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不要緊吧?」
「你看我的手指頭都讓針扎得流血了,怎麼會不要緊?」
「我怪上幫你包起來!」
「不要包了,再包下去,我十根手指頭都給包滿了!」語氣中含著些許埋怨和懊惱。
原來這個十根手指頭都快給人包起來的人就是蘇恬兒。因為她那日在練老父子面前誇下海口,說要繡出一副溪山行旅圖,可她對刺繡一事又一竊不能,所以只好從頭開始學起。
不過她生性活潑好動,要她乖乖坐在繡房裡,一針一線繡東西,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加上她耐性不足,也不夠細心,連最粗淺的鎖繡都學得亂七八糟,更別提要繡畫了。
其實她原本打的如意算盤是要讓練錦捉刀代繡的,因為他看起來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又從小長在練家這樣以刺繡為營生的家庭中,會刺繡是理所當然的。
哪知道練錦根本就不會刺繡,甚至連拿針穿線都得摸索個老半天,所以她的溪山行旅圖自然跟著無望!
想到這兒,蘇恬兒便有一肚子氣,再想到洞房花燭那夜,他竟裝模作樣騙自己,她就氣得頭上簡直要冒火般。
她丟下針線大刺刺地站起身,「我不繡了,我要去找練錦。」
奉練老夫人之命來教蘇恬兒刺繡的菊翠嚇了一跳,「少夫人,一會兒老夫人要來看成果呢!你現在一走,萬一老夫人來了,豈不是……」
蘇恬兒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我不管,我會有今天都是他害的。所以我要去找他算賬!」
「可是少爺今天有朋友來,恐怕不方便……」
蘇恬兒笑盈盈地轉過頭,一雙烏黑的眼睛閃著奇怪的光芒,「朋友?那更好!打從我到練家來,練錦還沒吃過我親手做的菜呢!今天我可要大顯身手,讓練錦瞧瞧我的厲害!」
說著,她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奔出房間。
蘇恬兒鬼鬼祟祟地站在書房前,她站在窗口偷偷往內一瞧,練錦果然正在和一名男子說話,再定睛一看,她赫然發現那男子竟然是她的雋哥哥。
童雋是臨安城裡有名的才子,雖不及江南四公子出名,但在書畫方面的造詣絕不下於四公子。而且,童雋還有一英四公子所不及,尤其是練錦所不及的功夫,那就是他有一手的好廚藝,他可是臨安城內一等一的烹飪高手!
驟然見到童雋,蘇恬兒心中的喜悅是無法想像的,她三步並做兩步地直衝了進去,見了童雋就抱,抓著他的手亂搖。「雋哥哥,是我,我是恬兒啊!」
童雋正和練錦談論一件很重要的事,根本沒想到會有人突然跑進來,更沒想到這個人見人就抱,還打翻了他手上的碧螺春。可是在聽見那如黃鶯出谷般的清脆嗓音後,他的詫異轉為驚喜。
他忘情地握住蘇恬兒的手,只差沒和她抱成一團,「恬兒,是你?」
蘇恬兒抓著童雋的手蹦來蹦去,活像只小兔子。「是我,我是恬兒。雋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通知我一聲,我可以去接你啊!」
童雋搖了搖頭,親密地牽著蘇恬兒坐在自己身旁,全然忘了那早已氣得臉色鐵青、眼睛發紅,簡直想殺人的練錦。
「我前天才回來的,還帶了棋譜要給你,想不到爹他老人家告訴我說你嫁人了,而且嫁的是御品齋的玉穆。」提起玉穆,童雋突然想到這裡是練家湘坊,為什麼恬兒會出現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
提起這件事,蘇恬兒便不由得嘟起了嘴。她存心氣練錦似的,故意往童雋懷中偎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還一手指著練錦:「都是他,我會在這裡都是他害的!」
童雋詫異地抬起頭,這才注意到練錦的臉色難得得嚇人,「練錦,你怎麼啦?」
練錦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們繼續,就當作我不存在。」
這下童雋更為詫異,他先瞧瞧練錦,再瞧瞧帶著一抹頑皮狡猾神色的蘇恬兒後,頓時明白,「練錦,你吃醋了是不是?」
練錦嘴一撇,沒說話,但這意思卻再清楚也不過!
