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澤桌一臉寒霜地站在學園理事長辦公室裡,面對著坐在舒適靠椅上,一名年約六十歲,有著與他相同的眸色與髮色的女性。
辦公桌上的燈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射在牆上,氛霧霙雪般的氣息籠罩著霧澤桌,隱約透著寒冰般氣息。
「主上,急召臣下前來有事?」霧澤桌率先打破兩人相望無言的場面,語氣沒有字面上應有的敬意。
津村美姬盯著霧澤桌好一會兒,才微揚略有皺紋的唇角,「主上召臣子前來不需要任何理由吧?」
墨綠眼眸失去它該有的光輝,黯淡的閃耀著微弱的火苗,「主上該有自覺召喚臣下前來即應給予任務指示,而非沒有理由。」
「任務的進度如何?」津村美姬注視著霧澤桌散著冷氣的俊顏良久,才隨意問道。
「進度臣下每月皆會以電子傳訊的方式呈上,主上應該清楚明瞭。」霧澤桌像個沒有生命,受人操縱的傀儡機械化的回道。
「桌,我想見見你也不行嗎?」津村美姬輕歎問道。
話裡有太多複雜的含意,突顯出來的卻是深深的輕視。
聽聞津村美姬喚著自己的名字,霧澤桌垂落身側的手握緊成拳,眼中燃著冷冷的冰焰,直視著她,「主上,臣下賤名不值得主上稱呼,請主上勿折煞臣下。」
津村美姬被歲月留下痕跡的容顏飄過歎息,「好吧,一個星期前的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事發當天她就緊急通訊要霧澤桌前來一見,誰知他卻拖到現在才來。
「正在調查當中。」霧澤桌簡短回答。
「我希望你能盡快給我報告,畢竟,這是你——」
「我明白,我不會教您失望的。」霧澤桌打斷她的話,略顯紊亂的呼吸顯示他正克制著激烈的情緒波動。
「很好。」津村美姬見此,不禁微揚唇角。「你可以走了。」
看來他的情緒還未能控制自如,光雄的失敗品中,只有他活得最久,也最教她忌憚,如果可以,她不會承認彼此的關係,永遠不會。津村美姬望著霧澤桌,唇邊冷酷的笑容足以教冬天提早降臨。
「是。」霧澤桌未行禮便轉身,在手碰上門把之際,津村美姬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你有了未婚妻,也該帶來讓阿姨見上一面吧!」
霧澤桌握住門把的力道加重,僵直的背,紛亂的氣息,腦子鬧哄哄的,他冷硬的回道:「我的私事與您無關,阿姨。」
他火速的拉開門,閃出辦公室,背靠在門扉上.好一會兒呼吸才調整過來,他整整精神,跨步離開,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迴廊轉角處遇上舞羽。
「小舞?!」霧澤桌一見到她,便將她拉到角落躲避二十四小時的安全系統掃瞄。
夜探理事長辦公室的舞羽一見到他,也十分訝異的盯著他看。
「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壓低聲音,異口同聲的問著對方。
「我才要問你!」
「我才要問你!」兩人互看一眼又同聲道。
「你……」
「你……」再次出口,兩人的話語又重疊在一起。
礙於兩人太有默契,舞羽先行開口問:「你在這兒做什麼?」
這麼晚了他怎麼會在理事長辦公室外遊蕩,而且看起來像是打完一場硬仗般疲累?
舞羽敏銳的察覺到他的疲態。
「理事長召見我。」霧澤桌在有限度的情況下不會隱瞞她任何事。
「她召見你?」她眼中的訝然一閃而過,接著恍然道:「她便是僱用你的人?」
「嗯。」他點點頭,微偏首看著舞羽,抬手撫著她的發,享受指間滑過的綢緞般觸感,適才會見津村美姬時,強自壓下的慌亂因此而穩定下來。「你怎會夜探理事長室,莫非你的正事與理事長有關?」
想到這個可能性,霧澤桌眉頭不禁糾結在一起,小舞去招惹她做什麼?
