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會愛我很久 很久嗎
有的人一生真的只愛一個人
因為那個人必有讓他愛上一生的條件
過多的夢是沉重的負擔
沒有人願意背上一輩子的枷鎖
太淡的情則是傷痛
說無怨無悔不求回應的人總是最先逃亡
一輩子是好漫長的
如何被愛及付出一生
是人終生必修的課程
總以為有付出必有回報
是好傻氣的
有時你的深情會是我的痛楚
還想問我會不會愛你很久嗎
親愛的 我也沒有答案。
回到幼稚園上課,是很令她開心的一件事;那晚邱先生到家裡,姿態低了許多,畢竟現在找人不好找,更何況幼稚園的薪資並不高,像她這樣有經驗又不要求高薪的職員少之又少。
她喜歡孩子,平時又沒什麼交際應酬,一個月兩萬元的薪水,對她來說已夠用了。雖然她大可利用機會要求調薪,他是非得答應不可,但總覺得似乎沒必要,反正她也不缺錢用。
對她來說,能站在講台上,看著這一群天真活潑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笨就笨吧!反正她本來也不期望自己能有多聰明。
「今天我們來畫圖,題目是:我的媽媽。各位小朋友把畫圖板拿出來。」她微笑地對著二十個小孩說道,助手已將白紙發到每個孩子的手中。
她走下小講台,從第一排開始巡視;看孩子們發揮無窮的想像力在白紙上繪下色彩,是一件十分賞心悅目的事。大部分時候孩子的觀察力遠比大人們來得更好!
一間小小的教室,二十個孩子,便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只不過裡面的人性,要比外面的現實可愛得多!
「怎麼啦?小健,你為什麼不畫?」她蹲在正蹙著眉對著白紙咬指甲的男孩問道,輕輕將他的指甲從他的小牙之中救出來。「老師說過,咬指甲肚肚會痛痛哦!」
「對不起。」男孩支吾地回答,抬起小臉。「可是我不會畫嘛!媽媽新燙的頭髮像菜花一樣,我討厭菜花,不會畫它。」他嘟起小嘴很認真的皺眉頭。
像菜花的頭。
她忍不住輕笑;和孩子在一起,生活中永遠不會缺乏樂趣和幽默!「那媽媽原來的頭髮像什麼?」
他想了一想,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笑容:「像毛毛蟲。」他又附加一句:「我喜歡毛毛蟲。」
「那你就畫媽媽原來的毛毛蟲頭好啦!」
男孩開心地笑了起來,難題獲得解決,很快地拿起畫筆畫了起來。
「我可以不要畫嗎?老師。」
她走到最後一排,輕輕蹲在男孩的面前。「為什麼?小捷,這是功課喔!每個都要交的。」
「可是我媽媽她——」男孩有些難過地垂下眼。「她現在正在生病——樣子好難看——我不想畫。」
「小捷。」她搖搖頭,佯裝出生氣的樣子。「怎麼可以說媽媽難看?媽媽是生病啦!等病好了就會很好看了!」
「可是你說小孩子不可以說謊。」
這便是教育上的難題,她經常為此感到頭痛;孩子的世界只有是與非兩種概念,中間並沒有緩衝與彈性地帶。
她凝視孩子的眼,「你真的覺得媽媽的樣子很難看?」
孩子有些猶豫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媽媽以前很好看,可是她現在生病了……」
「那你為什麼不畫張以前的媽媽。帶回去給媽媽看,請她趕快好起來?」
「我不敢——」
「為什麼?」
孩子泫然欲泣地垂眼,不由自主地扭絞著自己的雙手。「鄰居的阿婆說媽媽永遠都不會好了,她說生那種病只有等死而已。」
「胡說!」她輕斥。「別聽她亂說,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孩子的眼又燃起希望,小心翼翼地問,深怕問重了,希望又無情地溜走。
她篤定地將孩子扭絞在一起的手指拉開。「老師什麼時候騙過你?趕快畫,畫好了帶回去給媽媽看,她一定會很開心的,那病就會很快的好起來啦!」
小捷用力點點頭,為了媽媽的病趕快好,他一定會畫張最好看的圖!
