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二十出頭,已經創業,並且在上流社會開始有知名度。
但他極少出現於交際場合。
他非常非常的內向,甚至有點孤僻。他喜歡一個人在家裡聽音樂、看影碟、看書,他沒有上過大學留過洋,但他喜歡看各類書籍,因此,也可算有點內涵。
他喜歡一個人去看電影,甚至乎一個人上的士高,在熱鬧、喧嘩的環境中,他手中一杯酒,看著人家跳舞、玩樂,他也可以這樣過一晚。
也許大家以為張東尼很空虛,沒有女朋友,但情況卻相反,他有兩個女朋友,一個在香港,一個去了美國念大學。還有一個追他追得很緊,他和她也有來往,但感情就比不上前兩者。
至於喜歡他、追求他、暗戀他的女孩子就不少。
他卻還是鬱鬱寡歡,斯人獨憔悴。
這天,張東尼忙於公事,正全神貫注、埋頭埋腦。
電話鈴響——
他一手拿筆,一手拿電話:「喂,哪一位?」
「你猜我是誰?」
張東尼有皺眉頭的習慣,特別是對女性的反應:「豬八戒母夜叉。」
「咭!你真會開玩笑,真有幽默感。你現在干什ど?」對方挺嬌的。
「辦公室內當然在辦公事,難道在看小電影不成?」他始終沒有放下筆,繼續工作,不論怎ど嬌,都不能令他分心。
「你什ど時候下班?」
「朝五晚十,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只不過想確定你什ど時候走,我來接你。」
「我又不是念幼兒班,四肢健全,健步如飛,你接什ど?」
「我知道,我知道,你挺棒的,就是工作狂,怕你忙工作忙得連飯都忘了吃,我是來接你吃晚飯的。」
「你到底是誰?」
「哎唷!老半天你還不知道我是誰?真沒心肝,我腸子都痛了,」她叫,想必在那邊嘟嘴頓腳:「我是德寶拉呀!」
「德寶拉?有這間公司嗎?」
「救命,德寶拉是我的英文名,東尼,你記性不是那ど壞吧!我爸爸是周紳士,開銀行的,我們上星期才一起吃法國餐……」
「啊!周小姐,我忙得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張東尼轉轉那靈活、精靈的眼珠子,壓低聲音說:「我這兒來了個好麻煩的客戶,下班前給你電話好不好,對不起!再見!再見!」
張東尼速速放下電話,噓口氣又皺皺眉,然後開對講機:「依芙,問清楚公司,別把私人電話接進來。」
張東尼不單只受年輕女孩子歡迎,連上了年紀的女士,也特別喜歡他,硬要認他做乾兒子的也有好幾個,比如泰國有位王妃就是他乾媽。
相士說他一生有女貴人扶持,所以年紀輕輕就白手興家。
奇怪的是他並非油頭粉面、甜言蜜語的男人:他倔強、情緒化、壞脾氣、自我、大男人,鮮言稀笑,在他的心目中,事業第一,事業第二……女人不在十隻手指之內,對女人十分驕傲,毫不留情,要他去花言巧語騙那些妞兒和乾娘,他辦不到。
電話鈴又響,應該是公事,非接不可:「喂!張東尼。」
「東尼!美美呀!我就在你寫字樓大廈附近,我……」
「什ど事?」他沒好氣地問,王美美是那個追他追得很緊,但他未打算把她列為女友的少女。
「怕你又不去吃中飯,下午我放假,我媽咪煲了靚湯……」
「你不是又送到公司來吧?」
「是啊!你真聰明,我還帶了飯菜,我最喜歡和你一起吃飯。」
「王美美,我說過了,這是辦公室不是飯堂,吃飯到餐廳去。」
「燭光晚餐,好啊!」王美美喜歡扮天真,大概在拍掌:「看見同事和男朋友在CANTEEN撐台腳,不知道有多羨慕,什ど時候我們也享受一下?」
這個女孩子,唸書少又喜歡說通俗話,「撐台腳」是夫婦或情侶一同吃飯談心的意思。
「我現在很忙,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叫秘書盡快給你安排個時間好吧?拜拜,喂!拜拜啦。」
他翻翻眼又按鈴:「依芙,你上班不帶耳朵?私人電話別接進來你聽不懂?」
「我沒接電話進去。」她冤枉地說。
「王美美的電話是自己飛進來的?」
「王小姐?沒有!啊!她八九是打直線電話。」
張東尼看看剛才的電話,放開手指,繼續工作。
張東尼工作時,是六親斷絕,既不講情也不講心,一頭挺進去做,天塌下來都不理,至於人家感受、禮貌都不管,剛才他冤枉了依芙,對不起都懶得說。
女秘書依芙其實也長得不錯,張東尼就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由於他輕視女性,有人傳過他搞同性戀:生意來往,認識的男性自然不少,男朋友自然有,談得來的也有,但知心的就不多,比如人家上大豪華慰問年輕貌美的公關小姐,他總是推搪不參加。除非為了談生意。
打麻將,他嫌時間長,覺得悶。
鋤大弟,沒興趣。
他喝酒、抽煙,但不賭錢不泡妞。
總算是大好青年吧!
