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一臉不豫的盯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她雙臂交疊,冷眼斜曬著獨孤或和他身後哼哈二將。
「我們是未婚夫妻,自然要親近親近。」獨孤或愉快的表情令人很想對著他那直挺的鼻子打上一拳。
「這只提醒我,你是個多麼陰險的傢伙。」
「多謝謬讚。」她咬牙切齒乾瞪眼的模樣似乎取悅了他。「不請我進去坐?」
「你想都別想!」她一口拒絕,表情寫著:想進門,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對敵人千萬不能太好,否則必定得寸進尺。」瞧!這會兒,敵人竟然已經登堂入室,直搗黃龍。
「什麼時候我成了你的敵人?」他表情瀟灑中帶著一絲好奇。
裴敏打鼻孔噴氣哼嗤,「打你用那噁心的舌頭洗我的嘴開始。」
他邪惡咧開嘴,眼睛精光一閃。
「你別妄想再來一次,我可要叫非禮。」
「我不過是等你邀請我入內。」他無辜的說。
「到二零零一年都、別、想。」她鼻孔朝天,眼神邪睨,頗為大牌樣。
「你真的把我視為眼中釘,對吧?」俊顏略沉了下來。
「不。」她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正納悶她怎麼轉了性,誰知她興高采烈的扳著手抬頭補充道:「你不單是我的眼中釘,還是我的肉中刺、頂上梁、股下錐、喉中硬……」
她每數落一句,獨孤或的臉色便更沉了。
待要發作,見她狡黠的笑容,轉念一想隨即明白又是她的詭計,想激得自己拂袖而去。
裴敏,真是好樣的!
濁孤或冷靜的點點頭,「無妨,我會將你的好客,一五一十的向你頂頭上司報告。」
一提到薛翎,裴敏整個人就像卸了氣的皮球,立時棄械投降。
這陰險無恥的傢伙,當日那一吻引起全攝影棚騷動尖叫,一大堆的人紛紛風聞包圍看戲而來,更倒楣的是當天薛翎正巧來攝影棚,一見獨孤或只差沒倒履相迎。
枉費她倆相交多年,竟然比不上獨孤或的一席胡謅,立刻開心的祝福他倆百年好合,只差沒在她身上扎個蝴蝶結,親手奉上給獨孤或。
當她準備興師問罪時,薛翎卻私底下請求兼警告要求她一定得搞定這篇專訪。
這幾日她無故收了好幾打白眼和黑函,被掛上女性公敵的頭銜,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她還在咬唇猶豫的時候,獨孤或已經替她下了決定,他輕推開她,長驅直入,留下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裴敏直勾勾瞪著他的背影。
伏雨輕巧無聲的竄過,她抬頭見驚雷大跨步入內的身影,臉色稍晴,總算有個較養眼的風景。
獨孤或尚未踏進屋內就先聞到陣陣飄來的香味,引人食指大動。
這麼巧正好趕上了晚餐。
他轉頭方要開口,裴敏搶先說:「我可不提供白食。」他那表情分明是想白吃白喝。
他一臉嗔怪。「嘖嘖,你太狠心了吧。」
「抱歉!我們這只是一般尋常百姓的家常萊,您平日嘗慣了佳餚,只怕這菜色入不了您的眼,味道取悅不了您的嘴。」
「胡說,我們平日旅行飄泊不定,一向隨遇而安,不會太講究。」
才怪!他話一出口,在場另外三個人內心不約而同的駁斥,可也沒人膽敢掀他的底。
「或大哥,你來了呀。」一個熱情的聲音響起。
聽見這麼熱絡的一聲招呼,獨孤或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慢慢撇過頭,不論他預料會看見什麼,顯然都沒料到會看見裴敏的廚房鑽出了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身上圍著一條上頭印著HelloKitty粉紅色圍裙的男人。
「你是?」他腦袋裡迅速轉了一轉,不認識。
「或大哥,我是裴敏的好友。上回在攝影棚見過你,可是你一定沒印象。」程嘉軒笑容可掬的說。
「喲荷,可以開動了。」飢腸漉漉的裴敏等不及他倆寒暄完畢,打算先下手為快。她才剛想溜過程嘉軒的身邊進入廚房,就被他以拐肘給鉗住脖子。
「放手啦,人家肚子餓了啦!」她兩手企圖扯動架在脖子上的鐵臂。
