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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真情 第四章 作者:沈亞

  坐在小酒館裡的唐書瀚已經不是以前的唐書瀚了!

   認識他多年,從來也沒見過他像現在這個樣子!以前不管遇到什麼事他總仍能鎮定自若,而現在?

   他滿臉鬍渣,一雙充滿了血絲的雙眼裡清楚明白地寫著不甘、怨懟──

   陳媜有些不忍,說到底這件事自己是要負一點責任的。

   她微微搖頭,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來:「來半打威士忌。」

   唐書瀚懶洋洋地抬起眼看著她:「陪我喝酒?」

   酒保將酒送上來。

   陳媜端起小杯子,朝他舉了舉:「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既然要喝不如兩個人一起喝,乾杯!」

   「好!爽快!乾杯!」

   唐書瀚大笑著將酒一仰而盡。

   半打威士忌很快消失,酒保源源不絕地把酒送上來,而他們也持續不斷地繼續喝著,彷彿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明天似的!

   唐書瀚醉了,他迷濛的雙眼幾乎已經找不到焦距;陳媜微醺,但卻仍然清醒,看著他這樣為情所苦,真不知道是應該羨慕,還是慶幸自己不是其中的一員?

   「為什麼拒絕我?我到底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我到底什麼地方不如那個牛郎?」

   「鍾浪不是牛郎。」

   「他以前是!」

   「那是以前。」陳媜微笑。原來唐書瀚喝醉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像個孩子似的好玩。

   「以前也好、現在也好!總之他當過牛郎,這樣的男人連自己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麼東西不能賣?為什麼似水寧可選擇他,放棄我!?」

   「似水並沒有選擇任何人,她只是選擇了她自己。」

   「你這算是勸我?」唐書瀚慘笑著趴在桌子上:「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嗎?」

   「不是安慰,是事實。」陳媜無言地拍拍他的肩:「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他揮開她的手:「我還不想回去!回去做什麼?一屋子的冷清!那是似水佈置的地方,我走到哪裡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我不回去!」

   「別孩子氣了──」

   「陳媜,其實你長得滿漂亮的。」唐書瀚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凝神注視地:「為什麼我以前沒發現你長得這麼美麗?」

   陳媜陰陰地瞪了他一眼:「這種事實還需要發現?你到底回不回去?你要是不走我可要走了。」

   「別走!」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聲音裡有一絲懇求:「多陪我一下……」

   「唉……」陳媜坐下來,不忍地搖頭:「你這又是何苦?」

   「是很苦……」他慘慘笑著:「的確是很苦……」

   「既然那麼苦,那為什麼不想辦法看開一點?」

   唐書瀚慘慘地:「你以為每個人都可以像你活得那麼瀟灑?那麼無拘無束?」

   「我瀟灑?」陳媜笑了,那笑容裡有一絲苦澀:「瀟灑是需要訓練的,你總不會以為我一生下來就這麼瀟灑吧?」

   「這麼說你也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感情嘍?怎麼從來沒聽似水說過?」唐書瀚迷濛地笑道:「為什麼不說出來讓我這個失意人做參考?」

   「參考什麼?參考怎麼樣變得像我一樣瀟灑?我看還是免了吧!」陳媜起身,拍拍他的肩:「那不是一件好事,瀟灑又怎麼樣?有時候可以痛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看開點吧!」

   「陳媜……」

   她丟下一張鈔票給酒保。

   「等一下替他叫輛出租車回去。」

   「陳媜,等一下……」

   「似水已經回南部去了,你慢慢在這裡練『瀟灑神功』吧!」陳媜淡淡地揮揮手便往外走,那神態果然瀟灑至極!

   唐書瀚起身又坐下──

   算了!他迷濛地甩甩頭,真有點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了!

   他瞇著眼睛對著酒保說道:「再來半打威士忌。」

   酒保猶豫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剛剛她不是說了讓你叫出租車送我回去嗎?既然是這樣那何不乾脆讓我喝個過癮?」

   酒保想想也對,果然又送上半打威士忌。

   唐書瀚遙遙舉杯敬自己──

   就算是練「瀟灑神功」的第一步吧!

   「今天我要不醉不歸!」笑著對自己這樣說道。

   所有的心痛都閃邊去吧!

   就讓他醉到忘了自己是誰,忘了……

   所有的感覺吧!