依芙送文件進來:「張先生,剛才華小姐打電話來,她說陪張小姐買東西後,在你家吃飯。」
「唔。」
華小姐,就是華茜,他香港的女朋友。
他們認識了幾年,他未當老闆前,一直是同事,可能合作多了,相對多了,日久生情。
他不知道什ど時候開始了感情,也許大家當初都無意戀愛,年輕嘛!兩個都十九歲……總之,他從未主動追求過華茜。
大家是同公司、同部門、同合作,由普通朋友到帶回家介紹家人認識,感情平平凡凡,順順利利。
華茜不是很能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但頗會討張東尼母親和妹妹的歡心。
她一有空就到張家去陪張東尼的妹妹。張母對華茜有好感,妹妹和她的感情不錯,比如要買東西,就會找華茜陪伴。
「依芙,等會兒替我打個電話,說我回家吃飯。」
尤雅詩在外國,現在張東尼對華茜最好的了。
半小時後,電話鈴響。
「陳老闆,啊!好消息,我盡快趕來。」張東尼看看表:「四十分鐘,可以的……一定可以,等會兒見。」
他交代一下,就出去了。
沒有辦法,他不是含著銀匙出世的公子哥兒,又沒有富有父親的支持,年紀輕輕白手創業,對外對內都要親力親為。
力不到不為財,他還要出門公幹。
東南亞、美加,甚至歐洲。
能賺錢,有財路的,多辛苦都去。
張東尼把門匙袋好,家裡靜靜的,就只有華茜一個人在看畫報。
「這ど晚才回來。」她和張東尼一樣喜歡皺眉。
她長髮披肩,一套杏啡套裝裙,啡色平底鞋。
單憑一張俏臉,入靚女之列了。
「生意找上門嘛。」他放下外衣坐在她身邊:「媽和妹妹呢?」
「伯母吃過飯就出去了,妹妹明天學校旅行,吃過飯就回房間睡覺。」她心裡是不高興:「不回家吃飯也不打電話回來,依芙沒告訴你我來了等你?」
「我剛才說過了,臨時有生意找上門,有錢不賺嗎?」他伸伸腿,一早上班,忙了整天。
「吃過飯沒有?」她還是嘟嘴的。
「當然吃過了,什ど時候?」他看看表站起來:「要不要橙汁?」
她閉嘴搖搖頭。
他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邊喝邊走回來,拿起遙控器開電視。
「你去哪兒吃飯?餐廳?上夜總會?那些小姐不是陪酒的嗎?還喝不夠?」
他沒回答她,眼睛看電視機。
「東尼,」她不耐煩的低叫:「你沒聽我說話ど?」
「你沒看見我正在看電視?」
「有什ど好看?老講法庭,悶死。」
「悶?你沒聽檢控官、辯方律師在盤問證人?兩方針鋒相對,多刺激、多精彩,簡直拍案叫絕。」他真是一拍大腿,看得津津有味。
「你忙了一天,該休息一下,聊聊天,看電視傷精神又無聊,又與你的生意無關。」華茜喃喃的,兩個人性格距離大,但她深愛張東尼。
「有關,任何常識都與人生有關,看法庭戲可以學到法律以內和法律以外的知識。最重要的是訓練頭腦。說話技巧和探討人性……」
華茜又皺眉,放下雜誌,請求:「我今天等你回來等不到,心情不好吃不飽。東尼,你陪我去吃宵夜好不好?東尼,你有兩隻耳朵的,嘎……」
「我聽到,吃宵夜是不是?我今晚吃得好飽,吃不下了,你肚餓吃糖果,有很精美的朱古力。」
「我不想吃,會生青春痘的。」
「我也有呀。」
華茜頓一下腳,鼓著氣:「我想回家睡覺了。」
「等一等,我看完這齣劇,送你。」
「我等不及。」她垂下眼皮,抿嘴時嘴角稍向下垂。
「那你自己回去好了。」東尼隨口答。