該死!他早該想到小舞口中的正事一定和她有關!霧澤桌責怪自己太晚想到這個可能性,才讓小舞闖到這兒。
「一半相關吧。」察覺他的情緒波動得厲害,舞羽伸手摸摸他耳垂上她留下的印記,七天,似乎變淺了。
「不過不是殺她,我對她這個人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她身上說不定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如果可以,霧澤桌希望拖著舞羽離她愈遠愈好,要是舞羽被她發現,後果會比他所能想像還要糟。
「保命的東西。」舞羽不願多談,「走吧!」
她欲走的身影被他拉住,「怎麼了?」
「不能走那邊。」霧澤桌眼神複雜的看她一眼後,拉著她住另一個方向走。
舞羽看著他奔跑的背影,很久以前,似乎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有個人帶著她一直跑、一直跑,最後他要她一個人先跑,然後那個人……那個人是……
可惡!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想起那個人的身份!但是這場景、這種感覺,還有霧澤桌的態度……
舞羽心一沉,驀地停步,如遭電殛的腦子不停地運轉著,不是因推測到霧澤桌的身份,而是意識到他對她的情,呵,原來如此啊。
原來不是只有她在唱獨腳戲。
「小舞?」霧澤桌因她停下腳步而回頭。
舞羽給他一個笑容,「既然來了,就送份禮吧!」
說完,她掙開他的手,取出手槍朝角落隱藏的監視器射去,霎時,電腦防衛系統警訊大作。
霧澤桌臉色大變的捉住還想玩的舞羽的右手沒命的住外跑。
不過,即使是讓他拉著跑,她仍然玩得盡興,一路上的監視器全成了她練靶的對象。
但仍有一些因霧澤桌的阻止未被摧毀,而身在理事長室的津村美姬透過監視器清楚的看見舞羽的容貌。
一時間,她激動的拍桌站起身,滿臉震驚的瞪著螢幕中的舞羽。
冰藍色的眼睛?!那張05的臉她化成灰也認得。
「桌……你想袒護她嗎?」津村美姬的表情一變,瞪著螢幕上的兩人,喃喃念著。
「失敗品跟半成品在一起倒是天生一對啊。」
綠眼瞇起,津村美姬悶笑出聲,插入通話卡,一張與她極為相像的臉出現在視訊通話上。
「媽,找我有事?」
「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獵物,出乎意料的獵物。你向上總研究所請個假吧。」指尖撫上螢幕,津村美姬柔和慈祥地望著對方。
「知道了。」
結束通話,津村美姬打發前來報告的安全警衛,然後熄燈。
讓黑暗吞沒的辦公室中,津村美姬那雙綠眸隱約發亮,活似屬於夜的動物——黑貓的眼睛。
是的,只有他才是我的兒子,我引以為傲的兒子,其餘的「人」都不是。「你找死啊!」霧澤桌拉著舞羽躲在暗處,躲過聞訊而出的安全人員,將她帶到醫務室後忍不住大叫。
舞羽坐在病床上,身著黑色緊身衣,外套一件黑色長披風,長髮因套在右耳的小型電腦延伸出的固定鋼圈圍住而不致凌亂,右眼因讓小型電腦螢幕遮住,只能由左眸探知她的想法,她雙手交抱,朝霧澤桌露出個笑容。
「你那麼害怕做什麼?」她拆下小型電腦,將其中記錄的資料,輸入腕上的電子錶後,取出剛剛用來射擊的手槍,開始拆卸。
「萬一被人發現,你不只會被退學還會被移送法辦,對日本政府而言,你們是恐怖分子,要是被人查出你的身份,你不就完了嗎?」霧澤桌盯著她以可稱做神速的速度拆解一把手槍,平時他會叫好還會請她再表演一次,但現在他裝瘋賣傻的心情早教失去舞羽的恐懼給磨光了。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我就是『空』的一員?」舞羽有趣的看著他有別於平素的失措。
若是平常的話,他的慌張只會隱藏在嬉笑怒罵中,這還是她頭一次清楚的見他展露情緒。
但她可不希望他顯露情緒是在這種情況下,尤其當她終於有點頭緒的時候。
「她會知道!」霧澤桌掄拳擊向桌面,墨綠瞳眸一片焦慮,「她會知道!」
霧澤桌無法想像要是失去小舞,他會變成什麼樣,要是小舞被津村美姬捉走會怎麼樣?他連想都不願去想。
「霧澤桌,你跟津村美姬不只是主雇關係吧?」舞羽沒笨到連他失常的表現都當作是正常的。
霧澤桌全身一震,平息紊亂的氣息,他抬首轉身面對她,活似籠中獵物掙扎笑道:
