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沒見到嘯天哥哥?他又在構築什麼陰謀?還是,他真的不想理會她?
打從兩個月前,楚冰拿回了那座「姻緣鼎」之後,他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姻緣哪,她的姻緣為什麼走得如何坎坷?
「芙蓉。」
門外的叫喚聲讓白芙蓉的心頭一悸,在她的腦中還無法思考之前,她的雙腿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衝出房門。
黑嘯天站在門外,面無表情地倚著一棵樹木冷睨著她。
「你-」
她才朝他跨近了一步,便發現他的身側站立著一名陌生的文儒男子。
「他是誰?」她看著黑嘯天,防備地問道。
「在下石洛君,是青青在列姑射山的朋友。」石洛君簡單地介紹了自己。
「你是列姑射山今年人間遊歷的代表?」白芙蓉雖有些訝異於石洛君的年輕,卻更在乎嘯天哥哥發白的雙唇--他怎麼了?
「在下及青青的家人在此謝過白姑娘先前曾捎訊息到列姑射山,告之我們青青的落腳處。」石洛君朝她打揖為禮,明顯地不與罪魁禍首黑嘯天打會面。
「好說。」白芙蓉絞著十指,不安地看著黑嘯天臉上冒出的冷汗。「你怎麼了?」一見到他的大掌扶住樹幹想佯裝無事,她忍不住脫口問道。
黑嘯天才搖頭,頤長的身子卻突然晃動了下。
「小心!」白芙蓉飛也似的衝到黑嘯天的身邊,急得直跺腳。「你怎麼了?」小手扶住黑嘯天的臂膀,他如冰的體溫讓她連呼吸都開始慌亂。
「我幫你看一下身子吧。」石洛君終究還是有著列姑射山人的好心腸。
「不必。」黑嘯天擰著眉,勉強支著身子對她說道:「范青青為了救人,讓自己陷入了死亡,你快去救她!」
白芙蓉驀然直起身子,慧眼閃過懷疑神色: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上回甚至想阻止我救楚冰!」
「我不想你真的當我是無心無肺的人。」黑嘯天將她的身子向後一推,低聲一暍:「快去!否則她的魂魄就要被帶走了!」
白芙蓉心神大亂地看著黑嘯天,想上前扶住他,卻又怕來不及救回范青青,牙根一咬,在他的週身畫上了一道花形封印。
「等我回來!」
她低誦著尋蹤花咒,才呼喚出范青青的來處,大掌一揮便將自己和石洛君帶入了一道蓮花大印中,施法的俐落動作連她都為之驚訝。
「范青青就交給你了。」她彈了下手指,讓石洛君上前去援救心跳已止、魂魄開始飄散的青衣人兒。
既然救人是列姑射山人的異能,她就只要心繫嘯天哥哥即可!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綠竹屋,功力耗失泰半的她已是氣息紊亂。
天!幢幢陰魅黑影繞著他的週身打轉!她設下的花之結界早已被破。
「別過來!」
白芙蓉併攏五指,激射出一道一道五彩花光,擊退他週身的陰暗。
「保留你的法力,回到你的綠竹屋裡!別管我!」他嘶吼著,臉色是她前所未見的蒼白。
「為什麼不出手趕走那些東西?你怎麼了?」她奔到他身旁。
「我正在鑽研一種較之火焰之眼更高明的術法……」他伸出衣袖摀住口中的劇咳。「誰知道這種術法與我體內的紅火相剋,一到月圓便要功力盡失……來到這裡,就是警告你去救那個丫頭……我不希望你恨我。」
她扯下他的衣袖,卻在他的掌上看見一攤紫黑的血。
「我帶你到綠竹屋內!」她沒哭,再度施法想將他挪形到屋內。
嘶--
一聲血腥鳴叫讓她的手勢一頓,最後一絲法力居然在此時用盡,昨天及膝的長髮,今日竟已短縮至及肩長度。
「我趕走它們!」她瞪著他身後的雪狼,根本不敢想像他們二人的後果。
雪狼是巫咸國修法失敗的巫師所化身而成的,食人血肉為生,殘暴異常。
「它們從巫成國尾隨而至了,我的手下敗將要復仇了……」
「閉嘴!」她臉色慘白地擋住他的身影,雪狼卻已弓身側攻飛向他的喉問。
黑嘯天半傾過身子,閃過一道攻擊,雪狼的利爪卻已再度朝著他的手臂撲來。
「你快走!」他握緊拳頭,在利爪撕破他的手臂之時,也成功地給與雪狼的身子重重一擊!
