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有關於襄城瘟疫橫行一事,臣己下令將百姓緊急撤離……」
算了算時日,海棠旋已成親半年有餘。
新婚的海棠旋,並未帶有絲毫初為新郎倌的喜氣,該他的職務,他照樣一件件辦得有條不紊,十分妥切,只是氣質更為內斂沉穩,而眉字之間偶爾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沉鬱,彷彿有什麼亙古難題困擾著他。
「襄城百姓死者四十七名。得病者一百八十六名,其中又以老弱婦孺居多……」
海棠旋,依然是海棠旋;但是,這個名字的身邊總會伴隨著另外一個輕如水的名字,微微地刺疼了她,借由這個疼痛提醒著自己——海棠旋,已經不是當初的海棠旋了。
「臣請陛下派遣一批醫者前往救助,同時運送大批藥草前往疫區,以免疫情蔓延,請陛下定奪。」
她總是期盼著與他獨處,但每每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又覺得心慌,一種害怕失去的心慌。
她是女皇,所有人都該對她唯命是從,唯獨命令不了他那顆無慾無私的心。
但是,她不會放棄的,海棠旋值得她放手一搏,而且她的手中握有一張王牌,他愛她,不是嗎?光是這個理由,她就有八成的勝算!
「請陛下定奪。」
為了成全他那該死的責任感,她默許了他的婚姻,不過,她也會一步一步的開始執行她的「陰謀」,當他完成了他的「責任」之後,她一定不會再讓他從她的手中溜走,非賴定他一輩子不可!
唉!雖然她對於宮門鬥爭不是很在行,但是,對於設計心愛的男人,手段可稱得上是無所不用其極呢!
她的沉默使海棠旋覺得奇怪,他轉向,低喚道:「陛下?」
琅玡靜回過神,「什麼?」
「襄城的瘟疫,您如何裁奪?」海棠族問。
琅玡靜僵住。什麼襄城的瘟疫?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急中生智,琅玡靜反問道:「王爺認為如何?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海棠旋回答,「回陛下,我認為此法可行。」
琅玡靜點點頭。「那就照攝政王的意思辦。我累了,退朝吧!」
下了朝,海棠旋喚住了她。
「靜兒,你剛剛在想些什麼?」
海棠旋終究還是敏感的察覺了她的神思不屬。
琅玡靜在心中輕歎,雖然他已是別人的丈夫,但是他對他的關心,一點也沒有減少過。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對他才會如此死心塌地吧?
刻意端出冷漠自持的容顏,琅玡靜連頭也不回的道:「沒想什麼。」
她的回答令海棠旋蹙起劍眉。他瞭解她,比瞭解自己更甚,所以他絕不相信她口中的「沒想什麼」。
「有什麼事是不能對我說的?」他不喜歡被她排除在心門外的感覺!
