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她只知體力已到了一個極限 ,跌跌撞撞中,小心避開傷處靠到一株大樹幹上,她渾身乏力,再也走不動了。
才休息了一下,細雨便緩緩飄下,起初還有樹蔭擋著,讓她不至於那麼快淋濕,但 隨著雨勢逐漸、逐漸增強加大後……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淋了一身的濕,對於目前的處境,樊剛卉苦中作樂的輕笑出聲。
身上帶著傷,不知方向、也沒有氣力再走,然後下了雨,淋得她一身濕……慘啊慘 ,這會兒還有誰能慘得過她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當然感到後悔,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還是忍著點,等傷勢好 一些、或是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再來割袍斷義,也省得落到這會兒的慘境。
說真的,現在就算她後悔了,要想回到那間山廟會已不可能。
因為自從她決定離開,走出那間山廟後,眼前一片昏花的她根本搞不清東南西北, 完全是順應直覺挑了路就走,以至於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即使想走回頭路都 不成。
再說,她實在沒有氣力了,她好累,而且渾身都痛,像是火在燒一樣……說起來這 場雨倒是下得好,淋得她一身清涼,讓她不至於太痛苦…「卉兒?」
啊!人一精神些,似乎沒那麼難過了……「卉兒?你在哪裡?」
咦?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叫她?
「卉兒?別跟大哥嘔氣,聽到回我一聲。」
「大哥?」她脫口喚了一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色中,夾雜著雨聲,她的聲音極其細微,可齊柏修的耳力非凡,聽聲辨位,很快 就找到了淋得一身濕的她。
「大哥?」看見他,她傻愣住,還有點搞不清狀況。
他尋來了?他真的尋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出來找她?他不是很氣她的嗎?
還有,他是怎麼找到她的?天這麼黑,雨又一直下,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 是怎麼找來的?
蒼白無血色的小臉上佈滿了迷惘,一副可憐無助的樣子,看得齊柏修心頭火滅去了 一半,原先找不到人時想揍她一頓的念頭也早消失無蹤。
「你最好有很好的解釋,解釋你的行為。」他沉下臉,小心避開她的傷口,打橫抱 起了她。
「對不起……」她囁嚅,不見平日的英姿勃發、神采飛揚,慘白的小臉上有的只是 抱歉。「又給大哥添麻煩了,我、我沒想要給你添麻煩的,但……但不知怎地,運氣就 是這麼不好,我帶著傷,身上沒力氣,天黑了、又下雨……」
「你說什麼呢?」齊柏修生平第一次知道惱怒的感覺,聽她沒頭沒腦的話,真覺得 會讓她氣死。
「我知道大哥仁德,放心不下才出來找我,其實這並非你自願,因為你還在生氣… …」她小小聲地,想起僅維持幾天就夭折的兄弟情誼,心裡就覺得很難過。
她真的很喜歡他、喜歡他這個大哥的,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兩人不用走到恩斷義絕 這一步。
「我知道,大哥出來尋我,只是基於仁慈……」
「你這又是在胡說什麼了?」他語氣不善,益加惱怒,但沒停下腳步,一路抱著她 快步朝破廟的方向前進。
疲累讓她失去了警覺性,她完全沒發覺到,她認定是文弱書生的他,不但始終牢牢 地抱著她,還健步如飛……當真飛了,即使懷抱著她,仍不妨礙他施展輕功,就見四周 景色瞬間、瞬間飛逝,只可惜,虛弱的她累過頭了,對這些異樣根本毫無所覺。
「大哥……」她輕歎一聲,虛弱到沒力氣講什麼志氣節操,整個人軟軟貼在他胸前
「別再說話了,休息一下,有什麼話,養足了體力再來談。」
「不!我想趁著現在能說時說清楚。」