「你為什麼會這樣說?」
舞羽不理他想粉飾太平的迴避,「那麼,你也該知道我是05的女兒囉?」雖是詢問,但她語氣卻是肯定的。
「我……」霧澤桌喉頭一緊,在冰藍瞳眸的逼視下他無法說出任何謊言,但也無法承認他幾乎知道一切內情,當年事情發生時,他甚至在場。
舞羽微挑眉,態度沉靜得不像得知真相,直視著霧澤桌的眸子沒有任何浮動。
「小舞……」艱難的吐出她的名,他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舞羽的理解力和推理能力高得驚人,可是她一臉的無情無緒,讓他猜不透她的想法。
「我不喜歡被動的男人。」舞羽突然冒出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啊?」霧澤桌腦筋一時轉不過來,楞楞看著她收拾被拆得完全看不出來原貌的零件。
「我也不喜歡笨蛋,更不喜歡不擅於表達的男人。」
舞羽說話的當口,一直望著他,不讓他有機會轉移話題。「我只喜歡會讓我的情緒有變化的男人。」她輕撥著長髮,仍是面無表情。
「小舞……」霧澤桌惴惴不安的凝視著她,他怎麼跟她說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
就只掛念她呢?
「但是當我遇到一個被動又笨拙,只會將自己真正的心緒藏在面具後不敢現出,但卻能輕易地讓我的情緒隨之變化的男人,我也只好認了。」舞羽跳下床,來到霧澤桌面前,「別告訴我你一天到晚惹怒我,只是為了看我的反應。」
她都說得這麼明顯了,霧澤笨蛋不會還聽不懂吧?
不知過了多久,霧澤桌才猜測出她的語意,惶恐的看著眼前的佳人,結結巴巴的說:
「小舞……你……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好不容易才組合出一句完整的話,結果卻是質問。
「剛剛,你帶我像後頭有鬼追一樣的逃出理事長辦公室時。」他那時的舉止肯定了她的疑惑。
證實他對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還有他和津村美姬的關係不單純。
「我……我是……我不是……這個……我沒有意思……沒有要……」霧澤桌方寸大亂,愈想解釋清楚,卻結巴得愈厲害,平時流利的口才不知跑哪去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小舞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和津村美姬還有津村光雄有關係,他不想要小舞憎恨他。他已經找了她好久好久,原本只想看她過得好不好的心情已經變質成想要將她獨佔的慾望……
他失而復得,說什麼也不願得而又失。
「殺死我母親,逼得我跳樓求生的是津村光雄,不是你。」若非對霧澤桌有基本的瞭解,加上明瞭他的情感,舞羽說不定會向他施行報復。
「可是我跟他……跟那個人……有血緣關係……我無法否認……」他哀傷的看著她,想撫摸她的手顫抖個不停。他想過很多種場景,就是沒想過自己的身份會因這件事情而曝光,小舞的反應他也做過預想,卻未曾料想她的反應會如此的平靜。
這樣的關係是他一直想切斷卻無力改變的。在他們的眼中,他只是一顆被捨棄的棋子,任其自生自滅的棋子,未曾承認過他和他們的關係,要不是十四歲那年遇見十二歲的小舞,還有撫養他長大的霧澤媽媽,現在的他說不定早就不存在。
舞羽柔柔一笑,左手覆上他顫抖的大手,將之貼上自己的頰,冰藍瞳眸解凍,化作一池春水。「無所謂。」
「對不起。」霧澤桌痛苦的望著她,他會尊重她作的每一個決定。
「別說對不起,我又沒有怪你隱瞞身份。」
說不定她就是被他這抹不安,亟欲尋求她肯定的執著情感所吸引。
她需要的是一個需要她,而她也需要他的人。
而霧澤桌,她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造成他的絕望,但他的絕望恰巧平衡了她對世間一切偏激的想法。
霧澤桌瞪大眼,像看怪物一樣的瞪著她,好像她突然長了角。
「你竟然沒仔細聽我剛剛的告白。」她邊說邊敲下他的頭,想叫醒他渙散的心思。
真是的,她剛剛說了那麼多,他到底聽進腦袋多少呀?她微微一笑,難得看他呆成這樣,倒也好玩。
