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光的流轉下,她由一個憤怒的少女成長為冷靜、沉著的成熟女人,悄悄地擁抱歲月的痕跡。如今,她已經十九歲了,再過兩個月就滿二十歲.在這兩年問她學會了很多事,也懂得千萬別把激情看做是真心,那只會傷了自己。
她保持沉默,靜靜的跟著魯維陰轉過一班又一班飛機,沿途甚至還得換搭公車,最後終於到達一個村落,到達時她已經快累斃了。
「先別急著睡,真正的旅程從現在開始。」魯維陰總是洞穿人心的聲音倏地傳來,她只得打起精神振作起來。
「我還以為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即華語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片荒蕪,原始落後的村落中沒有幾戶人家,只有幾個好奇的小朋友從家門口探出頭,上上下下地打量遠來的客人。
「這裡還不是紹麗村,紹麗村要再更裡面一點。」也更原始。「從現在起我們改騎大象,你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去和村民接洽出租大象的事。」
邵華語目瞪口呆的看著魯維陰遠去的背影,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大象?他們不是要去一個叫做「紹麗」的村落嗎?為什麼會和大象扯上邊?
算了,她聳聳肩。既來之則安之,她相信魯維陰自有他的辦法到達那個偏遠的村落,找到他要找的人。
她定下心來打量他的背影,一百八十七公分高的身高使得站在他身旁的任何一個男人都顯得特別渺小,出色的長相更是象蜜糖一樣緊緊吸引任每一個見著他的女人。她已經學會不要太在乎他所造成的轟動,因為她不想得心臟病,不想自認為他只鍾情於她一個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她知道她還能吸引他的原因就在於她不會亂吃飛醋,在於她和他一樣熱烈的激情表現方式,這使得他們過去一年多的每個夜晚都像赴戰場,誰也不願意在床上認輸。
交涉很快獲得圓滿解決,但見魯維陰用流利的泰語和村民們飛快的交談著,沒三而下就搞定一切,將他們需要的大象租到手,外帶兩個導遊。
「為什麼我們還需要導遊?你不認得路嗎?」她好奇的發問,從他熟練的交易手腕推測他應該是個識途老馬才對。
「我當然認得。」他看她的樣子好像她是個白癡。
「那為什麼——」發問的同時她好奇不已的看著村民們將大象自棚內牽出來,不免被它龐大的體積嚇著。
「因為沒有導遊這頭大象就不肯走,因為他們怕大象被我們拐了划不來,所以堅持一定要派兩個人跟著,而且我們還必領支付他們的費用。」
換句話說就是租一附三,一個子兒都不能少,這些泰國人比紐約的毒梟還難纏。
「上去吧。」他拖著她走到大象的跟前幫助她胯上象背,上面雖早已準備好一個寬闊舒適的坐墊,她仍然覺得害怕。
她艱難的爬上象背,在象背上坐穩;很顯然地,魯維陰特地挑了一頭最巨大的象,才可能有如此寬闊的象背。
「沒想到你槍林彈雨都不怕,卻怕這小小的象背,真是出乎意料之外。」跟著翻上象背的魯維陰禁不住挑眉,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著過她類似的表情。
「他一點都不小,它是頭大象,而且是很大很大的一頭大象。」邵華語沒好氣的回答,默默接受他難得的撫慰。
「用不著怕,小鬼。這只是一頭大象。」他伸出手撫摸她細嫩的臉頰,發覺她真是越來越美了,也越來越接近展示的時刻。