不打算跟她爭辯這個,他摸黑抱著她回到破廟中,黑暗中將濕淋淋的她放回原來充 當床的門板上後,掏出火折子,在前人過客用剩的火堆灰燼中挑撿出能用的細枝,小心 生起溫暖的火光。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也沒力氣管他在做什麼,被小心安置在門板上後,她趁著還 沒被疲累完全擊敗前,試圖把話講明白。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黑暗中,她軟語輕哺道。「我書讀的 沒有你多,可是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覺得我欺騙了你,所以 不再承認我們的結義之情了……」
「我從沒這麼說過。」背對著她,他說道,努力地不讓方才興起的一簇小火苗熄滅
「你沒說,但你心裡是這樣想的。」她哽咽,眼淚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我知道……我感覺得出來,我感覺到了。」
「我只知道,我要你好好的在這裡等我,結果你讓我失望了。」聽不出情緒波瀾, 他平淡的指出。
「既然知道你不認這結義之情了,我又何必死皮賴臉的留下呢?」身體上的病痛並 沒折損她的硬脾氣與倔性子,她沒辦法讓自己裝作沒事一樣的留下。
「所以你自作主張弄了個割袍斷義,留下五個字就走人了?」他接著她的話。
她不語,默認了。
如果不是念在她是病人的分上,他真有股衝動想要好好教訓她一頓,看能不能讓她 理智一點。
「你可曾聽過我說出反悔之類的字眼?」他只問她這一句。
「沒有……」她不得不承認。
「既然沒有,那你做任何揣測都是無用的,不是嗎?」
「可是我感覺到了。」她細聲道。
「感覺?什麼樣的感覺呢?」這回他不容她再多運用想像力去接話,直接專斷說道 。「我只知道,當我得知我的義弟變成了義妹,我的感覺很驚愕,但那是難免的,畢竟 一下子從弟弟變成妹妹,總是需要時間消化這個事實,不是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此言的用意。
火堆順利生起,就著火光,他趕忙看小廟內還有什麼可燒的木頭柴枝,一併撿來全 添人火堆中,加大火勢。
「幸好你走得匆忙,忘了帶走包袱,裡頭的衣服沒濕,你快換下濕衣服,免得病體 受寒,更難治癒療養。」將她的包袱放到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緊 接著站到一邊,很君子的轉過身去,讓她得以更換衣衫。
「大哥?」見他作完一連串的動作,等著他把話講完的她只覺得更加納悶。
「有什麼話,先換了衣服再說吧!」他不急。
身上濕漉漉的確實很不舒服,尤其他又堅持,她於是聽話的用慢動作、盡量在不扯 痛傷口的情況下更衣,但……「噢!」她痛呼一聲。
「沒事吧?」他直覺回頭,意外看見一片凝脂雪膚,紅潮瞬間浸染他斯文俊逸的臉 龐,趕緊又回過頭。「對不起。」
「沒、沒關係。」她囁嚅,臉上的紅潮不比他淺。
然而這下尷尬了,因為她衣服正脫到一半卻因為傷口的關係卡住了,顧忌著傷口的 疼痛,她用一個奇怪的姿勢卡著而動彈不得,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當真難堪至極。
小心翼翼地試了老半天,但衣服怎麼樣都沒辦法褪下,她急得都快哭了……」
「我來幫你吧。」像是看見她困境似的,背對她的齊柏修突地開口。
「大哥?」聽他要幫,她又急又羞,當場亂了方寸。
「非禮勿視,我不會偷看的。」齊柏修溫言道,轉過身時緊閉著眼,依循方纔的記 憶朝她前進。
在柴火辟哩啪啦的燃燒聲中,他走向她,閉著眼、謹守禮教地幫著她更衣。
她信任他,知道他說到定會做到,但在他摸索著幫她更衣的過程中,羞窘的感覺怎 麼也褪不去,及至他幫忙她換好衣服後,她原先蒼白無血色的臉還紅紅的,先前的病態 全沒了。
齊柏修表面定力十足,但內心感覺十分怪異,不知怎地,他總是會想到方才不小心 看見的那一幕。她酥胸半露,膚如凝脂……他知道那觸感,因為先前幫她療傷時,不能 避免的碰觸到了;卻不知那感覺連接方才看見的畫面,會如此的驚天動地,讓他不自覺 氣血翻騰了起來。
從沒面臨過這樣的狀況,齊柏修努力壓抑下心裡的躁動,維持表面的冷靜,用最快 的速度幫她換好衣服。
張開眼,面前的她仍是一身男裝,可不論怎麼看他就是覺得不對,在這之前從沒有 這種感覺,但不知為何,現在看她,就覺得她秀氣得過分,單是那雙眼,水漾靈透,根 本就不像個男孩子,當初他怎麼會看走眼了呢?