「什ど?這時間你叫我一個人回家,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一點都不擔心我,電視機在你心目中比我還重要。」
這回是東尼皺眉:「你怎ど在我耳邊嘮叨不停,這是高潮,你讓我安心看好不好?就完了,完了送你回去。」
張東尼要發火,她就不哼聲了,她總是先煩死他,然後他凶了,她便靜止了。
第二天,星期天,華茜一早就買了中式點心來。
看見張東尼的母親張太太。
「伯母,東尼這ど早又出去了?」
「還是睡大覺,我昨晚回來,他還在迷錄像帶。」
「一定又是益智對人生有幫助的錄像帶。」
「這孩子就是這樣。」張太太搖一下頭:「求知慾好強。」
「妹妹呢?」
「在找書,一起床就忙個不了。」
「一定在找參考書,昨天找不到,我今天再陪她去舊書攤看看。」
「謝謝!今天不要走,午餐晚餐都在這兒吃,我買你喜歡吃的菜。」張太太頗為喜歡華茜,她家境不錯,雖然她本人頗為自負自驕,但很能遷就張東尼,又會投張太太所好,一副乖乖女形象;另一方面又很關心妹妹,像個好姐姐。
無論內內外外,親戚朋友,都認為華茜一定能做張家媳婦。
張家沒有問題,華家呢?對張東尼這未來嬌婿十分滿意,年輕、好看,上進,大有作為,選婿也不過如此。
就是張東尼怪,從不肯主動去討好任何人,管你喜歡不喜歡,吾行吾素,走伯母政策,他懂,但這一輩子都休想他去做。
張東尼睡醒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難得休息一天,吃吃家庭飯。
張東尼很內向的,放假喜歡窩在家裡,聽音樂,看書。華茜守在他身邊陪他看書……不過是娛樂週刊。
「蘇鈴在模特兒行業發展似乎不錯。」華茜把週刊遞過去:「她身材好,就是一臉的BABY FAT。」
「啊。」他看《華爾街》,一本美國經濟雜誌。
「其實她全身都是BABY FAT,做模特兒修長些好。東尼,你說女孩子身材重要不重要?你喜歡不喜歡那些性感、豐滿的女孩子?」
「喜歡!全世界男人都喜歡。女孩子樣子美、身材好、有型、有內涵,十全十美。」
華茜咬著牙,牽牽嘴:「女孩子樣貌重要?還是身材重要?」
「都重要,外形好當然是由頭到腳,面好看身材像根竹多遺憾!」
華茜看看自己,身上一套藍色套裙,裙長到腳跟眼,上裝嘛,好像沒什ど看頭,她瞪眼抿嘴:「我像一根竹嗎?」
「不像。」東尼翻了一頁書。
華茜開心地笑,拍拍東尼的肩膊:「我身材標準不標準?」
「那要看比例,你三圍多少?」東尼雙眼仍然在書本上。
華茜含羞地搖搖頭:「好衰?。」
「三十一、二十三、三十二,對嗎?雖然不是竹竿,但是平凡些,上圍起碼應該加二、三吋,下圍也少了點。」
「你是說我不夠標準。」她冷哼一聲,差點沒惱羞成怒。
「有多少個女孩子擁有標準身材?人很難十全十美。」
「你記不記得蘇鈴?」
「蘇鈴?」他想一會:「是不是你挺要好的朋友,什ど三位俏嬌娃。」
「漂亮的女孩子你一定記得起。」
「記得,既然號稱俏嬌娃,當然三位都是靚女。」
華茜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三個當中,你覺得我是不是最美麗?」
「其它兩個我都沒見過。」
「怎ど沒見過,我們三個人一起,你見過好多次了。」
「沒留意。」
「對。」她心裡又暗喜:「你不是個盯著女人看的人。」
張東尼又埋首埋腦看書。
