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集團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十七世紀英國海上霸權全盛的時代,集團的創辦人據說乃克倫威爾的直系後裔,憑藉著三百年來留下來的政治勢力與人脈控制整個國會,就連英國首相也拿威爾集團沒轍;國際刑警組織更是屢屢受挫,怎麼也抓不到把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這是個非法集團,但表面上卻是個乾淨的組織,哪個國家有災難發生它一樣出錢出力,出手之大方讓地方政府也自歎弗如。然而、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這些看似仁慈的舉動下,隱藏了多少入的血,做盡了多少骯髒事,只要是跟黑暗利益有關的生意它一定參一腳,甚至把觸角擴展到全世界,包括遠在太平洋的小島——台灣。
邵華語反覆地複習著威爾集團的歷史,心情複雜的翻動手中的文件,白紙上淨是一些重要的人名和照片,也是她即將面對的人物,從文件上來看這些人物的背景都很單純;但她知道現實可不是這麼一回事,稍有不慎就得和人間say good—bye,她必須步步為營才行。
她煩躁的走向窗前凝視著人行道上的行人,魯維陰的住所就位於倫敦的市中心的高樓上,視野寬闊到可以俯視倫敦的任何一個角落,可謂是最佳的攻擊和藏匿地點。
鎮定!她拚命的告訴自己千萬要鎮靜下來,然而不可知的危險就像千萬隻螞蟻一樣啃食她的心,啃掉她的自信也啃掉她的勇氣。再過幾分鐘,魯維陰就會過來接她前去參加威爾集團特地為他們舉行的舞會,這意謂著從此戰鬥開始。她不想當膽小鬼,但她真的很怕。說來可笑,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只有十九歲,根本還未成年,如何能一手扛起摧毀威爾集團的重責大任?
喀、喀、喀。
沉重昂貴的桃木門響起她等待中的聲音,她回頭一看,魯維陰英挺的身影就倚靠在門板上,雙手抱胸上上下下打量著她,表情深奧難懂。
「今晚倫敦即將因你而傾倒。」他直起身來走向她,自褲袋中拿出一條鑽石項鏈為她戴上,嘴角泛起驕傲的笑容。
「你也是。」她緊張的舔舔嘴,看向他出色的打扮。高腰的燕尾服更強調出他的修長,有力的長腿包裹在黑色的長褲中,銀白色的襯衫將他完美結實的體格以最高雅的方式呈現出來,黑褐色的長髮以一條灰色素面絲帶綰起,整齊的束在腦後,再配上出色的氣質,看起來宛如一個古代的貴族。
她突然想起來她對他一無所知,他們在一起兩年多了她卻不清楚他任何事,甚至連他為什麼入籍台灣也不曉得,只知道他是英國人,全名為「維陰斯·魯德爾」,其餘一概不知。
「很緊張嗎?」他調過視線看向桌子上的文件,紙張都快被邵華語翻爛了,由此就可以看出她有多緊張。
「很緊張。」她不想逞強,天知道她有多怕。
「鎮定下來。今晚只是開始,往後還有更驚險的難關等著你去闖,現就緊張太早了。」他實事求是的說,隨意的態度讓邵華語不禁動怒。
「也許我不是個好間諜,所以我的手才會發抖。」她為之氣結,沒看見她已經快不能呼吸了嗎?
「錯了,my lady。」.他執起她的玉手拉至嘴邊親吻,完全將她當成淑女對待。正因為你是顆不可多得的好棋子,所以我才會將你擺在身邊兩年多,如果現在你想打退堂鼓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也就是說她只是一顆棋子,對他不具任何意義,如果她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他便會將她丟棄,或許還會親手毀了她。
「資料都看完了?」
她點頭。
「那麼,你該知道這次的目標該鎮定誰了?」
邵華語再次點頭,桌上的資料剛好落在丹尼爾·威爾那一頁。長相不差的丹尼爾·威爾看起來精明幹練,她真的有辦法騙倒他並取得證據?
