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最耀眼的一枚星子 在我心中
別人的故事 或許轟轟烈烈 或許索然無味
你不在其中 我站在門外 無須傷悲
沒有誰真的瞭解誰的寂寞 傷痛
舞台上的主角 永遠只有兩個
而你 在別人的故事裡 當個配角
卻是我 最耀眼的 那一枚星子
你笑我傻 只能含笑
在你的生命裡
含苞 妖艷 謝落 癡傻輕狂
我也笑自己傻 只能含淚
在你的生命裡 不過桃花一朵
你是我的主角 而我
而我 不過是你 一個驛站 轉瞬
星子 很美
只不過
永遠不會落在我的掌心
「我該怎麼做?」
何飛鴻沉吟地望著他。「你想做什麼?」他反問。
葉子指指他。「和你一樣,足以讓你所愛的人依靠,不必在乎世界的眼光。」
「她承認你了嗎?」
「還沒有。」
「你告訴她,你愛她了嗎?」
葉子再一次搖頭。「我不敢告訴她,因為我一無所有,寶貝說這個世界很現實,必須為她多考慮。」
何飛鴻輕笑著搖頭。「那你怎麼知道她會不會愛你?就算我讓你成為全世界最愛尊敬的人,如果你們不能相愛,那一切都沒有意義。」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她如何敢愛上我?我沒有讓她愛我的條件!」
「你真的是個妖精嗎?怎麼比人類還像人類?」何飛鴻好玩地打量著他。「『愛』居然要談條件實在十分不能理解。」
「我是男人嘛!」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彷彿這解釋了一切。
「腰纏萬貫的男人很多,可是得到真愛的卻很少。」何飛鴻望著他。「在這個世界,身為男人的確需要保護及照顧他的妻子,以免受到輿論的攻擊,可是那並不是構成愛情的條件,你別將二者混為一談。」
葉子皺了皺眉頭。「我不懂,我還是不懂,如果我不能養活她,她怎可能愛我?那是現實耶!」
「如果你必須養活她,她才愛你,那就不是真愛了!」
「可是我真的養不起她啊!」
他笑了。「你不可能養不起她的,問題在於如何做而已,這只是小問題,在這個社會上餓死可是大新聞,我還沒聽說過。你真正的問題在於你的膽怯!你被所謂的『現實』嚇呆了!而你根本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還是不懂。」
「那表示你還不夠努力,在你們還沒相愛之前談這些都還太早。」
「那萬一我們相愛了,可是我還是無法照顧她怎麼辦?」
何飛鴻歎口氣揮揮手。「你還是先擔心萬一你們無法相愛時該怎麼辦吧!」
懷著滿眼的疑惑,葉子無奈地點點頭。
銀芒柔和地亮了起來,然後漸漸褪去,終於只剩下一點星芒——
門打開,她走了起來,深情地擁抱她的丈夫。「說了半天,我看他還是沒弄懂什麼。」
「你都聽到了?」他輕吻她的額。「要等他弄懂可能要花一段很長的時間。」
「會比你更長嗎?」
他輕笑:「我希望不要。」溫柔地凝視她清麗的面容,那雙注滿深情的瞳——「我花了好久好久的時間才想通的。」
「那是因為你很笨。」她取笑。
「我笨得有價值。」他撫弄她的短髮。「後悔嗎?」
她偎在他的胸前,忍不住閉上眼睛,感受那份歸屬的幸福感。「永遠不!你呢!」
「永遠永遠不會!」
她柔柔微笑。「莽撞的妖精!」
「你呢?愛幻想的小女孩!」
關於他們?
哦!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當然——或許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克琦一臉陰沉地回到家裡,彷彿全世界的人都得罪她似的!
殷唯斌那個頑固的大石頭!簡直冥頑不通到了極點!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不管她如何曉以大義,他史覺得她很愛管閒事;居然說她八股、迂腐!