琅玡靜嘲弄地看著他,「我不是孩子了,為什麼事事非得跟你報備不可?」
「靜兒!」
「請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好嗎?王爺。」她放開懷中的小雪貂任它到官女那兒覓食後,緩緩地踱到一盆菊花盆景旁,彎下腰折下一朵秋菊,放到鼻端嗅聞著,同時漫不經心地道:「畢竟我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別。」
她冷淡卻又充滿挑釁意味的言辭成功的惹怒了海棠旋。他三兩步走上前,握住她的皓腕一把扯進懷裡,菊花也在一拉一扯之間落了地,鋪得一地鵝黃。
被他扯入懷的琅玡靜低歎一聲,不是惋惜那朵凋殘的花朵,而是因為他那寬闊而久違的懷抱。
打從他成親之後,他連碰都不碰她了;而今當他再度擁住她時,她幾乎要滿足的埋入他的懷裡。
放縱自己沉淪在他的氣息中一會兒之後,隨即強迫自己換上冷若冰霜的面孔。
「別碰我。」她推開他,與他保持三大步以上的距離,「別忘了,你已經有了一個賢淑溫婉的髮妻,我不想讓別人誤會。」
原不以為這幾句話足以把海棠旋的怒焰氣得幾丈高,但沒想到她失算了!想來,她還是太低估了海棠旋的能耐。不過沒關係,這一次的失敗,可以作為下一次的參考,她可是孜孜不倦、勤奮向學的。
「為什麼要刻意與我劃清界限?」 即使在微慍之中,海棠旋的理智依然照常運作,沒有被琅玡靜的挑釁沖昏了頭。
「因為,你已經不是我的海棠旋了。」
是的,他已經不再是「她的」海棠旋了,然而這個痛楚的事實,卻是他自己的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再見到你。」她掙脫了他的鉗制走了開去,免得自己的表情不夠逼真而洩了底,「你不是一直想要卸下監國攝政王的重擔嗎?現在我准了,我改封你為鎮國王爺,今後你可以在你的府邸裡陪伴你的王妃,清閒度日,我相信王妃一定會很高興接受這樣的安排。」
她的冷漠與疏遠在他倆之間畫出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使他明白,今後將再也尋不回往日的時光。
許久沒有聽見他的回應,琅玡靜不由得轉過身來面對他。
海棠旋眸中的痛楚被高明的掩飾著,但仍是洩漏了些許。
「你說得對,我是該功成身退,也是你獨當一面的時候了。」
琅玡靜沒有料到他會這麼乾脆的退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位如此誘人,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位,放眼天下,大概也只有海棠旋會如此毫不眷戀。
迎上她略微詫異的眼眸,他淡淡的一笑。
「在我出征的短短兩年之中,即使沒有我的輔佐,你也能將繁冗的政事處理得條理分明,並且游刃有餘,我的確可以放心的卸下監國攝政王的王位了。」
他解下代表他地位的冠冕當面交給她,任由長髮披散在肩上。
琅玡靜強迫自己無動於衷的接下他的朝冠道:「削了你攝政王之位,要你離開皇宮,你……不要恨我。」
海棠旋輕輕地搖了搖頭。
「功名利祿本如浮雲,過眼即逝,我唯一遺憾的是……我傷害了你,背叛了我們的愛情。」
嗚嗚……好感動!可見他對這件事是耿耿於懷的!如此一來,她的勝算又高了許多。
「說這些,已經太遲了。」她刻意冷冷地說。
他苦笑,「我明白。」
傷害已經造成,說什麼都於事無補。
她別開小臉,狠下心來道:「你走吧!」
海棠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許多的情緒從眼底掠過,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道了一聲,「保重。」
琅玡靜本想灑脫的也回敬他一句「珍重」,但是,卻沒想到自己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微微一笑,像是要記住她一般,以視線仔仔細細的梭巡過她清艷的小臉,直到他徹底看夠了為止。
「我走了。」語畢,他轉身走出勤政殿。
他踏出大門的那一剎那,琅玡靜只得眼前一片迷濛,什麼都看不清。
天知道她有多麼不情願,她一絲一毫也不願意與他分開呀!
明知道這只是短暫的分別,但仍是讓她難過得彷彿心都要撕裂成兩半。
唉!她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撐不撐得下去了。
而這還只是個開端而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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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回府——」
隨著家僕的通報,海棠旋穿過天井,沿著迴廊走向寢房,一面問著總管,「夫人今日可安好?
