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這樣也未免太難看了吧?」莫寇制止了郝瑟郎的舉動,不屑地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拿酒潑女人,真沒風度。
海堂荻接手香檳酒杯,笑容可掬的望著郝瑟郎,像跟孩童說教般的勸誡他,一我知道這裡的香檳不夠醇,不過也不可以用這種方式抗議喔。」
「快放開我!」郝瑟郎暴跳如雷,顯得更加困窘,他瞪著突如其來的兩人叫囂,「你們是誰?竟敢管我郝瑟郎的事,我是Channel First的總經理,我爸……」
「吵死了。」慵懶散漫的嗓音截斷他的話語,爵煒越過兩人現身,姿態從容不迫,眼神自信傲慢,「從剛剛就聽到你的叫囂聲,噪音是公害,你懂不懂啊?」
「你……你敢對我無禮!」郝瑟郎氣急敗壞,「你是哪家企業的代表?以後別想再在Channel First打廣告!我要封鎖你,我叫我爸打壓你!」
爵煒斜瞄他一眼,目光冷諷、口吻議嘲Channel First是哪根蔥、哪根蒜啊?GNN的負責人跟我倒還滿熟的。」他嘖嘖稱奇的打量郝瑟郎,「有你這種總經理,想當然貴頻道的格調也不怎樣嘍!,」郝瑟郎臉一陣紅一陣白,張口還想叫罵,尹水瀲拿過海堂荻手中的香檳,二話不說便往郝瑟郎的腦袋淋下,莫寇怔愣地鬆開手,海堂荻則抿唇而笑。
哇!眾人目瞪口呆。
這女人報仇嗎!爵煒挑高一道眉,詫異地瞅著眼前身著黑衣的尹水瀲。
「你鬧夠了吧?還不住嘴,想再讓人看Channel First的笑話嗎?」尹水瀲凝起眉頭,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般。
郝瑟郎錯愕,被她氣勢壓住,突地乖乖住嘴。
她的視線往上望向高過她的三人,沒有感謝,只是一貫的冰冷,爵煒唇邊漾出一抹興味的笑意,她冷冷的膠住他,捍衛Channel First的台譽。
「這裡是台灣不是美國,沒有常識就請多看電視,不要說出這種會自曝其短的蠢話。」身為Channel First的中階幹部,她覺得眼前的男人過分狂妄。
「小姐,在檢討我缺不缺乏常識之前,你是否該先道謝呢?」爵煒指正她,臉上掛著揶揄淺笑。
「我並沒有拜託你幫忙。」她冷峻回答,最討厭人家跟她討人情。
「如果我缺乏常識,那麼小姐,你更缺乏禮貌。」爵煒懶洋洋地控訴。
「你又算哪根蔥、哪根蒜?跟不認識的人,我需要講什麼禮貌?」尹水瀲傲然直言,拿他剛才說的話回敬他。
聞言,在場眾人笑了起來,尹水瀲表情酷的可以,爵煒凜容,一把無明火猛地燒起。
「哇!這女人有病啊!這麼凶幹嗎!」莫寇不禁傻眼。她那麼悍,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幫忙嘛。
「這只是牛刀小試呢!組長要真狠起來,壯漢都會被罵得無地自容。」杜菁菁混在人群中,雙手疊握在胸口,崇拜神祇似的望著尹水瀲。
「這麼凶悍!」聽到她的話,海堂荻莞爾的挑高一道眉,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身材高就纖瘦,垂耳秀髮烏黑削薄,外表宛如單薄飄逸的古畫女子尹水瀲。
蘇琪涼涼地驚爆八卦,「還沒被Channel First挖角前,她跟前公司主管吵架,那傢伙揚言要炒她魷魚,她就搜集上司瀆職的證據加上自己在職時對公司的貢獻證明,並根據勞基法提起自訴,哼哼,嚇得那家公司高層捧著錢上門賂罪。」
「就連上司照樣得罪不買賬,夠悍!」莫寇讚歎著。要換作是他就沒那個膽,得罪了爵煒,嘿嘿,準會被他整死。
「佩服吧?」杜菁菁好驕傲的口吻,與莫寇同出一氣,「組長是我的偶像呢!」
「佩服佩服。」莫寇由衷的說道,很想請教那名膽大包天的女子,該怎樣才能把他上司爵煒克得死死的呢?
