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已數不清第幾個應徵者後,谷崴疲憊的揉揉眉心。
沒想到面試竟比上班還累!
「怎麼了?」張震宇揚眉,一張俊臉不經意間又流露出萬人迷的惆儻風采。
說起來,這時間他實在不應該出現在這邊的,但因為最近剛交完稿,他最空閒不過,知道店裡這幾天在徵人,所以跑來PUB閒晃,順便幫忙。
「只是覺得有點累。」又揉了兩下,谷崴老實的說。
「過來。」張震宇突然出聲。
「幹嘛?」谷崴直覺的反問,但還是聽話的過去。
帶著體溫的大手突然落在他的頸肩處。有幾秒的時間,谷崴像化石一樣的僵在原地,可就在這時候!大手的主人已展開一陣力道適中的揉捏。
這種姿勢,這種行為,感覺起來……好像怪怪的。
不只是因為男人對男人的關係,就算他今天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好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男方這樣對女方按摩好像也很詭異。再說,平常誰看過兩個大男人像這樣幫另一方按摩的?
他應該覺得尷尬的,但實在是太熟稔的關係,那份怪異的尷尬感在幾秒鐘過去後就消逝無蹤,讓谷崴一下子就將反對的話嚥了回去,享受他的貼心服務。
「這幾天上門來的應徵者好像都不是挺合適的。」沒停下手邊的按摩工作,張震宇突然問。
「沒辦法,你們三個人的名氣實在是太響亮了。」說到這個,谷崴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事情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怎麼也沒想到,徽人的消息一刊出之後,那些對壞男人俱樂部的三大巨頭抱有遐想、想趁工作之便親近這三個男人的女人們便一窩蜂的上門來應徵,而且沒一個表現出誠意,也不想想自己的廚藝到底行不行,就這樣興匆匆的跑來!真是累了他這個要求她們實際進廚房料理、還必須試吃的人。
「想想也真怪,這些天來的全都是一些心懷不軌、意圖染指你們三兄弟的人……」
「不光是我們三個吧,看上你的也不在少數。」張震宇提出反駁,「我雖然不是天天都在店裡,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家在私底下都叫你崴四少,而就我所知,店裡來的女客中,也有不少不是為了你調酒的功力,純粹就是為了迷戀你而來的。」
「這不是重點好嗎?」谷崴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他也知道有不少無聊的女人在打他的主意,但那又如何?反正他不可能看上她們任何一個,根本就懶得理會她們。
「好好好,那什麼才是重點呢?」是習慣吧,張震宇對谷崴說話的語氣就像在安撫他的女朋友一般,而且按摩的樣子也越來越像是情人間那種意在調情的輕撫。
「重點是為什麼沒有一個真心想來應徵的人呢?」壓根沒去注意張震宇是什麼語氣,一心在想事情的谷崴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認真的說出自己的看法。「我們特地在這邊等人來應徵,可是來的都是些別有用心的女人,那些真正想來應徵的應徵者呢?」
雖然別有用心的人是不少,但也不可能連一個真心想找工作的人都沒吧?
「這倒也是。」張震宇聽出一點興趣來。「你覺得怎麼樣?」
他會這麼問,是知道谷崴已有想法。
「我想,我們定的應徵時間不對。」谷崴將他思索大半天的結論說了出來。
「怎麼說?為了體貼這些應徵人員,我們已經特地提早來店裡等了,不是嗎?」
由於PUB的營業時間在晚上,怕前來應徵的女孩子交通或安全上有所顧慮,所以這次的應徵時間定在中午十二點開始,而他們自然得在中午前到達店裡等人上門來應徵。這對過慣夜生活、而且已經很久沒在正午前清醒的他們來說實屬不易,怎麼會有不對的地方呢?