」
總管不敢隱瞞,「回王爺,夫人今日……又咳了一回血。」
「咳血?!」海棠旋急問:「傳太醫來看過嗎?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夫人的肺病已經病人百盲,服藥只是……延長一些時日而已。」
難道秋水真的熬不過今年了嗎?海棠旋不禁面色凝重。「……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走人寢房,海棠旋站在床沿,凝視著床榻上虛弱而蒼白的妻子,眼中滿著傷痛與憐惜。
像是感受到海棠旋的注視,秋水緩緩地睜開眼睛。她虛弱的朝他一笑,感覺有些飄忽。
「王爺,你回來了?」
「秋水,聽說你今天又咳血了。」他的眉宇鎖著深深的擔優,「吃過藥了嗎?覺得怎麼樣?」
秋水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了海棠旋,「生死有命,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這病是好不了了,拖累了你,是我最抱歉的事……」
「別胡說,你沒有連累我。」
秋水搖了搖頭,「我連累你為我操心,連監國攝政王的王位也……」
被寵黜攝政之位的事,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海棠旋淡淡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女皇已有能力處政,攝政之位我早就該卸下了,況且,不必上朝,我就有多一點時間照顧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秋水的病情越來越惡化,他心中的十八個吊桶也就跟著越提越高,深怕著哪一天突然墜落——
「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你仍願意與我成親,這輩子算是不虛此生,」她恬靜的笑容裡,有著無盡的滿足,「可是,王爺,一旦我走了,時間不會就此停止,你的日子一樣要過……」
「秋水……」他不愛聽她說這些。
「王爺,聽我說,」她打斷了他,執意要讓他明白她的想法,「琅玡國需要你,女皇需要你……而你,也需要女皇,你們是注定相愛相屬的。」
迎上海棠旋震驚的眸,秋水微微地笑了。
「你很驚訝嗎?我竟窺知了你不欲人知的心情。」
是的,他很驚訝。
他是個極自製的人,因此總將喜惡深深藏在心中,即使他是如此愛戀著琅玡靜也未曾表露在外,但秋水竟能看穿他的心思,怎不教他驚詫?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瞭解你,更甚於我自己。」秋水掀開被子,在海棠旋的挽扶之下坐起,與坐在床沿的他平視。「打從我知道自己是你的未婚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花了許多時間觀察你,而我越是觀察,就越是受你吸引,我曾經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除了你,我的夫婿不做第二人想。」
他動容的看著她,深途的黑眸中,有不捨、有感傷,也有著深遠的懷想。
「我已完成了我的夢想,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要是此時我就這麼撒手人寰,也走得無牽無掛。」
「秋水!」
他微慍的模樣逗笑了她。「唉!我只是說說,瞧你!」
「連說都別說,生離死別的玩笑不能拿來說嘴。」
「好,咱們不開玩笑,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秋水鄭重地道:「你必須向我保證,你一定會做到!」
海棠旋揚起眉,「什麼事?」
「在我走了以後,你必須繼弦,而對像……」她一字一字地道:「是琅玡靜。」
「秋水……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你還愛著她,不是嗎?」
「是的,我愛她,但我也傷害了她。」海棠旋啞聲低語,「我背叛了她對我的愛情,她不會原諒我的。」
因為,你已經不是我的海棠旋了。
這一句話已道盡了兩人的立場,從此再不相干。
「不,她已經原諒你了。」
海棠旋搖頭,「如果她原諒了我,她不會要我離開皇宮,當一個徒負虛名的『鎮國王爺』。」
「就是因為她這麼做,所以,我肯定她已原諒了你,不只如此,她還成全了你的希望。」秋水微笑道:「女皇封你一個閒職,正是要你陪伴我度過這段所剩無幾的時光,因為,她知道如果她不這麼做,日後你一定會苟責自己。她愛你,不忍心見你後悔,所以,她默許了我與你的婚姻,並將她最心愛的男人拱手讓給了我。」
這就是靜兒真正的用意嗎?海棠旋苦笑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是,我與她,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不,個會的……」
他做了個手勢打斷了她,扶她躺下,「秋水,你好好歇著吧!不休息。病怎麼好得快?」
明白他不願再談,秋水只好順了他。
「王爺也去歇著吧!這陣子你太勞累了,臉色不佳,也瘦削許多,讓我很是擔心。」
「我會照顧自己的。」
他們又絮絮地談了一會兒話,秋水體力漸感不支,在海棠旋的陪伴下進人朦朧的夢鄉。
海棠旋悄悄地退出寢房,在秋夜的蕭瑟庭院中踽踽獨行。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沒有人明白他為何歎息,皎潔的月光將他獨行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如同一抹孤鴻,如此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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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海棠旋已淡出朝堂,但是,他的勢力依然不容小覷,朝廷上由他所親自提拔的大臣就有上百名,即使海棠旋已不再攝政,朝臣們仍會不時上門請益,在琅玡國,他依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無人能取代。
是以,不管朝堂上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便有人飛報海棠旋,琅玡靜的每一個決策、每一個舉動,海棠旋皆瞭若指掌。
琅玡靜不知道嗎?