「你這丫頭愈來愈不懂禮貌,有客人來還不招呼一起吃飯。」他不為所動。
「誰理這個不請自來的惡客主僕。」她做了個鬼臉。
「沒大沒小。」他輕敲了她一下額頭,以示薄懲。
不知為什麼,獨孤或忽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親呢頗礙眼。
「如果裴敏不願意那就算了。」他略帶怒氣的衝口而出。
長年跟隨在獨孤或身邊的驚雷、伏雨,敏銳的察覺到主子隱而未揚的怒氣,卻又不知道原因為何。
「千萬別這麼說,來者是客,也請或大哥和其他兩位一起坐嘛。」程嘉軒露出一個媲美驕陽的微笑足以融化寒冰。
「那哪夠吃!」裴敏猶自叫囂著,結果換來程嘉軒一個警告的白眼。
「今晚吃酸菜白肉鍋,放心,份量絕對夠大家吃。」他脫下圍裙,十分熱絡的招呼大家坐下。
「既然是大廚師下令,你可沒話說了吧。」獨孤或在她耳邊低聲的說。
真是詭異的情景。
驚雷、伏雨即使奉命坐下,可也是安靜無聲。
裴敏嘟著嘴拚命似的低頭扒著萊。
只剩下程嘉軒熱絡的招呼,一會兒給客人夾萊,一會兒又同客人寒暄。
突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棲上了獨孤或的腿,他略帶疑惑的側下身子,不期然對上了一對大眼。
「這隻狗為什麼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我?」
「大概因為你正用著它的碗吧。」裴敏夭外飛來一句,說完頭也不抬的繼續扒飯。
「咳——」獨孤或突然嗆住了,一口萊梗在喉頭不上下下。
「你沒事噴飯幹嘛?這樣很不衛生耶!」她停下筷子,抬頭不耐煩的譴責。
「不衛生?你用狗的碗招待客人就很衛生啦?」他橫眉豎眼質問,糟!想反胃……「誰教你是不請自來的惡客,賞你一口飯已經很不錯了。」她大小姐酒足飯飽,可有力氣幹架了。
「你!」他手癢……真的很癢,什麼紳士風度、君子模範,到了裴敏這小妮子面前,全都灰飛煙滅。
「我怎樣?」偏偏她仍一副狂個二五八萬似的表情,更是火上加油。
「你們倆別見面就鬥嘴好嗎?」一旁程嘉軒看不過去,連忙跳出打圓場,「或大哥,裴敏是跟你鬧著玩的,我們哪會用狗兒的器皿招待客人嘛!」
獨孤或臉色稍晴,可是隨即又被她激得泛黑。
「對嘛,我們家的狗可很有尊嚴的,絕不會屈就自己與別人共食一器。」她隨意說道。
啪!獨孤或手上的筷子突然被折成兩段,一時間鴉雀無聲。
「喂!控制你的暴力傾向。」裴敏不怕死的在虎口拈虎鬚。「要殺人別弄髒我地板,血很難清的。」
這可惡的傢伙真的會逼人犯下謀殺罪,而且沒有人會責怪他。
看他一張臭臉還不如轉個方向換個好風景。她的視線頻頻往驚雷瞄去。
「說吧。」他雙臂環胸。
「說什麼?」她有些漫不經心。
犀利的目光注意到她注視著驚雷的貪戀目光,百忙之中才朝他這方向看了一眼。哼!
「你那表情慾言又止,分明是有話要說。」
既然人家都開口了,她還客氣幹嘛?「你可不可以把驚雷借我一用?」
獨孤或的臉沉了下來。「為什麼你這麼執迷不悟?」他真正想問的是:難道我不合用嗎?
「哎呀,或大哥,這是我們家裴敏打小就養成的癖好,藥石罔效,改不了的啦。」
程嘉軒一屁股坐在裴敏的身旁,故意撥亂她前額的劉海,此舉引來她一記拳頭。
冷眼看著兩人親蔫的玩鬧,獨孤或的手暗暗握成拳。「什麼癖好?」
「迷戀肌肉男啊!」程嘉軒撫掌大笑。「要不是她怪怪的癖好,憑我們青梅竹馬的交情,早就被雙方父母送作堆湊成一對了。」
「蒙天之幸!」真和這性向顛倒的阿軒配對,她不成了活寡婦。
肌肉男?一個念頭閃過他腦海。
他身子傾向前問道:「裴敏,我們玩個我問你答的遊戲,你對現在的偶像有什麼看法?我問你答。史特龍?」
「猛男一個!」她不假思索的說。
「阿諾施瓦辛格?」
「暴力的經典!」她雙眼發亮。
「安東尼班德拉斯?」
「屁股很正點!」她的口水快滴下來。
「基努李維?」
「還可以,不過稍嫌斯文。」
「裡奧那多狄卡皮歐?」
「誰?」她用力的想了一下,「喔,那個娘娘腔。」
全世界公認最帥的傢伙被她批評為娘娘腔!?獨孤或搖頭失笑。
數天來的自虐和一絲絲的自卑都是多餘,他的身價沒有貶低,實在是這個女人有奇異的審美觀。
他不該嫉妒驚雷。
裴敏只是視覺神經的發展和旁人不同……不只不同,他下結論,裴敏根本是個天生的白癡加視障!