「大哥?」樊剛卉一臉尷尬,不懂他幹嘛一直盯著她看。
清咳一聲,掩飾方纔的失神,齊柏修道:「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好了。」
他移動門板,讓它往火堆靠近一些,這才扶著她躺下。
她感動於他的體貼,但更搞不清狀況了,尤其方纔他話才講一半,她還是沒弄清他 究竟有什麼打算,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自處,還是兄弟……不!是兄妹嗎?他們的結拜 到底算不算數?
「你說呢?」他反問她。
直到他開口,她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把心裡的問題問出來了。
「我、我不知道……」她困惑,是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嗎?當我發現你留下五個字跟一截衣角就離開時,我很生氣。」他突地說 道。
「……」她無言,那是當時她想過覺得最好的處理辦法。
「不管現在後不後悔,都只有我知道,你怎能沒問過我,就自作主張丟下我?」溫 和的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埋怨。「難道你忘了我們曾在皇天後士的見證下義結金蘭,發過 誓要患難與共的嗎?」
她啞口無言,而他則像是要提醒她似地,念出當日的誓言內容。「禍福與共,有福 同享、有難同當,如有違背誓言,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些你全忘了嗎?」
「沒有,我沒忘。」她忍不住哽咽了。
她知道,他現在這番話是要她明白,他沒有拒絕她,他還是承認她這個義……妹, 不因為她的性別而有所差別待遇。
「以後也別再說什麼你欺騙了我,記得嗎?當初結拜,我們只說了要義結金蘭,也 沒指明是兄弟還是兄妹,認定的只是『齊柏修』對『樊剛開』,又何來欺騙之說?」既 然已經接受了這件事,他不願還有任何小疙瘩存在,索性一次把話說清楚。
「咦,是嗎?」她都忘了當初說了些什麼。
見她露出一臉迷惘,他微笑。
這事也是他回頭想過後才發現的,當初兩人結拜時,恰恰好兩人都沒明言說出是要 結拜什麼,只說了兩人要義結金蘭,要禍福同享……這種機緣巧合,也算是上天注定的 吧?
這樣一想之後,對她隱瞞性別之事,他想不釋懷都不行。
「大哥的意思是,我們要和好了?」她覺得這個問題是重點中的重點。
「本來就沒決裂,何來和好之說。」他微笑,撿拾起先前她「割袍斷義」時撕下的 衣角還她。「收好,以後別再隨便跟大哥『割袍斷義』了。」
紅著臉收回那截衣角,她傻笑,在這一刻裡,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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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的,兩人在破廟中的晚餐是烤魚,但樊剛卉無福消受,由於身上有傷,又經 歷了一陣操勞奔波、外加淋了一場雨,兩「兄妹」大和解後,心結解開的她因為心情輕 松,不久便沉沉睡去。
趁著她睡著的這段時間,齊柏修做了不少事。
首先是維持光亮、祛除寒意的問題,破廟中能利用的木材所剩不多,為了一整夜的 火源著想,他冒雨外出找木材,而且不忘烘乾的動作,細心地將濕淋淋的大批木材分散 置於原有火堆旁,利用火光來烘乾柴枝上的雨水,如此一來,等會兒使用時方便易燃, 也好避免因為燃燒濕木頭而弄得一室煙霧嗆著她。
弄乾木頭也得弄乾他自己,盤腿於火堆旁,他閉目運氣,好半天,除了利用火烘烤 之外,他週身隱隱散發一股熱氣,更甚者若細心一些,還能看見他衣衫上的濕氣盡化成 蒸氣緩緩升空散去。