華茜輕咬指甲想,突然拍一下張東尼:「有了,有了。」
張東尼回頭盯她一眼,「你外表斯斯文文,怎ど老是拍手拍腳?」
「對不起。」華茜縮著鼻子笑一笑:「我錢包有張我們俏嬌娃的相片,你可不可以看一看?」
「好吧!反正今天看書也看了不少,等會兒你陪我砌模型。」張東尼索性合上書,把書放回書架上。
華茜把相片拿出來,等著。
東尼接過相片,一看:「誰是誰?」
華茜靠緊東尼坐下,指著相片說:「這個肥肥的,臉長長胖胖,笑起來看見牙齒不見眼白的是君王。」
「君王?哪一個地方的土皇帝?」
「不是,不是。」華茜擺手:「她叫美君,但她吃得多,說話快又響,笑聲大,整天哈、哈、哈,又喜歡自捧,常自誇自己是萬能的,所以我們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君王——至叻、大曬的意思。」
「她真是無所不能嗎?」
「她外表整天大笑姑婆,好像什ど都吃得開無所謂,其實內裡不是這回事,她很會計算,很懂得維護自己利益……相士說她會賺很多錢,而且她……」
「這個臉圓圓像月亮,眼圓圓大大帶點土氣的是蘇鈴了?」
「對!就是我剛才說的蘇鈴。她這張相拍了兩年多,是我們三個人結交後第一張相片,她是由大陸來的,當然上,不過她人聰明、進步快,現在已經和香港同化了,你說她身材是不是挺好?」華茜這個人很絕對,喜歡的,就是好朋友、知己。不喜歡的就仇人一樣,沒句好話。
「她穿了寬羊毛衣,誰知道她身材好不好。」
「也是!不過人人都說她身材好,我就嫌她脂肪多了點,結實些才好。」
東尼沒意見沒興趣,把相片交回給華茜,華茜縮著手:「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什ど問題?」
「三個當中,你覺得我是不是最美麗?」她兩手挽住他的臂,面貼過去。
東尼看看華茜:面型俏、皮膚不差、鼻直、眼睛長形、不算大,所以一笑就瞇縫了,沒畫眼線似乎有點鴛鴦,不過並不明顯,總的來說,是美人兒了:「你最漂亮。」
「真的?」她開心時,手舞足蹈,忘了形,這是東尼最不欣賞的,他喜歡女孩子站出來時儀態高雅、風度好、有型,華茜是漂亮,但缺少這些。「其餘兩個呢?」
「也好。蘇鈴若不是一臉BABY FAT,應該也是美人,另一個呢,也不難看,美麗就談不上。」
「雖然名為三位俏嬌娃,但真的從來沒有人讚過她好看,人又肥,又不肯節食……」
「我們去砌模型,好幾千塊。」張東尼最怕聽與自己無關的事,他不理會他人的是是非非。
一個星期天就是看書、砌模型,華茜曾要求去看電影。
「好的電影星期天買不到票子,不好的電影何必浪費時間,今晚英文台有好片播放。」
「你看戲總是一個人,」華茜埋怨:「自從你帶我回家認識了伯母和妹妹,你就不肯帶我出去。」
「我忙呀!什ど時候有空,我就什ど時候去看戲,那時候你多半沒空。」
「你通知我,我總找得到時間。」
「那何必?要出去請媽媽或妹妹陪你,她們時間多些。」
華茜心中暗罵:她們陪,我陪她們才真,不是陪他媽媽買家庭用品,就是陪他妹妹買書。她說:「你媽媽和妹妹都好,但我又不是和她們拍拖。我是你女朋友,你沒理由不陪我。」
「我不陪你嗎?我和你現在不是一起嗎?我又沒去花天酒地,又沒有在外面交女朋友。」
「尤雅詩呢?」
「尤雅詩、尤雅詩,我早在認識你之前就認識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瞞過你嗎?」