「是哦。」邵華語仍舊害怕,也做得計較他怎麼喊她,攀緊他比較重要。
「你是應該攀緊,因為它要起身了。」魯維陰壞壞的提醒臉色蒼白的邵華語,心中有一個更壞的主意形成。
她尖叫了一聲,抓緊他的領子戒慎恐懼地看著身下的象慢慢的起身,帶來一陣搖晃。
他穩住她的身體,以免她掉下象背去,被象腳跺到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搖晃很快就過去了,走沒幾步路後邵華語的心情漸漸穩定下來,因為大象的搖晃度雖大,基本上還是很穩的,沒她想像中的可怕。
大象繼續朝森林的深處走去,邵華語這才明白魯維陰僱用大象的原因。濃密的樹林中充斥著毒蛇蚊蟲,越往裡走,越沒有路。最後小路終於在某處截斷,換成一條小溪流,若不靠大象渡河,根本踏不過雜草叢生,水高及腰的地帶,也就到達不了紹麗村,這是紹麗村村民對外的唯一道路,一切都得靠大象幫忙才行。
瞭解事實之後,她不禁對身下的龐然大物尊敬起來。大象是陸地上最大的哺乳動物,走起路來卻輕得不帶重量,頂多帶給他們如坐翹翹板一樣的威脅。
「不再害怕了吧?』』魯維陰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傳來,迫使她結束舒服的依靠。
「還好。」她隨便回答一句,實在不想自他的胸膛爬起,真想窩一輩子算了。
「你……快滿二十歲了吧?」他抬起她的下巴硬要她脫離溫暖的懷抱,她只得抬起頭來回望他的綠眼。
「再兩個月。」她不明白這有什麼關係。
「你的十九歲生日我都還沒來得及幫你慶祝,就快滿二十歲了,日子過得真快。「他再次撫摸她的臉,修長的手指不可思議的溫暖,充滿無法理解的溫柔。
她看著他,覺得他有些奇怪,他不是一向不管她的死活嗎,怎麼今天特別溫柔?
邵華語聳聳肩;不想多做無謂的猜測,他的心思太難捉摸,想太多只是浪費時間。
忽地,魯維陰執起她的手,拿出一把小刀捉住她的手腕劃了一下,割出一道血跡。邵華語瞪大眼睛看著他的野蠻動作,一時間忘了反抗,他在做什麼,為何要劃開她的手腕?
「十九歲生日快樂,華語。」他邊說邊拿起小刀也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下,並拿出一條白色的布條,將她和自己的手腕綁在一塊兒,讓彼此的血交融。
這個人……瘋了,他幹嘛也傷害自己?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冷靜的詢問,試著在他眼中找到解答。
「因為你是個嗜血的女人,而我又未曾準備其他的禮物,所以只好把我自己的血送給你。」魯維陰捉住她另一隻手腕將她拉近,然後靠在她耳邊邪邪的發問:「你不感動嗎?別人想要都要不到呢。」
所謂的「別人」毫無疑問正是指其他女人,那些對著他的褲管流口水的女人!
「我想她們對稱下半身的精子比較感興趣。」她沒好氣的扯掉腕間的布條,極端厭惡的看著上面沾著的血;想也不想就把它丟掉。
「你也一樣感興趣嗎,小鬼?」他並未阻止她的動作,反而順勢將她攬進懷中,綻開一個暗示性的笑容。
「就算我感興趣你也做不到。」要玩大家一起玩。「我們不是在房間而是在象背上。強可算是戰帖,」魯維陰按例接下它,笑得十分邪惡。
「要不要打賭我做得到?」綿密的鼻息吹拂在邵華語清艷的臉龐上,反將她一軍,教她忍不住臉紅心跳。
「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下流遊戲,你找別人陪你。」她別開臉,試著躲避他的鼻息,卻被他強悍的轉回來,緊緊掐住她的下巴低聲警告道:「我說過千萬別躲我,這輩子不要,下輩子也不准,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他就是無法忍受她漠視他。