「我該以什麼方式接近他?」她屏息以待他的回答。
「善用你身為女性的特質,我親愛的。」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想,細節不用我多說吧?」
他淡淡的回答,嘲諷的語氣深深刺傷了她的心。她在期待什麼呢?她只是他的棋子,高興時就稱她一聲夥伴,不高興時就像現在,冷冷的建議她去陪別的男人。
「高興點。」他支起她的下巴,強迫她微笑。「你辛苦了兩年多不就是為這一刻嗎?現在你即將看到成果,應該要快樂才對,怎麼反而哭喪著臉?」
不對,她辛苦了兩年多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他。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傾聽他的心跳,為了能日日夜夜沉溺在他的綠眼之中,所以她選擇墜入地獄。
直到此刻她才瞭解自己有多絕望,愛情使她變成全世界最墮落的人,使她沉淪,也喚出她心中的野獸。
她聽話的微笑,笑容中充滿決心。既然他已喚出她心中的野獸,那麼她要咬死他方休。她會聽話,她會盡一切力量破壞威爾集團,然後再殺了這個男人!
「我們走吧,再晚就要遲到了。」她轉身拿起披風和皮包,主動勾上他的手臂,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準備赴戰場。
魯維陰挑了挑眉,閃動著難懂的綠眸,和她並肩走向戰場。
優美的琴聲揚起,百坪寬的大廳被小提琴高亢悠揚的樂聲包圍。舞池裡人滿為患,擠滿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紳士淑女,香擯的泡沫在彼此一聲又一聲的乾杯中快速消失,這是倫敦繁華的夜,也是智慧面臨嚴重考驗的場合,更是測試邵華語應變能力的最佳場所。
「維陰斯回來了!」
「老天,真的是他!」
「他終於回英國來了!」
打從他倆進門後,女士們的尖叫聲和喘氣聲就沒停過,造成的景況比首相親臨還轟動。邵華語倒是見怪不怪,反正也習慣了。跟在他身邊兩年多以來至少看過十幾次類似場合,.—每一次都叫得跟空難似的,聽久了自然麻痺。
就如往常一樣,魯維陰丟下她自顧自的玩他自己的遊戲去,唯一不同的是,在臨走前遞給她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通知她的對手來了,要她小心應付。
她也回他一個笑容,表示她知道了,並低下頭來啜酒,假裝很無聊。
「讓我們瞧瞧這會兒來了個什麼樣貴客!」
一個高挺不下於魯維陰的身影忽地出現在邵華語眼前,她抬起頭,裝出最驚訝的表情,面對她的目標。
「聽說你是維陰斯的手下,是這麼回事嗎,親愛的?」藍眼金髮的丹尼爾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的小美人,眼中的慾念清晰可見。
「您是……?」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眼帶輕佻的瞟著他。
「容我向你介紹我自己,美麗的女孩。」他低下頭凝視仰望著他的邵華語,覺得她的東方美很對他的味,下半身也跟著騷動起來。
「我的名字是丹尼爾·威爾,你叫我丹尼爾就行了。」說話的同時他的手指畫過她的臉部肌膚,為地不可思議的光滑著迷不已。
「原來您就是鼎鼎大名的丹尼爾·威爾,久仰了。」她笑得可人,極想打掉他的毛手毛腳,女間諜真不是人幹的。
「我說過,叫我丹尼爾就行了,我有預感我們會常碰面。」他撫摸她裸露的手臂,暗示意味濃厚。
「也許吧。」她拿起酒杯吸了一口威土忌,強忍住反胃的感覺繼續撐下去。
「那要看維陰斯的意見,或許他不會高興我們走得太近。」她假裝隨意的說道,據魯維陰的說法,丹尼爾是個喜歡挑戰的人,尤其是難搞的女人。
「你是在暗示我,你已經是他的女人了?」該死,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順眼的,競又是維陰斯用過的貨,他這一生當真贏不了他?