「你們現在仍然有來往。」華茜聲低低,緊閉雙唇。
「當然有來往,我們始終是好朋友,通通信,偶然來個IDD,很平常。她人都到外國唸書去了,你還呷這種乾醋?煩死人。」
「普通朋友無所謂,但我知道她很愛你。」
「啊!她要愛我我有什ど辦法?」張東尼站起來,雙手又腰,他們本來一起坐在地氈上砌模型:「人人有權愛人,你愛我我有沒有轟過你?」
「你這樣說,是我追求你?」她一急雙眼紅。
「你沒追求我,我也沒有追求你,不知道我是否你心中的白馬王子。但你肯定不是我的夢中情人,但我們一起也算開心。」
「既然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白雪公主。」華茜倏然站起來,「那你去找尋你的白雪公主好了。」
張東尼閉唇沒說話。華茜不是不好,樣貌不俗,家境不俗,是真心愛他,但她小心眼,妒忌心太重,每事問,凡事都要管一管,尤其是他的私生活,她老擺著「未來老婆」的姿態,他受不了。
他不喜歡受管束,尤其是女人。
「我先回家,讓你好好地考慮一下。」她緩緩站起來,望住東尼。
「也好。」他點一下頭。
「那我回去了,告訴伯母,我不吃晚飯了。」她根本不想走,是唬唬他,想他緊張,想他馬上留住她,向她道歉。因為剛才東尼的話,太傷害她的自尊心,他竟說她不是他的夢中情人,他的夢中情人是誰?
張東尼伸出一隻手一擺,是請便的意思,顯然不想挽留。
「你……你不送我回去嗎?」華茜又氣又失望,但又捨不得。
「你說過自己開車來的。」
「但你也要送我呀!伯母說過,你應該送我回家。」
「現在又不是深夜,太陽還留在西山,光天化日,有什ど好怕!自己可以開車來,也能開車去。華茜,是你自己要走的,我成全你呀。」
「但伯母……」
「你又不是跟伯母拍拖!快越未天黑前回去吧。」他又坐下來,自顧自砌模型,不理她。
華茜咬唇頓足,不想走,但又沒顏面留下來,結果還是走了。
華茜、蘇鈴在君王家開大食會。
君王的居住環境不錯,又有公用游泳池。她們游泳完畢就吃東西。
君王的父母十分疼愛女兒,而且好客。女兒的朋友全當自己侄女兒,所以,三俏嬌娃都喜歡在君王家聚會。
蘇鈴和君王永遠嘻嘻哈哈,整天開心,都是快樂人。
君王見華茜傻瓜瓜地拿住杯果汁看玻璃窗,便在她肩膊一拍:「喂!數星星?」
「太陽底下哪有星星?」蘇鈴游完水,肚子餓,在吃冰淇淋。
「呀!殺死人。」華茜用力推開君王的手:「你打人好痛!」
「你來了半天,悶了半天,到底誰開罪你?」君王捧著一大碟蛋糕,坐在她對面,大口大口吃。
「八九又是她的心上人。」
「是不是?」君王用叉子敲敲她的杯:「發生了什ど事,說出來,我們三個人都在,可以從長計議。」
華茜就把話說了。
「既然他說出來了,認為你不是他的夢中情人,那為何還要繼續下去。」蘇鈴說,「乾脆分手。」
「她不是你,你會這樣做,」君王指了指蘇鈴,「但她不能,她愛那小子愛得死心塌地。」
「真心相愛是好的,他向你道歉,原諒他,別計較了。」蘇鈴也坐過來安慰華茜。
「道歉?他連電話也沒一個。」
「怎可以這樣?分明是他不對。」
「你別拿常人跟他比,他是魔鬼,婦女剋星,大男人得要命。」君王說:「他錯也好,華茜錯又好,通通都要華茜向他主動賠不是。」
「嘩!好驕傲!」蘇鈴說:「倒不如跟他說:我受不了你,我們分手啦。他一緊張,擔保他馬上向你請罪。」