   回南部鄉下已經一個星期了,她幾乎足不出戶,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靜靜地思考著;思考著自己所要的到底是什麼?什麼樣的自由?什麼樣的自我才是她所要的?

   這些年來她到底失去了些什麼?又得到些什麼?

   離開了台北那些紛紛擾擾的人群之後,心境澄明許多,但是仍避不開左鄰右舍那些蜚短流長,她逃婚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只是很懷疑究竟是她逃婚,還是「被逃婚」?

   韓家的人幾乎不勝其擾,但是對這個女兒的選擇卻沒有懷疑。

   韓似水是家裡第三個孩子,她上面兩個哥哥和下面的一個妹妹都回來看過她,她那堅強平靜的樣子讓他們相信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們甚至沒問她究竟為什麼會放棄這樣一樁好婚姻,但對她這種過於平靜的樣子卻仍不免擔心──

   「你不回去台北真的沒關係喔?」韓母忍不住這樣問。

   「當然沒關係,我連工作都已經辭掉了還會有什麼關係?台北沒有我不會跨掉的啦!」

   「看看你!才多久的時間就瘦成這個樣子……」韓母心疼地看著女兒:「什麼事都不先跟我們商量一下──」

   「你不要跟阿水囉嗦啦!她這麼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啦!」韓父替女兒說話:「管那麼多?她不回來你擔心,她回來了你又囉嗦!女人喔!」

   「我這怎麼叫囉嗦?這叫關心啦!啊!對喔!我跟人家賣雞的訂了一隻老母雞要燉給阿水吃的,我得趕快去拿,要不然人家要收攤了啦!」韓母突然想起來,匆匆忙忙地趕了出去:「我去拿雞。」

   韓父好笑地看著老婆那急急忙忙的樣子:「你看看你媽那個樣子!」

   「爸……」韓似水有些心虛地抬抬眼說:「這幾天鄰居都在問我的事,你跟媽媽……」

   「沒關係啦,要問就讓他們去問啊!」韓父不在乎地揮揮手:「女孩子家的終身大事就是這樣,這次不行下次再說啊!嫁也要嫁得對嘛!要不然以後不是更糟糕?」

   「對不起……」

   「傻女兒!這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韓父笑了笑:「我們又不偷又不搶,只要你覺得做得沒錯就好啦!」

   「可是……」

   「我要去菜園澆水了啦!」韓父朝她揮揮手:「別想那麼多啦!回家來就是要休息的啊!想那麼多做什麼?」

   韓似水點點頭,感激地笑笑──真慶幸自己有這樣開明的父母!

   他們對她的支持是那麼重要!如果今天連他們都不斷追問著為什麼,那麼恐怕天下之大真沒有她容身的地方了!

   父母都出去了之後,她對著三合院不禁輕輕地歎口氣,以前為什麼都沒發現自己的家是這麼好?

   遠離紅塵凡囂之後,突然發現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竟是這樣合適!

   她忍不住低頭微笑,就這樣一輩子在鄉下當個愚婦又有什麼不好呢?

   「似水!韓似水!」

   她探頭出去,訝異地發現原來是國中的同學王闊中,他正牽著一輛破舊的腳踏車站在她家門前。

   「王闊中?怎麼是你?」她開心地衝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鄉下風大啊!」他黝黑的面孔帶著友善的笑意:「這種消息早就傳遍全村了!」

   「那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她活潑地笑道。「聽說你現在在小學當老師不是嗎?」

   「所以才拖到現在啊!今天是星期天不上課嘛,要不要出去走走?」

   「當然好啊!我正愁悶得慌呢!」

   「上來吧,」他拍拍腳踏車的後座:「帶你去逛花園。」

   「沒問題!」

   ※※※

   「我不准你去!」司馬芊芊堅決地擋著門,不讓他出去:「我不會讓你去找她的!」

   「你真的認為你擋得住我?」鍾浪輕輕地這樣說道。

   「別去……」她痛楚地垂下頭,落下淚來:「算我求你別去!」

   「司馬……不要這樣。」

   「我不讓你去!」司馬芊芊哭得心都碎了。「為什麼你一定要去?為什麼?難道我對你的感情真的這麼不值得你一顧?我這樣對你,為什麼你一點也不感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別再問為什麼了。」鍾浪幾乎心力交瘁地坐下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對你的感情不一樣!這一輩子我都會感激你這樣照顧我,但是那不是愛──我真的沒辦法愛你!」