事關兩個孩子的未來,他居然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克琦!你可回來了!我等你等得急死了!」岑克航一見到她便急急忙忙地將她拉進房裡。「怎麼今天這麼晚?你不是一向都很準時的嗎?都快七點了!」
她陰鬱地瞪著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你這麼關心我?我還以為你只關心你那些噁心的實驗。」
克航睜大雙眼。「你幹嘛?吞了火藥庫了?我得罪你了嗎?」
「全世界的男人都得罪我!什麼事快說!小心我會噴火的!」
「談戀愛了嗎?他和你吵架?放心!老哥替你出氣!」他笑著拍拍胸膛。
她狠狠瞪他一眼,張嘴做個噴火的姿態。「燒死你!懶得跟你扯!」他怒氣衝天地打開門。
「拜託!拜託!算我說錯話好不好?」他連忙拉住她陪著笑臉:「別生氣!別生氣!要發火至少等我把話說完。」
「那你還不快說!」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兩張票。「我在公司拿到的,今天晚上的音樂會,七點半進場,你幫我去邀樂雙好不好?」
「原來是有求於我,難怪那麼沒自尊。」克琦忍不住笑了起來。
「喂!你別得寸進尺,講話跟克帆一樣,越來越毒辣!」
克琦歎口氣,滿腔的怒火終於平息。
她的確是失常了,平時她是不會遷怒他人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很少看你這麼火大。」他真的很關心地望著她。
她搖搖頭苦笑兩聲,將票接了過來。「算了,看在你莫名其妙被我凶的份上,我就幫幫你吧!不過下不為例哦!哪有人追女朋友還靠裙帶關係的。」
「什麼裙帶關係!天哪!你就不能講點好聽的嗎?」他笑罵。「虧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真是不通人情。」
「哦?」她對他假笑。「那我說你小頭銳面、逢迎巴結、卑鄙下流、汲汲鑽營可以嗎?夠文雅了吧?都是古文。」
「岑克琦,你確定你還想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你唬我!」
「沒有!我才不唬人的,不信你再試一次!」
克琦笑著逃離克航的房間,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房門半掩著,從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見房裡的情形。
樂雙背後對她坐在床上,葉子坐在她的前方,床上攤了一堆牌。
「好!那你告訴我這張是什麼?」
「方塊K。」
「這張呢?」
「梅花3。」
「太不可思議了,你可以到賭城去大撈一筆!」樂雙開心地笑著,那是她極少極少聽到的笑聲。
不知怎麼的,她的心情沒來由地又低落了下來。「我可以進來嗎?」她有些猶豫地開口。
「克琦!你回來了!我正在想你什麼時候才下班呢!」葉子眼睛陡然一亮,整個人自床上跳了起來,看到她的表情,他有些無措。「你不開心?是不是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進你的房間——」
「是我叫葉子來陪我玩牌的。」樂雙替他辯護。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那個虐待灰姑娘的惡後母——「我好像什麼也沒說不是嗎?你們幹嘛?好像我是什麼惡棍似的!」
「我只是——」
克琦一愣,忍不住翻翻白眼。「天哪!別理我!我今天的心情惡劣透了!」
樂雙側著頭打量她,姿態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嫵媚,是因為葉子嗎?
她搖了搖頭,開始極度憎惡自己!這簡直是不可思議!葉子比她們都小!她這種心態根本就是——就是——
妒嫉。
天啊!她一定是氣昏頭了!一定是這樣的!
「快七點了。」葉子突然開口。
「你有事?」樂雙問道。
「是你有事,克航想約你聽音樂會,七點半開場。」
「我怎麼知道?」克琦訝異地望著他,沒等他回答便搖搖頭。「算了,別告訴我,我差點忘了你是個小預言家。」
「你承認了?」他欣喜地叫了起來:「你真的承認了?」
「承認什麼?」
樂雙笑瞇瞇地。「葉子是個妖精呢!」
「是嗎?」她不太感興趣地應著:「我並不意外。」
「真的?」
「每個青少年都會有的想法!更年期嘛!」她沒看見他眼裡瞬時熄滅的光芒,更沒看到那佈滿黯然的臉,她只是轉向樂雙。「克航想請你去聽音樂會,七點半的票。」
樂雙看了票一眼:「我不想去。」
「為什麼?他是很誠心的。」
「我也是很誠心的。」
克琦坐在她的身旁,打算好好勸她一番;沒想到葉子比她先開口:「你得去。」
這下輪到樂雙問:「為什麼?」
葉子走到門口,有些悲傷地回頭朝她微笑。「因為那是你的命運,想要有些人性就去吧!」
結果樂雙真的聽了他的話去聽音樂會,雖然表現得不甚熱衷,可是至少她真的去了。
她不知要如何反應這件事,只好當做什麼都沒有似的躲在房裡安靜地批改學生的作業,心裡卻無法平復地翻攪起來。
樂雙出門前十分不解地問她:「為什麼你對葉子總是那樣冷淡?」
她沒有回答,因為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為什麼她會對他那樣冷淡?彷彿和他多說一句話便會威脅到她什麼似的,這是不是一種保護色?