他是說過,無時無刻。她不懂為什麼他不許她別開視線,自己卻一直背對著她?唯一的解釋只剩自大,她差點忘了他是全世界最狂妄的人。
「你的眼神充滿殺氣。」魯維陰斜瞟道:「我猜,這算是向我挑戰?」有力的手掌更進一步將手中的下巴抬高,強迫她看他。
「是或不是又有什麼差別?反正我們是在象背上。」意思就是他做不到,這更讓他下定決心。
「我會讓你知道象背和房間沒有什麼不同,你等著接招吧。」再一次地,他漠視她的意願,漠視周圍的一切,強將她拉進懷中,她不禁目瞪口呆。
「你瘋了!』』她終於回神。「先別說我們所在的地點不對,其他兩個人怎麼辦?強迫他們閉上眼睛嗎?」簡直胡來。
「我倒不知道你是這麼害羞的女人,我記得你一向非常主動,從不錯失任何一個挑戰。」他斜眼挑眉道,挑釁意味濃厚。這下換她考慮接不接下這張戰帖了。在現實層面中她樣樣皆輸,既打不贏他也沒有他的鐵石心腸,唯一可以跟他抗衡的只剩同樣澎湃的激情,那也是他們維持巧妙平衡的關鍵。
「我對當眾表演沒什麼興趣。」她巧妙避過這張戰帖。
「那就是說,你認輸了?」魯維陰的嘴角輕勾,在她耳邊丟下她最恨的三個字。
「我沒輸,你也不會贏,這個爭辯根本毫無意義。」邵華語冷靜的回答,決心不上當。
「我會讓它變得有意義。」忽地,他挪開她的身體將她身下的墊子抽出來攤開,白色的棉布瞬間變成一張巨大的毯子,大到可以包起整只大象也沒問題。
「你看,這問題不是解決了嗎?很簡單的。」他撐起她,讓巨大的棉布覆蓋住兩個人的身軀,從其他人的角度來看也只能看見一大塊白布,至於腰部以下的內容就任憑個人自我想像了。
「這太離譜了!」老天,這個人沒有廉恥觀念嗎?
「一點也不。」他笑得邪惡,拉起腰間的棉布包裹住她的身軀,硬將她抱到自己的身上。「要不要打賭我一定能讓你喊出聲來,就和每晚一樣?」他們的做愛方式總是快速而猛烈,其間高潮不斷,急促高亢的喊叫聲更是常有的事。
「我賭你不會,因為我不打算輸。」她回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既然逃不過只好拼到底,她才不會輸。
他微笑,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她,宣告遊戲開始,邵華語也回吻他,和他一般狂野激烈,此時他們身下的大象仍是相當平穩的行走著,一點也沒影響到他們的賭約。
大膽的撫慰開放狂野之城,釋放出他們心中的野獸。在白棉布的遮掩下,邵華語胸前的環扣被打開;露出包裹於內的蓓蕾,在魯維陰的大手之下聚集成高峰,在他強力的吸吮之下沾滿濕燙的熱汗。
她閉上眼,奮力抵抗自身下傳來的灼熱感。敏感的乳尖在他高明的調戲下彷彿快燃燒起來,她必須咬緊牙根才能抵抗陣陣的酥麻感,才能克制那泉湧的慾望。
「很不好受吧,小鬼。」他靠在她的胸前喃喃說道,刺人的鼻息灑在她的胸前,教她更難忍受,眼神也更狡野。
「如果你真覺得難過的話,不妨叫出來,我在聽。」磨人的雙手跟著他的循循低誘滑至她的臀下,一起放進她鬆緊帶式的長褲內並穿過小褲,撫摸她光滑的粉臀,表情愉快得可憎。
「你休想。」她抬高臀部歡迎他的入侵,伸手撥開他的襯衫,有樣學樣的低頭吸吮他的胸前,將難忍的激動還給他。
「頑固的小東西。:他喃喃的說,扯住她的頭髮把她的頭拉起來,狠狠的吻她。「你就是不認輸,對不對?」
「對,我就是不認輸。」這是她吸引他的最大原因,怎麼可以輕易投降?