海堂荻聳肩,笑睨著蘇琪,「你呢?也一樣對她欽佩得五體投地嗎?」
「被她凶狠的批評時,恨得直想掐死她,不過事後,卻又肯定她的作為,心悅臣服的無話可說。」蘇琪眼色複雜,「與其說她是偶像,不如說是極欲追趕跨越的標竿。」
「你也算是個不賴的下屬嘛。」海堂荻眼中頗帶深意,非常能理解她的感受。
蘇琪頓了下,忽然懷疑地揚眉望向兩人,「話說回來,你們兩位又是誰?」
莫寇一愕,海堂荻則笑容親切的回答,「我們喔,就是那個男人的部屬埃」他手指向爵煒。
「赫!敵人。」杜菁菁大驚失色,連忙跨離莫寇,卻腳步一顛,蠢得往後絆去。
海堂荻連忙伸臂攬住她的腰,及時抱住向後倒去的嬌軀,杜菁菁撞進一堵寬厚的胸膛,腦袋撞得七葷八素,抬眼見到他那張俊雅斯文的笑臉,陡地心跳加速。
「沒事吧?」海堂荻和煦的嗓音詢問著,玉樹臨風的模樣瞬間煞到單純的人兒。
「沒、沒事,偶粉好,粉好粉好……」哇!剛剛沒注意—敵人怎麼長得那麼帥?!杜菁菁手腳發軟,台灣國語脫口而出。
「笨死了!」蘇琪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你怎麼那麼沒用啊?」大力的將杜菁菁拉過來,她委屈地扁嘴,蘇琪瞪她,「就已經很笨了,還想越撞越笨!」
莫寇瞠目結舌,這女人罵人的魄力不輸尹水瀲,可是……凶得還滿可愛的耶。
海堂荻微微一笑,眼角注意到另外一邊火藥味十足,劈哩咱啦的就快擦槍走火了。
爵煒佇立在尹水瀲身前,以東方女人來說,她算高了些,他俯望她,她也冷著一張臉瞪著他,背脊直挺,眼神強勢。
「小姐,如果你現在道歉,我可以選擇原諒你的言行。」爵煒手插在口袋,睥睨地瞪著尹水瀲。
「我有什麼好道歉的?」尹水瀲哼了聲,充分表達她的不以為然,「我有求你幫忙嗎?還是我有說錯任何一個字?」「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他危險地半瞇起眼。
「答對了。」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不想欠下任何人情,瞪住他,尹水瀲毫不客氣,「標榜英雄主義,你以為全天下女人都卑微可憐的等你來救援嗎?」
爵煒臉容一凜,沒遇過這種蠻橫霸道的女人,徹底把他的一片好意蹂躪殆荊尹水瀲神色顯得嘲諷,紅唇一撇、嗓音冷嘶,「少自以為是了。」
他臉色頓時變得陰鬱難看,尹水瀲說完便轉身走人,郝瑟郎連滾帶爬跟隨,蘇琪拖著還在大啖美食的杜菁菁也一併走了。
「這女人真是了得,爵爺狂,她比他更狂。」莫寇咋舌。
「是啊,有人被損的眼睛都發光、發亮了呢。」海堂荻笑嘻嘻地睞著爵煒。「她說你的話是蠢話,還問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喔,」爵煒眉一聳,「哼!好男不跟女鬥。」他唇角微勾,「不過我倒有興趣知道Channel First的頭號敵對是哪家電視台。」「哼哼,不是還說好男不跟女鬥的嗎?」莫寇戲謔,就知道這傢伙有仇必報。
「這麼快就找到打擊的目標啦?」海堂荻依舊笑咪咪的,「看來那家電視台是揀了個現成的便宜,有你主動加入,還怕打不倒Channel First嗎?」
爵煒的表情顯得陰險,「女人,她馬上就會知道我是哪根蔥、哪根蒜了。」
