓音挾了一絲無情的冷嘲;
驅趕蔚晴離去的意味甚濃。
她既與他有血緣之親,又是親妹妹,他不能再對她有任何綺思遐想,亦不能再付予 他心底的熱情愛意,唯有藉著傷她,來緩和自己漸深的情思。
蔚晴聞言,倒退了數步,重重癱在身後的茉莉花叢,表情中淨是飽含傷害的苦痛, 為什麼在她想承認愛他的同時,他要拿無情殘酷來回報她?
「您何不問問她要不要把衣裳脫了,加入咱們,珞珞不會在意玩玩三人遊戲。」她 嬌媚低笑,柔若無骨的身子幾乎完全吊在樊溯身上,弄濕了樊溯一身錦袍。
他卻毫不在意地褪下外掛,僅著內襯躍進池中,與她來個鴛鴦戲水,池內水氣裊裊 升揚,灼傷了蔚晴的眼,也螫傷了她的心。
珞珞胸前那兩朵嫩潤,霞紅似的玫瑰緊緊地貼在他胸膛上,大膽地誘引著蜂鳴蝶舞 的激情春潮,賣力地在他體內撩起一片熾焰狂情。
突然,樊溯以迷惘蕩漾的眼,瞟著直待在一旁早已淚眼婆娑的蔚晴,「珞珞的提議 不錯,你要不要也下來玩玩?」
當他看見她眼角的淚影時,心頭猛然一陣撞擊,但他刻意忽略它,反以一雙瀲光深 沉的眼凝視她,一臉獰笑。
她猛搖頭,勉強撐直自己的背脊,轉身逃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場景。
奔回「茉莉齋」的蔚晴撲倒在床,在對樊溯交付出了身心後,她還能回到原來的自 己嗎?原來在樊湖心中,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子,永遠無法走入他心中;她只是他 掠奪的獵物,待到手後便再也不會珍惜了。
此刻,她若要求離去,他應不會再留她了,一個已無利用價值的女子,只有被任意 遺棄的份。
她想離開,但爹爹交代的事……她懷疑自己下得了手嗎?
但不做又將有負爹爹的期望,他以死相逼,她又怎能狠心漠視?
所以,她只好繼續厚顏留下,等待機會了。
而最終,死便是她的歸路……※※※
接續的十天光陰對蔚晴而言,簡直是度日如年。
她不再有樊溯的音訊,他亦不曾再來探視過她,但由宮女耳語間仿若可聽聞他近日 尋花問柳的行為已愈漸猖狂,經常夜居「攬月樓」,不見回宮就寢。
蔚晴的心早已碎成片片,她無心於教導小阿哥齊潞武功,對他只能深感愧疚與自責 。
爹爹交代的事始終迴盪在她腦海中,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積壓在胸臆間的那股 凝滯感也更沉重。
就今晚吧!她經調查得知,今日戌時,皇上將約宮中數名大官在御書房秘密會議, 既屬秘密,御書房內必無護衛跟隨,且參與者以文官居多,威脅性也降至最低,是下手 的最佳時機。
然而,蔚晴心裡更是清楚不過,今夜也正是自己的死期!
無論她功夫再好,也無法闖過大內高手的追殺與成群御林軍的圍攻,只是在死之前 ,她想見見他、再看他一眼才得以瞑目。
即便他再無情殘忍,總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她思他、念他、想他之心也從不 曾稍褪,數日的分別只有更加深她對他的依戀。
而他呢?流連在群芳之間,忘了世上還有她這個人是嗎?
或者是,他壓根將他與她曾有過的一切早已丟得遠遠地,不復記憶了?
「侯姊姊,你怎麼了?」齊潞收了氣,走向蔚晴身邊,「最近你好像老是恍惚無神 的,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什麼。」她心虛了。
「沒有才怪,你一定在想我六阿哥是不是?從來沒有姑娘能逃得過我六阿哥的魅力 ,我想你也不例外吧!」齊潞自以為幽默地道。
「小阿哥……」齊潞這句話深深擊中她的心扉,久久無法釋懷。
她悲淒地說:「許久不見他了,不知他近來可好?」
「他哪會不好,天天和不同的美女在一塊兒親熱,可真讓人羨慕!侯姊姊,你就放 棄他,選擇我好了,如果你願意等我長大……」
「小阿哥——」蔚晴搖搖頭,阻止他再胡言亂語。
「好吧!看在你那麼鍾情我六阿哥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今天他可沒出宮哦!一 直待在「溯澐宮」。」他鬼靈精怪地又說:「反正今天也練得差不多了,我就放你半天 假,你去找他吧!我也要去找十四阿哥玩去了,明天見。」
看著他離去的雀躍背影,蔚晴不禁苦笑,明天……她可還有明天?