童雋見狀,臉上泛聘抹不可思議的神情,繼而縱聲大笑起來,「我的天啊!練錦,你該不會以為……以為我和恬兒……」
「難道不是?」
童雋笑不可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誤會了,我和恬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恬兒是我妹妹,是我的親妹妹。」
練錦一愣,「妹妹?不對,你姓童,她姓蘇,你們兩個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兄妹。」
「是真的!不信你問恬兒。」
蘇恬兒神氣得不昨了,臉上更是一副『你給我聽清楚』的得意模樣,「雋哥哥的娘是我的娘。」
「如果你們兩個是親兄妹,他的娘當然是你的娘。」
蘇恬兒白了練錦一眼,「不對!因為雋哥哥的爹就不是我的爹。」
「什麼?童雋的爹不是你的爹?你是說……」
這時童雋接口:「我母親是改嫁的,她嫁給恬兒的爹時,我已經八歲,我跟著我爹姓,所以姓童;而恬兒的爹姓蘇,她自然姓蘇。」
練錦終於恍然大悟:「你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沒錯,所以我才說恬兒是我的親妹妹。練錦,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恬兒會在你這裡的原因了吧?」
練錦頷首,簡單明瞭地說明事情原委。
童雋聽得連連搖頭,滿臉不可思議,「這麼說來,應該不只你娶錯老婆?」
「按照我的情況去推算,確實是如此。」
「這……這實在太誇張、也太離譜了,以王媒婆的經驗和能力,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不過我很高興。」他意有所指地說道,眼睛卻直瞅著蘇恬兒。
蘇恬兒怎麼會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呢?想起自己那包著白布的十根可憐手指頭,想到她學刺繡覺得都頭昏眼花,而他卻可以輕輕鬆鬆坐在書房裡和雋哥哥聊天,她不悅地嘟起小嘴。
而後,她忽地站起身,急往廚房跑去。等她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兩盅湯,臉上則是甜得有些詭異的笑容。
「這是漁父三鮮,我按著山家清供上面說的方法做的,你們吃吃看好不好吃?」她執勤地氫湯端到練錦和童雋面前。
練錦眉頭一蹙,「漁父一鮮?是魚呀、蝦呀那一類的嗎?」
蘇恬兒笑得花枝亂顫,「虧你還是練家的大少爺,怎麼連漁父三鮮都不知道呢?雋哥哥,你告訴他吧!」
「所謂漁父三鮮就是蓮子、蓮藕和菱角,因為這是漁人很容易就能采獲的東西。在北方,有的人會加上鮮核檔,再用冰鎮,是夏天很好的一道菜餚呢!練錦,你沒吃過恬兒做的菜吧?吃吃看,比起大酒館的廚子來,可絲毫不遜色喔!」
由於童雋的在場與介紹,使得練錦降低戒心,再加上一人一盅,就算這丫頭居心叵測,想陷害自己,卻總不能連自個兒的哥哥也陷害吧。而且這湯看起來清澈,聞起來香甜,著實讓人食指大動。
於是他毫不遲疑,端起湯便往嘴邊送。
哪曉得他沒吃兩口,練錦便覺得腹痛如絞,冷冷涔涔,才發覺這湯不對勁。
「你……你這鬼丫頭,你在湯裡面放了什麼?」
蘇恬兒好整以暇地瞧他抱著肚子,「藥啊,一種吃了會讓你不停拉肚子的藥!」
練錦原還想再說什麼,但他的肚子實在疼得受不了,當下也顧不得禮節,抱著肚子轉身就往裡面跑去。
蘇恬兒見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好笑,堂堂練家湘坊的大少爺,居然吃東西吃到拉肚子,真是笑死人了!」