一個月後,尹水瀲盯著收視率調查表,面無表情——JFT一向是Channel First的死對頭,兩家電視台的收視群與節目製作內容皆相近,然而,Channel First整整一個月在晚間新聞時段的收視率慘敗,使得新聞節目製作人緊張的胃抽筋。
「怎麼會這樣呢?」製作人在尹水瀲的辦公桌前來回踱步,焦急地喃喃不停,「社會新聞一直是Channel First的招牌,現在連你也撐不住,我死定了我,廣告商鐵定會倒向JFT去的,董事會也絕對會裁了我啊!」
李峰蹺著腳涼涼說道:「聽說JFT聘了個厲害的顧問,一上任就來個大裁員,換新血、招募記者,那人和檢警單位關係好得不得了,我們搶新聞哪搶得過。」
「這麼厲害!」杜菁菁驚歎,「是誰啊?業界有這麼一號人物怎麼我都不知道?」新聞圈就這麼大,高手還不就那幾個人。
「你見過的。」蘇琪將最新一期的商業週刊扔到杜菁菁面前,「那次酒會把Channel First看扁的男人,他來頭可大的哩。」就連他身邊兩個幫手也都不好惹。
李峰斜瞥著尹水瀲,說著風涼話,「那位爵先生名氣響噹噹,最擅長讓垂死的企業起死回生,哪是我們只會強調快狠準的小新聞台能比擬的埃」聞言,製作人哀嚎得更大聲,李峰哼哼看笑話,尹水瀲的表現得很平靜,好似這點失敗不足以撼動她半分,她的情緒全然不受影響。
「我會找出辦法,反敗為勝的。」沒有推諉、沒有沮喪,她僅篤定的撂下淡淡一句話。
夜幕低垂,尹水瀲八點離開公司,寸步行至Channel First的大樓轉彎巷口,四、五名混混冷不防的冒出來包圍住她,手持刀劍棍棒,將她逼進巷內。
「有事嗎?」她警覺地渾身緊繃。
「尹水瀲小姐。」為首的金毛仔以不懷好意的視線上下打量著她,「聽說你對搖頭派對很感興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冷言回道,手伸入公事包按下手機撥號。
「哼,給我裝肖デ!」金毛仔眼尖,揮手打掉她的公事包,手機、文件遂散落一地。
尹水瀲凜容。「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語調冷靜,眼神毫不畏懼,「是我做的,我不會表種不承認,我沒做的,你嚇唬我也不會認。」
「少來這套!」金毛仔口氣不悅,昂起下巴睨著她,「你敢派記者帶針孔混進派對拍攝,搞不清楚菜頭是萬聯幫的人、派對是萬聯幫罩的啊?!」「你聽不懂國語嗎?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擰眉,環視周圍的混混,睥睨的輕蔑,「麻煩你們把腦袋洗乾淨,大腦不是用來裝石頭的,請調查清楚再來威嚇好嗎?」
混混們錯愕,沒見過哪個女人遇到他們不害怕腿軟的,居然還有膽教訓。
金毛仔瞠目結舌,「哇靠!你這三八爆凶的咧!」他嚷著,手指關節折得咋咋作響,「還敢嗆聲?沒見過惡人是吧!」他倏地舉掌摑她。
這一巴掌打得響亮,尹水瀲捂著發燙的臉頰踉蹌倒退數步,睜大著眼,周圍嘲弄的視線投射向她,她倔強地壓抑驚惶,抿直的唇冷傲依舊。
「打我能解決事情嗎?真是蠢到極點!」她冷笑,「本來我對這條新聞沒什麼興趣,不過現在不這麼想了,我絕對會把內幕全挖出來,並且去醫院驗傷告你傷害,等著坐牢吧!」
「媽的!你找死!」金毛仔粗話連連,同伴在一旁鼓噪,他猛地一拳毆向她。
尹水瀲肩膀一縮,連忙緊閉上眼別過臉,然而,下一瞬發出哀嚎慘叫的卻不是她。