「裴敏,你的審美觀很……特殊。」他婉轉的說道,其實真正想用的形容詞是「畸形」。
「你不爽啊?」
「不敢,只是懷疑你的審美觀會不會影響到攝影的品質……」
這傢伙吃飽了撐著,竟然質疑起她的專業!裴敏十指拗得喀拉喀拉作響。
「別動怒,我不過是和你開玩笑的。」獨孤或邊笑邊連連後退。
裴敏仍舊節節逼近。
「你別鬧了。」獨孤或只被動的防守,企圖閃躲她如影隨形的拳頭。老實說,裴敏的拳頭雖不足以致命,但也頗有殺傷力,萬一不小心被打到,不淤青個幾天才怪。
尼采和笛卡兒玩性大發也加入追逐戰,屋內頓時亂烘烘成一團。
驚雷、伏雨並沒有插手,看出獨孤或的嬉鬧心情,也就由著他倆追逐打鬧。
「你想,我們該對主子施以援手嗎?」伏雨傾過身和驚雷咬耳朵。
「這種小事他自己可以搞定。」難得惜字如金的驚雷一次可以說出這麼完整的句子。
「也對。」
於是兩人打定主意袖手旁觀,樂得在一旁隔岸觀火見主子被人追殺。
「收回你的批評,我就放了你。」裴敏隔著桌子喊話。
「不成,大丈夫一句,快馬一鞭……」他故意挑釁。
忽然間一陣手機聲響打斷了他的話,他眉頭微蹙,因著這殺風景的鈴聲。
所有人都停下看著他,他看也不看的關掉鈴聲。
今晚組織內有一個會議,這鈴聲九成九是組織催促他到會。
他一定得到會,因為這會議正是由他所發函召開。
可該死的!生平第一次獨孤或有了蹺班的慾望。
「我有事得先走,謝謝今晚的招待,再見。」他向程嘉軒點了個頭。
怎麼搞的,一聽見他要離開,裴敏心裡竟然有點悵然若失。「快走吧,我希望咱們的相見愈晚愈好,一輩子不見面,更好!」這句話賭氣的成分居多。
獨孤或不以為忤的微笑,「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們一定很快就會見面,事實上就是明天。」
他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教她恨得牙癢癢。「你憑什麼以為我們會碰面?」她打定主意明天要躲在家裡絕不踏出門檻一步。
他丟出誘餌。「不是想弄篇我的專訪嗎?明天上午十點,我的辦公室,我等你。」說完迅雷不及掩耳在她的頰邊印上一個吻,裴敏尚不及發怒,他已連同驚雷、伏雨迅速消失無綜。
送走了賴在她這裡一整晚的災星主僕,才剛要喘口氣,前頭又傳來敲門聲。
怎麼搞的?早知道今天客人川流不息,她就該一早先灑掃庭園、外帶順便焚香沐浴。
裴敏打開門,是住在隔壁的老婦人。
「劉媽媽,這麼晚……怎麼一臉憂心忡忡?」老人家滿臉皺紋的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憂鬱。
「唉,市政府來了最後通牒,說是月底要拆屋,通知我們居民搬走。」
「這太過分了吧。」屋子一拆,那她不是要成為無殼蝸牛,這怎麼成?
