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辦公室中,瀰漫著一股極低的氣壓,大型的核桃木辦公桌上突然憑空飛來一本雜誌。
雜誌以極為精準的方位打去原本攤在桌上的公文,然後大刺刺的取而代之。
瞪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雜誌,東方向晚眉心微微的皺起,無端被人打斷辦公的心緒,讓他有些沒好氣的抬起頭狠瞪一眼罪魁禍首,然後毫不客氣的一把揮去那本雜誌,順便拉回被打歪的公文,繼續批示。
咦!怎麼不說活呢?自己的舉動得不到些許的回應,他再次往桌上扔去一本雜誌,然後再次成功的掃去桌上的公文。
但東方向晚的回應依然只是抬起頭瞪人,但愈來愈難看的臉色,充份顯示出他的怒火已經在發作的邊緣,可他偏偏還是不說活,畢竟認識龍承邦已經不是三兩天的事情,他怎麼會不知道一理會他就是沒完沒了的後果。
他那就是不肯開口說上一句話的態度,讓被徹底忽略的龍承邦很是不爽,於是他索性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蓋上那份讓東方向晚專心的公文,順手再將那本被掃至一旁的雜誌拉回來。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龍承邦捺著性子催促,顯然有著皇帝不急,卻急死太監的態勢。
東方向晚打量的目光來回在那本雜誌和公文之間,半晌之後他終於確定在好友龍承邦的阻撓下,他恐怕是無法辦公。
於是他只好認命地將手中的金筆一扔,碩長勁瘦的身軀重重的往後躺去,然後雙手交疊署於有稜有角的下頷,看著好友的氣急敗壞,懶洋洋的反問:「我該說些什麼嗎?」
「你還問我要說些什麼!」不可思議的拔高音調,龍承邦終於確定自己的好友絕對不是正常人。
一般人被報章雜誌詆毀成沒血沒淚的冷血動物,不都應該要氣急敗壞的跳腳嗎?怎麼東方向晚不但一句話不況,反而還好整以暇的問他該說些什麼?
「是啊!既是你叫我說話,那我問你該說些什麼並不為過,不是嗎?」理所當然的說道,顯然東方向晚—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說說你對這些該死的雜誌的看法!」龍承邦終於認輸了,想是認清若要等到東方向晚自己開口,還不如他開門見山詢問來得快些。
「沒什麼看法,不過是一堆垃圾罷了。」東方向晚聳聳肩,絲毫不在乎的回答。
「為什麼不在乎?你難道不知道這對我們公司的形象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做生意本就是將本求利,我做我認為對的事情,旁人說什麼與我無關。」俊逸的臉上掛著一抹輕忽的笑容,顯然他認為龍承邦太過大驚小怪。
「你太誇張了,這不過是那些人垂死的反撲罷了,看看我們東方集團的股價,你就該知道,那些投資人在乎的向來都只是我的能力,而不是我的品德,今天就算我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只要我能替他們賺錢,那又何妨呢?」
驕傲的氣息清楚的自他的週身散發,自信的笑容更是毫不吝惜的寫在他的臉上,讓他那原就刀雕斧鑿的臉龐更多了一絲懾人的魔魅。
「可是……」龍承邦還是覺得不妥,向來他主張該讓無事生非的人得到報應,而不是縱容或不理會。
見好友依然不死心,本不多話的東方向晚破天荒的又繼續說:「更何況做生意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我並不覺得我的行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他們愛渲染那是他們的事,我不在乎。」
「所以你決定不管他們?」龍承邦的語尾微微上揚,顯然就連他對於自己所導出的結論都有些不可署信。
「你認為可能嗎?」劍眉微揚,薄抿的唇畔露出一抹詭譎的淺笑。
看著東方向晚那自信滿滿的表情,龍承邦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
他早該知道東方向晚是那種人侵他一,他還人十的霸氣男子,斷不可能容忍那些跳樑小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怪。
「當然是不可能嘍!」龍承邦心喜的說道,然後又忙不迭的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揚了揚眉,東方向晚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但卻不說半句話,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浪費時間,於是話鋒一轉的問:「不說這些人渣了,先說說和歐陽集團的合作案進行得怎麼樣了?」
他一向是一個實際的人,實際的人自然要做實際,的事,既然好友兼下屬有時間窩在他這打屁,那麼不多利用利用這點兒時間,顯然有違他「實際」的原則。
「呃!」被他猛然這麼一問,龍承邦帶笑的臉龐頓時出現幾許尷尬和不知所措,最後只好吞吞吐吐的採用「拖」字決。「還算順利啦!」
「是嗎?」揚了揚眉,東方向晚顯然不怎麼相信龍承邦此刻的臉色稱得上是還好。「算算時間也該簽約了吧!歐陽什麼時候來台灣?」
看得出龍承邦沒有說實話,東方向晚索性用逼的,免得等一下他拉拉雜雜的說上一大堆,卻沒有重點。
「呃!」又被問到問題核心,這下龍承邦的臉色更是難看十分。「這……他們……」
唉!早知道就不要義憤填膺的來這裡要東方向晚去討公道,瞧瞧這會兒公道還沒討到,自己就被釘了,
「說實話!」東方向晚原本溫和的神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穩中帶著威嚇的神色。「是不是這事出了什麼問題?」
「我……你……這……」這叫他怎麼說嘛?