她睜開眼,只見不知何時到來的爵煒掐住金毛仔的手往後板,簡單的動作卻令對方的骨頭發出斷裂聲響,他陰森一笑的鬆開手,金毛仔痛跌在地,他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
其餘的混混三兩下便被莫寇打倒,他納悶的問身旁無事可做的海堂荻,「台灣是怎麼了?流行打女人喔?」
海堂荻莞爾的聳聳肩,「我比較好奇的是,台灣女人都跟她同一個德行嗎?」都被重重包圍了,居然還敢撂狠話,真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魯莽。
街燈下,爵煒眼睛定定的望住她,表情愜意、眼神慵懶,他凝住她的目光有股玩味的性感,而他的嗓音在此刻聽起來出奇的溫暖。
「你沒事吧?」踹暈金毛仔,他高大俊雅、步伐穩健的筆直走向她,表情自信、舉止優雅,渾身散發的男性優異氣質,對比她虛張聲勢的軟弱。
「我很好。」尹水瀲噪音緊繃,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狽,一手捂著臉,連忙蹲下身撿拾文件,努力平復劇烈起伏倉皇的心跳。
「你一點也不好。」他聲音隱含笑意,溫熱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想拉開察看她左臉頰的傷勢,「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放手!」她困窘的低喊,掙開他的手,倏地側身背對他,氣息顯得紊亂,胸脯起伏喘息,背對著他的身影透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冷漠。
這女人真是不可愛。爵煒蹙眉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籠罩纖弱的嬌軀,她肩膀瑟縮,斂眉垂眸,捂著被摑傷的左臉,迴避他關心的視線。
「我只是想幫忙。」他嚴肅沉聲的說,要是平常他早轉身走人了,但不知怎地,他竟覺得這個愛逞強的女人全身輻射出讓他心疼的脆弱。
「並不需要。」她壓低聲音,身體繃緊僵直,怎麼料也沒想到自己最狼狽的一面竟會讓他看到,彷彿她還沒打仗就已經輸了,難以抵抗這股沮喪、難堪的感覺,只能不停的躲避著他。
「你需要。你受傷了,而且受到不小的驚嚇。」他陳述事實。任何一個女人被無故掌摑都會嚇傻,她沒尖叫哭嚷已經算是厲害。
「你同情心過於氾濫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她抬起臉怒目以對,口吻冰冷,「快走吧,我不必你多管閒事!」
爵煒斂容,「多管閒事N小姐,如果我沒路過、沒出手,你搞不好早被大卸八塊的扔進河裡,登上明天的新聞頭條!」
「誰曉得這群人是不是你派的?這場戲又是不是你演來恐嚇我的?」冷漠的話語、狐疑的態度,尹水瀲集合人類所有最可憎的表情,冷瞠著他,「想必你現在很得意吧?弄垮Channel First的收視率,又在這裡逞英雄,需要我替你掌聲鼓勵鼓勵嗎?」
爵煒瞪著她咬牙切齒,「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有被害妄想症嗎?