雪狼受痛,精瘦的軀體往地上一滾,凶狠的狼眼便轉向較易攻擊的對象--
吼!雪狼的利嘴在奔馳問發出令人膽寒的嘶叫聲。
白芙蓉呆楞地看著朝她直衝而來的雪狼,她驚叫了一聲直覺將拳頭使勁地朝雪狼擊去。
拳頭咚地擊中雪狼的額頭,沒傷了雪狼,卻成功地引起它的怒氣。
地上的雪氣還沒沾上狼爪,它低吼的銳口已反噬上她的肩膀。
「不!」黑嘯天爆出一聲大吼,拳腳相向地將雪狼踢離她的身軀。
「我不疼……」
她才用著一種驚異的口氣說完話,立刻掉出了疼痛的眼淚;待傷口開始有感覺時,她的血已經染紅了衣襟。
「我護著你!你快躲回綠竹屋裡!」他聲息顫抖地說道,防備的雙眼防範著幾步外的狼眼。
「我保護你!」她哭出一臉淚水,忙衝到他身邊緊擁住他的手臂。
「走!」
黑嘯天暴怒地拎起她的衣領,不留情地將她甩向綠竹屋的方向。
就這麼一個回頭,一股腥膻之氣已朝著他的臉面撲來。
來不及出手,雪狼已咬上他的頸側。
黑嘯天的銅瞳睜大,血液已濕了他的頸間。
他咬著牙,忍住那讓人想嘔吐的疼痛,尚有力氣的手掌驀地掐住雪狼的頸子。
雪狼吃痛,低嘯了一聲,卻沒有鬆開利齒。
一人一狼--對峙著。
直到另一雙瘋狂捶打的小手破壞了這場生死北斗。
白芙蓉的雙手緊扯住雪狼的毛髮,怎麼也不肯放手。狼受痛,鬆開黑嘯天的頸,在一步之外虎視眈眈地喘息著,那染血的白牙,在月光下分外恐怖。
「走--」他虛弱地低喊著,無力的手臂仍嘗試著推開她。
「一起走!」她咬緊牙根奮力撐起他頑長的上半身軀,淚光大眼不停地觀看著雪狼的舉動。
尖長的狼嘴吐出一聲嘶吼,在黑嘯天坐起身時,再度啃咬向他的另一邊頸子。
「不!」白芙蓉痛哭出聲,手指狠狠地戳入狼眼之中。
雪狼淒厲地長嘯一聲,反撲上她的背,瘋狂的抓裂、死命地啃咬著。
她的藕色衣袍被扯開,落了一地的棉絮,似雪--染血的雪。
黑嘯天顫抖的十指掐住雪狼的頸子,直至它斷氣倒地。
而她已失去了哭喊的力氣,在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時,她發著抖把自己投入嘯天哥哥冰冷的手臂間。
黑嘯天擁著她,用最後一絲氣力轉身,用自己的背當成她的最後保護。
「吃下續命丸。」
「不用……我沒事……」白芙蓉無力地任由一顆香氣逼人的藥丸滑入唇問,待藥丸在她口中融化之際,扶在她肩上的大掌卻緩緩……緩緩地滑下。
「嘯天哥哥!」
她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一身的傷口競奇異地消去無蹤時,她驚跳起身,他的身子無預期地倒在她的腿上。
白芙蓉不敢動彈,伸手探向他的鼻間--
沒有呼吸!