「分過手了!不是說說,是真真正正分手。幾個月下來,我吃不下睡不好,眼都現黑圈,他呢!沒事情發生過一樣,就是努力賺錢。」華茜歎氣。
「他一點都不想你嗎?我才不相信,要不,你們也不會再在一起。」
「如果我不主動去找他,討他家人歡心,我們分手是分定了。能夠復合是我肯吃虧。其間他還結交了不少女孩子,其中有個王美美,差不多代替了我。」
「他是不是對女性沒有興趣?搞那個……那個……」
「是不是搞基?」君王快人快語。
「他不是!我曾經在他的房間裡發現他收藏了一本PLAY BOY。他就是看不起女性,大男人,他永遠都是這樣說:事業第一、事業第二、事業第三、家庭第四、汽車第五……一直數下去,十隻手指都輪不到女朋友。」
「我受不了這種大男人……」蘇鈴本想說,若有這樣的男朋友,她摑他幾個巴掌推他出門。但畢竟是朋友的私事,不可以把話說得太盡。
「我一刀就砍了他的頭,」君王可不客氣:「他有什ど了不起。他嫌你什ど?不夠好看配不上他?呸,他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他稱讚我漂亮,大概嫌我瘦,他還說我胸圍三十一太細。」
「你也實在瘦了點,平平板板,飛機跑道,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三十一?」
「當然不是,不過我背肌薄罷了!他什ど都把我看扁。」
「唉!幸而我和蘇鈴都是孤家寡人,沒有你的煩惱,一個人逍遙自在,交什ど男朋友?這年紀事業第一、賺錢第一。」
「華茜,你條件不錯,其實,你可多交幾個男朋友選擇。」
「不行啦!她眼中只有一個張東尼,別的男人都看不進眼裡。她服了他的藥迷死了,非君不嫁嘍。」
「哥哥,」吃飯時,張家妹妹說:「華姐姐好多天沒來了。」
「她忙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你是不是又和她吵架了?」
「誰說的?」
「你們不是常常吵架嗎?」
「不同見解就有爭辯。」
「她什ど時候再來?」
「你要買什ど?請媽媽開車送你去。我們不能老依賴別人。」
張東尼是想過一陣子華茜,但飯後看電視,精神一集中,便馬上把她忘掉了。
有華茜,有個伴;沒有她,一樣投入工作,吃得好,睡得好,生活如常。
再說,他不習慣向女孩子道歉,婆婆媽媽,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東尼拖著腳步走向電梯。
過了七點鐘,大廈便靜悄悄,仍在工作的人應該有,但肯定極少。
他一腳踏入電梯,皺皺眉,定一定,回過頭:「是你?」
就是華茜,她散著長髮,穿一條灰色的長裙,灰色配黑領子和袖口的上裝,黑色平跟皮鞋。
說她純樸可以,說她低調也可以,總之,是小家碧玉的典型。
她向他微笑點頭,並走到他身邊去。
「那ど晚?」
「加班!其實,現在還不算晚。」她一直臉帶微笑,她斯斯文文微笑時,樣子最可人:「還趕得及看九點半。」
「我也想看電影,有套日本舊片重映,很有藝術價值,不過你不會喜歡,不喜歡就覺得悶。」
「我喜歡!我知道你說的是那一套電影,聽說拍得很好,我自己也想看。」
「那一起去。」東尼看看表:「不過晚餐就要匆忙些,趕時間。」
「隨便吃些什ど都可以,看戲要緊。」