   「鍾浪!」司馬芊芊哭泣著嘶吼:「你冷血!你這個冷血的混帳!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司馬!」

   「別碰我!」揮開他伸出來的手,她痛不欲生地吼道:「你去啊!只要你今天敢走出這個門,我就死給你看!」

   「你──」鍾浪一窒。

   「你不信?」司馬芊芊又哭又笑地看著地:「你去啊!試試看啊!你看我敢不敢!」

   「你……」鍾浪氣得發抖。天啊!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你這是威脅我?」

   「威脅?我敢威脅你嗎?」她慘然一笑:「我夠資格威脅你嗎?」她搖搖頭,表情堅決:「不!我說的是事實!」她抬起一雙哭得紅腫的淚眼:「只要你今天走出去,我就死給你看!」

   他凝視著她,粗嘎著嗓子低聲咆哮:「你別再這樣鬧下去了!」

   「信不信由你!」

   「你──」鍾浪終於忍不住跳起來狂吼道:「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去死?多少女人跟我說過這種話!你知道我最恨女人跟我來這套!為什麼連你也這樣?你一定要弄得把我對你僅剩的感情也摧毀殆盡你才甘心是不是?是不是一定要這樣你才高興!?」

   「你怎麼會這麼自私?」司馬芊芊慘慘地說道,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為什麼你一直都這麼自私?你只看到你自己的愛、自己的感情,我的呢?我的就不是愛、不是感情?瞎子都看得出來我對你的感情,為什麼你偏偏要這樣對我?」她抬起一雙絕望的眼:「為什麼對我這麼冷血?」

   「司馬!」鍾浪用力抓住她的雙肩搖撼:「你醒一醒!我求你醒一醒好不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斷地問我為什麼,感情有為什麼嗎?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我們之間一定要弄成這個樣子?我也有無數個為什麼沒有答案!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愛你,為什麼你還是執迷不悟?」

   「因為我已經無法回頭了。」司馬芊芊哭笑著這樣回答,她悲傷地看著他:「你不懂嗎?因為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鍾浪放開她的肩,他無言地退到門口:「這句話也正是我要對你說的,我也無法回頭了。」

   「鍾浪──」

   他停下腳步。

   司馬芊芊倚在門口低低地:「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他沒有回頭。

   司馬芊芊環住自己寒冷的軀體。

   終究他還是走了。

   她慘慘地落下淚來──終究這放手一搏,還是輸了。

   她還是輸了……

   ※※※

   拿著韓似水所留下來的鑰匙打開唐書瀚的家門,還沒踏進門,立刻被那裡面充斥著的酒氣給嚇到!

   那簡直就像個酒窖一樣!

   「天啊!」陳媜歎口氣,搖搖頭:「就算你打算把自己醉死也不能這個樣子吧?」

   唐書瀚一手拿著酒瓶,另一手夾著煙坐在沙發上,一句話都沒回答,她關上門無言地把窗簾拉開,他立刻閉上眼睛粗嘎地:「關上它!」

   「要關你自己去關,不過我很懷疑你現在還記不記得怎麼樣走路。」

   「不要測試我的耐心!」

   陳媜笑著立在陽台門口:「你看我像是來測試你的耐心的嗎?如果不是似水要我來看看你,我才懶得過來!不打開窗簾,我怎麼看得到你的樣子?」

   「她要你來看我?呵!」唐書瀚譏誚地:「她現在還記得有我這個人嗎?怎麼現在不是正和鍾浪那個牛郎雙宿雙飛嗎?」

   「唐書瀚,我只知道你失戀了,沒想到你根本是走火入魔了。」陳媜可憐地看著他:「這麼荒謬的事你也想得出來?你真的是無可救藥了你!」

   「我說錯了嗎?」他冷笑著又灌了一口酒:「如果不是為了那個牛郎,她怎麼會離開我?女人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懶得理你!」陳媜一把火上來,轉身便走。

   「等一下!」他立刻拉住她。「我說錯了嗎?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當然會替她遮掩!既然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陳媜甩開他的手,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唐書瀚愣了一下!