魯維陰笑笑,低頭繼續他的攻城計劃,發誓非贏了這場戰役不可。他再次捧起她的玉峰,輕掐淺吻,舔吻她蓓蕾的同時空出另一隻手將邵華語的臀部撐起,順帶將褲子拉至小腿,再抱到自己的身上抵住慾望的根源,最後才解開自己的褲頭釋放出灼熱,硬挺的抵住她的人口,淺淺的碰觸她但不進入。
「要我嗎?」他壞壞地問,他們身下的大象正好也壞壞的顛簸了一下,有意無意幫助它的雄性同類使壞。
「你明明知道答案是什麼。」她捧住他的臉絕望的吻他,有預感自己可能會輸掉。
這就是他要的答案了。
他緩慢的進入她,握緊她的臀部避免她因身下的震動而滑落。濕潤的柔軟一下子就將他緊緊的包圍,他不禁抽動了一下,隨著大象的步伐自然擺動,引發有如翹翹板似的她,一高一低的推進邵華語的體內,深深淺淺的抽動著。
她緊抓住他的肩膀,承受來自體內的衝擊。如果男人能把性和愛分開來看,她當然也可以。只是,為什麼她的心底深處會有個小小的聲音嘲笑她根本在自欺欺人?她對他的愛從沒減少過,從來沒有。
「我恨你,我要你……」她在心裡呼喊著,愛上他她成為天底下最絕望的人,表面上她卻只能故做冷漠堅強,想辦法讓自己成長為和他一樣強悍冷血的人,以拉近彼此的距離。
她鎖住他的腰,將魯維陰拉進她身體的最深處,在同樣急促沉重的喘息中觸及彼此的靈魂,誰也未曾發出聲音。
這個村子就和她想像中一樣原始,甚至更落後。
剛跳下象背的邵華語在村落的入口,好奇的打量著矗立在眼前的石雕,充滿原始色彩的直線雕工像極了台灣原住民的工藝品,和人等高的高度仿若是一具守護靈,守護著生與死,慈悲地構取著過往的靈魂。
「你現在看到的雕像是村民們的祖靈,住在這裡的村民全是原住民,祖靈的庇護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熟悉低沉的聲音忽地加入她的冥想,邵華語抬頭看向魯維陰,在他臉上找到前所未有的和平,邪氣的表情也蕩然無存。
「這裡似乎很原始。」她探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村落,霧氣瀰漫在四周,漂渺得像是世外桃源。
「是很原始,但沒什麼不好。」他出人意表的欣賞這一片荒涼的大地,表情就和大地一樣靜沒。「這裡沒有電力,也沒有電話,沒有一切現代文明。但他們的生活卻過得很快樂,一點也不會因失去文明的便利而感到不便,文明對他們來說是多餘的,只要族人能夠聚在一起緊緊相依;他們就覺得很快樂了。」淡淡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但邵華語察覺到了,並因此感到迷惑。
「我以為你比較欣賞文明的生活方式。」畢竟他從來不虧待自己,吃喝玩樂統統來,是個道地的墮落分子。
「我也沒說過我喜歡這種生活方式,你想太多了。」他快速的反擊,嘲諷又回到臉上。
這次換邵華語挑眉,她說了什麼了嗎?幹嘛如此緊張?