每次和葉子說話,她總是不安,總是無法控制心頭那蠢動的不安,拚命想憶起什麼,偏偏又那樣遙遠,那樣令她難受——彷彿失去了什麼似的!
她到底怎麼了?從他出現,她便不停地問著自己這句話,卻永遠沒有答案!
「克琦,我可不可以和你說話?」
她悚然一驚,連忙低頭倦裝正十分專注批改作業。「說什麼?我正在工作。」
葉子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裡有種受傷的難受。「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而她最不想做的事便是和他說話。
很想狠下心不理他,可是那雙銀眸卻浮現在她的眼前;他只是想和她說說話,如此卑微的要求——
克琦歎口氣,上前打開門:「進來吧!」
葉子走了進去,在她床畔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就這麼討厭我?」
「我並不討厭你啊!我只是——」她拚命想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卻找不到好形容詞只好坦白回答:「我只是很怕你。」
「怕我?為什麼?」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你是個奇怪的小孩。」她歎口氣,在書桌前坐下。「不知道為什麼,你一直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很怕和你說話。」
「那是因為你封閉了你自己的心!」
「看吧!」克琦聳聳肩。「你又來了!你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說話嗎?為什麼總要說些很奇怪的話來嚇人?你知道現代人最怕什麼?最怕探討自己的內心!」
葉子有些愕然。「你怕探討自己的內心?那你怎麼會活得快樂?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並不覺得我活得不快樂!我要的東西不需要從內心裡找,因為那都很浮面;一份安定的工作,一個和樂的家庭,我很平凡,想太多對我沒有好處。」
「那『愛』呢?」
「我要的愛也很平凡——」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平凡的愛情?」他不可思議地搖頭。「每個人都是最特別的,只有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愛情才可能索然無味,你自己的,不可能。」
她幾乎要開始對他生氣了!「你是風花雪月的浪漫小說看得太多了嗎?我很平凡,我將來的丈夫也很平凡,我們會生出一堆平凡的小孩。」她特別強調「平凡」這兩個字。
葉子好玩地看著她。「會自承平凡的人可不多,你實在很奇怪,就是因為這樣才特別,特別就是——」
「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
「我是認真的。」
她歎息。「我也很認真。」望著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他們是不同的,葉子太耀眼,和她的平凡成為強烈的對比,那光芒之強,足以將她燒燬。
她不要他在她的生活之中,因為——因為那會使生命頓時鮮麗起來,而她早已習慣了自己的灰與白。
習慣有時會變得和空氣一樣,是生活的必需品,變成一種牢籠;外面的鮮麗即使很迷人,卻也很危險,而她是選擇了沒有色彩的安全——
能一輩子當個愚婦是幸福的。
「那就沒有愛了。」
「什麼?」她像是被當場逮到作賊似的臉紅了起來!
葉子無奈地望著她。「安全,卻沒有色彩,愛是很豐富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平凡人也不平凡人的愛情的——」
「你把『平凡』講得像是一種異類!」
「是嗎?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是平凡的,而我正是那百分之九十之中的一分子,另外的百分之十才是異類,特別優秀或特別怪異。」
「優秀就代表不平凡?怪異就代表不平凡?奇怪的定義,我以為真正懂得愛和珍惜的人才是不平凡。」
「你還太天真,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同的定義你並不瞭解。」
葉子愣愣地望著她。「可是我為什麼要瞭解?我又不想當聖人,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便是付出愛和得到愛,其它的東西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所以你是異類。」她揮揮手表示話題已經結束。「談這種問題不會有結論的。」
「怎麼能不談?」他有些著急地叫了起來:「我愛的是你啊!怎麼能不談?」
樂雙併不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子,卻很容易被人看見。在一群人當中,她也許不是最搶眼的,但要找到她卻很簡單,她有種吸引人我看兩眼的魅力。
她很習慣自己的特別,但並不引以為傲,反而有些厭惡;那些投來的目光彷彿都在告訴她:你和我們不一樣!