「沒辦法,這裡早就被規畫為公園預定地,只是我們在這住久了,這已經是我們的家,一旦拆掉,要我們這群老人何去何從?」說到辛酸處,老人家眼淚掉了下來。
「先別哭,劉媽媽,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她安慰道。
「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這一帶的住戶準備星期六到街上抗議陳情。」
「星期六?算我一份,我一定會到場聲援。」裴敏拍胸脯保證道。
「你有這樣的想法真是難得,現在的年輕人寧可利用星期假日補眠,也不肯參加這類的抗議陳情,對政治不聞不問、冷漠無情、實在太勢利……」
她不停的數落,裴敏也只有在一邊陪笑,唯唯諾諾的送走劉媽。
她必須汗顏的承認,若不是事關自己權益,她也會是劉媽口中那種人,事不幹己、己不勞心。
隔天上午,獨孤或獨自在辦公室裡,滿心期待著裴敏的到來。
他試著專注在公事上,但思緒老是游移到裴敏的身上,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
他又試著專心的盯著公文上的文字說明……過了幾分鐘,他終於宣告放棄。推開桌上如山的檔案,他起身撈起一根高爾夫球竿,索性在屋內練球以打發等待裴敏的這段時光。
前一刻獨孤或一個人在偌大的私人辦公室裡揮動高爾夫球竿,後一刻室內已經多了個人。
來人無聲無息,顯然是個練家子。
「稀客!不是在愛琴海上的小島度假?」見著來人,獨孤或的笑中有著真誠的歡迎。
省去了客套話,夜魅修羅直接陳述來意,「我有事情要請教。」
獨孤或的眸中閃過微微的詫異,「說吧。」
修羅張開了嘴,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最後則是一副壯土斷腕的表情。「如何向一個女人求婚?」
獨孤或聞言毫不客氣的放聲大笑。「媽的!連你也中箭了!」他乾脆扔下手中的球竿,準備逼問出所有細節。「你是怎麼認識的,組織裡的人嗎?」
修羅搖搖頭,「還記得我在六年前竟標得到的那幅畫嗎?」
獨孤或想了想。「是一幅少女讀書圖,對吧?當年你為了那幅畫不惜投下巨資,像是風魔附身的模樣如癡如狂。怎麼突然提起那幅畫?」
「我找著了畫中的女孩。」那個窮畢生時光執意追尋的一個人。
「啊。」獨孤或了悟的點個頭。「有一陣子我們都以為你和冰焰會是一對,但自從瞧見你對那畫中人的執著,便放棄了這樣的想法。這麼說來你已經開始展開強烈追求攻勢羅?」
意外的是,修羅滿臉通紅,他頓了幾秒後方才開口道:「我沒有給她時間。」
「什麼意思?」獨孤或走向吧檯,為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汁。
「她下星期就要嫁給我。」
「這麼快?」他意外側目,瞧見修羅一臉沉鬱的表情,完全沒有準新郎的喜悅。
這麼倉卒的婚禮不像是修羅的作風,他心裡不禁起了疑惑。
「你該不會勒索人家吧?」只見修羅臉驀地一紅。
獨孤或搖搖頭,「媽的!真被我料中了。」
「她已經有未婚夫了,還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而我不過是才剛認識的陌生人,我如何能競爭得過?」修羅的聲音暗啞,表情黯淡了下來。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會捨棄未婚夫而就你?」
「她有求於我。」詛咒那個幸運的傢伙!
「所以你使出最卑劣的手段。」獨孤或口下毫不留情。真的很難以置信,向來文質彬彬的傢伙也會有這麼反文明的惡霸行為。
修羅的表情宛若被針所戳,畏縮了一下。「是的。」他坦承不諱。
「你不曾告訴她吧?」要抓住蜂蜜用蜜比用醋來得有效。
「什麼?」
「那幅畫。」締結這段姻緣的起始點。
「沒必要。」
所以說羅,饒是醫學天才的修羅,在愛情這科目上卻是十足十沒腦袋的二愣子!
不過秉著悲天憫人的精神,獨孤或自覺有必要替他惡補一些愛情學分。
「你追求女人的技巧有待改進。」
修羅送了他一個大白眼,沒好氣的說:「你以為我大老遠來冒著被你削翻、嘲弄的目的為啥?」
「放心,不會讓你空手而歸的。」獨孤或摩挲下巴思索著,該從初級、中級或直接跳到高級班?