「走吧!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別浪費時間;」勿匆結束話題,魯維陰勾住她的肩膀往村子裡走去,腳步快疾如風。
她聳聳肩跟著前進,懶得理會他的反常。這個村落跟她想像中完全不同,一個靠鴉片過活的村子應該更糜爛、更罪惡才對,可是這個村子的人卻正好相反,不但生活簡樸,而且人人擺出和善的笑容,個個笑得像春花。
邵華語一臉迷惑的看著他們,從村民的態度來看,他們和魯維陰似乎相當熟,也很歡迎他的造訪,連帶著也十分歡迎她。她也跟著張嘴微笑,笑容誠摯,這個村子的居民的笑使人的心情不知不覺的沉靜下來。
—時間在一連串的對話中飛逝,邵華語聽不懂魯維陰話中的內容,但她知道那絕不是泰語,恐怕又是另一種難懂的當地語言。在末踏入這個圈子之前,她從不知道要當個名震八萬的毒果竟是如此困難的事,不但要懂得多國語言,還得熟悉全世界的毒品分配狀況,並搶先一步取得先機。「談妥了?」她問朝她走來的魯維陰,後者臉上正帶著愉快的笑容。「嗯。」他點點頭,轉身面向剛才和他聊天的老人,跟他揮手致意。「他是?」她好奇的發問。
「族長。」魯維陰接話。「他已經答應我的要求,將村子裡的產量提拔三分之二給組織,並邀請我們留下來參加他們今晚舉行的豐收慶典,我已經答應他了。」泰國的紹麗村是全世界最大的罌粟供應地,也是販毒組織的兵家必爭之地。
「我懂了。」
邵華語不再多問,默默跟隨他的腳步踱向村子的另一邊,在人群聚集以外的草原,看見另一個天地。
「這是?」她瞪大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朵又一朵碩大健壯的黃色花朵,在微風中飄搖形成一片黃色的海,覆滿整個草原。
「很壯觀吧!這個村子種滿了像這樣的花,美得令人屏息。」魯紹陰注視著眼前一片汪洋花海,黃色的花朵綻開盛放,好像隨時歡迎人們的領取,自然得教人心醉。「那些村貿知道這些花朵之下埋葬著多少人的性命嗎?」邵華語忍不住尖酸,無法理解在他們看似淳樸的表情下居然從事這麼骯髒的勾當,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們知道。」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覺得她突來的正義很無聊。
「原來他們的和善也不過是表面而已。」邵華語不屑的說道,恨死這地方。
「把話收回去,小鬼。」他突然掐住她的脖子,陰沉的警告她。
「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人,身上都必須背負著十字架。道德使你為自己身上的十字架鍍上耀眼的金陷,然而你以為鍍金的十字架就比石頭製成的十字架高尚嗎?」語畢,他狠狠的甩開她,害她猛咳了好幾下。
「我只是不能理解既然他們明知鴉片會害人,為何還要種植它們?」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錯。「他們種搐的是罌栗,不是鴉片。鴉片是有心人士提煉淬取出來的產物,剛開始的用途是做為醫學麻醉之用,只是後來人們曲解了它的真正用途,這跟這些居民又有何相干?」這一切都是人們咎由自取。
霎時邵華語無言以對,她從沒想過吸食的人應負的責任,只是一昧追究源頭,難道她錯了嗎?
「每一種農作物都有它的生存價值,對紹麗村村民來說,種植罌粟不過是追於生活所需,就跟種稻米的原理一樣。全村的居民都靠種罌粟過活,所以我警告你說話小心點,別再說那些正義的廢話,村民之中有些人聽得懂英文,沒有你想像中來得無知。」
換句話說其正無知的人是她,她什麼都不懂,只懂得搬出正義那一套,甚至忘了她自己也沒有資格說話,她早已沉淪了,憑什麼批評別人。
「走吧,我們先回小屋休息,等今晚的慶典結束後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走,我已經開始受不了這裡的生活。」
他說謊,他明明很享受這樣的寧靜,這種與世無爭的生活,為何還要強迫自己裝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他是個謎,而且不允許他人解開他這道謎。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否曾寂寞過?是否曾厭惡過自己所處的世界?在他看似清澈的綠眸中,是否藏著深不見底的污泥,等待著某人的探索、挖掘?