「威爾先生,」她的口氣簡直可以溺死人。「你該不會把維陰斯當成是和尚吧?我當然跟他上過床。他是個迷人的男人,當然你也是,只不過你來得晚了些,真是可惜。」她採取最大膽的政策,刺激他的自尊心,懶得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一點也不可惜,親愛的。」丹尼爾的好勝心果真被邵華語挑起來了,他就不信征服不了這個東方女人。
「男人和女人一樣,都必須經過比較。你不跟我試試看又怎麼會曉得誰比較強呢?我相信我的能力一點都不輸給維陰斯,甚至比他更好。」他拉近她,摟著她的腰硬要她貼近。她笑笑,試著不去踢他並強迫自己裝出一個淫蕩的表情。
「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試試看稱是否真如你說的那麼好了。遞給他狐媚的一眼,邵華語流轉的眼波彷彿掐得出水,逗得丹尼爾威爾心癢難耐,恨不得現在就拖著她上樓翻雲覆雨一番。
「現在就可以嘗試,只要你跟我上樓。」他掐住她的手腕,大腦的邀請她;邵華語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即聽見一個救命的聲音自他們背後傳來。
「又想勾引我的女伴了,丹尼爾?你還是死性不改啊!」
魯維陰踩著懶懶的步伐踱至他們眼前,銳利的綠眸斜睨著他倆糾纏的手臂,帶給丹尼爾一般滿足感。
「正巧你的女伴也有這個意思。」總算能小贏他一回。「她剛剛才答應我要試試看另一個男人的滋味,看來你的魅力已經不管用了,維陰斯。」
「是嗎?!」魯維陰斜睨向邵華語,複雜的表情中看不出喜怒,她應該是高興,畢竟她做得很好,很快就引起丹尼爾·威爾的注意。
地還來不及細究魯維陰複雜的表情;話題也沒能持續,現場揚起一陣騷動引起大伙的注意。邵華語轉身看向騷動的根源,發現自己即將面臨今晚的第二個挑戰—查爾斯·威爾。
一頭白髮的查爾斯·威爾很快來到他們身邊,先和魯維陰擁抱握手之後,再銳利的看向丹尼爾·威爾,最後才把目光落在邵華語身上,表情和靄可親。
「我想你一定是艾蓮娜了;幸會。」查爾斯·威爾親切的叫著邵華語的英文名字跟她打招呼,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伯一樣慈祥。
「幸會。」她笑著回答,一點也不敢放鬆。查爾斯·威爾可說是黑暗帝國的主宰,絕對沒表面上來得簡單。
「聽說你不但身手矯健而且辦事能力很強,是維陰斯的好幫手。」他笑著移轉話題,而她也有心理準備。
「您的消息真靈通。」她不客氣的收下讚美,表現出難得的自信,嚇壞了眾人。
「我這可不是隨便說說,安森可以為我做證。」查爾斯·威爾一個擊掌,但見安森就從人台中走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當然。」她冷靜的和查爾斯·威爾過招,安森果然是他派出去的間諜,專門用來監視魯維陰的一舉一動。
「既然你的能力這麼高,我想你一定不介意幫我做件事。」查爾斯·威爾突然出了個難題;邵華語只好硬著頭皮接下。
「只要是有益於組織的事,我在所不辭。」
她冷靜熱誠的態度,立即為她贏得讚賞性的一瞥,查爾斯·威爾也不囉嗦,馬上指派給她任務,考驗她的能力。
「後天早上有個交易想派你去接洽,對方是中東方面的激進分子,可能會有點危險性。至於維陰斯我有另一件要事想交由他去辦,恐怕無法讓他陪你前往,我想你應該沒有問題吧?」
換句話說她必須單槍匹馬闖關並取得勝利。這是試煉,同時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唯有展現實力取得信任,才有辦法接近威爾父子,取得關鍵的資訊。
「沒有問題。」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很好。」查爾斯·威爾微笑,轉身向眾人拍了拍手,要大家繼續狂歡。
「繼續跳舞!」他親熱的摟住魯維陰面向賓客。「今晚是我義子歸來的大日子,讓我們喝個夠,不醉不歸!」
一聲歡呼,舞會又陷入原先的狂熱。丹尼爾從此沒再來煩她,似乎接受了他老爸的某項指示,無奈的遠離邵華語,無法褻玩只敢用飢渴的眼神吃她。
她倒也樂得輕鬆,她已經夠煩了,再不快點取得威爾父子的信任,她的生命也就更危險,連帶的報不了仇。
舞會持續到深夜才結束,邵華語已經快累癱了,第一次會面比她想像中還煩人,也更緊張。
一回到位於市中心的住所,邵華語第一個想法就是休息。然而天不從人願,魯維陰嚴肅的臉準時出現在她的房門前,硬要跟她討論她今晚的表現。
「你表現得比預期還好,值得嘉獎。」他不請自入,在她床沿坐了下來,表情陰沉。
「謝謝。」是她自己過敏吧,怎麼她老覺得其實他並不高興?