「我想,應該就是這一點不對勁。」谷崴分析,「你想,之前我們應徵員工哪有像這次這樣提早到店裡等人應徵?但這一次應徵廚房料理人員,因為我們早已經預先設定立場,將對像定在女性上,而為了不讓應徵者有交通及安全上的問題,我們才特地提早到店裡等人應試。這樣不是很可疑嗎?」
「可疑什麼?」張震宇覺得這很正常。
「哪有人一個店空蕩蕩的開著就等女孩子上門來應徵的?現在社會這麼亂,即使請的是廚師,誰想得到上門後會遇上什麼?所以真心想找工作的人自然會將我們店裡求才的資訊自動略過。」原本只是一個念頭,但說出來後,谷崴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這倒也是。」張震宇不得不承認,谷崴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你覺得怎麼樣?T
「這……」兩道略顯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谷崴開始想對策。
「我不是問公事,我是問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看他那正經的樣子,張震宇就是想笑!一張本就不正經的俊臉更顯得輕佻惹人。
「喔,那個喔……嗯,好多了,謝謝。」沒想到自己會鬧出個雞同鴨講的笑話,相較於張震宇的從容愜意,谷崴的回答就顯得狼狽了。
「崴崴啊,你真可愛。」張震宇樂得直笑。
「無聊。」谷崴送上一記白眼。
「是是是,我無聊。那現在怎麼辦?」張震宇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再等等看羅。」倦極的谷崴無奈的表示。
「還要再等?」張震宇看著谷崴臉上明顯的「黑輪」。
「不然怎麼辦?」谷崴沒好氣的看向大老闆。「我比你更想放著不管,乾脆回去休息算了,但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開店的時間了!只怕我回到家門還沒來得及躺平就得再準備出門,與其這樣舟車勞頓,還不如在這裡一邊等一邊休息。」
「喲,崴四少發威了。」沒有被冒犯的不悅,張震宇還有心情取笑他。
忍下一個呵欠,谷崴沒理會他的調侃,懶洋洋的說道:「明天再改變面試的方法吧,而且說不定等一下就有合格的應徵者上門了。」
「可憐的崴崴。」知道這幾天真的累壞他了,張震宇以情聖之姿用那雙修長的大手托住略顯秀氣的雙頰,然後輕撫那一對「黑輪眼」。
那充滿感情的語調惹笑了谷崴,他想也不想的就撥開張震宇的手。
「拜託你別把對女人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來,我可承受不起……去去去,去找你的女人們約會,這邊我一個人就行了,你不用浪費時間在這邊跟我乾耗。」像是趕蒼蠅一樣,谷崴朝他揮了幾下。
「你這麼說可真是傷了我的心,好像我是個用情不專的人。」張震宇做出捧心狀。
「什麼『好像』?你本來就是用情不專的人。」谷崴毫不留情的「吐槽」。
開什麼玩笑,如果張震宇會是個用情專一的人,那全世界就沒有所謂的負心漢了。
「你怎麼這麼說?我什麼時候用情不專了?」張震宇不滿的勾住谷崴的頸項。
「那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用情專一了?」被箝制在他的臂彎中,谷崴不怕死的反問。「要不要拿你的留芳簿出來看看,現在是排到第幾號了?」
「呵,你應該很清楚,那些送上門來的花草鶯燕對我來說都只是朋友。大家男未婚女未嫁的,交交朋友總不為過吧?而且什麼留芳簿?不過是留這些『朋友』聯絡資料的筆記本而已,何必說得那麼難聽。」張震宇輕鬆反駁。
「您老大也太謙虛了吧!筆記簿?是個電子記事本哎。」谷崴冷哼。
上次他有幸能看上一看,當時裡面的資料有三百多筆,瀏覽過去全是女性人名,至於少數幾筆男性友人的資料,則是要在「其他」的檔案中才找得到,且為數不多,看得出這人是個男性公敵,沒幾個同性的朋友。
「沒辦法,我交友廣闊,朋友多。」張震宇臉不紅氣不喘的接下谷崴的不以為然。
「是喔。那也真奇怪,你的朋友都是交到床上去的朋友。」谷崴斜睨著他。
「崴崴,原來你這麼關心我,連床上的事都注意到了。」張震宇好心情的笑著。
言下之意,是指谷崴沒事就偷看他每日的行程。
「誰關心你啦,你以為你是誰啊?」谷崴沒好氣,想掙開他的箝制卻掙不開,「你放手啦,這樣多難看。」
真奇怪,一個日夜顛倒的寫書人,尤其還習慣性的流連花叢,照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是沒什麼氣力的小白臉型的男人,為什麼眼前這人會壯成這樣子?