一旁的童雋無法置信地瞪著蘇恬兒,「恬兒,你……」
蘇恬兒笑得蹭到地上去,連站都站不起來,「雋哥哥,放心,你的湯沒問題,只有他……哎喲,真是笑死我了,好好笑喔!」
練錦臉色鐵青地從後頭走出來,沒一會兒功夫,又抱著肚子趕緊衝回茅廁,嘴裡嘰嘰咕咕,恨恨罵著。
童雋又好氣又好笑地彎身拉起已經笑滾在地上的蘇恬兒,「恬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管怎麼說,練錦總是你的丈夫,不是嗎?」
「他才不是呢!他是沒心、沒肝、沒肺的大色魔,大騙子,只會說謊、欺負人!」
童雋搖搖頭,「我看不管他是什麼,我只知道現在不救他,一會兒他昏倒在茅廁裡,你這練少夫人可能就得挨公婆罵了!」
「罵就罵,誰怕誰?方便教他先欺負人!」蘇恬兒很有骨氣地說道,一面得意地看著練錦一回回從茅廁出來,又一次次重新回到茅廁。
「你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凶起來連十隻母老虎都比不上,你當然不怕,但是爹呢?你想,練家人會怎麼說爹?」
提起蘇老頭兒,那可是蘇恬兒的致命傷,她霎時扁了嘴,變得有些垂頭喪氣,「好吧!我告訴你好了,但是我不負責幫他治喔!」
「當然,妹妹闖了禍,做哥哥的,自然要出面收拾殘局。」
於是在蘇恬兒的招供下,童雋立即到廚房找出禍首元兇,然後另外弄了一道湯給練錦喝下。不到三刻鐘,練錦便覺得神清氣爽,肚子整個舒服起來,可是他剛剛腹瀉,耗去不少元氣,休息好一會兒才恢復精神。
精神一好,練錦立即有力氣對付淘氣的蘇恬兒。
他先找個借口送走童雋,又遣退所有服侍的丫環僕人,這才一步步逼近蘇恬兒。
「恬兒!」他低低喊道,聲音裡充滿了危險。
蘇恬兒可不笨,她跟著爹爹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賣了那麼久的餅,怎麼會不知道練錦在想什麼,當即一個轉身,準備溜之大吉。
但她才剛跑出一步,便讓練錦從身後牢牢揪住衣領。
蘇恬兒又是掙扎又是喊叫:「放開我,你放開我!」
練錦揪著她,慢慢將她轉過身來,「恬兒,你那麼留成我死嗎?」
蘇恬兒瞪著他,「你是我丈夫,你列弛我就得守寡,我怎麼會留成你死呢?」
「哦?那你剛剛給我吃了什麼?」
蘇恬兒仍是死不認錯,不一副是你自作自受的神情,「方便讓你先欺負人,先騙人呢?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我欺負人?騙人?我何時欺負你、騙你了?」
「怎麼沒有?洞房花燭夜那天,你不是……」蘇恬兒突然漲紅了臉,她怎麼說得出那天晚上他是如何欺負她的?可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於是振振有辭地道:「那天你說你會刺繡,所以我才相信你,才答應嫁給你的。可是你騙人!你只負責畫樣本給其他人繡,你自己根本就不會刺繡!」
練錦劍眉一揚,「我有說過我會刺繡嗎?」
「有!那天你帶我去繡坊,你還拿了針線準備露一手給我看,不是嗎?若不是那樣,我怎麼會以為你會刺繡?」
練錦狡詐地搖關,「我只說露一手,可沒說我會刺繡,那是你說的!」
「你!」蘇恬兒氣得胸口一上一下起伏著,「那好,我問你,為什麼我在曲溪樓辛辛苦苦學刺繡,學得眼睛花了、手也殘廢了,你連看都不來看我,也都不幫我?」
「殘廢?」練錦一怔,繼而看到她那包紮得密密實實地十根可憐手指頭,「你的手……」
她掄起拳頭,惱怒地槌打著練錦,一面嚷嚷:「都是你啦!都是你騙我留下來,還讓我去學什麼鬼刺繡,否則我的手哪會這樣呢?」
練錦真是哭笑不得,拜託!這是什麼跟什麼?如果她自己不誇下海口,說要繡出溪山行圖,她哪需要學刺繡,還弄到把自己十根手指頭都包起來?