「尤其你引起丹尼爾注意的手段更是高明,我從不知道你還是誘惑男人的好手,這麼快就和他談到上床的事。」低沉的聲音過於陰柔,顯然是發飄前的徽兆。
「那沒什麼。」她閉上服休息,一點也察覺他逐漸聚集的怒氣,正朝她直撲而來。
「如果你對我的能力有任何質疑,你應該告訴我,讓我有改進的機會。」他不允許她忽略他。
這下她不得不睜眼了,這個男人擺明找碴嘛。
「拜託,我很累了。」她求饒,一點也不想應付他的反常。
突然豎起的白旗讓想找碴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招,魯維陰只好瞪著她,綠色的眼暗中寫滿了矛盾。過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忿忿的走出她的房間;饒她一命。
臨睡前,她彷彿聽見摔破酒杯的聲音和喃喃的詛咒聲從隔壁房間傳出來。她不敢確定;因為魯維陰從不罵髒話的,他總是很優雅的啜酒,像個道地的貴族。
他會不會是吃醋了?
這個想法伴隨著她的睡意一起墜入沉沉的夢鄉,在她渴望的嘴角綻了開來,一起陪伴她邁向未知的明天。
橫跨於泰晤士河上方的倫敦塔橋位於西堤區,哥德式外觀的高塔高高聳立,是倫敦著名的地標之一,從一八四九年完工以來已有一百年的歷史。全塔采先進的鋼骨建築,如遇大船通過或特殊場合時塔橋橋面會升起,水壓的變動可使橋面呈八字型打開,以利船隻通過。
漫步於塔內的博物館內,邵華語盡可能的放輕鬆,佯是普通觀光客到處亂看,其實她是在等對方的接洽人出現,唯有順利完成這次任務她才有機會接近威爾父子。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撥弄頭髮,在這看似不經意的動作中其實暗藏玄機,小巧精薄的通訊用耳機就塞在她的耳朵裡頭。至今威爾父子仍不肯告訴她此次的任務是什麼,擺明了不信任她這個外人。他們會將這個任務交給她的道理其實很簡單—一石二鳥。他們不外是想借這個機會測試她的能力,能及格最好,不行的話也好借對方之除掉她這個麻煩,只因為她是魯維陰帶進來的外人,不得不防。
她不知道魯維陰對這一切做何感想,從她接受這次任務以來他就沒表示過任何意見,;好像她的生死與他無關一樣。
丟掉一顆棋子太簡單了!她苦澀的想。過去這兩天他只管忙他自己的,連探頭關心她一下都沒有,完完全全把她當隱形入看待。她不該傷心卻又傷心,這種無力感幾乎將她壓碎,這就是愛情嗎?為何她總是得不到他的關心?