   陳媜冷冷一笑:「不能打嗎?你根本就是欠揍!我真高興似水沒嫁給你這種混蛋!要不然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唐書瀚扔下酒瓶,毫不猶豫地一把抓住她往自己的身上拖!

   「唐書瀚!」

   他狠狠地抱住她,吻住她的唇!

   陳媜大驚失色,死命掙扎──無奈他的力氣太大,根本無法掙脫!

   唐書瀚吻夠了才將她用力一放!

   陳媜跌坐在地上氣得發抖,立刻跳起來又是賞他一巴掌!

   「你打啊!」他陰冷地笑笑:「一巴掌就是一個吻,再多打幾下我們就可以上床了。」

   「你變態!」陳媜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唐書瀚那邪氣的樣子說明了他是說得到做得到!

   「為什麼不說你已經期待很久了?嗯?不是嗎?說什麼是似水要你來看我的?其實是你自己想來的是不是?」

   「我真是看錯你了。」陳媜難過地笑了笑:「沒想到我陳媜也會有看錯人的一天!我以為你只是失戀,沒想到只不過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打擊就把你整個天地都顛倒過來了!原來你唐書瀚也不過如此──」

   他什麼話也沒說,可是那雙充血的眼睛筆直地盯著她看,眼裡的恨意幾乎叫人不寒而慄!

   「被我說中了?」陳媜起身,冷冷地微笑:「什麼愛?你懂什麼叫愛?說穿了不過就是自尊心作祟!你無法忍受自己是被另一個比你差的男人打敗、無法忍受自己被打敗!借口!懦夫!」

   「你別以為我不敢。」他低低地說著。

   「你當然敢!」陳媜仍是一抹冷笑:「繼續啊!繼續摧殘你自己、安慰你自怨自艾的自尊吧!我奇怪你為什麼不乾脆從這裡跳下去算了。」

   「陳媜!」

   「住口是不是?」陳媜走到他的面前冷笑著看著他,那雙纖纖玉手用力抓住他的臉,逼他看著她的眼睛:「承認吧!愈早承認對你愈好!」

   「你──」唐書瀚摔開她的手,用力抓住她的頭髮。

   「來啊!看看是誰死得早!」陳媜毫不畏懼地瞪著他。

   「滾!滾出去──」他猛力鬆開手。

   陳媜把頭髮一甩:「我本來也沒打算留下來。」她冷冷地再看他一眼:「要死的時候用不著通知我了。」

   那支酒瓶筆直扔向門,而陳媜已經大笑著走出門去!

   可惡!唐書瀚氣得發抖!

   你要為此付出代價的!

   他握緊了雙拳,恨很地想著──陳媜!你一定要為你今天的所做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發誓!

   ※※※

   有許多年不曾再看到這樣一大片壯麗的花海了!

   在台北的這幾年,她幾乎忘了自己是在這樣一大片花海中出生的,那一大片澄黃色的油菜花田飄來恬淡的香味隨著淡淡的微風飄散在空氣之中,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一口,這在夢中總是會思念的香味──

   這些年來她每次回來總是匆匆忙忙地來來去去,從不曾想過再來看一眼這一大片的花海──而這就是她總在夢裡見到的景象!

   「很壯麗是吧?」王闊中微笑著看著她那陶醉的神情:「你的樣子跟以前都不一樣了!很難想像你就是當年那個跟著我們一起在這個地方騎馬打仗的小女孩。」

   「是嗎?」韓似水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她變了嗎?變得再也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變得竟然連自己最心愛的花海都可以遺忘──

   坐在他腳踏車的後座上,她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這陣子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連一滴眼淚都無法掉下,但在這片花海的面前,她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王闊中似乎可以理解似的,他體貼地轉過頭去望著那片油菜花田,笑著這樣說道:「我常常帶學生到這個地方來寫生。說是寫生,其實都在玩,他們只要一到這個地方就忘了什麼叫寫生了,每個人都喜歡在這裡打滾玩耍。看著他們那個樣子,有時候會讓我覺得我之所以會帶他們到這個地方來,其實是為了我自己。」他大大地伸個懶腰笑道:「因為我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年紀了,但可以看著他們總是好的,好像我自己也能回到那個時候似的。」

   韓似水忍不住笑起來:「你以前就一直是我們的王,每次放學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這裡!好像除了這裡,再沒有其它的地方可以去了似的。」