「我……我以為你會恨我。」霧澤桌心結未開,曾不能想像若是舞羽知曉他的身份,會是如何的憤怒,現下舞羽的模樣,教他無所依從。
「津村光雄是津村光雄,你是你。如果我真有仇債親人償的觀念,津村美姬會是第一個死在我手上的人,你也不會活到現在來欺負我。」舞羽弄亂他的頭髮,笑道。
「那你為何要闖理事長辦公室?」霧澤桌寧願自已被津村美姬束縛住也不要她被擒。
「你怕津村美姬有事?」舞羽的笑轉成嘲諷,冰藍瞳眸也泛著冷意。
霧澤桌搖搖頭,「我是怕你有事。」
他巴不得津村美姬有事。
短短一句話,讓舞羽瞬間凝結的心又開始跳動,她以為霧澤桌關心律村美姬大過於她,這種感覺相當不好受。
「我說了,只是去確定一件事情。」她還沒有勇氣對人說自己的生命剩下五年,尤其當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支撐的人時,她更不想讓他知道這種他關生死的大事。
「我幫你探,你別去。津村美姬的心眼比津村光雄還多上十倍,要不是如此,我不會被她從美國騙回來做這差事,所以不能讓她知道你的存在。」霧澤桌已歸化美國籍,對他而言,日本這個國家不值得他留下,打從骨子裡憎恨著。
「你跟津村美姬的關係?「舞羽沒看過他如此怨憤的表情,她的心不禁一緊。
「法律上是阿姨跟外甥。」他有所保留的吐露,墨綠眼眸的憎厭愈發明顯。
發覺霧澤桌語間的保留,舞羽不介意的笑笑,」打從一見面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他輕點下頭,「事實上,我只知道你是中國人,沒有遺傳到05的超能力,二十五歲,其他的我完全不曉得。」
他一直覺得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少到只能以哥哥、妹妹相稱,還在那種地方和情況下見面。
「為什麼找我?」這是舞羽最納悶的,明明兩人相遇的機率微乎其微,怎麼他們就這麼湊巧會碰在一塊。
她曾在第二次遇到霧澤桌後再次造訪「墮落」,探出的結果是他曾經委託「墮落」
調查「空」的事情,再一推想,她肯定他是有計劃的接近「空」,卻想不出為什麼是她。
「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他溫柔卻帶點哀傷的笑容令她一楞,好像……太像記憶中那名一直存在卻未曾清晰顯現的人。
霧澤桌沒把握這句話會讓個性強硬的舞羽接受多少,但當她沒再追問時,他著實鬆了一大口氣。
「你說的話裡有多少是真的?」舞羽不禁想問這些日子以來他所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皆是出於真心的嗎?
「當然是真的,就連那些……」你當是捉弄的話語也都是真心肺腑之言。他將接下來的話全吞回肚內。
「那些什麼?」舞羽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她都說了那些話,他可不能選擇逃避。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相信我,還是認為那只是卑劣的欺騙手段?」霧澤桌不答反問。
從她眼中他瞧見一片清明,剔透晶瑩的冰藍讓他心甘情願的栽進去。
「你好像不只是喜歡而已。」舞羽的手攬上他的頸子,縱然還有些疑點未解,就暫時放過他吧。
紅唇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細細柔柔的嗓音吐息在他的領口,她抬首瞧著霧澤桌閃爍不定的眸子,明白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小舞,別太靠近我。」霧澤桌低聲警告,覺得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她這麼靠近他會出事的。
「為什麼?過去你還不是一樣這麼靠近我?」舞羽擺出一張天真無邪的純真容顏,故作不解的問。
「以往我哪有這麼『靠近』你?」霧澤桌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有像她一樣整個人貼到他身上來,他抱是抱,攬是攬,但除了幾次場面比較失控之外,他都有保持「適當距離,以策安全」。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對小舞抱持著什麼樣的情感。