不是健美先生那種糾結勃發、大塊大塊肌肉的嚇人體魄,一如他那優雅貴氣的外貌,張震宇那一身平滑有型的肌理恰如其分的有力收縮著。連肌肉的線條都好看得讓人眼紅,這男人真是……真是……找不到形容詞好罵人,這讓谷崴更沒好氣了。
「會難看嗎?我沒什麼感覺啊。」依舊勾著他的頸項不放,張震宇不正經的輕笑。
張震宇也摸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態,他就是喜歡看谷崴那張老想裝出面無表情的臉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反正現在閒著也是閒著,就隨便玩玩吧,不玩白不玩嘛。
「喂,放開我。」像處罰做壞事的小朋友一樣,谷崴往勒在頸子上的鐵臂拍了幾下
「不放。」好像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一樣,張震宇一個勁兒的直笑。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你放手啦!」受不了他的無聊遊戲,谷崴擰他。
「不放。」像是沒事人一樣,張震宇還是笑咪咪的。
「你……」
「我怎樣?」對著谷崴氣極的樣子,張震宇的模樣就像是個使壞的無賴。
谷崴翻個白眼,懶得說什麼,索性不理他。
「不說話?」張震宇壞壞的在他耳邊吐氣。
「你幹嘛?這樣很噁心哎。」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谷崴受不了的大叫。
「是嗎?那要是這樣呢?」玩上了癮,張震宇由背後貼近他,將另一隻手環上他瘦得不像話的腰。
忍無可忍的谷崴也顧不得對方是大老闆了,手一抓,就是一記精純的擒拿。
可惜聰明如張震宇自然不是呆呆等死的蠢人,他一個借力使力的巧勁兒,化去了原該受到的疼痛之苦。
「呵,崴崴,再加點油。」反抓著谷崴冰涼的手,張震宇樂得說風涼話。
這下子,谷崴是跟他卯上了,就看他接著再出手……
「※ ※ ※「
這是幹什麼?男男戀?
看著不同型的兩大俊男旁若無人的調笑著,紀涵茜有三秒鐘的僵硬。
她早說過不要進來的,可她這表妹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明明前一秒還在為那剪「失敗」的髮型而猶豫,然後下一秒沒預警的就將她拖了進來……這下可好,看到這種不該看到的場面了。
「掬兒……」紀涵茜小小聲的叫了一聲,只希望她們兩姊妹能在沒人發現的狀況下走人。
「表姊,就是他。」楚掬兒一雙水亮的大眼睛直直盯著讓張震宇困在胸前的谷崴。
「什麼他,我們快走,這裡不太正常。」紀涵茜盡量壓低聲量。
壞男人俱樂部,有這樣牛郎味十足的奇怪店名已經讓人很不安心了,現在這一看,只怕不光是壞男人而已,如果還是同性戀的壞男人那就糟了。
「有嗎?」楚掬兒置身夢幻般的應了一聲,純潔的大眼睛中只容得下谷崴的存在,根本沒看見另一個男人摟著谷崴的曖昧情景。
「沒有嗎?你再看清楚一點。」紀涵茜受不了楚掬兒的遲鈍,聲量忍不住大了起來
讓張震宇困在胸前的谷崴本來就又氣又惱,現在聽到人聲,知道現在的情況會造成什麼樣的誤會,心頭的一把火更旺了。
「你還不放開?有人來了。」不客氣的往他腹部揍了一拳,谷崴終於脫身。
「嘖嘖,崴崴,你瘦歸瘦,下手可真重。」放過了谷崴,一迸掃去那沒幾兩肉、過於單薄的骨架帶來的怪異感,輕捂著挨揍的腹部,張震宇扯開一個完美的笑容面對來人。「兩位美麗的小姐午安。」
直到他出聲,楚掬兒這才發現張震宇的存在,那漂亮得不可思議的笑容讓本性怕生害羞的她開始侷促不安起來。
「你……你也午安。」害羞的低下頭,楚掬兒下意識的往表姊的方向挪了挪。
「你別鬧了。」低斥張震宇一聲,谷崴一派公事公辦的態度面對兩位女人,「來應徵的?」
「應徵?」采護小雞姿態的紀涵茜皺眉,直覺想到陪酒女郎的工作,但念頭一轉又覺得不對,這裡如果是牛郎店,消費的都是女人,就算要陪酒請的也是陪酒牛郎,要女孩子做什麼?