「我只要知道如何向一個女人求婚,讓她感受到我的誠意。」
唉,這簡直就是直接走向墳墓,玩完了。
「想要表現誠意?行,跪下。」
「啥?」修羅以為自己耳背聽錯。
「要展現誠意的方式幾百種,但再沒有比這招更有效的了,女人多半心軟且需要被驕寵的感覺,見你一跪立刻心花怒放,這時的女人還怕不手到擒來?」
現在修羅有點後悔自己找這痞子當愛情顧問,代價何其高。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企圖逃過這一劫。
「是你要我我當顧問的。」獨孤或目光中閃爍著揶揄的笑謔。「膝下黃金和美嬌娘熟重孰輕?你自己斟酌。」
想了一想,修羅不情不願的單腳跪下。
「這就對啦,同時別忘記掏出你的鑽戒,外帶說些甜言蜜語更好。」
修羅渾身不自在,要他說出甜蜜的話簡直是要他的命。
「甜言蜜語比威脅強迫更能擒住女人的芳心。現在把我當成你未來的妻子,向我求婚啊。」
修羅躊躇了幾秒鐘,單腳跪地,一手舉起珠寶盒。
「我是真的……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的。
「獨孤或……」門砰一聲被大力撞開,一道旋風同時旋了進來。
裴敏所有的話全吞入肚子裡,忘了。三雙眼六個眼球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室內的氣氛頓時詭異凝沉了起來。
「啊!」意味深長的一個音。裴敏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的在兩個大男人身上轉了轉,心中有了結論。
接著她露出一臉狐狸般老謀深算的笑。
早就說她的第六感很靈的。這傢伙果然用的是聲東擊西法。
她不以為意的眨眨眼,「但凡是人,都是有缺陷的。」她擺擺手,想要閃人。「唉,你們忙,我先迴避一下。」
「不准走!」獨孤或聲音中不自覺的注入焦急,引來修羅犀利的側目,表情是沉思的。
「你聽我解釋,裴敏。」他的手拉住她,在心裡連連詛咒。修羅則乘機起身好奇的打量兩人之間的互動。
「你先到會客室等我,不准落跑!」不顧她的抗議,他半強迫的將她推入隔壁會客室。
門一關上,修羅立刻說:「從沒見你這麼在乎一個人。」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裴敏走到落地窗前,嘟著嘴,氣鼓鼓的腮幫子,活像一隻河豚。獨孤或凝視她的表情不自覺的注入一抹柔情,在那瞬間,他心中突然煩悟到一件事——他可以被全世界的人誤會,只除了她。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修羅隔著透明玻璃打量著來回踱步的裴敏,沉吟道:「她不是你通常會找的型,我以為你比較喜歡那種冷艷外加波霸身材的女人。」
「修。」獨孤或聲音一貫的低柔、平和。
「幹嘛?」
「滾出去。」他輕而柔的下逐客令。
修羅不怒反倒肆無忌憚的笑開來。
「你知道我還發現了什麼嗎?」他說得樂不可支、欲罷不能,「她沒有對你著迷……多新鮮。看慣對你了前仆後繼、百死無悔的女人,我終於相信世界上畢竟還有公平可言。」
獨孤或氣了也惱了,這傢伙想激惱他的意圖算是得逞了。
這回他不再客氣,手腳並用地堅持送他到門口。
「很高興見到你,不過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們最好別太快見面……最好再等個一百年。好走,出去別被電梯夾到、被石頭絆倒、被公車撞昏、被人抬進醫院。」說完,將人往門外一推,門毫不客氣的當著修羅的臉,砰地一聲大力摔上。
隔著厚厚的桃花心木門板,都還是可以隱約聽見傳來的悶笑聲。
「裴敏,這件事我要解釋一下。」
「唉,這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古板,你別擔心。」裴敏頗為灑脫的擺擺手,「我知道你花花公子的名聲其實是個煙幕彈,為的是要隱藏那敏感易碎的心。」
敏感、易碎的……心?哇咧!獨孤或聽得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我……」
「放心,跟你這種人打交道,我有第一手的經驗。」裴敏又拍拍他的胸脯,一副好哥兒們的模樣。
她真是愈說愈離譜了,看來要擺脫她心中先入為主的印象,非得以行動證明。
半強迫但不失溫柔的一把摟裴敏入懷,獨孤或立即壓下火熱的唇,狂野地貼著她粉嫩的唇瓣,先是誘哄的輕捻慢捻,敏銳的感覺到她癱軟的身子,用一隻手撐住她的後腦勺,轉而霸道地進入她甜蜜的口中,濕熱的舌頭不留情的汲取她的甜美,顛覆她所有的理智。
待狂亂的吻結束之後,裴敏氣喘吁吁,略帶顫抖的手指向他,整張臉氾濫著紅霞。
「你……你……」
「我怎樣?」稍稍費力地平息不穩的氣息,他恢復瀟灑帶著邪惡的微笑,這下她該明白了吧。
「原來你是個雙性戀,想通吃啊!」她大叫。
獨孤或微笑頓斂,換上的是隱忍的怒火,薄唇緊緊的抿著。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胃口。」他的聲音盡量持平。
「是,你怎麼說怎麼算。」口頭上敷衍的應著,可她內心才不信哩。
瞪著她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獨孤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克制,克制。他暗暗自我催眠,殺人是犯法的。尤其不值得為這個白癡女人犯上殺人罪。
可天殺的!他真的很想、很想扭住她的脖子,猛力的搖晃,看能不能在她的腦袋裡狠狠地灌下一點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