「我有要你站在這裡跟我講道理嗎?」她嘴一撇,細長古典的丹鳳眼揚起令人光火的神情,「哼!多事。」
他瞠眼惱怒,氣到說不出話,莫寇聞言愕然,覺得眼前的女人不僅嘴硬,脾氣還很差,海堂荻則微微一笑,他比較關注的是爵煒異常反應。
尹水瀲毫不友善的沉默著,爵煩不斷吸氣又吐氣,這女人有摧毀他所有優雅斯文因子的本領,剛才居然覺得她脆弱?他眼睛真是瞎了,該看醫生。
爵煒手一攤,「好,算我無聊。」她刻薄可惡,更把他惹惱了,「我們走。」絕然揚起手,吩咐同伴走人。
「那這些傢伙?」莫寇挑眉,腳尖踢了踢幾個被他揍扁正呻吟著的混混。
「她自視甚高,那就讓她自己解決!」爵煒火大,什麼紳士風度全拋諸腦後。
海堂荻重回駕駛座,方才爵煒緊急喊停車,要不是他技術好,早讓車輪打滑撞壁了,他拉系安全帶,從後照鏡望向臉色難看的男人。
「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讓你露出這種表情。」海堂荻微微一笑,腳踩下油門加速。
「什麼表情?」爵煒沒好氣的問。
「在意埃」海堂荻笑答,表情高深莫測,「你很不爽,因為你以為一個月的高收視率對Channel First的打擊夠挫殺她銳氣,下車英雄救美想她會感激到痛哭流涕,哪個女人不吃這套呢?偏偏尹水瀲並非一般女人。」
「我現在很想扁人。」想一拳揮掉他那討人厭的笑容,可恨被說中心事的爵煒齜牙咧嘴的陰笑,「如果你不介意,待會陪我練一下拳頭,如何?」
海堂荻挑眉,「我可沒有當沙包的嗜好。」就連高大壯碩的莫寇都打輸爵煒,真開打,他只有閉眼裝死的份。
「說真的,那女人可真冷傲。」莫寇忍不住歎道,「天這麼黑,不知道那群豺狼虎豹會怎麼對付她?」方纔那幾拳只是教訓,他並沒將那群混混打成重傷。
「搞不好呼朋引伴,將她先姦後殺喔。」海堂荻微笑說著。
莫寇心驚肉跳驗地臆測,「該不會殺完後分屍,再把屍塊寄到電視台示威吧?」
「閉嘴。」爵煒心煩意亂,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方才尹水瀲蒼白如紙的臉容,及逞強冷冽的雙眸。
「或者……」海堂荻眸光璀璨,說得不亦樂乎,「把她迷昏賣到國外去接客!電影不都這樣演的嗎?」
「可憐厚,她這般傲氣,鐵定寧死不屈,情願懸樑自盡,倒頭來遺恨人間吶,」莫寇繪聲繪影地哀歎。
爵煒皺眉,煩悶地爬了爬頭髮,「吵死了!」台北雖然沒紐約來得可怕複雜,但哪個城市在入夜後還會安全的?他狠瞪海堂荻,「給我閉嘴,放音樂!」
「一切都聽您的,爵爺。」海堂荻戲謔的笑著,並按下廣播。
「本台報導,台北縣重新橋下發現浮屍,警方調查懷疑是幫派板仇報復殺害……」「關掉!」爵煒再度怒喊,聽到電台的新聞快報,心裡越想越不安,那女人脾氣那麼沖,他都氣到火大了,那幫俗仔會友善到哪裡去?「停車。」他惱地聽到自己這麼說。
嘎……海堂荻優雅的煞住車,回頭看向後座,「這次您又要搭救哪個女人啊?」
爵煒懶得理會他,直接下車,往來時路疾馳奔去,莫落見了不禁傻眼,「爵爺幹嗎?半夜跑步健身喔?」
海堂荻但笑不語,半敞的車門刮進一陣風,天空飄起細雨,沁泠的空氣中泛著潮濕味,雨絲打在車窗上,濕灑灑的模糊了霓虹光影。
爵煒三人駕車離開後,尹水瀲沒有落荒而逃,而是撥了手機給蘇琪,冷靜的將所在地報上且吩咐著,「我有一條獨家新聞,馬上召集人手過來。」
「拜託,你好歹也看一下時間吧!」蘇琪口氣不悅,「我都下班了耶!」
「我等你。」尹水瀲不由分說的切斷通訊。
她抬眼,那一干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混混狼狽爬起,更加怒氣喧騰,個個摩拳擦掌,舞刀弄棒,一副不善罷甘休的逼近她。
「媽的,臭婊子,你死定了!」金毛仔氣得爆出連串粗話。
尹水瀲冷著一張臉,打開手機的擴音功能,倏地擋在他們面前。「這裡是一一○報案中心,請問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她早有所準備。
一群人頓時駭住,尹水瀲掩住話筒,望著他們,目光冰冷,「就算你們現在落跑,我還是可以報警,我是記者,可以把你們個個做過的壞事挖出來做成特輯,免費提供各大新聞台二十四小時播放,想知道一夕成名的滋味嗎?」
哇靠!鏗鏘刀棒隨即掉落一地,混混們莫不瞪大眼,只見尹水瀲眼神認真,一千人眼角抽搐,沒見過這麼白目的女人!