十三年來,心心念念不忘的就是她,即使她忘了他,他還是不停的思念著、追尋著她,這樣的感情若不是他一直在壓抑,早就淹沒他的理智對她做出一些合該是兩情相悅才能做的事。
「那你是不喜歡我這麼靠近你囉?」她輕聲笑問,身子更加貼近他。
「小舞,我說真的。」霧澤桌困窘的將她拉離自己一點,以換取喘息空間,他不願意在舞羽不情願的情況下強迫她。
舞羽朝他頑皮吐舌,坐回病床上,玩著自己的頭髮。本來她是要把他耳垂上的齒痕再咬一次的,結果還沒咬到就被他推開。
他若有所失的看著她,無可奈何的喚著:「小舞。」
「嗯?」她漫應一聲,還是玩著她的頭髮,不想多說。
「小舞。」霧澤桌坐到她身邊,清冽的香氣撲鼻而來。
「幹嘛啦?」舞羽皺眉轉頭,兇惡的話語讓他的唇吻去,輕柔而小心的碰觸比熱情火辣的纏綿更扣人心弦。
「你……你……」舞羽在他終於放開她後,邊喘氣邊指著他。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突來的告白很具衝擊性。
不過舞羽可不是聽到這樣的告白就高興得呆掉那種,而是……
「哎呀!」霧澤桌痛呼一聲,摀住被咬的耳朵。天阿!好不容易快要痊癒的傷口被她一咬更加重了。「小舞,你怎麼又咬我?」
他都不知曉舞羽有咬人的嗜好。
「我先說我喜歡你的,你一點也不主動!」舞羽鼓起腮幫子,像個討不到糖的孩子死命的捶著他,連烙個屬於她的印記也這麼困難。
「現在還有分一定要男的主動嗎?」這個男女平權的時代,不少女性取得主動權,男性反而落入有些被動的地位。
霧澤桌好笑的看著她無理取鬧,心倩因她的話而飛揚輕鬆。
「我就是要你先說不行嗎?」舞羽揪住他的衣領,噘嘴道。
「可是你都先說了,我能怎麼做?」霧澤桌環住她的腰,以防她一個不慎跌下床,即使她的反射神經好得像怪物,他還是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
舞羽小家子氣的瞇起眼,收回手交抱胸前,「那我收回前言,我不喜歡你了!」
「小舞……」霧澤桌不意外她的反覆無常,她本就是有仇必報,有恩卻不一定報恩的女孩子,心思多得可比天上繁星,善變得有如難以掌握的天氣。
縱然外表看來是如此的甜美可人,溫柔良善,實際上的她可是完全兩樣。但他就是喜歡她的表裡不一,看似沉靜若月,實則激烈如獵人。
「哼!」她別過臉,背影卻散發著「快說!快說!」
的訊息。
霧澤桌眉眼滿是笑意的說:「小舞,我喜歡你。」
「哼!」舞羽回以一聲冷哼,這次整個人背對霧澤桌,飄揚的髮絲彷彿在訴說:不夠!不夠!
霧澤桌連俊容也染上濃濃的笑意,「小舞,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舞羽沒有回應,他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中,一隻手輕抬起她低垂的下巴,笑問:「小舞,你呢?」
舞羽回視著他,好一會兒終於滿意的展露笑顏,伸手拉下他的頭,主動親吻。
「我心亦然。」她帶著淡淡的嫵媚與深深的笑意輕訴。
霧澤桌忍不住抱緊她軟香的身子,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摩挲著。夠了,這樣就夠了,他不會再奢求更多了,只要小舞平平安安的,要他怎麼樣都可以,她是他最最珍視的人,他不願再失去她一次。
十三年前他那樣做時,已讓他懊悔太久太久,這次說什麼他也要守住小舞。
「不是不要我太靠近你嗎?」話雖這麼說,舞羽的手卻覆上他的手,枕著他的胸膛。
溫暖寬厚得令她安心的胸膛,這種真實的溫暖她未曾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感受到。
有時候太過真實反而會覺得它虛幻,舞羽暫時不想去思考未來的事情,把握現在對她而言才切實。
「我忍不住……」霧澤桌低頭一覷,正好被舞羽親個正著,「小……」
出口的呼喚末成語句,他整個人被舞羽壓上床,墨綠對冰藍,沉默了好一會兒,兩人相視而笑,霧澤掉壓低她的頸子,送上深吻,拉過病床上的毯子蓋住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