白芙蓉楞坐在一旁,怔怔地看著他的臉孔。曾經是那麼跋扈張揚的面孔,為什麼變得如此沉靜?她不習慣毫無生氣的他。
她試探地撫摸他的胸口,只感覺到肌理結實的觸感,那溫熱的觸感很真實,卻沒有任何一點心跳。
她害死了他!
白芙蓉的手掌摔上自己的面龐,不停歇且毫不留情。她被自己打得頭昏眼花,卻無法停止自己的動作。
「我欠你的,絕不會只用這幾個巴掌來還。你等我,十八歲那年我會去找你,你別忘了我啊!」話至未了,已是泣不成聲。
火辣辣的臉龐連眼淚滑過,都顯得痛楚,如果他不曾追著她到人間,這一切怎麼會發生?
「沒想到,我再度握到你的手,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她欲上前拉住他的手,一層淡紫光圈從他的指尖激射而出擋住了二人的肌膚之觸。
「你還敢說你不在意我嗎?」
黑嘯天乍然睜開雙眼,炯炯眸光未見先前絲毫的病弱死白。
「你……沒死?!」白芙蓉瞪著他充滿生氣的臉龐,倒抽了一口氣。
「雪狼與方纔的一切,都是場幻術。」
「這樣裝死耍人,很了不起嗎?」她舉高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淚漣漣不止 。
白芙蓉轉身逃離,無力的身子逃得踉蹌,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她不要與他獨處。
身後的腳步聲如影隨形地壓迫著,她逃到胸口因為喘不過氣而整個揪痛起來。
「逃夠了嗎?」
他低沉的嗓音出現在她的耳邊,冰雹似的砸了她一肩背的冷疙瘩。
她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就已經被一圈淡紫色光圈緊緊裹住,動彈不得。
她抬頭,無可避免地陷入他的怒氣之中。
想別開的臉龐,被他的左掌緊握住;想掙扎的雙腕,被他的右掌緊扣住;想移動的身子,被他健碩的身軀壓入一處樹幹之間。
「現在體會到被欺騙的感覺了吧?」他迫近她的臉龐。
「我沒有欺騙你。」她的頭好昏、好昏。
「那就老實告訴我,你逃離的真正原因;告訴我,十八歲對你而言代表了什麼?」他緊迫盯人、嚴聲逼問,咄咄逼人地鎖緊住她虛弱的雙眸。
「別逼我……別逼我……」她垂下肩,只覺得累。她逃得好累了……
每一次針鋒相對,天知道她要花上多少時間裝出對他的厭惡;每一次他氣極離開,她流出的淚水連自己都驚訝。
「看著我!」雪雕般的五官全鋪上一層疾言厲色,掃住她還想逃離的後頸,額對額、眼對眼--所有的隱藏都顯得多餘。
「你可不可以不要理我!你可不可以討厭我!總有一天,你會用嫌棄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心中那個美好的芙蓉!我的身上……」
「你的身上怎麼了?嗯?」
他的赤色瞳仁放出淡淡紅光,讓她栘不開視線,粗啞的聲音,有著緩慢安撫人心的效果。她憔悴的心神完全禁不起他的蠱惑與他的……
白芙蓉放慢了呼吸,只覺得腦中愈來愈暈眩,只知道她「應該」回答他的問題。
「師父說我練了……」她望著他眼中的紅光,喃喃低語著。
「放開她!」白玉相冷暍一聲,纖指結了個五彩花印朝黑嘯天射去。
花印戳破那二人之間的淡紫色光圈,不過,那淡紫色光圈並非如白玉相所預想的碎成片片紫光,而是無聲無息地被黑嘯天收回掌間。
黑嘯天的功力,遠超乎她的想像!