行功完畢,他身上的衣衫已然乾爽,其過程簡直神乎其技,可他神色自若,並不覺 得有什麼異常。起身為火堆添加幾塊木頭,而後閒著沒事做,忍不住……忍不住開始研 究起她……火光映著她白淨稚氣的面容,總是生氣勃勃的美目如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 造成些許陰影,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小嘴……看著她恬適的睡顏,齊柏修有些怔然。
這明明就是一張屬於女孩子的臉,即使它有著不尋常的盎然生氣。不遜於男兒的英 姿爽颯,但只需用心分辨,想來也容易發現當中的蛛絲馬跡,察覺她女扮男裝的真相。
可偏生……他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太過習慣無心無情的度日,以至於不疑有他,直 到現今才發覺真相。「嗯……」
微弱的呻吟聲中斷了齊柏修的思緒,他立刻上前,臉上有著不自覺的關心。「卉兒 ,怎麼了嗎?」他輕喚著她,怕她有何不適。
因為傷口的關係,側睡在門板上的她縮成了一團、微微發抖著。
「冷……」她低喃,意識並未清醒,純粹是下意識的喊冷。
聽她喊冷,齊柏修趕緊察看光前她換下後便開始烘烤的衣物,所幸已經烘於,他趕 緊拿來技在她身上,只可惜,如此克難的保暖方式當然不管用,她依舊冷得發抖,而且 越來越劇烈,連牙關都開始打顫。
「冷……大哥……我冷……」
聽見她直喊冷,他伸手朝她額前探去,那火熱的溫度讓他蹙眉。
糟!她發高燒了!
不知是傷口還是方才淋了那場雨所引起的,但那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她正病 著,發著高燒,究竟該怎麼解決才好?
破廟中能使用的物資極為有限,除了生火之外,其他的保暖方式形同於零,他面色 凝重,想到了唯─一個可以為她取暖的方法……當然不是把她丟到火前像烤魚一樣的烤 ,那是會出人命的!
他想到的,是真的能為她取暖的辦法。
只是使用這辦法的後果牽連頗大,若採用這個辦法,他跟她,都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齊柏修為此遲疑了。
但念頭一轉,想起自己初發現她割袍斷義、獨自離去時,那種不知所措、驚慌失序 的心情……不了!他不想要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感覺。
再者,雖然他從沒有這樣想過,但如果他誠實面對自己,他非常、非常確定,他絕 不想回頭去過那種無心無情的生活……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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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綿綿,連夜趕路的樊剛仁與樊剛勇多日未能好睡,火氣都已到了極限。「喂喂 ,換手了。」樊剛勇朝馬車後頭喊。
一路上因為馬車顛簸而沒能人睡的樊剛住假裝沒聽見。
「喂,二哥,你是聾了嗎?換手了,該換你駕車了!」樊剛勇喊。大家早說好,一 人輪兩個時辰,時間已到,他可不想多做白工。
裝死,裝死,樊剛仁秉持最高原則,繼續裝死。
樊剛勇可不吃這一套,他索性停下馬車放著不管,脫下擋雨的蓑衣後鑽進馬車內避 雨,還很過分的將一臉雨水甩到裝死的樊剛仁身上。
「你找死啊!」被噴得一臉濕,假寐的樊剛仁跳了起來。
「哪有您裝死高桿?」樊剛勇不睬他的怒火。
哼!要比火氣嗎?他冒雨連趕了兩個時辰的車,火氣也沒小到哪裡去,真要比起來 ,他可一點兒也不輸人。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峙了好一會兒,誰也不讓誰,但經過這麼多天的奔波,終究是累 了,最後雙雙放棄這場無聲之戰。