「注意,對方來了。」
自耳中傳來的訊號拉回她的思緒,邵華語這才振作起來探看四周的環境,認真的對待這一場搏命遊戲。
「看到了嗎?穿灰衣服的那個男人。』耳機中的聲音再度傳來。
「看到了。」她簡短的回答,表情冷靜的看著正朝她走來的男人。很明顯的他是個阿拉伯人,雖然整張臉藏在濃密的大鬍子下,仍能一窺究竟。
「要他交出名單,再殺了他。」
邵華語聞言楞了一下,不是說好是場交易嗎?怎麼演變成一樁謀殺案?
「知道了。」她冷靜的回答,想辦法壓抑到口的反胃。這就是所謂的黑吃黑,目的是警告所有黑道分子不要想占成爾集團的便宜,否則只有領死的份。
她動也不動的等待對方走近,心中盤算著該如何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俏俏的把對方幹掉。她不想殺人,但她知道她沒有選擇的權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是黑暗世界的鐵則,在目標尚未達成前她不能死,那同時也意謂著她必須殺死對方。
「你就是威爾集團派來的人??對方站定後急忙開口,表情緊張。
「我就是。」她笑得淡然純潔。
「錢呢?」對方緊張歸緊張,基本上還是很小心。
「名單呢?」她反問,至今還弄不清名單的內容。
「你不先把錢交給我,休想我會交出名單。」阿拉伯人陰笑,眼神也跟著精明起來。
「我會給你錢,但我也要看到名單。」她和他一樣堅持,自皮包中掏出一個白色信封給他。「這是瑞士銀行的本票,你要的金額全在裡頭,但我要看到名單才能給你。沒有名單什麼都沒有!」
邵華語強硬的態度使對方愣了一下,最後才緩緩的拿出一張磁片交給她。
「等一等,我怎麼知道這磁片是不是假的。」聰明的反問,相信查爾斯·威爾必定就等在攝影機的旁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如果你真的是威爾集團的人必定知道,這裡面紀錄的的都是一些組織中重要人物,中東方面的、交接人也在裡頭。」
原來如此,難怪威爾集團肯花五千萬美元買這份資料,一但讓它洩漏出去,就等於暴露在陽光之下,這會樂壞國際刑誓組織或是美國情報局。
「我明白了。」她笑著說,將裝著白紙的信封交給阿拉伯人,同時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手槍等著對付他。
「這是一張白紙!」對方漲紅了臉大吼,把剛打開的白紙攤在邵華語的面前質詢她。
「邊也是一張空白的磁片。」她甩甩手中的磁片然後丟掉,表情和他一樣不悅。「把真正的磁片交出來,要不然就等著領死!」她掏出手槍抵住他;說明她不是玩假的。
「去你媽的!」
阿拉伯人將手中的皮箱丟向她、然後掏槍。邵華語眼明手快的閃過,長腳一踢,將皮箱踢得遠遠的,再一個迴旋踢,一起踢掉他還來不及握緊的槍。
阿拉伯人一看苗頭不對,提起腳就跑,一路跌跌撞撞,撞倒了不少人,惹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啊——」
「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家槍!」
邵華語跟在阿拉伯人的後面緊追不捨。拿著手槍的手異常的平穩,表情異常的兇猛,」她一定得拿到磁片才行。
「讓開!『』她大吼。
「別擋路!」又來一個無辜的人。
在追逐中她也撞倒了好多人,仍舊不曾減緩她的速度,跟隨著阿拉伯人瘋狂的步伐衝下塔樓;一路步出塔樓,來到橋面上。
「你無路可逃了。」她拿槍指著阿拉伯人,冷靜的態度讓對方不寒而慄,他相信自己這次非死不可,但他死也不會交出磁片。
「磁片在這兒,想拿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他拿出真正的磁片虛晃幾招,趁著她分散注意力的空隙轉身奔向橋面的另一端,教邵華語措手不及。
「該死!」這下她不得不開槍了,她非得拿到磁片不可。
她瞄準對方的背部開槍,原以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結果卻出現一個可怕的意外教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一個年僅十多歲的年輕女孩突然跑進她的射程內,東方式的面孔上鑲著一雙清澈的大眼,一臉笑意的迎接這個意外。
不!