克琦起身,不敢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黯然——
這極可能是個欺騙。
小捷的母親得的是癌症。還記得小捷那形容憔悴的父親,臉上那種絕望的無奈——拖一天是一天……
孩子不知道什麼叫死亡,她希望永遠都不要替小捷上那一堂「什麼叫死亡」的課程。
「我不要畫!」最前排的角落傳來倔強的聲音。
她轉過身,助理一臉為難地望著她。「岑老師,小琪她又——」
在心裡歎口氣,她搖搖頭。「沒關係,我來。」
「我也不要畫。」像貓咪似的,小恬懦弱的聲音輕輕地附和著:「可不可以?」
她走到兩姐妹的面前,兩張五官相似、神情卻有著天壤之別的小臉上,她幾乎可以看到她們未來的樣子。
小琪是姐姐,任性而刁蠻,十分保護小她一歲的妹妹小恬,思想早熟而且古靈精怪。
小恬是妹妹,懦弱膽小,總是信賴著姐姐,十分害羞善良,對姐姐唯命是從,相當內向。
打她們進幼稚園的第一天起,兩個就絕對不分開,不管做什麼都一定要在一起,院方無奈之餘只好讓小琪跟著妹妹一起念小班,到現在才念大班,秋天小琪便要入小學了,到時候小恬要如何適應還是個大問題。
「我和小恬都不要畫。」小琪倔強地迎視她的眼,毫不退縮地再一次重複她的決心!
「這樣你們就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嘍!」
「我們本來就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有媽媽,可是我和小恬都沒有。」
她在心裡黯然;小琪和小恬的父母親早已離異,她們的父親嚴禁她們和母親見面,以至於兩個孩子的心目中根本完全沒有母親的印象,只知道她是個不要她們的女人。
從兩個孩子的口中知道,她們的父親對前妻深惡痛絕;他雖然沒有教導他的孩子們什麼叫恨,可是那種觀念卻早已潛移默化中深植孩子們的心!
「你們當然有媽媽,只不過不在身邊而已。」她耐心地糾正。
「我爸爸說沒有。」小琪很嚴肅的反駁。
「對啊!爸爸說我們沒有媽媽——」小恬很小聲的附和。
她在心裡默默記下,一定要找她們的父親好好談一談,他不能這樣扭曲兩個孩子的倫理觀念,否則等她們長大了會很糟糕!
「爸爸的意思是說你們的媽媽不在你們的身邊,不是說你們沒有媽媽,每個小孩都有媽媽的。」
「可是她不要我和小恬,所以我們也不要她!」
「小琪——」
「我不畫!」孩子倔強地別開臉,堅決不肯改變想法。
她改弦易轍地輕輕轉到孩子的面前。「可是小琪心裡也一定要媽媽的吧?對不對?」
「對——」小恬輕聲回答。
小琪狠狠地白了妹妹一眼,小恬嚇得小臉都白了,眼淚立刻聚在眼眶中打轉。
「誰說的?我才不想!我和小恬都不想要!我們才不要媽媽!我們有爸爸就好了!」小琪大聲地說道,彷彿為了強調什麼似的接著說:「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們不要媽媽!」
「那能不能想想看如果有的話呢?」她試探性地問道:「老師是說如果哦!如果你們有媽媽,那你希望她是什麼樣子?」
小琪有些猶豫了起來,每當看到別的小朋友的媽媽,她總是想,自己的媽咪一定比她更好看、更溫柔……
「我希望——」小恬的聲音幾乎販不到,彷彿自言自語,不時以眼看著姐姐,深怕她又生氣。「她——頭髮長長的——像——像白雪公主一樣——」
克琦鬆了口氣,輕輕對孩子鼓勵地笑了笑:「好啊!那小恬就可以畫了不是嗎?」
小恬不安地等著姐姐的意見。
好半晌,小琪才不甘不願的開口:「我希望她長得像老師一樣。」
「哦?為什麼?」她笑著問。
孩子一本正經地模樣像極了一個小大人。「因為爸爸說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世界上沒有白雪公主,我最喜歡老師,所以希望她長得像老師。」
「謝謝,老師也很喜歡小琪。」她微笑地面對兩張小臉。「現在你們可以畫你們心目中希望的媽媽了嗎?」
小恬不敢說話,小琪考慮了好久終於點點頭。「好吧!不過是用想的哦!我和小恬還是一樣不要媽媽。」
小恬得到特赦似的害羞地笑了起來,拿起畫筆很用功地開始畫。
克琦點點頭,心中對這兩個孩子的父親開始有些生氣起來!