「快走,還愣在那裡做什麼?」
美麗的綠眸捲起灰色的風暴,邵華語連忙回神跟上他的腳步,走匈村子的萊一個角落,靜待夜晚的降臨。
夜幕低垂,星子高掛在夜空中跳起歡慶之舞,閃動著如鑽石般的光芒,和營火旁的人們一樣,完完全全陷入這瘋狂的夜。
和魯維陰一起被奉為上賓的邵華語,不禁為眼前的歡樂氣氛所迷。震耳欲聾的擊鼓聲加上原始高亢的歌聲配和著撼動人心的腳步聲,一起遁人黃色的泥土中,咚隆隆的踩著豐收的步伐,像是要踏穿地面般的搖撼大地,瞬間天人合一,營火也燃燒到最高潮;接下來便是響徹雲霄的歡呼,一下子湧出嚇了她一跳。
這實在壯觀,全村的人,不分男女老少,所有的人皆盛裝出席這次慶典,五花八門的編織衣帶看得人一陣頭暈眼花,更顯出她一身寒慘。
她好想跳下貴賓席加入下面的慶典,重溫她失去的時光。
「下去跳吧,沒人阻止你。」
魯維陰低沉的聲音淡淡的傳來,教她吃驚也令她遲疑。
「你不跳嗎?」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我喜歡跳優雅的華爾滋,對這種原始舞蹈不感興趣。」他聳聳肩,要她別囉嗦。
邵華語遲疑了一下,隨後跳下離地三尺高的竹台,興匆匆的加人村民的群舞中,和他們一起感受生命的狂熱。
看著邵華語年輕、充滿活力的身影,魯維陰暗暗綻開一個寵溺的笑容,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快樂,蓬勃的眼神閃動著青春的氣息,看起來就像任何一個十九歲女孩一樣快樂,完全脫去偽裝的外在,展出最原始的她,令人著迷也令人不忍。
或許,他該放了她?
狂熱的氣氛持續著;大伙都圍著營火又叫又跳的,手牽著手順著營火不停的繞圈,歡樂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邵華語也快跳瘋了,這種舞蹈真是有趣,遠比她想像中來得累多了。
她抬起頭凝望著一臉輕鬆的魯維陰。黑褐色的長髮在營火的照耀之下,泛出紅光,綠色的眼珠世被染紅,俊挺深刻的五官熠熠發光,美得就像夢幻。
瞬間一個主意在她腦海裡形成,她跑向在一旁談話的村民,跟他們商量些事。既然現實中不可能,她何不抓住這短暫的夢幻,讓自己沉澱一下?
魯維陰好奇的看著她突然脫隊跑向村民,看著她比手畫腳似乎在跟他們借些什麼東西,而對方也點點頭,跑回屋內拿出一個收音機來,擊掌要所有人安靜。然後,一個屬於現代文明的聲音乍然出現,是一首「普魯斯」,專屬於情人間的音樂。
邵華語走向他,表情帶點不安、帶點羞怯,完完全全是一個年輕女孩傾慕情人方式的眼神看著魯維陰,對著他開口。
「他們說找不到華爾滋,所以只好以普魯斯來代替。」她站在台下,微仰的大眼中淨是期待,害怕他會拒絕。
他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搖頭,算是敗給她的堅持。
「你永遠都不會放棄,對不對?」魯維陰跳下高台,執起她的手將她攬進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品嚐前所未有的寧靜。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但是我做不到。」她緊緊抓住他的後背,整個人埋人他的襯衫之中吸取他的味道,讓臉頰迷失在他胸前的毛髮之中。
魯維陰不答話,只是更加擁緊她。空間在此刻凝結,一切歸於平靜,營火失去了溫度,歡笑聲亦遠揚,只有平穩的心跳介入他們之間,提醒他們還活著。
浪漫的樂聲繼續播放,他們仍舊踩著膩人的步伐,融入被此的心跳之中,直到迷人的樂章突然停止,才打破這夢幻的一刻。
頃刻間人群又開始蠕動,男男女女一起湧人他們跳舞的地方,繼續他們瘋狂的舞蹈。
魯維陰帶領邵華語走出人群,挑了一個靠近營火的地方坐下,兩人就這麼曲膝看起歡樂的村民和溫暖的營火來,久久不曾交談。