邵華語在心中狂吼,瞬間華芳的影像和倒下的女孩重疊。
她殺死了華芳,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妹妹!
「快叫救護車!」
不遠處響起一聲聲的尖叫聲和驚歎聲,她卻無力挽回這個結局,甚至無法停下來觀看那女孩的傷勢,她只能逃,並且得想辦法拿到那張磁片!
在魔鬼的驅使下,她越過人群追趕前方的阿拉伯人。此時,尖叫聲再度傳來,原來是倫敦塔橋即將升起,橋面已經開始傾斜。
她像瘋了一樣拚命往前跑,而橋傾斜的坡度也跟著加大,迫使她更奮力向前,終於在橋面還沒完全傾斜前追到渾身發抖的阿拉伯人。
「把磁片給我。」她將手伸向他,看著他陡然膛大的黑眼,裡面正寫著不信。
這女人瘋了!
忽地,他們一下子往下滑了幾尺,顯示出坡度越來越陡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抓住橋面上的欄杆以免滑落,邵華語馬上趁此機會接近他端了他一腳;將他踹離欄杆,撲向前搶奪磁片。
阿拉伯人拚命掙扎;死也不肯放棄手中的磁片,她只得再賞他一個手刀,將磁片完完全全搶過來,咬在嘴中爬向欄杆。
此時,橋面上已傾斜成一個巨大的角度,阿拉伯人抓不到欄杆,眼看著就要掉下倫敦塔橋,更可怕的是從遠處傳來的槍聲音接射中阿拉伯人,將他活生生的射進泰晤士河中。
她沒空也無力理會這個殘忍的鏡頭,她很可能是下一個送死的倒楣鬼,如果威爾集團打算犧牲掉她的話。
幸好,她口中的磁片救了她,橋底下立刻傳來一個宏亮的聲音大聲喊著——
「跳下來!」
吊在欄杆上頭的邵華語低下頭來看著底下的小黑點,認出那是一般體積龐大的遊艇,至於上面站著的人則無法看清,距離太遠了。
「快跳!」底下的聲音次吼,她幾乎可以確定那是威爾集團派來接應她的人。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睜開眼睛往下跳,在空中打了幾個圈後安然的落在白色的遊艇上,教遊艇重重的晃動了一下。
「幹得漂亮!」丹尼爾的服中淨是讚賞;貪婪的意圖全寫在臉上。
「你的身手真是了得,膽子也夠大。」世界上大概找不到幾個敢從四十公尺的地方跳下的女孩吧。
「謝謝,我有個好老師。」她將口中的磁片交給他;明白自己已經通過試煉。
「維陰斯呢?」她突然想見他,好想、好想!
「他……」丹尼爾的服中閃過一道不甘心的光芒。
「維陰斯呢?!」她抓住他的領口大吼,眼中的挫敗表露無疑。
「他沒來。」丹尼爾反抱住她,在她耳邊輕喃:「忘掉他吧,他不過是我父親的義子,說穿了不過是一粒棋子,哪有什麼前途可言,不如跟我吧!我會給你最好的享受,好好疼愛你。」他一定要想辦法弄到這個女人,她實在是太迷人了。
邵華語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反抗都懶。她的心已經死了,在她最危險、最需要支撐的時候魯維陰都可以不來,這個舉動說明了一切,她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就這樣,她僵著身體冰著臉,任憑海風吹涼了她的身體,將她送回魯紹陰的寓所中,對著鏡中的台己發呆。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女孩也回望著她;她抬起手來撫摸臉上的肌膚,雪白光滑的面頰上遺留著年輕女孩被槍擊中時噴出來的血,像是來自天際的譴責一樣烙在她的臉上,她知道這個烙印將跟著她一輩子,洛在她的心坎上永遠不會褪去。
突然間,她崩潰了,兩手開始顫抖。她不停的發抖,幾乎停不下來。她已經變成一個殺人狂了嗎?注定只能生活在黑暗的底層永遠衝不出來?