他抱起她走到羅漢榻前坐下,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恬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如果你當初不胡亂答應爹的要求,你也毋需受這種罪!」
蘇恬兒嬌嗔地瞪他,「你還說?人家還不是為了你。」
「為我?」
「你想想,練家世代以刺繡為業,我是練家的媳婦,卻連針都不會拿,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所以人家才會……」
練錦啞然失笑,「小傻瓜,練家不會刺繡的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誰會怪你?」
蘇恬兒聞言不覺張大眼睛,興奮極了,「誰!除了你,練家還有誰不會刺繡的?」
他急忙撇清,「我不算,我雖然不會刺繡,但得負責畫草圖,替繡工找出可以刺繡的圖案,所以我是有事情做的人,不像那個人……」
「那個人?你是說那個人連畫圖都不會嗎?」
「嗯!何止畫圖,她像你一樣,連針都不會拿,不過你比她好,至少斧廚藝冠絕天下,難逢敵手,而她啊……」
練錦連連搖頭,一副不勝感歎的模樣。
這讓蘇恬兒更好奇!她小手圈住練錦的脖子,死命地搖晃著他,「你快說,這個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練錦賣關子似地一笑:「不告訴你,等我懲罰完以後,看看你悔改的決心有多少,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蘇恬兒最受不了有秘密而她不知道的,當下扁起小嘴,「懲罰?你要怎麼懲罰?」
「你讓我在童雋面前丟臉,又害我喝了一大桶醋,我如果不好好罰你,練錦二字就倒過來寫。現在把衣服脫了。」
她小臉一紅,「脫……脫衣服?」
「對,我現在要你,把衣服脫了。」
「可是現在是大白天……」
「明瑟樓位在院子的最裡面,平常根本不會有人到這裡來,而且我吩咐過了不准任何人靠近、打擾,所以沒人會知道的。現在,把衣服脫了,或者你要我動手?」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蘇恬兒對於練錦的脾氣已經有些瞭解,也明白他平時雖然瀟灑隨和,一旦堅持起來,那是誰也說不動他的。
於是她扭扭捏捏、笨手笨腳地一件件解下衣衫。
練錦點點頭,「好,現在幫我把衣服脫了。」
蘇恬兒張口叫道:「脫……脫你的衣服?」
「是啊!不然我怎麼懲罰你呢?」
蘇恬兒嘟著嘴,雙手顫抖著替練錦脫衣服。
當兩人赤裸相見時,她不禁緊張地閉起眼睛,不敢看他。
練錦不禁笑了起來,這小東西仍舊這麼怕羞,即使他們已經成為夫妻,但她只要一知道自己沒穿衣服,還是會羞得閉上眼睛。
「恬兒,把眼睛張開來,看著我!」
她搖頭,小嘴嘟嘟噥噥的:「不要,你沒穿衣服,我不要看你!」
他嘴角變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伸手抓過蘇恬兒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湊在她耳旁輕聲道:「恬兒,我們是夫妻,記得嗎?來,看著我!」
她爬到練錦身上親熱地摟住他的脖子,胡亂地親著他,「你生氣了?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胡鬧了!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幫我把那該死的什麼鬼山鬼圖弄出來,否則我就快沒有手指可以替你做菜,也不能陪老頭子下棋,只能回家做做燒餅了!」
聞言,練錦滿腔慾火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天爺啊!如果范寬知道他的溪山行旅圖,竟被這小淘氣說成什麼鬼山鬼圖,不氣昨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盤才怪!
蘇恬兒不悅地瞪著他,「你笑……你就會笑,你看我手被針紮成這樣很好笑是嗎?」
練錦搖頭,嘴上還是笑個不停,「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和練英真像,都有顛倒是非、歪曲事實的好本事。」
「練英?這名字好熟,我好像曾經在哪兒聽過。」
「你見過她的,怎麼忘了呢?」
「見過?我何時見過她?」
「洞房花燭夜那晚,你還和她打了一架,你忘了?」
蘇恬兒恍然大悟,「你是說她啊!」
「對,那個和你打了一架的凶婆子就是我妹妹──練英,她年紀和你差不多大,卻不會刺繡、不會做菜,成天只會耍刀、耍槍、耍大棍的,氣得我爹都快想跳河了!」
「她那天為什麼要鬧新房?難道你們練家都是這樣嚇新娘的嗎?」
練錦笑著搖頭,「當然不是,因為練英知道我不想娶楊紗織為妻,所以才自己異想天工,想用這個笨方法嚇走她,想不到卻遇上你這個凶神惡煞,兩人狠狠地打了一架。」
「她就是你說練英,練家另一個不會刺繡的人嗎?」
「沒錯,不過她現在被我娘趕到五台山還願去了,所以你暫時見汪以她。但是我想,你這個嫂子一定和她合得來的,只是到時候我爹又會想跳河了!」
蘇恬兒或許書讀得不多,但這可不代表她是個笨蛋,她當然聽得懂練錦的放右之意。
她凶巴巴地戳著他赤裸的胸膛質問:「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練錦劍眉一挑,要笑不笑地睇著她,突地,他一個轉身將她壓在身下,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佔有她。
蘇恬兒詫異極了,小手拚命想推開他,「不要,你偷襲,你壞,你欺負人……」
「不欺負你,你怎麼留下來,怎麼見得到練英呢?」
她仍舊槌打著他,但勁道已經小很多,到後來她反而主動攬著他,輕咬他的耳垂,「人家不是已經留下來了?」
「我是說讓爹答應你留下來。」他刻意動了動,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她喘息著,下意識地仰起身子迎向練錦,「為……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對溪山行旅圖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打算用另一個方式讓你留下來,這具方法就是多欺負你,讓你早點替我生孩子,現在別說話,我要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