如果他真說了對方開的條件,怕不立刻被轟出這間辦公室才怪,畢竟人家開出來的條件絕對會讓東方十分光火,可是若是不說的話……
龍承邦的眼角暗暗朝東方向晚那愈顯陰沉的臉色掃了一掃,只怕自己若是不說的話,也難逃「殺無赦」的下場。
公司裡上上下下都知道,面對東方向晚這個男人,什麼事都可以隨便,什麼事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可惟獨一件事和一種東西不能拿來玩,那就是「公事」和「錢財」。
而偏偏今天他被問到的事,既是公事又和往後那源源不絕的錢財有關,所以絕對不能拿來玩。
「我再給你三十秒的時間考慮,若是三十秒後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那後果……」面對好友有些畏縮的神情,東方向晚冷哼一聲。
向來在東方向晚森冷目光的瞪視下,理智能正常運作的沒有幾人,而龍承邦便是其中一個。
他在心中盤算著,既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而且這條件也不是他開的,所以他選擇開口。
「歐陽天柳說了,所有的細節都沒問題,只是……」雖然心中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可龍承邦在講到重點時仍忍不住的吞了目水,眼神還不住的往四處亂瞄,試圖找出一條逃命最快的路線。
倒是心中已經有了某些不好預感的東方向晚,懶得理會他那莫名心虛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話語,銳利的目光逕自瞪著自己的手錶看。
「你還剩下三秒鐘的時間!」森冷冷地下了最後通牒,東方向晚已經在心中盤算著這件商淡已久的合作企畫案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龍承邦被威脅的心一急,完全不管三七二十——的從實招來。「歐陽天柳說所有的細節都沒有問題,但他有一個條件。」
看來問題是出在歐陽天柳的那個條件上了,東方向晚頷首,要龍承邦繼續說下去。「什麼條件?」
「他要你為他即將來台的妹妹選一個老公,若是辦成這事,他願意給我們百分之五十一的利潤。」
像這種大型的合作案,利潤只要多個百分之一就是很可觀的數字,而歐陽集團一口氣就讓給他們一成,這樣的條件怎麼不令人心動?
顯然歐陽天柳絕對是很瞭解東方向晚,懂得以利誘之,這個誘餌下得著實不錯!
「那若是辦不成呢?」原木好整以暇的臉色倏地成了鐵青,咬著牙一字一字的問。
「那麼簽約的日期將無限期延後,直到歐陽小姐找到如意郎君的那一天。」
「該死的歐陽!他究竟想要幹什麼?」緊握的拳頭重重的落在高級的辦公桌上,發出「砰」的巨響。
聽了這個條件的東方向晚,一反常態的沒有為了這個條件而心動,反而惡狠狠的低咒一聲,然後氣憤的瞪著龍承邦,渾身上下散發著彷彿想要將他一把捏死的殺氣。
突地被籠罩在一片殺氣中,龍承邦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雖然明知東方向晚的怒氣不見得是完全針對他,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三步,再三步,宣到背抵在厚實的門扉,他竟然想也沒想的就一把拉開門,然後忙不迭的躥出去。
臨走之前他還很負責任的留下一句話,「反正冤有頭債有主,惹你的人不是我,你若真是氣得想殺人,請記得歐陽天柳才是你該找的對象,可千千萬萬不要找錯人。」
∞ ∞ ∞
氣著、瞪著桌上的電活,東方向晚還沒有決定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和歐陽天柳通這通該死的電話。
美國和台灣,不能算是太遙遠的距離,可卻也讓一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因為忙碌於接掌各自家族的事業,而幾乎有十年的時間斷了聯絡。
若不是因為這次合作的企畫案,或許這條友誼就會這麼斷了。
應該說是機緣巧合吧!在一次跨國性的經濟會議中,東方向晚與歐陽天柳再次相遇。
歲月和現實的洗練並沒能磨去兩人之間的友誼,於是這兩個同樣執掌著大型企業集團的男子很快的決定攜手在這個詭譎多變的商場中合作,以拓展他們集團的觸角。
明明這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樁合作案能讓兩人在商場裡的成就更上一層樓,可偏偏他那個兄弟卻在一切幾乎水到渠成之際,給他來上這麼一手,讓他這個幾乎慣於操弄一切的商場能手也忍不住的傻眼。
畢竟為了這個龐大的合作案,他已經投入太多人力、資金和心血,現在要抽手不僅會讓東方集團元氣大傷,更有可能會便宜那些一直躲在陰暗處的小人,他現在面臨的可真是進退兩難的窘況啊!