「聽說你今天漂殼的完成了一件任務,恭喜你啦。」
冷淡嘲諷的聲音倏地傳來,透過鏡子的折射,邵華語看見魯維陰可恨的臉龐就高掛在門口,修長的四肢也倚在門板上,臉上正掛著一貫的笑容。
她就是因為這混帳而墜入地獄的嗎?為何她會如此可悲?
「為什麼發抖?因為你逃不過良心的譴責?」他懶懶的站直身軀,對著鏡中的她挑眉。『再多殺幾個人你就會習慣了,我親愛的。搞不好到時候你還會覺得殺人很有快感呢!」
他惡意的說辭立即引來她最高張的怒氣。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不斷打冷顫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一個麻瘋病人;只差一步就到達崩潰的邊緣。
這是她嗎?為什麼她已經不認得自己?她究竟變成了什麼樣的怪物?
她要殺了他!
「該死的你,該死的你!」她失去理性的撲向他,一掌打在他身旁的門板上;要不是魯維陰的動作夠快,老早掛綵了。
「看看你把我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再接再厲,反手一劈差點劈中他的後腦勺;魯維陰連忙低頭閃過,伸開手腳迎接她下一個襲擊。
「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她狂吼,抬高腳踢往他的胸前。「把以前的我還給我,我不要像現在這個樣子!」她踢得更高,踹得更用力,好像她這麼做就能將誤傷了人的事實踢走。
「夠了。」他穩穩的接住她踢來的腿,手腕一轉,便像打陀螺一樣讓她連轉好幾圈後倒地,而後不疾不徐的壓上她,宣示他的勝利。
「讓我來宣佈遊戲結束,小鬼!你的手腳的確進步多了,但若想打贏我還早得很,別忘了誰才是老師。」魯維陰實事求是的提醒她,氣得她額冒青筋。
「我恨你!」儘管背對著他,邵華語仍想給他一拳。
「別傻了,小鬼。「他對著她耳語,將自信以最親密的方式灌入她的神經中樞。「你不恨我,你愛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他舔吻她的耳垂,熟知她身上任何一個敏感地帶,更知道該以何種方式讓她興奮。
「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她說服他也說服自己,她對他的愛已經死了,早已死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下。
「又對我說謊了。」他陰森的一笑,放開她將她拉起,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拖至鏡子前,掃掉桌面上的一切雜物,撐起她的臉硬要她面對自己。
「看清楚鏡子裡面的人告訴我你不愛我,你的愛意清清楚楚寫在你的臉上,一分一刻都不曾放鬆過!」他將她的臉壓離鏡子更近,更顯現出真實的自我。
鏡子中的女人看起來是那麼的絕望,年輕的臉龐上要得不多,只想要一點點關愛,只想要她身後的男人懂得愛她。
她是愛他,深深地,熱烈地,像是一隻無助的小狗,等待她的主人偶爾的回眸。
瞬間她覺得羞恥,她的愛意掩藏不住,至少在他面前她辦不到。她總是不斷的搖尾巴、再搖尾巴,巴望他的愛——
夠了!她再也不要當傻瓜,再也不想面對自己,她想逃。
「我不想照鏡子,你給我放開!」她拚命掙扎,期望能從那殘酷的影像中解脫出來。
「你當然不想了,我親愛的。」魯維陰扣緊邵華語,將她牢牢鎖在身上。「鏡子是最不會說謊的東西,你會怕鏡子的原因是因為它正赤裸裸的反應出你的渴望、你的愛戀,而你為這一切感到羞恥,否則你不會害怕面對鏡子。」
他說得對,正因為她感到絕望,覺得羞恥,所以才不敢面對鏡子。當一個人面臨這些鏡子看到真實、毫無掩飾的自我時,他會覺得失去了在這世上擁有任何事物的保證,她也一樣。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窩在魯維陰懷中的小臉上滿是淚痕o 她害怕面對的不是自己受傷的心,而是他無情的拒絕,他為什麼不能愛她?池表現得不夠好嗎?