「他們似乎很快樂。」過了一會兒邵華語率先開口,此情此景讓她想起國中露營時,當對他們也是這麼瘋狂。
「他們一向都是這麼歡度慶典嗎?」她羨慕的問。村民們又是歌唱又是舞蹈的,真的是很熱鬧。
「沒錯。」他點頭。「眼看著一年的辛苦有成,對村民來說即是最大的幸福,所以他們會大肆慶祝,祈求上蒼來年再賜予他們豐收的季節。」
聽起來沒什麼特別,卻帶有知足的深意。
「他們的生活看起來並不富裕,卻樂於與人分享一切。」這對生活在都市中的人來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真正的貧窮不是擁有得太少,而是乞求得太多,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能慷慨。」魯紹陰感慨的說。「當這些村民要求的不過是三餐溫飽,至於外頭的罪惡與他們無關,他們賣的是農作物,真正該追究的是將這些農作物轉化成毒品的兇手。」
「這就是你想打倒威爾集團的原因,對不對?」邵華語聰明的追問,開始瞭解他的意圖。
他不答話,但挑眉。嘲諷的表情好像在說:你管得太多了。
沉默隨著營火蔓延,漸漸侵蝕她的神經,就在她稍有睡意時突然傳來魯維陰低沉的聲音,對著她提出一個她不想接觸的活題。
「談談華芳的事。從名字來看,她應該是你妹妹吧?」
她嚇了一跳,睡意全沒了。她看著他,試著從他眼中找到嘲諷或戲弄,未料卻看到過多的關心,照照的閃爍在綠眼之中。
「華芳是我妹妹沒錯,早在兩年前去世,當時就死在我的懷中。」她別開臉不讓他看到淚水,不敢相信自己競能如此平靜的面對回憶。
「她是因為毒品而死的?」他進一步追問。
「你明知道是,為何還要問?」在他的詢問下她一步步邁向回憶,幾乎被過往的影像撕碎。
「我猜你一定很想念她?」他的表情難懂,綠眼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他不經意的問話讓她徹底崩潰,腦海中塞滿華芳的影子,每個影子都在對她說:要幫我報仇。
那是她的華芳,她最愛也最想念的妹妹!
「我當然想念她。」她喃喃低語,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我想念她的笑容,我想念她說話的樣子,我想念——」說到最後她根本是用吼的,然而出乎意料的,魯維陰競將她攬人懷中,任她的情緒奔流,躲進他第一次開啟的心扉。
她抬起頭看他,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切都陷人魔魅之中,淡化了彼此敵對的立場。
「告訴我,人為何要活著呢?」她苦笑,幾乎被這兩難的感覺擊倒。她不該愛他卻又愛上他,誰能給她答案?
聞言,他愣了一下久久不說話,邵華語還以為他不會回答。
「Vivre,pource lui qo』onaime.Aimer,plus quel』amour meme.Donner,sars rien attend reanre tour。」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回答,卻是用她聽不懂的語言搪塞她。
「別用我聽不懂的話搪塞我,只要該死的明白回答我的問題!」她捉住他襯衫的領口,表情絕望的看著他,恨死他的故做玄虛。
魯維陰看著她,仍舊拒絕回答,但將她再一次捲入懷裡親吻她憂愁的面容;用最熱烈的方式趕走她的思緒,將煩人的一切拋在腦後。
此時,魯維陰腰間的通訊器響起,打斷兩人的纏綿。他打開精密的儀器一看,上面正傳來他等待已久的指令,他不禁勾起一個陰鬱的笑容,看向邵華語好奇的臉。
「戰鬥即將開始,準備好你的手槍吧!我們明天就回倫敦,總部那邊的人一定會竭誠歡迎我們。」
低柔的聲音損開復仇的序曲,閃爍的綠眸更是晶燦得可怕。邵華語不確定自己究競陷入了什麼,但她知道她已經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