白玉相臉色一斂,迅地施法將白芙蓉栘回身邊,並在她的額間寫下解花語,除去黑嘯天方才施下的鎖魂術。
「師父!」白芙蓉驀然清醒了過來,不解地看著師父及黑嘯天。
「對芙蓉施以鎖魂術,你的心眼可真高明。」白玉相譏諷道。
「拜你之賜,我現在知道她的反抗是誰所慫恿的。」黑嘯天暴怒的眼望著那個仍在發抖的小人兒--可惡,差一點就知道真相了。
「你對我施鎖魂術……」白芙蓉震驚地抬眼看他,拳頭早巳忿怒地握緊。
「我只是要知道真相。」他皺眉跨前一步。
「真相嗎?你聽好了,她的逃避全由我所指使。」白玉相望著遠方,譏誚地說道:「我不相信一對相愛的夫妻會捨得分離,各自修練其法。巫真派之首如我、巫咸派之首如你師父黑玄之,莫不為孤身一人。」白玉相的面容此時未見喜怒哀樂。
「你不需要學那些東西!一切有我!」黑嘯天神色不善地說道。
「你走吧!我身為師父的徒兒,就要把該學的術法一樣不漏地學齊,方能不辱師門。」白芙蓉乾澀著聲音說道,不敢抬眼看他。
「如果你定要用這麼差勁的理由來搪塞我,我會等!你該知道,所有巫術都有其解法,而你就是我的解咒書。對你,我絕不可能放手!」
黑嘯天瞪著她的臉,手掌重重向外一甩--
怒火自指尖揮灑而出,轟然一聲火燃之聲,火焰已焚淨前方的一排矮木叢。
白芙蓉淚流滿面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空中--我怎能拿你的命來換我的呢!
「別哭了,師父趕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的。」白玉相看著眼前的桃花嬌顏,臉上有著近年來少見的和煦笑意。
「好消息?」白芙蓉連苦笑都顯得無力。
「我以為不需要半年的時間,我就能讓你師祖順利地離開人世。」白玉相忍住喉中的不適,抿唇一笑道。
「那麼……我的事……」白芙蓉喉間已然哽咽。
「絕艷第三種破解法,我已經在著手鑽研中了。」
「真的嗎?」白芙蓉驚喜地叫出聲來,卻旋即擰皺了雙眉:「第三種破解法也要害人嗎?」
「放心吧!這種方法不需要,但依我估計還要一年左右的時間。所以,我不許你在十八歲那年自殺。」她沒打算讓芙蓉在十八歲時先行離開人世。
「可是,師父……」十八歲的死法,還算痛快啊!
「我會保住你--你是我的徒弟。」
「師父!」白芙蓉激動地上前抱住師父的身子,只知道師父輕拍了她的肩,卻沒看穿白玉相那顆長年積恨而腐蝕的心。
「和黑嘯天成親吧!他夠苦了。」白玉相突如其來的說道。
「不行!萬一解法下成,那麼他豈不是要守著我殘缺腐爛的身子一輩子嗎?」
白芙蓉狂亂地搖著頭,不能置信地看著師父。
「你懷疑我在騙你嗎?」白玉相摀住口唇,用力將喉間的血意吞嚥回腹間。
「我只是不想傷害任何人。」師父該懂她的心啊!
「你已經傷害了。」
白玉相撂下了冷冷一句,留下呆佇在原地的白芙蓉。
白芙蓉雙膝一軟,再也無力站起。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昨夜,白玉相推開綠竹屋的門,卻未在床楊上看到師父的身影。
她迅奔上前,卻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跤。她勉強扶住牆壁,站穩了身子。
「嗤--」
獸般的低喃,讓白玉相回頭一望--
沒想到自己不經心的一踩,竟在師父的血肉軀體上踩出了一方腳印!
師父的眼--唯一可辨識的眼--狠毒地瞪著她!
白玉相別過頭,口中旋即吐出石榴花咒--一抹鍾形的石榴紅影緩落到師父身上,包覆住那觸目驚心的身軀,將之往床楊的方向挪動。
「師父,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師父何苦受罪將自己拖行到門口?