想到這裡,縱是如東方向晚這種風裡來、浪裡去的商場能將,也忍不住氣急敗壞的低咒一聲。「可惡!」
愈想愈氣憤、愈想愈是怒火中燒,終於東方向晚不再多想的伸手抄起電話,然後迅速的按了幾個鍵。
深呼吸又深呼吸,在等待的同時,東方向晚努力的試圖平息胸口那讓他想要殺人的憤怒,可卻怎麼也沒有辦法。
所以當話筒的那端傳來一記熟悉的嗓音時,東方向晚再也顧不得什麼修養和風度,一連串夾雜著國罵的低咒已經流瀉而出。
「他媽的,你該死的究竟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給我出難題?難不成這幾年在商場打轉,沒能讓你多生出個腦子嗎!」
咬牙切齒猶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憤怒,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此刻歐陽天柳站在他面前,只怕他所得到的待遇,就不只是一連串的國罵。
「放輕鬆,放輕鬆,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因為我得要去趕飛機了。」在電話另一端的歐陽天柳對那一連串精彩的咒罵顯然不以為意,不但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還輕鬆以對。
「該死的,你現在還有臉叫我放輕鬆?你不要以為你人在美國,我就會對你沒轍!」
東方向晚一點兒也輕鬆不起來,畢竟他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紅娘的,憑什麼要簽個約,得先搞定一個女人的婚姻?這算是什麼荒謬的條件?
「我當然不會這樣以為。」對於東方向晚的怒氣,歐陽天柳接受得很是理所當然,彷彿本來就應該是這樣。
「誰不知道現在東方集團已經儼然成為台灣業界的龍頭,而你這個總裁在那小島上可以說擁有著呼風喚雨的能力,就連政府也得看你幾分臉色。」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歐陽天柳的話裡沒有絲毫的褒貶。
「那你還不快點給我收回這樣的條件!」東方向晚氣急敗壞的命令。
「東方,你該是瞭解我的。」牛頭不對馬嘴地,歐陽天柳突地這樣說道。
「什麼意思?」東方向晚試著讓自己冷靜,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轉瞬間自他的心裡升起。
「我的意思是,這是我惟一的條件,除了這個條件之外,我不會有別的替代方案。」歐陽天柳以著不容撼動的語氣開口。
「你……」東方向晚怎會不瞭解在他那溫文的外表下,有著一股教人驚詫的牛脾氣。
簡單的說,就是平常的他很好說話,可是一旦他將話說出口,作了決定,那要他改就有如登天一般的難。
以前他只覺得這樣的組合矛盾得好笑,可如今他卻被這樣的牛脾氣給震得有些無法可想。
「兄弟還做不做?」在歐陽天柳的強勢中,東方向晚很快的捉回理智,半是威脅的問。
這個問題的用意很明顯,那就是如果歐陽天柳執意這麼做的活,那麼他們之間兄弟的情份就很可能化為烏有。
「那是一定要的!」幾乎是不曾考慮,歐陽天柳這麼說。
可很快的他又在自己的心裡補上一句——我不但要做你的兄弟,還要做你的大舅子!
不過這句話他聰明的選擇將它放在心裡,否則別說是大舅子,真的連兄弟都沒得做。
「那好,我就當你今天的活都沒說過。」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東方向晚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就在他滿心以為這件事已經搞定之際,話筒那端卻又傳來歐陽天柳更令人氣結的話語。
「你這個兄弟我是一定要的,而我的決定也是不會改變。」知道東方向晚若是聽到這裡一定會發火,於是很快的他又放低姿態地補上一句,「你就當幫我吧,至少護衛她的安全,好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對我的心思,難不成你就不怕羊人虎口,屍骨無存嗎?」
既然動之以情不行,東方向晚只好威之以嚇,豈料此舉更是正中下懷,只聽得歐陽天柳呵呵地笑了幾聲之後,說道:「你若真對那小丫頭感興趣,直接告訴我一聲,我願意親自將她送到你的面前,供你享用。」
天啊!有這樣的哥哥嗎?