   「然後每天讓我媽拿著棍子到這裡來找小孩。」王闊中大笑:「那時候的生活實在很有趣!」

   「我也這樣覺得……」韓似水微微歎口氣。「可惜都已經過去了。」

   不遠處有孩子們遊戲玩耍的聲音傳來,有些微的爭執、笑意,斷斷續續地像是他們已經過去許久的生活──

   像是她夢裡常常微笑看著、聽著的鏡頭──

   「你的生活過得不好?」他突然輕輕地這樣問。

   「說不上來好不好……」她仔細地想一想,好像有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只是生活。」

   「原來不是聽說你要結婚了嗎?」

   「這裡的風倒還真是大!」韓似水俏皮地笑著:「連我婚沒結成都成了風中的耳語了。」

   王闊中微笑:「所以我說風大嘍!」

   「是沒結成。」韓似水點點頭:「我逃婚了。」

   「可以告訴我理由?」

   「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話……」她無言地看著那一大片壯麗的花海,原來以為自己知道的現在突然都變得一片模糊起來──自由──

   是自由還是逃避?

   風裡甜甜的香味讓她有霎時的迷亂──是為了逃離繁華的紅塵?

   還是為了自由?

   「鄉下的生活終究還是簡單許多啊!」王闊中淡淡地微笑:「這就是我選擇回到這裡的原因,當一個與世無爭的小學老師比在繁華的大都會裡兵馬倥傯自在得多了,每天看著孩子們嘻嘻哈哈地過日子就覺得人生很有意義。」他聳聳肩:「也許有些人會覺得我這樣很沒出息吧!」

   「我真羨慕你。」韓似水歎口氣搖頭:「如果我當初的選擇不一樣的話,也許現在我的生活會好得多!」

   「不是剛剛才說過算不上好壞嗎?」

   「是啊……」她再度歎息:「是啊……可是現在……」

   「阿水啊!」遠方傳來韓母的呼喚聲:「阿水?家裡有人找你啦!」

   韓似水轉頭看著不遠處韓母的身影喊著回答:「聽到了,我馬上回去。」

   「快一點喔!」

   「知道了!」

   王闊中有些遺憾地挑挑眉:「真可惜,我還以為我們今天可以在這裡等著看夕陽呢!」

   「會有機會的。」韓似水凝神注視著那一片花田,對他也對自己這樣低低地說著:「一定會有機會的。」

   ※※※

   韓似水一進家門就看到鍾浪靜靜地坐在她家的階梯前,她先是一陣錯愕,然後冷冷地走了進去:「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如果有心要知道的話並不難。」鍾浪澀澀一笑,他看起來有些憔悴:「我這樣來找你,會對你造成困擾嗎?」

   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到司馬芊芊交給她的那些照片──她真的看了,終究是無法抗拒自己的好奇心而去看了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鍾浪就像那天晚上的鍾浪一樣,一臉倨傲不馴的笑容,穿著極度裸露的服裝──那是會讓所有女人臉紅的照片,可是當她看著那些照片的時候,心裡卻只有對這個男人無盡的同情和……心痛!

   「我很想你。」鍾浪低著頭,低低地說道:「我不知道我會這樣想你,當我知道你離開台北的時候我告訴我自己那不算什麼,我生命中有太多的女人來來去去,而你根本還不算進入我的生活,可是我居然那麼想你……」他抬起眼,眼裡有受傷害、折磨的痛楚!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韓似水無言地走到他的身邊,歎息似乎也顯得多餘了,這一切來得太急太快,他們有過時間思考嗎?

   沒有,一陣急風驟雨就把他們的生活完全摧毀殆盡,她甚至無法思考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甚至,無法去思考這一切的原由──

   「你不必說什麼,我也沒期望你說什麼,我來只是很單純地想看看你而已。」鍾浪苦澀地微笑:「我知道司馬去找過你,也知道你對我的感覺──」他澀澀然一笑:「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只想看看你。」

   「我有東西要交還給你。」韓似水走進房裡把司馬芊芊給她的照片拿出來交給他。

   鍾浪只把照片拿出來看了一眼便起身:「我想我該走了──」

   「等一下。」韓似水搖搖頭微笑:「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那個樣子。」

   鍾浪微微一愣,韓似水拍拍他身邊的位置:「坐吧!我想我們兩個也到了該談一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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