而那種不一樣並不含有讚美或批評,只是——不一樣;就像人種之間的差別,沒有理由可言。
「你看起來並不開心,是音樂不好聽嗎?」岑克航在中場休息時忍不住問道。
她淡淡一笑。「對我來說都一樣,沒什麼特別開心或特別不開心。」
「我以為學音樂的人都會喜歡聽別人的演奏的。」
「我並沒有說不喜歡,」她只是麻木而已,同樣一件事做多了,總會麻木。對她來說,她這一生都在舞台上演奏或在舞台上聽別人演奏,實在很難再有任何情緒。
克航有些喪氣;她和別的女人不同,別的女人不管喜歡不喜歡,總會客套的讚美幾句,那他就有話題可說了,可是樂雙說話總是十分簡潔。
簡潔到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那既不是冷淡也不是惱怒——只是疏離;她總和人保持一定的疏離感,不會太遠卻絕對不能被靠近。
「岑先生。」
他抬起頭。「殷先生。這麼巧也來聽音樂會?」
「寫程式寫煩了出來走走。」殷唯斌有禮地回答。「這位是?」
「喔!這是樂雙;樂雙,這位是殷先生,很成功的軟件設計師。」
「你好。」她淡淡微笑,頷道示意。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十分斯文儒雅,眉宇間卻鎖著憂鬱——那是很少被人注意的一種深沉。
「你好。」殷唯斌有禮地回她一笑。「快開始了,祝兩位有個愉快的夜晚。」
「你也是。」克航拍拍他的肩。「那件工程就麻煩你了。」
「哪裡。」殷唯斌朝她點點頭,便走回他自己的座位。
「聽說他和他的妻子離婚了,自己帶兩個小孩,滿辛苦的。」
「喔。」
克航望著她沒有表情的側面,知道自己這次是無功而返了!自己雖然不是什麼潘安再世,宋玉重生,可是真的很少遇到樂雙這樣完全沒反應的女子!
他連話題都找不到一個!
有些懊惱,可是卻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一定要突破她那層冰冷的面具,不管要花多少的時間!
她先是震驚、不可置信,然後是一陣好笑。「天啊!你說什麼啊!還這麼孩子氣!你知道我們相差多少嗎?」
葉子無目的的擺擺手,一臉懊惱。「孩子氣是一種錯誤嗎?我們相差多少很重要嗎?如果我告訴你,我至少已經活了五百年了,你會開心點?」
「拜託你不要再和我開這種玩笑了好不好?你才幾歲?十七還是十八?幻想力這麼豐富,可以去當小說家,寫童話給小孩子看。」克琦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簡直不敢相信現在還有葉子這種男孩,這到底是早熟還是天真?實在很難分辨得出來!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我真的愛你!愛你等你很多年了!」他有些心痛地望著她。「你怎麼可以忘記?你怎麼會忘記?當初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他一聲聲的質問將那種種令人害怕的感覺又找了回來!