不!她不僅知道,甚至樂觀其成。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就是要他對她的所作所為瞭若指掌卻又不得置喙,只有這樣,他才會永遠放心不下、永遠牽腸掛肚!
下朝後,琅玡靜照例又往文淵閣鑽,一向重視私人空間的鳳允韶,已經在琅玡靜頻繁的打擾下放棄了為自己的自由申訴的念頭。
「師傅!」
人未到、聲先到,女皇陛下駕臨了。鳳允韶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讀到一半的詩集起身迎駕。
「微臣參見陛下。」鳳允韶不能免俗的拱手行禮。
琅玡靜揮了揮手,似乎對這些繁文褥節感到十分不耐。「行了、行了,這兒又沒有別人,行什麼禮呢?」
風允韶不禁失笑,「臣向君行禮,居然被君嫌惡了!」
琅玡靜淘氣地皺了皺鼻子,「你明知道我一向離經叛道,就別挖苦我了。」不意看見他書案上的詩集,她好奇的拿起來翻了翻,「這是我淵哥哥那一票文人詩社印行的書嘛!咦……伍詠絮,好熟的名字!」
「她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鳳允韶提醒她。
她恍然大悟,「哦——對!我想起來了。文思敏捷的奇才女,淵哥哥跟我提過好幾次,我老是記不住。」
在男女平等的琅玡國,文武科舉是不限男女,皆可報考的。所以,琅玡國歷年來不但有女都督、女郎將,女狀元、女御史也多不勝數。
鳳允韶斜睨著她問:「你今天專程來找我,不會是突然頓悟了,想發奮向學吧?」
「要我一心向學,下輩子吧!」她不喜歡唸書,他又不是不知道。
唉!他就知道。
鳳允韶的眼眸中閃著了悟。「那麼,你上這兒來是要我當你的參謀了?」
風允韶不愧是帝師,對琅玡靜的性子已經摸得一清二楚。
琅玡靜掩著唇輕笑,「師傅,你真是料事如神。」
除了海棠旋,大概就屬鳳允韶最瞭解她了吧?
鳳允韶輕哼,啜了一口芬芳的熱茶後問:「別灌迷湯,有話就直說了吧!你又想對海棠旋使什麼詭計了?」
「什麼詭計!頂多是玩一點小手段而已!」 她不依的抗議著,「為了得到心愛的男人,動一點無傷大雅的手腳是可以被原諒的。」
她只是想要完完全全擁有真心所愛的男人,如此而已。
鳳允韶當然明白她的心思,但還是歎氣道:「如果你能把動歪腦筋的心思分一點在處理政事上頭,左右丞相就不會累得像牛一樣了。」
「我的目標不是當個勞心勞力的皇帝,憧得用人也就夠了,我比較想得到能夠伴我一生的良人,也就是海棠旋。」她知道她不是個好皇帝,可是,她真的很盡力了。
鳳允韶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吧!你這次又想出什麼計策了?」
說到這裡,琅玡靜的雙眼一亮,掩不住興奮地道:「你覺得有什麼事情能讓冷靜的海棠旋情緒失控的跑來找我?」
她的問題讓風允韶霎時戒心大起。
「你想做什麼?」
「噯……別那麼緊張好嗎?再怎麼說他也是我最愛的人,我不會玩得太過分的。」她托著香腮,歎了口氣,「我呀!只是太想他罷了。」
時間與空間的距離,非但不會磨蝕她對海棠旋的愛戀,反而如同一把烈火,時時刻刻燒灼著她的心頭。她是如此的想念他,只能不斷壓制,這樣的煎熬,沒有人可以體會。
「既然想他,你大可讓他官復原職,如此一來,你就可以天天與他相見了。」
琅玡靜搖了搖青蔥般的手指,「還不能這麼做,時候未到!」
鳳允韶詢問的揚起修長的眉,似乎不明白她打的啞謎。
琅玡靜想了想,「這麼說吧!罷黜他監國攝政王之位,是有預謀的。」
「可想而知。」鳳允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琅玡靜續道:「他為了我,讓惠秋水奉獻了青春時光等待他,就某一方面而言,使惠秋水青春虛度之事我難辭其咎,而責任感強烈的海棠旋內心所受的煎熬更是可想而知。