她望向「溯澐宮」的方向,是的,她想再去見見他。拖著無力的步伐,才經過宮門 外,便聽見裡頭有女子吟哦輕喟的激情囈語,頓時,她煞住了腳步,心頭驀地一陣緊繃 ,受傷的淚已無聲無息地淌下臉頰。
才要回身走避,即聽見樊溯由裡頭傳來的冷誚嗓音,「羽兒,你可真帶勁兒,也夠 辣!以往我怎麼都沒發現你的好呢?」
「六阿哥心裡只有珞珞,哪放得下羽兒?」女子軟綿的嗲聲中,醋味四溢。
蔚晴轉頭,試著透過窗縫看著暖炕上裸體交纏的男女。
「從今天起,我只寵你一人,以前我有的那些女人我全給忘了。」樊溯嘎然低笑, 長臂將懷中女子鎖於身下,強烈狂鷲地攻上她的股間,長驅直入下引發那女子陣陣激情 嘶喊。
蔚晴傻在當下,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碎欲絕,迭步後退中無意撞上了腳邊盆景,引 發一陣聲響!
「誰?」樊溯陰冷的聲音霍然飄出!推開身下的羽兒,迅速著裝。
蔚晴摀住了嘴,以防由喉間迸出悲鳴,她拚了命想逃開,但雙腿卻如千斤石,怎麼 也無法移動。
此刻大門已被拉開,樊溯壯碩頎長的身影已擋在她身前。
他瞇起眼,嘲諷地譏笑道:「真難得,今天你會主動來找我。
有事嗎?」
她心慌地搖搖頭,強烈感覺到他笑眼中的冷酷,「只是順便……順便過來看看。」
「明兒一早,我向皇上稟明你因家中有急事,得暫辭武師一職。」他面無表情,仿 若一顆風化千年的石頭,不露半絲心緒。
他不得不趕她離開,每每見了她那抹紛姿,他總會在憤恨中埋怨不休,怨上天對他 開了個那麼大的玩笑!
為何要在他尋得自己的感情時,才被他發現這麼難以承受的事實!
對於皇額娘,他只好暫作隱瞞,等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他會對她說出一切。
「是不是利用過後,已無價值?也喪失了興趣?」她雖笑著反問,那抹微笑中卻透 著滄桑。
樊溯驀然獰笑,冷銳的眼鄙視著她,「你可能誤會了「利用」
二字的意義了,如果你認為和我在一塊的那段時光,你也獲得愉悅,就不該稱之為 利用吧?」
他嘶啞的嗓音未歇,已飢渴地吻住她的唇,他告訴自己,算是最後一次放縱吧!此 刻他只想愛她、吻她,把所有一切的道德束縛全都拋諸腦後。
這吻綿密純柔,愛撫著蔚晴那顆殘缺不全的心,自己的意識完全封鎖在他給予的熾 情唇舌挑逗中……正當她沉醉其中,卻被另一波狂野肆虐的吻所侵襲,一次又一次的蠻 悍糾纏,她的菱唇幾乎經不住他狂狷的掠取!
下意識地,她喃喃吐露出隱埋在心底的那三個字,「我愛你——」
樊溯如遭電擊般猛然一窒,霍然推開了她,危險冷峻的臉上溢滿了心力交瘁!
「你說什麼?」他眼底閃過一道似笑非笑的光芒,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可笑意念在心 頭氾濫。
老天啊老天!你這是何苦呢?在他完全心灰意冷的同時,又跟他開了一次大玩笑。
他的雙眼突變犀利,帶著冷漠,令她陌生!
「沒……沒什麼……」她恨不得吞回剛才那三個字,現在的她仿似一個低賤女子, 跪在他身下向他求愛般難堪。
「我要你再說一次。」他眼神忽地一銳,狠狠地扯住她的下巴逼視她。
「我……」她呀著下唇,不去看他雙眼中逼人的威脅。
「再、說、一、次——」他那蓄勢待發的狠勁兒讓她的心又重重擰了一下,冷意瞬 間蔓延全身。
「我承認自己愛上你了,今天想來見你最後一面。」她哽著聲,臉上淨是悲淒之色 ,他狠心傷了她,她卻無法不愛這個擾了她一池春水的男人。
「最後一面?」他在震驚之外,還聽出了些弦外之音。
「呃……」她抹去淚,掩去傷痛,隨意找個理由,「你不是要我離開嗎?以後將後 會無期。」
「你就那麼急著想撇清我?」他一臉苦笑。
「六阿哥,你在和誰說話啊?讓羽兒等了那麼久。」這時,屋內的女子似已不耐煩 地邁到門際,整個人偎在樊溯懷裡,身上只著了件薄紗,曼妙的身子若隱若現。
蔚晴見了,不忍再見他摟抱別的女子溫存。
她全身虛軟地倚在柱上,臉露淒楚的澀笑,「等著你寵幸的女人太多了,怎會缺我 一人。」
「愛上我後,你當真能走得如此自在?」他語帶奚落,故意不去相信自己終於征服 這冰冷女子的心。
她回身走避,不願再讓那女人親膩的畫面灼傷自己的眼。
走了數步,她才輕吶道:「心雖不再自在,但我會讓身自在。」
樊溯冷冷地看著她一步步虛緩無力的離開自己,霍然伸手推開倚在他身上的女子, 眼神中出現狂佞的光芒,宛如利劍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