「我看不是吧,兩位漂亮的小姐不像是在廚房工作的人。」張震宇插嘴。
「阿宇?」面試工作一再受擾,谷崴不悅的出聲警告。
「好好好,一切都由你做主,我不玩就是了。」兩手一攤,張震宇露出無奈的樣子,可那樣子看起來還是瀟灑迷人。
「我們不是來……」
「對,我們是來應徵的。」打斷紀涵茜的話,楚掬兒出人意料的突然說了。
「嘎?」沒想到膽小認生的表妹臨時會來上這麼一手,紀涵茜著實愣了一下。
不會吧!現在說話的這個人,真的是她那個被家人保護過度、沒有主見的表妹嗎?
「我們是來應徵的。」對谷崴確認的同時,楚掬兒哀求的目光看向表姊。
紀涵苗一點也不想理會這種莫名其妙又沒道理的要求,但對著那雙已經開始泛起水霧的迷濛雙瞳,她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無言的請求依舊持續著,在水霧凝結成淚珠前……「沒錯,我們是來應徵的。」咬著牙,紀涵茜心不甘情不願的附議。
「那好,跟我來。」谷崴是看出這兩個人有點不太對勁,但難得看到上門來的不再是濃妝艷抹、一看就是別有居心的惹火女郎,即使覺得不太對勁,抱持一絲希望想終結面試工作的谷崴還是帶她們到廚房。
「你帶我們去哪裡?不用先寫履歷表嗎?」雖然跟上谷崴!但保持戒心的紀涵苗可不會就這樣乖乖的跟著,將自己的安全全交到別人的手上去。
「履歷表是等一下的事!我先帶你們到廚房,因為我得先看兩位的手藝如何。」谷崴解釋。
「不過是請個廚房煮菜的,你們還要術科考試哩。」紀涵茜不以為然。
「這位是……」谷崴看她。
「我姓紀,紀涵茜上。這是我表妹,她叫楚掬兒。」紀涵茜替兩人做簡單的自我介殘
「紀小姐,就因為是聘請廚房料理人員,所以我們才需要這道手續,否則來個張三李四應徵了半天,煮出來的東西卻壓根不能吃的話,我們豈不難做。」谷崴耐心的為紀涵茜解釋。
好…………好有道理喔!
「這裡就是廚房,你們可以先看看工作環境……」
「怎麼這麼亂?」看著亂七八糟、像是颱風過境的廚房,紀涵茜的臉皺了起來。
「這裡本來沒那麼亂的,但經過幾位不合格的應徵者後……」想起那些為了張震宇而來,明明不會做菜卻想渾水摸魚闖關的佳麗們,谷崴聳聳肩。「平常這裹不是這樣的,我保證。」
「那我們要煮些什麼?」楚掬兒紅著臉怯怯的問了。既然要煮,總要有個名目讓她好下手。
谷崴看了下四周。
「隨便你們,因為我也不知道之前的人還留下了些什麼,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谷崴邊說邊往外邊走去,「限時三十分鐘,我不打擾你們,做好了就可以端出來,你們加油吧。」
直到剩下兩姊妹,紀涵茜首先發難。
「掬兒,你在想什麼?幹嘛說我們是來應徵的?」而且還拖她下水。
「人家……人家……」咬著手指頭,楚掬兒找不到一個好藉口。
「報恩只是藉口吧?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零號了?」紀涵茜不客氣的問
「什麼零號,表姊,你別這樣說他。」不容許心上人被污蔑,楚掬兒急急辯駁。
「男孩子……男孩子總是這樣的嘛,稱兄道弟、打打鬧鬧的。而且誰說男性朋友就不能勾肩搭背了?」
「是是是,你說得有道理。」紀涵茜也懶得跟她辯,「但問題是,你怎麼會喜歡他的?沒錯,他的身高是夠高,一張時下最流行的中性臉也長得很好看,但你不覺得這個男人太瘦了、而且皮膚也太白了?想想,他那張臉已經比一般男人秀氣了,又加上皮膚白,這樣不是很像小白臉?」
「什麼小白臉,你別對他有成見嘛。」楚掬兒已經動手開始翻找材料。
「你在幹嘛?」紀涵茜納悶的看著楚掬兒一連串的動作。
「你看不出來嗎?」說話的同時,楚掬兒已經決定好要做的菜色且已經開始動手進行。她在南部就讀的是有新娘學校之稱的知名二專,置身廚房中的她宛若得水之魚一般,自在得很,一反平日怕做不好事情的怯懦模樣。
「你該不是真的想應徵這個廚房歐巴桑的工作吧?你不能的啊!要是讓姨丈知道我不但收留你,還讓你出門做事,而且還是廚房歐已桑,你說我還要不要活啊?」紀涵茜壓根就不敢想像那一天。
「沒關係的,不要讓爸爸知道就好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在你這邊。況且我也得找事情來做,畢竟我出來的時候帶的錢不多,只出不進的話總會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我又不能老賴著你養……別忘了,我會一個人偷跑出來就是希望能讓自己獨立一些,老是靠你的話,那我離家出走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了。」漾著甜甜的微笑,楚掬兒一邊做事一邊有條理的分析著。