他沒有資格如此扭曲孩子純真的童年,而身為一個為人父者,他的所做所為更是差勁!
簡直是太差勁了!
「葉子,你在做什麼?」樂雙走到陽台上,少年正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中,看起來耀眼得令人有些不敢置信!
「陪花草說話。早上岑媽媽陪岑爸爸到醫院去做健康檢查,交待我替花草澆水,好好照顧它們。」他微笑地回答,動作輕柔得彷彿那些草木都有最敏感的知覺似的。
樂雙忍不住也跟著微笑了起來;看他這個樣子很難不跟著他有好心情,即使他的話是如此地奇特!「你把它們當成孩子似的,小心它們被寵壞了!」
「它們本來就是有生命的啊!」他很認真的含笑望著她。「你相不相信每株草木都是個小精靈?它們會笑、會哭、會生氣也會和你交談的。」
「如果我不是個學音樂的,我會說你有病。」她笑著回答。「可是我正好是,我的教育教導我要相信一切不可能的,才能豐富心靈,演奏出絕美的音色,所以我相信。你知道嗎?你可以去當詩人,因為你有絕佳的想像力和意境。」
「是嗎?」他居然很嚴肅地考慮了起來。「那聽起來像個不錯的職業。」
樂雙忍不住搖頭輕笑。「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他搖搖頭。「我的年齡比你所想的大很多很多,可是我的心的確還是個孩子,而且永遠不會改變。」
「那真好。」她輕輕地歎口氣,眺望遠方。「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你的確和我一樣啊!你也有一顆孩子的心。」
「不。」她苦笑搖頭。「孩子的心不會千瘡百孔,孩子的心太純淨,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失去它了,我很懷疑我這輩子是否曾當過孩子!」說完她才悚然一驚!
她從來不曾在陌生人面前吐露過這些事!
她是怎麼了?竟在一個孩子面前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心結!
從剛剛到現在,她對他所說的話,幾乎比她一個月所說的話要來得更多!
「還是那麼害怕受到傷害!」
「你說什麼?」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彷彿是自己的臉上寫了字似的!
「很久以前,我曾經聽過你演奏,曲名我已經不記得了,可是那音色我到現在還沒有忘記。」他輕聲歎息。「很美很美,卻沒有靈魂。」
她一愣;從來沒有人如此形容她的琴聲!
她的演奏的確沒有靈魂、沒有感情,只是機械式的將音符完整地表現出來!卻一直沒有人聽出這一點,而眼前這個少年卻說中了!
如此清晰!
如此痛楚!
「知道嗎?沒有生命的音樂不比噪音好到哪裡去。」
她應該生氣!應該忿怒拂袖而去。可是她卻只是苦笑一聲:「你是我所遇過最中肯的樂評家。」
「不。」他很燦爛地笑了。「我只是個『用心』聆聽的聽眾而已。」
「那是我一個最重大的缺點,也是永遠無法改正的缺點,或許我一生都只是個演奏的工具而已。」
葉子凝視著她,臉上的笑意依舊。「你相不相信我是妖精?」
「你覺得我應該相信嗎?」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個奇怪的少年。
「應該相信。」他的眸底有種溫暖的銀采。「就像應該相信世上該有真夢,相信別人對你的真心,相信世界上會有永遠一樣。」
「可惜我都不信。」
「你的教育教你要信。」
樂雙苦笑起來。「所以我的教育很失敗,因為它教我的一切都無法教我信服。」
「打開你的靈魂啊!」葉子輕輕撫著一朵玫瑰花蕾,「離它開放的時間還很長,可是如果它願意打開它的靈魂,那麼無時無刻它都可以開放——」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竟漸漸綻開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彷彿慢動作似的不可思議!
葉子笑了,很真誠很真誠的。「如果我不是當代最偉大魔術師,那我必是個妖精,你願意做哪一種?」
他惡狠狠地詛咒一聲,雙手使勁拍打著電腦的健盤。「該死!該死!」電腦發出嗶!嗶!嗶的警告聲,卻只加強了他的忿怒!「該死的東西!連你都跟我作對!」
螢幕上一片雜亂,根本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
這已經是第幾個案子了?如果他再做不出來,那麼這行飯他也別想再吃下去了!