白玉相打住話,在師父的軀體在空中移動之際,看到了「她」背後仍生長在皮肉上的胎印--北斗七星一樣地排列著。
「你……你……你……」白玉相冷汗涔涔,全身顫抖。
「她」,眼中流下了淚。
「姊姊!」白玉相痛哭出聲,雙膝落地於床楊之前。眼前的「她」,竟是她以為早巳死去的姊姊啊!
她唯一能傳達出情緒的兩隻眼睛,正怨懣地瞪著她。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白玉相雙手捉著床楊,血腥與傷口腐爛的氣息直撲而來,她栘不開視線,腦中的思緒愈益清醒時,心中也就愈加慌亂。
而今終於明白了姊姊當年容顏何以愈益嬌麗!明白了姊姊何以離開巫咸國四方游定!明白了師父當年何以要傷心地遠走它方!明白了姊姊不是死亡,而該是病發被師父藏封在這處花之結界裡……
師父任不會讓誰濫殺無辜的,況且是她的徒兒!
她明白了自己的嫉妒讓芙蓉陷入了什麼樣的境地!
「芙蓉--」白玉相泣不成聲地喊著。
當年夫君若不是為了救姊姊而落入鬼樹泥淖中,她憑什麼對芙蓉做出如此令人髮指之事!
「恨--」
床上的姊姊發出干嗄的喉音,她慚愧地甚至不敢抬頭相對。
「我該死!」白玉相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憤而起身:「我去毀了那棵鬼樹!」
傾全身法力,她也要毀了那棵改變了她一生命運的鬼樹!因為恨,她苦心修練成為巫真之首。除此之外呢?
她把嬌俏可愛、最愛跟著自己的芙蓉,陷入了比死還痛苦的困境啊!
咒語聲中,白玉相已變身至魔魅之森。
她渾身一振,雙眼大睜--
鬼樹已枯!
鬼樹邊那一大片泥淖,已乾涸成泥塊片片。
她踉膾著腳步向前,在上礫間尋找著舊時恩怨的來源--
姊姊的蝴蝶髮簪!
雙手染滿土灰,好下容易才在塵泥問摸索到了一隻仍殘餘著斑駁紅彩的木塊那不是誰的蝴蝶髮簪!那是一隻雕刻了無數美麗蝴蝶的紅色竹蜻蜒!
她錯了,大錯特錯了!她錯怪了夫君!她錯怪了姊姊!
但她,卻沒有錯怪芙蓉!
夫君是為了芙蓉的竹蜻蜒而喪了命!
白玉相神情恍惚地瞪著竹蜻蜒,手掌還沒來得及出力,那歷經了日曬風吹的竹蜻蜒早已在她的手心中慢慢龜裂。十來年的仇恨啊!
手掌一握,竹蜻蜓碎成片片!
該恨誰?沒人強押夫君替芙蓉拾起這東西。
可若不是芙蓉,夫君卻不會死!
但,若不是她的疑心,夫君怎麼會進入魔魅之森?
白玉相連忙拋開手上的碎片,仿若那是夫君的鮮血。
不!她猛然搖頭--她不是害死夫君的兇手!芙蓉才是!
若夫君當日沒死,日後也有可能為了他所疼愛的芙蓉而不顧生命。
「不是我……」她不停地這樣告訴自己,雙眼喚散。「他應該只能為了我犧牲生…」
心中的後悔與怨恨,需要一個發洩的對象,於是,她決定自己應該更恨芙蓉!
若不是芙蓉當年認錯了那柄髮簪,讓她誤會了夫君和姊姊,她又怎麼會背負著現在的滔天痛苦!
不知不覺問,心魔吞噬了她該有的理智,她只知道自己是個少了夫君呵護陪伴的可憐女子。所以,她恨芙蓉,恨得理所當然。
胸腔中一陣劇痛,白玉相猛咳出聲--血,咳出唇邊。
白玉相擦去唇上血漬,明白她對芙蓉所做的事,已經報應回她的身上--巫真一派修練較它派為易,然則心術若不端正,身體上的病痛卻是少不了的。
咳血而死又如何?她要芙蓉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