「掬兒,我瞭解你的意思,也認同你的話,甚至很鼓勵你找個工作來讓自己成長,但問題是廚房煮飯的……」紀涵茜思索著委婉又貼切的形容詞。
「表姊,職業無貴賤之分,在廚房煮飯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我也只有煮東西這一項專長,不讓我做這個,我能做些什麼?」楚掬兒相當有自知之明。
「話不能這樣說,這其中的問題是很多的,光是一個上班時間就很有問題了。在這種場所,生活作息跟正常人不一樣,這種日夜顛倒的日子很容易弄壞身體的,你何必呢?再者我還沒畢業,決計不可能跟你來上班,你要怎麼上下班這都是問題。還有…………」
轟隆隆的抽油煙機聲突然響起,紀涵茜的勸阻被打斷。
「掬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掬兒?」看著樂在其中的楚掬兒,紀涵茜有種無力感。
「嗤」的一聲伴隨著帶著香味的陣陣白煙,楚掬兒嫻熟的翻炒鍋中物,逕自做著自己的事,根本沒聽進紀涵茜的叫喊。
誰能想得到,一向被保護過度的嬌嬌女在遇上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後,竟會一反常態變得這麼有行動力?
看著東炒炒、西拌拌的楚掬兒,紀涵茜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不是很相信什麼第六感之說,但直覺告訴她,不管她怎麼反對,這個向來乖巧聽話的表妹絕對會顛覆以往的好說話形象……完了完了,這下子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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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崴崴,這對表姊妹……好像不太對勁。」
無聊的對看好一陣子後,張震宇決定找些話來說。
「管他的,反正她們來應徵,我們面試就是了。」谷崴不是很在意,雖然他也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看就決定是她們好了。」張震宇突然說。
谷崴看了他一眼。
「我是認真的。反正我們光面試就搞了這麼多天,大家都累了,這兩個女生看起來很順眼,就決定是她們好了。」說是認真,可張震宇那一張帥得讓人妒恨的臉就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你別開玩笑了,要是她們跟先前來的人一樣,煮出來的菜根本就不能吃呢?」谷崴實事求是,雖然面試的工作他確實也做得很厭煩了。
「大不了以後我不在店裡吃就是了。」張震宇不在意的聳聳肩。
「神經病。身為老闆的你自己都不在店裡吃了,還有誰會來店裡吃東西?」谷崴受不了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還有,我知道你是知名作家,你寫的推理小說在全球都賣得很好,但錢多也不能這樣子做事的,我們請兩個不會煮菜的廚子回來做什麼?」
張震宇但笑不語。
「你那是什麼笑容?我又沒說錯。」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谷崴瞪他一眼。
「崴崴,我一直很好奇…………我知道愛慕你的女性一直不少,可是從我認識你開始,始終沒見你喜歡過哪一個女人。這讓我覺得很好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才會讓你動心,繼而失去理智的陷入情網當中?」
「情你個大頭啦!我喜歡誰關你什麼事啊?」谷崴懶得理他。
「呵,你就是這種什麼都不肯講的態度讓我更好奇。當然,也不一定是女人啦,說不定……說不定我們崴四少喜歡的是男人哩。」張震宇涼涼的撩撥著。
「你真無聊哎。」谷崴沒上當,「就算我喜歡的是男人又如何?」