「你想怎樣?」金毛仔超不爽,聽口氣就知道她打算威脅他們。
「讓我訪問你們。」她掏出紙筆,冷肅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臉部可以打上馬賽克、聲音變聲,我要採訪你們這次來找我麻煩的動機、目的,順便談談你們平常的做事工作。」
混混們個個傻眼。這女人才剛被巴完一掌,馬上就說要訪問他們?
「尹水瀲!你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冰塊嗎?」再次現身巷口的爵煒問出所有人的心聲,他瞪著她像在瞪一個怪物。
「又是你!」尹水瀲眼神掃向他,表情顯得不耐,「你不是走了嗎?」她像揮蒼蠅似的揮手趕他,「我腦袋裝什麼不關你的事,快滾!」
「原來如此。」這下子,爵煒整個明白過來了,他氣勢萬鈞的走到她面前睥睨她,滿腹火氣燒了起來,「你這麼急著趕我走,是怕我搶新聞啊!」簡直讓人不可思議,工作狂也不至於如此吧?!尹水瀲哼地撇過頭,還敢說,要不是他,她用得著這麼拚命搶新聞嗎?
「你是把命賣給公司了嗎?在搶到獨家前,不怕這些凶神惡煞會先撕裂你?」爵煒惡聲責難的質問,不知怎地她輕忽自己的舉動著實惹惱了他。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她冷漠的瞪著他磊落如星的眼眸,「大男人主義讓你過意不去跑回來啊?不必了,我沒事,你可以滾了,快滾!」
她句句刺耳,爵煒不狂怒也不噴火,只是突然覺得莫名其妙,她纖弱的身軀分明微微顫抖,說明她並非完全不為所懼,他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真奇怪。」
尹水瀲蹙起眉頭,不懂自己哪裡奇怪了。
他擰眉控訴,「上司騷擾你!我和朋友出手幫你脫困,你不感激反而冷言以對;混混找你麻煩,我們再次搭救,更沒有得到一句謝謝,追根究底僅僅是因為我批評了你所在的電視台,打擊了你們的收視率……」她哼聲問:「那又如何?」冷冰冰的口吻。
「你不知感恩、好壞不分、缺乏禮貌、不識好歹。」他口氣很差,這女人一定不會寫「反省懺悔」這四個字。
她再哼,「那又如何?」又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批評,她早麻痺了。
「尹水瀲,工作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他目光增增、炯炯有神,口吻自信篤定,充滿強烈的攻擊性,「你天天都加班到這麼晚嗎?偶爾一次的失敗就讓你焦頭爛額,這麼執著你的工作不容許任何失敗嗎?」
尹水瀲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彩,卻依究以不帶感情的語調問道:「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他那雙銳利的眼讓她極度感到不舒服,宛如一把刨子,會挖掘出她心底最陰冷的回憶。
「我還有事要做,失陪了。」望向一旁,她倏然愣祝人呢?那些混混咧?