「你為什麼沒來?為什麼是丹尼爾去接應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她終於說出她最在意也最傷害她的事,要求魯維陰給她答案。
魯維陰漂亮的綠眸閃了一下,似乎有那麼—秒鐘的時間考慮回答她的問題,最後還是選擇露出他一貫的笑容,用最迷人的眼神凝視著她。
「錯了,小鬼。你不需要任何人。」他支起她的下巴。「你只需要你自己,只需要對自己連立信心,至於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個。」說完,他深深的吻她,將她身上的襯杉剝下,搓揉她的酥胸,親密的舉動說明了一切。
不,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不只是這樣!
「放開我!」她試著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掉他的箝制。
「先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再決定要不要我放開你,小鬼。」他捉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向鏡中的邵華語,眼神邪惡。
「看見了嗎,小鬼?看見自己充滿慾念的眼神和飢渴的表情沒有?它們是不是正訴說著身體的語言,叫你不要抗拒?」他的大手隨著鏡中的人影一起放進她的乳房之下,捧起她豐滿的玉峰將它們高高聳起,瞬間染紅蓓蕾的光暈,在鏡中蕩漾開來。
霎時她無言以對,床第間的熱情到了鏡子前加倍呈現,擴散成不可思議的邪魅,吹奏著魅惑之曲。
「你喜歡。」他笑了,他一向知道該怎麼掌握女人。
「矯情並不適合你,小鬼……」他打開邵華語緊身褲上的鈕扣,推開拉鏈將手伸進她私處前的毛髮叢中施摸,讓鏡子中的影像紅得更徹底。「你一向是個熱情的女人,千萬別改變自己。」他邊說邊吻上她的頸側,衝散她思考。
邵華語驚諫的發現到,鏡中的人不但不揮開他的手,反而面紅耳赤的看著她身後的男人將她的長褲拉下,將他的手指伸人她的私處挑撥,不但不抗議、掙扎,反而歡迎他將她全身剝光,抬起她的臀部讓她站在鏡子的平台前,乖乖的撐開自己的腿,等著必然的熱情降臨。
她是個壞女人,而且是最沒用的壞女人。
然後,鏡子中的男人也一樣脫下他的衣物。用健美結實的肌肉包裹她的身體,像頭飢餓的黑豹將爪子分撐於平台的兩邊,用最邪惡的語氣挑逗她。
「害怕了,小鬼?」
身後的呢喃有如來自暗夜的喧囂。她搖搖頭,明白在鏡子的反射下她的一切謊言都將無所遁形,不如誠實些。
「那麼,就是興奮了。」
低沉富磁性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她再次點頭,不想否認要他的心情。她輸了,既然他們之間只有性,也只能有性,那麼她會屈服,直到她無法忍受的那一天。
她的回答令他滿意。揚起一個魅惑的笑容,魯維陰的右手捧住她的酥胸,左手扣緊她的粉臀,透過她合作的開啟將他的灼熱推送進去。
「我的天……」她必須忍住到口的呻吟和身下一陣接一陣的快感,必須抗拒那富韻律的推動,她的身體好燙,整個人快燃燒起來。
她再也忍不住抽氣,忍不住那直達心頭的酥麻感,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因激情竄起的汗水浸濕全身,在光線的折射下照耀發光。微啟的朱唇傾洩出過多的訊息,是愛是恨全凝聚在這一瞬間。
突然間,她軟弱得無法支撐自己,只得高舉雙手反扣住魯維陰的頸子,十指交纏在他的頸後,更充分的伸展四肢,讓自己的靈魂筆直掉落。
鏡中呈現出一個墮落的世界,原本不該相遇的男女在水銀的調解下融成一體,隨著健美的男體所撤下的魅惑之網,掉落在網中的受害者鼓動著活躍的身軀,和他一起跳動飛躍,共譜出身體的慾望之舞。
光線,,在燃燒。
人兒,正舞動。
鏡子,悄悄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