沒有任何公司會容忍一個無法設計程式的設計師的!
就只因為她的一通電話!
殷唯斌推開椅子,將螢幕的電源關掉,走到窗邊為自己點了根煙,又想喝酒了。
深深吐了口煙圈,看看時間,三點多,孩子們快下課了,他不能在這時候喝酒,連一口都不行;小琪的鼻子比狗還靈,而他已答應過她們不喝酒的——至少不在她們面前喝。
兩年了!獨自撫養兩個可愛的女兒,這些日子的艱辛只有他清楚,可是她們不也都活潑可愛地活著嗎?
他不需要妻子,而她們更不需要母親。
這兩年和女兒相依為命的日子,他早已習慣了!
「我早就習慣了!」他強調似的大聲對著空屋子吼道,彷彿怕自己聽不見似的。
那他為什麼還想喝酒?
傷痛的時間不早已過去了嗎?他現在應有的感覺是麻木。兩年!足夠麻木所有的感覺!
結果她不過是打了通電話來,他的生活便全然顛覆!
她說要看孩子,說得那樣淡然,彷彿那只是一個普通朋友所做的普通的探視似的,彷彿那是她應得的,再理所當然不過似的!
笑話!她有什麼資格要想看孩子?當初是她主動放棄監護權的,她像逃離地獄般的急欲逃離,連孩子都不要!
曾經那般的相愛!
曾經許過多少山盟海誓,她竟然連頭也不回就瀟灑走開,投向別一個男人的懷抱!
然後兩年過去,她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地回來,淡淡的告訴他:她要看孩子!
想都別想!
「你聽到沒有?李雯,你想都別想!我不會讓你打她們的主意!沒有你,我們一樣活得很好!」他凝視窗外的高樓大廈喃喃念道。
溫文的臉上有的,只有冷淡的笑意!
他恨她!
恨她那般輕易地背棄了一切,背棄了他們所共有的十年,共有的孩子,共有的感情!
他恨她!
恨她投向別一個男人的懷抱!恨她無情的決絕!恨她傷害了他——和他們的兩個女兒!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他一震,手上的煙已燃到盡頭,長長的煙灰落到地毯上——他詛咒一聲,小恬一定又要花上大半天的時間來收拾,即使他根本不在乎這片破地毯!
「爸爸!我們回來了!」小琪在門口喊著。
他慌忙地將煙灰抹平在地毯裡,走到門口:「來了。」
找開門,一個似相識的女子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站在面前。「你是——」
「是岑老師啊!爸爸忘了!」小琪拉著克琦走了進來。「老師說今天要做家庭訪問哦!」
殷唯斌抱起小女兒,順手將門帶上,對滿地的列表紙感到有些尷尬。「對不起!我正在工作。」
「我來收。」小恬自他的身上下來,立刻去撿那散落一地的廢紙。
「沒關係。」克琦以教育家的眼光打量眼前的男人和這間房子。「希望不會打擾您工作。」不過,不管會不會打擾,今天她都非和他談一談不可!她在心裡附加一句。
「小琪,去倒果汁給老師。」他在沙發的對面坐下來。
「好。」
「不用麻煩了。」
「應該的。」
克琦打量著他,保證是個程式設計師,她在來之前已詳細看過他所填寫的資料。
他看起來十分溫文有禮,書卷氣很重,金絲邊的眼鏡使他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年輕,他該有三十五歲了,可是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五官很斯文清秀,小恬必是遺傳了他的面容,那小琪應該是像媽媽了。
「岑老師今天來有事嗎?」他有些不自在,眼前的女孩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可是她打量他的眼光,卻像評估什麼似的。
「果汁來了。」小琪乖巧地端來一杯果汁。
「謝謝。」
「我都收拾好了。」小恬細聲細氣地說道,小小的臉上有著期待獎賞的渴望。
「你們都好乖!」克琦溫柔地對兩個孩子微笑,輕輕拍拍她們的頭。「老師有事要和爸爸說,你們先進去做功課好不好?」
「好!」女孩們乖巧地回答,在殷唯斌驚奇地注視下,快樂地拿著小書包進房去。
這很令人意外!平時他要她們作功課總要費上一番好大的力氣,而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只說了一句話就辦到了!