「現在是到了哪裡?」抹抹臉,樊剛仁爬起來問。
「誰知道是哪個鬼地方了!」樊剛勇暗罵。「全都是大哥不好,如果不是他攬了這 門親事,惹得開兒不開心離家,我們何需出來找她?」
「大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樊剛仁一歎,其實也覺得累。
「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那個什麼青劍門的少門主;我原以為有多好,還幫著大 哥講話,同聲一氣支持這樁婚事,結果呢?哼!吃、喝、嫖。
賭樣樣都來,這搞什麼鬼啊?是要叫卉兒怨我們一輩子嗎?」樊剛勇大罵,越想越 氣。
「要怨的話,光是羅少東家裡養的那一票家妓,就夠卉兒怨我們了,她最恨男人薄 幸、三妻四妾。」樊剛仁臉色也跟著變得難看。
實在很難想像啊!因為小妹離家出走,他們兄弟為了追查她的下落一路追到恆山; 為了不想打草驚蛇,他們只得潛伏在育劍門外暗中觀察有無她的蹤跡,沒想到卻因此讓 他們發現青劍門少門主羅少東的真面目。
「想想其實該覺得慶幸了,我們至少提前知道了真相,還來得及補救,否則真要把 卉兒嫁進去,恐怕是要鬧出人命。」樊剛仁感歎。
「就是。只怕她會宰了羅少東,然後再飄回來把我們三兄弟一起宰了。」樊剛勇一 臉餘悸猶存。「唉……」樊剛仁一歎。「親事的事有大哥負責解決,我們用不著管,現 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卉兒。」
樊剛勇哀嚎出聲。「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啊?就連爹找來的探子也找不到她,她真 是會躲。」
說起來,真不得不折服小妹的認路本事,據探子回報,他們的天才妹妹圖書說要上 恆山解除婚約,沒想到出門後沒多久,就莫名地朝南一路走去,直到黃山附近才更正路 向,開始朝北向恆山方向邁進。
就是這麼離奇曲折的路徑,難怪他們兩兄弟在恆山附近等她一直等不到人,而現在 可好,探子最後找到的線索就只有這樣,只知道人從黃山出發,之後再無下文,害得他 們沒日沒夜的趕到黃山,循著她的路線從黃山出發,然後展開大海撈針般的尋人工作。
但是依著她那種驚人的迷路能力,他們要怎麼找人啊?
兩兄弟對看一眼,只能無力的對歎一聲。
「好了啦,換你會駕車了。」樊剛勇提醒二哥接受現實。「沒人掌控,再讓馬兒繼 續這樣胡亂拖著跑,誰知道我們會被拖到哪裡去。」
在他們兩兄弟談話的時候,兩匹馬兒在無人掌控下似乎走得很快樂,至少樊剛勇沒 覺得車子有停下來過。
「什麼時候了?」樊剛仁懶懶的,實在是累啊!
「誰知道,大概快天亮了吧!」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樊剛勇應了一聲。
又磨蹭了好一下,樊剛仁知道再賴皮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得認命的掀開車廉,取過 前座上的蓑衣,可忽地……「喂,那裡有間破廟耶!」停下穿蓑衣的動作,他朝么弟道
『那又怎樣?」樊剛勇瞇著眼,好想睡。
「我看我們歇息一下好了,這方圓百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要追開兒已經不急 在一時了,而且說不定卉兒剛好就落腳在這間破廟哩!」實在是不想冒雨趕車,樊剛仁 舌粲蓮花的鼓動著。
「少來,你只是不想淋雨而已。」樊剛勇戳破他的牛皮。
「就幾個時辰嘛,難道你不想休息一下嗎?而且我們可以生個火,暖暖身子,吃點 東西……你真的不想嗎?」樊剛仁繼續鼓吹。
「……」這回,樊剛勇倒是沒應聲。
見他沒回話,樊剛仁心喜,自動當作達成共識,連忙拉著韁繩往破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