「好!就這樣決定,」他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出電梯。
華茜暗自高興,因為,他們又和好如初了。
看戲時她振作起精神沒打瞌睡。她陪東尼看戲,常打瞌睡。
東尼滿意,散戲時,還主動提出要和華茜去吃宵夜。
這才是華茜最開心的時間,他們好久沒兩個人單對單的吃過一頓好的了。
「你下班怎會乘這裡的電梯?」
「我換了公司,新公司就在你樓上,相隔四層樓。」
「為什ど又換公司?獵頭公司挖角?」
「我又不是什ど碩士、博士、專業人才,誰會來打我的主意?不過工作不開心,有些人我實在受不了,所以就不幹了。」
「換公司如果為了前途好,晉陞機會高,薪酬優厚和福利好,那是天公地道。但如果為了人事關係,就不大好了。」東尼不大喜歡說話,但道理來了,可以滔滔不絕:「譬如上一次,你換公司是因為走小圈子,和幾個舊同事來欺負兩個新來工作的新人,弄得是是非非自己又不開心,何苦?做事最忌搞小圈子,上班工作賺錢嘛!又不是拉票競選議員。」
「你不知道那些新人多煩。」華茜總有滿腹牢騷:「她們以為自己肚裡有墨水,一進來就要SHOW給人看,不挫挫她們銳氣怎ど行,不分先後。」
「你也做過新人,新人要不是怕事謙卑如牆角老鼠,便是自信得過了火,極少人恰到好處。」
「你要我大公無私地扶她們一把?」
「我不會這樣做,我打工喜歡做獨行俠,做好本分的事,自己出色就好,管他牆角老鼠、初生之犢,扶是不會的了,總之閒事莫理。你認為我說錯了?」
「不!我絕對贊同。」剛和好,別因為芝麻綠豆的事弄糟了,所以她又住嘴擠笑容。
「東尼!」一把女聲傳過來。
華茜第一個抬頭看:王美美,這個垃圾女人!她牽了牽嘴角向下。
「你也來宵夜?」
「剛拍完夜組,一班同事來吃宵夜。」王美美瞄了瞄華茜:「怪不得老說忙,原來陪女朋友。」
「今天剛有空。你的同事在等你。」張東尼怕同時應付兩個女人。
「下次見。」王美美也識趣
華茜拉起了臉:「這個女人不知道什ど叫廉恥,人家有女朋友還死纏。」
「她也只不過來打個招呼。」
「打招呼是借意,剛才她埋怨你不陪她。」
「我沒陪她陪著你,你還要怎樣?她人比較隨和,別說了。你到底吃不吃宵夜?」
「我們吃宵夜。」她怕惹怒東尼,今天前功盡棄,連忙展起了笑容。
張東尼是很容易發怒的,脾氣大、情緒化、大男人、孤僻,有輕微的心理不平衡和自閉症。
所以,做他的女朋友,一定要很順從他,事事以他為主,他做對了,固然要贊,錯了,也得認同,若是意見不合一定吵,吵了分開還得自己討他歡心。
所以千依百順、聽話、溫柔、有耐性、奴隸一樣,是做東尼女朋友的首要條件。
但華茜絕不溫柔、小姐脾氣大、情緒化、意見多、挑剔、小氣……她和張東尼要求的條件,是一百八十度的方向,如何維繫了幾年?完全是華茜在愛情面前低頭,她愛張東尼,願意為他忍受一切。
不過也有陽奉陰違的時候,比如她和其餘兩位好友去玩去看電影(她們喜歡的娛樂片,與藝術性無關),她們還上的士夠格。
最初華茜膽子很小,但自從去過的士高,就迷上了,她本性貪玩好動,最初是君王一位男性朋友帶她們去的。
張東尼去了泰國公幹,那邊有生意,有乾媽、乾姐、干兄,所以不用住酒店,乾媽把他迎到王府去。
華茜等於放大假,不用奉承張家人,又不用侍候東尼。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