「他們早跑光了。」爵煒懶洋洋地出聲,忽然有些瞭解眼前的女人,她對人很失禮,卻對工作莫名的認真執著。
尹水瀲扭頭狠瞪他,這傢伙是她命中的煞星嗎?專壞她好事!澳慍蘊陎翱虒黈朢員折藺i豪摹⒄儮蝚蝣陔角梛y妥吡耍y古芑乩錘陝穡?」害她白忙一晚。她不客氣地指著他開罵。
「你該死的說得對極了!」他嗤了聲,嘲諷自己犯賤,這女人真是徹底的沒良心,就算下了地獄,也有氣死閻王爺的本領,他根本就是白擔心了。
「哼!」她沒工夫跟他窮耗,連忙抓起公事包走人。
爵煒忽地攫住她的手腕,尹水瀲下意識一掙,沒掙脫他,反而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好看的臉龐在她眸中猛然放大,她不禁深吸一口氣。
「你受傷了。」他低語,手指冷不防撫過她破裂的唇角,那一掌摑得太用力,她左臉頰紅腫,紅唇滲血。
他身影立在路燈昏暗的街頭,散發一種渾然天成不可侵犯的氣勢,此刻,尹水瀲才發覺他有多高大,且肩膀不可思議的寬闊,骨架粗獷、肌磊結實。
她怔然,視線往上,那一雙湛黑眼眸深邃迷人,審視她傷口的眼神傭懶中透著精明,他的表情輕鬆,卻又散發著肆狂妄的氣質,他的五官很立體,西方人般的輪廓卻醞釀出東方人的神秘。
尹水瀲有一瞬間恍神,旋即皺起眉頭,「色狼!快放開我。」她口吻不善。
「你隨時隨地都這麼張牙舞爪的嗎?」爵煒懶洋洋地睞著她,發現她有一張極為古典又不食人間煙火的面容,只可惜差勁的性格破壞美感,他勾起一抹戲謔的微笑,「你如果願意偃兵息鼓一分鐘,上帝都會感激不荊」「哼!要是真有上帝,我連它一塊罵。」她訕訕道,不自在的挪開視線,那抹笑容真是該死的性感,她臉腮一陣熱,心跳快了。
「別哼了,我陪你去醫院吧,很晚了。」他語氣直接且不容反對,緊握在她腕上的手指力道沉穩,瞪著她一臉抗議,他以一貫慵懶的口吻說:「少罵我多管閒事,算我內疚,就當是我打擊貴公司收視率的賠禮,這樣行了吧?」
聽聽,何時起,狂妄不羈的他居然得這麼低聲下氣的伺候女人!而這女人剛剛還野蠻不客氣的嚷著要地滾,劈哩泊啦要狠勁地罵他,是怎樣?他是活得不耐煩自甘墮落嗎?真是活見鬼!
「就這一點傷,有這麼嚴重嗎?」尹水瀲冷淡質疑,覺得他小題大作,猜疑他別有所圖,才又要一哼,卻被他略帶粗繭的手指點住紅唇。
「小姐,你能不能稍微像個小姐?」爵煒忍不住對她說教,像對小孩說話般的口氣,「女人的臉蛋很重要的,你皮膚白皙,很容易留下傷痕,這還不算嚴重嗎?」
要是平常,尹水瀲早就反唇相獲了,但這一瞬,她無法,她感到困惑不安,感覺他正慢慢竊取著她某種東西,卻又無力阻止。
他手指曖昧摩挲著她的唇瓣,嗓音低沉,「笨女人,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
細雨綿綿的籠罩兩人,雨絲飄散在他髮梢,並且浸濕他的襯衫,他看起來過分性感,舉止太過溫柔,那略帶兇惡的口吻洩漏了關懷,姿態粗獷而充滿男人味,讓她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