克琦搖搖頭;她一定是瘋了,居然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不可能曾和你有些什麼約定的,光看我們的年齡就知道不可能!」
「年齡!年齡!你就這麼在乎年齡!」他氣得大吼:「我哪裡有年齡?我哪裡記得自己的年齡?妖精會有年齡才奇怪!」
「葉子!」她連忙拉住他坐下。「小聲點!你要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的瘋子嗎?」
「我——」他突然喪氣了,悲哀地望著她。「反正不管我怎麼說你就是不信就是了。」
她苦笑,這孩子真的是想像力太豐富了!「葉子,我早已過了相信童話的年齡了,我太老而無法相信你的故事。那是不存在的幻想。」
「是啊!當年的我也是你的幻想,所以我打一開始便不曾在你的心裡存在過。」
「如果我曾見過你,那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是嗎?」他悲哀地笑笑。「那麼你也忘記自己了,忘記自己也曾是個孩子。」
她試圖和他講理。「如果我是個孩子,那麼當時你必是個嬰兒,我五歲以後的事情大部分都還記得,可是我五歲的時候你很可能根本還沒出生。」
「以人類的觀戰來說你是正確的,你不相信例外。」他搖搖頭慘笑:「可是我在你出生之前就是這個樣子了。不住是不是?很遺憾你不能見到五十年後的我,否則你就會相信了。」
「什麼意思?」
他無言地起身,瞳裡的銀芒黯淡得彷彿一片死灰。「因為你既然不相信,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你這是威脅嗎?信任是無法用威脅得來的。」她無法不看他眼裡的悲哀,無法不感到心驚肉跳。
他看起來是真的很傷心!
可是她也無法推翻自己的想法,任何人都無法藉著他的幾句話而推翻自己的理論!
如果她不是岑克琦,如果她不是長年和孩子相處在一起的幼稚園老師,那麼她會說他得了嚴重的妄想症!
「也許我是得了妄想症吧!」他苦笑,打開門在走出去的那一剎那開口:「你知道嗎?世界上哪種人活得最快樂?瘋子和白癡。你就當我瘋了吧!」
然後他關上門。
那條看不見的線應聲而斷!
她望著關上的門,心裡的某一個部分似乎也隨著關上的門而緊緊的封鎖起來。
她一直是活得很實在的那種人;安分守已,絕不會天馬得空去想些虛幻的事,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
她活得有感覺嗎?
是根植現實太深還是太麻木?
葉子那雙悲哀的眼眸,幾乎已將她過去二十幾年來所建立的世界全然顛覆!
回到家時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他疲憊地將西裝外套扔在椅背上,點根煙半躺在沙發上。
幸好社會上有「鐘點保姆」這種行業存在,否則他大概連最基本的社交生活都要捨棄。他自認是個還算不錯的父親,可是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摩妮卡是個十分迷人的女伴,她幽默、風趣,懂得尊重別人的隱私,而且相當嫵媚妖艷。偶爾約她她也很少拒絕,卻不會有非分之想,對彼此的關係如此保持著似乎很滿意——
可是他就是無法對她產生一點感情;在一起時很快樂,分手時卻不會想念,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這兩年交往過的女人也不少了,她們對他的評語是:看似多情,其實最無情。
或許真是這樣;說他從沒動過情是騙人的,可是卻無法長久,不是對方覺得受不了,便是他覺得受不了。
分分合合之間,久了也淡然了,反正感情不就是這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沒什麼好傷心,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他不相信永遠,曾經相信過,後來再也不信。
浪漫的人會說他是因為傷過心,被背叛過所以不信,他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是實際,人要活得實際才不會受到傷害。
也曾想過再為兩個孩子找個母親,可是自己受過的痛卻不想再讓孩子們受一次;婚姻不過是一紙合約,人的心態太難捉摸,今天很甜蜜,也許明天就分手。
世上沒有永遠,相信永遠的是傻瓜,而通常,傻瓜也會有變聰明的一天。
走進女兒的房間,兩張小臉緊緊地靠在一起睡著,看起來十分恬適安詳。
奇怪的是,明明為她們每人準備了一張小床,她們卻怎麼樣都不肯各睡各的,非要一起擠著睡。
這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表徵嗎?
他蹲下身來,替她們將被子拉好,凝視她們的睡顏。
他不懂兒童心理學,事實上他連成人的心態也不願去理解,別人的心裡在想什麼對他並不重要。
要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只要不要侵犯到他即可。
可是下午岑克琦所說的話卻不由得他不考慮。
將來她們會是什麼樣的女人?
他沒教過她們憎恨李雯,可是孩子們是這麼的敏感,早已由他的言行中知道,他是恨她的,所以她們也連帶著恨起她來了!
他是無意間傷害了她們嗎?
他真的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