「那好啊,表示我也有機會啦,就讓我們談一場轟轟烈烈的男男戀,你覺得如何?」張震宇漫不經心的笑著,那笑容說有多誘惑人就有多誘惑人。
谷崴白了他一眼,這次連話都懶得接了。
「別這樣,崴崴,我們打個商量,無論如何,就錄用那個清新如小雛菊般的小女生吧。」張震宇要求。
「她不是你能玩的那一型女孩子,別打她主意。」谷崴警告。
「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對這一型的女孩子出手。你該知道我的原則,我愛護每一個女人,對她們,我都是一視同仁。至於男歡女愛,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從不強迫任何人,向來只有人求我,沒有我打人主意的情況。」張震宇正色解釋。
「是是是,都是那些送上門來的女人求你。」谷崴嘀咕。「難怪阿揚老說你是移動式精子製造機。」
「我……」張震宇聽到了,也本想辯駁些什麼,但後來還是做罷。
「算了,一句話,錄取小雛菊,你答不答應?」
「給我個理由。」谷崴也不囉唆,他只要求一個理由。
「因為我看她順眼。」張震宇微笑,知道打死也不能說是因為他覺得好玩,想看可人小雛菊的愛戀……憑他張震宇縱橫情海無數年的資歷,只消一眼,他百分之百能肯定這朵小雛菊心中所繫之情事。只是……這愛戀不知道能不能打動谷崴那從不為人所動的心。
「順眼?」谷崴奇怪的看著他。
「沒錯,我看她順眼。」兩手一攤,張震宇的笑容可以說是無賴的了。
「為了一個『順眼』的理由,你要我請一個說不定連鹽跟糖都分不清的廚子?」谷崴的眉頭糾結在一塊兒。
「那好吧,如果她煮的東西還能入口的話,就錄取她。」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了些,張震宇大大的退讓了一步。
谷崴還在想。
「別想了,就這麼說定。如果小雛菊煮的東西吃不死人,那就錄取她。」張震宇斷然做下決定。
「這……」谷崴還不確定要不要接受他這麼瘋狂的用人法。
「對不起,我……我弄好了。」怯怯的聲音響起,楚掬兒見腆的看著本在說話的兩個人,害羞的視線老不經意的瞟向心中意屬的夢中情人。
谷崴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三十六分鐘,是超過了時間,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可現在的問題是……菜呢?
以為又是一個別有居心的失敗者,谷崴瞄向張震宇。
「小雛菊,你的菜呢?」張震宇還抱著一線希望。
「在裡面。我不確定該送出來還是請你們過去看,所以出來問一聲。」楚掬兒細細的聲音柔柔的解釋著。
「呵,聽到沒?是有成品的。」投給谷崴一個示威的眼神,張震宇帶頭往廚房走去
不像張震宇那樣滿懷希望,谷崴是抱著明天得換個方式重新徵人的心情,慢吞吞的踱人廚房,然後──傻住了。
不是半個鐘頭前那個亂七八糟的廚房了,先前被弄亂的一切全得到妥善的歸位,垃圾也全收拾到一致的歸處──垃圾桶去了;別說這環境上的改變了,光是放置在食物台上像是散發著光芒的四菜一湯,這就夠讓人直呼神跡再現……「這些……」香味十足的青椒牛肉、顏色翠綠的炒青菜、引人食慾的燴炒蝦仁,鮮艷誘人的炒三鮮還外加一大碗看起來料多實在的玉米濃湯……谷崴嚴重的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我順手收廚房收到忘了時間,所以慢了一點──」
「超過了時間,所以她不合格對吧。」一直在旁邊觀看,不但不給予援助還故意不提醒楚掬兒時間的紀涵茜搶著說了。
「沒關係,這沒關係。」太過滿意的張震宇口中直說著沒關係,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品嚐這看起來很有賣相的家常小菜。
「不好意思,因為沒什麼材料,只能做幾道家常小菜……」
「這種簡便的家常小菜不適合用在以營利為目的的PUB。」截斷楚掬兒怯怯的解釋,紀涵茜又搶著說了。
「味道如何?」沒理會紀涵茜破壞的言詞,谷崴問著品嚐員張震宇。
將所有的菜一一嘗過,連湯也不顧燙嘴的喝了一口後,張震宇那張萬人迷的俊臉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恭喜你,小雛菊,你被錄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