「你……」聽完了話筒那方傳來的話語,東方向晚忍不住地要翻起白眼,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聲名還是不夠狼藉,否則怎會有人自願要將妹妹送上門來讓他糟蹋。
「更何況,你若真會看上她,十年前又何必演那麼一場戲,讓她傷心的決定遠走他鄉,所以你這個威脅對我而言無用。」
「你知道這事?!」顯然的威之以嚇這個部份再次失效,東方向晚還來不及想出新的作戰方法,話筒那兒卻又傳來氣死人的話語。
「怎麼會不知道?」歐陽天柳沒好氣的反問。「那時她哭得稀里嘩啦的,還一口答應我要離開台灣,我能不立刻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嗎?」
歐陽天柳的語氣中難免含著責難,對於東方向晚選擇用這種方法讓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女生死心,顯然有些不能認同。
「既然你連這也知道,便該瞭解我對她沒有心,若是你執意讓她來台灣,豈不是讓我又得傷那小妮子一次?」
東方向晚再次改變策略,這次他選擇說之以理。
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早有了十足十準備的歐陽天柳立刻說:「她說她非你不嫁,這樣的執著讓我傷透了腦筋,我可不想將來下黃泉時還得面對我那愛女成癡的爸媽責難的眼光,所以既然因是你種的,自然.這事也得由你來解決。」
「你真的不改變心意?」所有的招數全部鎩羽而歸,東方向晚的語氣又跟著變得冰冷。
「她這會只怕都已經到台灣,你要我如何改變心意?」雖然明知東方向晚看不到,但歐陽天柳還是聳聳肩,一副他無能為力的樣子,繼續說:「反正夕顏就交給你了,只要她—旦對你死心,嫁了個如意即君,或是你們之間有了結果,你的東方集團勢必也可以因這百分之五十一的利潤而更上一層樓,其實怎麼算你都不吃虧,不是嗎?」
對一個嗜錢如命的男人而言,這樣的誘惑絕對是最棒,且恰到好處的。
「你……」這真的是有氣也沒地方發啊!畢竟現在處於下風的人是他。
」好啦!或許這幾天顏兒就會去找你,你就好好盡盡地主之誼吧!」歐陽天柳話一說完便將電活給掛了,連讓東方向晚做最後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瞪視著不斷傳來嘟嘟聲的電活,東方向晚鐵青的臉色可以想見。
該死地被自己的兄弟擺了一道,但偏偏他相信歐陽是一個說得到、做得到的人,所以他的條件又好像不能不答應。
顯然這段時間他已經注定要成為歐陽夕顏那丫頭的保姆了!
但這筆賬自然地也只能記在歐陽夕顏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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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是金錢,這一向就是東方向晚心中最高的教條之一,所以他從不浪費時間,因為時間可以賺錢。
他的步履總是快速,處理事情的速度更是果斷得驚人,所以他每天早晨的簡報不是在辦公室裡聽的,而是利用和龍承邦一起上班時,兩人邊走邊說。
一如此刻,他人雖然急匆匆的往自己的辦公室邁進,但耳朵和嘴巴可沒有閒著,在聽完龍承邦的簡報之後,他很快的做出指示。
「東區那塊地得盡快搞定,告訴王興雲,一億已經是我的最後底價,他願意就簽約,若是不願意,他就等著倒閉破產吧!」
冰冷而無情緒起伏的音調,充份彰顯著他不將旁人生死看在眼底的冷酷。
「是的!」知曉東方向晚認為生意場上不該談仁慈的心態,所以龍承邦也不多說,直接的接受他的指示。
「那門外那些攜老扶幼的抗議人潮呢?」
「不必理會他們,只要致電警政署長,讓他來處理,反正當初賣地的合約是他們由自己簽的,沒有道理現在因為這塊地劃為商業區就來拉白布條抗議。」
「OK:」龍承邦又應了一聲,但在心裡仍忍不住為他的不為所動而心驚。
即使外頭將他傳得風風雨雨,甚至將他說成吃人不吐骨頭的大惡人,可是他卻仍然堅定的執行自己的信念,光是這點便足以讓他佩服萬分。
「還有什麼事嗎?」匆匆的進入電梯,東方向晚終於停下自己急匆匆的步伐,轉身面對差點兒來不及步人電梯的龍承邦問道,準備將今天的晨報做出一個總結。