等她們關上門後,她轉過身來,換上一副專業的面孔。「我有些事想和殷先生談一談。」
「小琪和小恬在學校不乖嗎?」
「不是。小琪很倔強,小恬很害羞,可是她們都還算全群,只是心態上有些問題。」
殷唯斌一愣。「心態上有問題?這麼小的孩子會有心態上的問題?」
「就是因為小才嚴重,以殷先生的教育方法,我不知道將來這兩個孩子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的教育方法?」殷唯斌看著她,心裡已隱隱約約知道她要說什麼,不知不覺中戴起防衛的面具。「請老師明說可以嗎?」
克琦看著那層沒有顏色的保護網,那表情和小琪頑固時一模一樣——只可惜她面對的是個心智成熟的大男人——唔——「心智成熟」四個字有待商榷。
「既然您這樣說,那就恕我無禮了!」克琦直接了當地直視他的眼。「她們否定母親的存在。」
「那是因為她們的確沒有。」
「殷先生,人就算是死了也曾經存在過,您不能因為您和妻子離異便灌輸她們不正確的觀念!」她耐心的說道,看他眼底強忍的怒氣,她知道今天必有一場硬仗要打!
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打算放過他!
殷唯斌點燃一根煙,閒閒地靠椅背上,姿態看似輕鬆,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
她這個幼稚園老師管的未免也太多了一點!
「岑老師不覺得這是我的家務事嗎?」
「除非你希望小琪和小恬的心態永遠不正常。」她冷靜無比地回答,絲毫不為所動。
「我並不認為她們的心態不正常。」他強迫自己像對待孩子似的有耐心,卻仍無法克制地僵硬!「小琪和小恬比任何小孩都來得正常!我是她們的爸爸,我當然知道我的孩子有沒有毛病!」
「是嗎?那你如何解釋她們渴望母愛卻又極力不論的表現?」
他好笑地看著她:「是她們告訴你的嗎?她們想要『母愛』?」
克琦幾乎要開始生氣了!這個男人愚昧得可以!「她們當然不會這樣說,因為你從小就告訴她們,她們的媽媽不要她們!對她們來說,『母親』是壞女人的形容詞,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她們會承認才怪!」
「這是你的想法,我的孩子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她們不說就代表不需要,而她們也的確不需要母親,她們有我就夠了!」
「殷先生,你根本沒有誠意要談孩子的問題!」
「我的確沒有誠意,因為我看不出我的孩子哪裡有問題!」
克琦氣得臉色鐵青,二話不說,從皮包內抽出兩張畫擺在他的面前。「這是她們今天在學校畫的畫,你看了再告訴我你的孩子沒有問題!」
殷唯斌拿起畫,第一張是小琪的,上面畫了個女人站在一塊板子面前,上面還用注音寫了:如果我有媽媽的話,希望她和岑老師一樣,可是我沒有媽媽,也不想要媽媽。
第二張是小恬的;她畫的是個穿著蓬蓬裙的公主,小恬的拼音一向不好,不過仍看出上面寫的是:我的媽媽是白雪公主。
他的心一陣抽痛,將畫放在桌上面對岑克琦,突然冷冷一笑:「岑老師,『誘導』在法律上是可以構成罪名的,你這是誘導她們!」
「沒有的東西我再怎麼『誘導』也沒有用!」她同樣回他冷冷一笑:「『教唆』在法律上構成的罪名更重!」
殷唯斌如果不是因為心仍隱隱作痛的話,他一定會欣賞她的機智的,只可惜他現在沒有心情欣賞任何機智。
他歎口氣:「好!我承認每個小孩都多少會想要母親,可是你要我怎麼樣?告訴她們,她們的媽是個聖女?還是告訴她們,她們有個偉大的母親?只是因為太忙而無法照顧她們?給她們一個永遠得不到的渴望,那就正常了嗎?那她們就完全沒有問題了嗎?」
克琦搖搖頭,對他幾乎有些憐憫了!「殷先生,現在有很多單親家庭,很多小孩沒有母親,可是並不是每個孩子都懂得憎恨。」
他無助地瞪著她;「憎恨」這個詞一再迴響在他的腦海中——
「憎恨自己的母親是種可怕的心態!請你想一想,將來她們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女人?或者——她們會是個什麼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