「我刻意讓海棠旋以為我的罷黜是因為他的背叛,但事實正好相反;我就是要讓他懷著對我的愧疚,日以繼夜的想著如何彌補我,只有讓他愧疚,他才會無時無刻不把我放在他心裡最重要的位置。」
「所以,你沒有阻止海棠旋與惠秋水成親?」
琅玡靜點了點頭,「她是該得到海棠旋的,一個女人能付出這麼長的青春歲月等待,無怨無悔,同樣是女人,我能夠瞭解她對海棠旋的感情,也敬佩她!我告訴自己,只要她還活著,不管多久,我絕不會從她身邊奪走海棠旋。」而且,她願意成全海棠旋想要彌補惠秋水的心意。
「你居然……可以如此冷靜理智的將你所愛的人拱手讓給別人。」 即使是他,也不見得能做到。
「不!你錯了,我一點也不冷靜。」 琅玡靜歎氣了,「你不知道,光是為了他的妻子不是我這件事,就不知道哭掉多少眼淚,儘管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但我仍是無法無動於衷。我愛他,但也氣他讓我傷心,所以,我只好玩些花樣來轉移一下煩悶的心情。」
「你所謂的花樣,指的就是這陣子那些層出不窮的昏庸決策吧?」鳳允韶雖然不聞政事,但不代表他對朝中所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情。
琅玡靜沒想到鳳允韶竟能猜中她的想法。
「呀!被你發現了?」她吐了吐舌,「海棠旋是個責任感強烈的男人,偶爾出點小錯正是要他放不下心。」
為了達到目的,琅玡靜還真是不擇手段!
「你真是……」鳳允韶歎息連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海棠旋要是知迫了你如此任往妄為,一定會擔憂得夜不安枕。」
她仰起小臉,微嘟起紅唇,「我就是要他不安!他惹得我這麼傷心,我豈能就這麼善罷甘休?我要他在鎮國王府中也時時掛念著我,這是他欠我的!」
說到這兒,琅玡靜垮下絕美的小臉,「不過,這個方式顯然有利有弊,我是成功的達到了我的目的沒錯,可是,我再不想個法子讓他人宮來見我,我這朵花兒就要枯死了。」
唉——相思磨人老呀!
鳳允韶不解,「想怎麼做,你心裡一定有譜,又何必來問我?」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呀!」她看著鳳允韶,笑得像個使壞的小惡魔,「要讓海棠旋肯不顧一切的進宮來見我,一定要有個十分夠力的導火線才成,我就是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橫豎她就是要拉他下水就對了!
鳳允韶再度歎了一口氣,「你說吧!」
她壓低了聲音,很認真地道:「你覺得……如果我要在後宮養一票男寵,他會不會氣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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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一個好的君主應該是以天下臣民為福社,無時無刻不以天下蒼生為懸念,那麼,我承認在「為君之道」上頭,我是遜色於海棠旋的。
我雖是個女皇,但是,本質上還是當年那個調皮的靜公主,任性、衝動,而且對海棠旋一往情深。
鳳允韶形容當時的我像是中了愛情的降頭,為了所愛,連自己的身份都不傾了,什麼花招都使得出來,著實令人捏了一把冷汗。
或許所有人都不明白我的所作所為,然而我自己清楚——我正極的爭取著今生唯一的幸福,而那是我未來唯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