「呃!是還有一件事,可是……」這樣吞吞吐吐的說法,就連龍承邦自己也很難忍受。
可是誰教他的上司每次只要一提到歐陽家的小姐,就一臉鐵青得宛如大便,讓他這個好友兼下屬生怕自己若是不小心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便會被流放到邊疆,一輩子得和黑人說些嘰哩呱啦的土語。
「有話就快說!」對於龍承邦的吞吐,東方向晚顯然有些不耐煩的皺起了眉,言簡意賅的命令。
在兩道銳利目光的夾殺下,龍承邦毫無選擇的只能直言他心中的困擾。「那個歐陽家小姐的下落,還是找不著。」
一如龍承邦所料的,他才剛提到歐陽夕顏,東方向晚的臉色立時便更冷上幾分,其中甚至還添上些許煩躁的成份。
「繼續給我找!派出所有的人找,就算將台灣給我掀了一遍,我也不在乎。」
這段話幾乎是自齒縫中擠出來的,這其中包含的情緒是龍承邦甚少在好友身上看到的,於是他似是嗅到異樣的猛地睜大了眼,想自好友那張刀雕斧鑿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像是察覺龍承邦像電眼般窺探的目光,東方向晚破天荒的為自己的急切作出解釋。
「我們和歐陽集團的合作案已經箭在弦上,若是一天沒有完成,我們就得損失上百萬的利息,所以我們一定得盡快完成歐陽的條件。」
「哦!」龍承邦淡淡的低應一聲,但卻依然自東方向晚緊繃的臉色和過於急切的解釋中探得一絲端倪,但他卻聰明的沒有表現出來。「我知道了,我會盡一切力量找出歐陽小姐。」
「嗯!」東方向晚沉穩的低應一聲,為今晨的簡報做出一個完美的句點。
此時電梯也剛好在這個時候到達他們要到的頂層,三十樓。
當電梯門開啟,東方向晚本來急速步出電梯的步履卻猛然的停住,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一片紊亂。
宛若雪片般的紙張籠罩整個辦公室的地板,那紙一瞧便知道是他們公司內部所用的文件,有的上面甚至還蓋著紅紅的「密件」字眼。
這樣的紊亂讓東方向晚的臉色鐵青了幾分,心中想的儘是他的秘書又要浪費多少時間來收拾這些檔案資料。
他的視線再往前一瞄,剛好有兩個女人正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地上那些散亂的文件,其中一個自然是他那向來專業的秘書,而另一個則低著頭,讓旁人認不清她的長相。
但這個「旁人」並不包括東方向晚,望著那顆似曾相識的頭顱,他的心中驀地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在這種預感的作祟下,他怒不可遏的低吼,「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
顯然正急著收拾的兩個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吼給嚇了好大一跳,兩抹纖細的身子一震,然後有志一同的迅速抬起頭來。
「總裁!」
「向晚哥!」
「果真是你!」
三聲其發,東方向晚、夕顏,還有素有「萬能秘書」之稱的朱薇萍,三個人同時一頓。
裡遇來不及對眼前的紊亂火冒三丈,這陣子被夕顏搞得幾乎快要發瘋的東方向晚二話不說的帶著雷霆萬鈞的怒火朝著她蹲著的方向走過去。
「呃,向晚哥,有話好好說嘛!」彷彿察覺他的怒火,夕顏悄悄的伸出左腳往後挪了一些,然後是右腳,再接著又是左腳……
但那小心翼翼的挪移怎敵得過東方向晚的大步伐?不一會他那雙被擦得晶亮的皮鞋已然出現在她眼前。
「呃,向晚哥!」萬般無奈的,夕顏動作僵硬的抬起頭,朝他露出一笑,企圖用笑容軟化他的怒氣。
盛怒之下的東方向晚才不吃這一套,略略彎身,粗魯地扯起她纖細的手臂,便往自己的辦公室拉去。
「朱姐,救我!」向來被保護得像是溫室裡的花朵的夕顏哪裡受得了他這樣的怒氣,一抬頭便見朱薇萍擔憂的臉色,呼救聲便連忙自她的櫻唇裡躥了出來。
接收到夕顏的求救,朱薇萍的唇剛要開啟,一聲「砰!」地甩門聲已經硬生生的傳進她耳中。
那扇還在震顫卻已闔住的門扉,令剩下的兩人心下一驚。
朱薇萍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放棄自己的救援行動,畢竟她的頂頭上司今天的怒火可是不容小覷,她才不要去做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