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她哎牙切齒,滿腹難解的怒火。
"千萼姑娘。"江風懷誕猜老臉,朝她直笑。
一見是權權大勢大的大總管,林千萼趕忙躬身,有札的問好。
"千萼姑娘何事煩心哪?"他不懷好意的故作關心。
"奴婢哪有什麼煩心事。承總管垂詢,謝道了。"雖然她是海灝貝勒的侍女,但只不過是遠離北京城被擱署在別業的低下婢女而己。
即使是臨宣王府伺候貝勒爺的侍女也僅僅是個婢,更別說她是往外近遣的小婢了。
但是她不甘心哪。
海灝貝勒雖然很少、很少才下江南,可他的人只要下榻於此,一定是命她侍寢啊!名分上她是婢沒錯,但是實質上她在天驕別業的身份僅次於主子哪。
能夠被海灝貝勒點上名,為他更衣沐浴已是恩寵,更甭提她是伴君側的陪睡婢女。
然而盼啊盼了一載,好不容易等到爺兒回來小憩,居然侍寢的不是她!教她如何不想……
早早看穿她心思的江風懷樂在心頭,他假意歎息、搖頭,一臉替她不值的捶掌道:"我說千萼姑娘啊,原本爺兒這趟來是打算帶你上京的……"
"江總管可是誆我?貝勒爺當真有這心思?"千萼驚喜得差點哭泣。
"依著千萼姑娘較好的面貌和狐媚的身段,咱們爺兒原也有意將你正名。"
"正名?"她緊張的吞了下唾沫。
"是啊。雖然千萼姑娘出身青樓,萬萬不能受寵得恩賜,雖然福晉王妃的名分不可得,但是弄個小妾的名分倒是不難。"
"貝勒爺當真要納千萼為妾?"那麼她豈不是人人稱羨的女子了?即使是海灝貝勒的妾,也是挺尊榮的哪。
"唉,原本是的……"江風懷咳聲歎氣的表情作足。
"此話怎講?"千萼揪緊了手中剛剛揉摘下來的紅花。
"上回……約莫是年未歲初,我親耳聽見咱們爺兒對千萼姑娘唸唸不已,直誇千萼姑娘是最使他滿足的侍婢,直說他忘不了你,要納你為正式的妾,我這就想著應該如何巴結千萼姑娘,應該如何奉承妥當,但是半途殺出了程咬金來,唉。"
"江總管說的,可是這回隨著貝勒爺前來的何夢雲?'
"可不就那狐媚女,那狐媚女雖然十六芳齡,可她惑主的招數可高哩。原本咱們爺兒的心全繫在千萼姑娘身上,但是憑空跑出姓何的那娃兒硬把爺兒的心拐了去。"
"那臭娃兒是長得好,但是光有美俏的外表只能暫時迷住男人,真要使男人放下情的不是簡單的本事,我相信貝勒爺只是嘗了鮮。"為了得到眷寵,她哪一回不是使出全部的招數,努力取悅?
她是被老鴨抱回青樓養大的,十二歲開始的賣身生涯,使得她伺候男人的絕技更上一層,她是有十足十的信心可以榮受恩寵的。
"貝勒爺這一嘗鮮可能要耗上許多時日了。據我這老頭子所知,貝勒爺的大船回航的時候可能帶一名侍婢回北京,也就是千萼姑娘你和那狐媚娃兒兩者擇其一。'
"江總管認為貝勒爺會選擇小奴我?"
"這嘛……難說!難說!"
"何夢雲,你去死!"她恨恨的掃落身旁的花兒。
"沒錯。如果狐媚娃兒死了,貝勒爺就會帶著千萼姑娘上船,一回北京,干萼姑娘便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何況貝勒爺的人品和權勢可都是一等一,少人能丹的唷。"呵呵呵呵,他的借刀殺人之計果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女人全是沒腦子的蠢物。
"即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貝勒親貴,我也願意守著他過一輩子。他是那麼使人迷醉的男人哪。"千萼陷入恍惚失神。
"但是姓何的狐媚娃兒不除,你的好日子永遠過不了,你的愛人也永遠得不到手。"
"怎麼除掉那娃兒?把她賣人青樓嗎?"
江風懷比了一個"殺人滅口"的手勢,老臉皮笑得一抖一抖的。
"真要她的命?呃,我不敢,如果貝勒爺知道下毒手的是我,別說侍寢了,我的小命也許不保。"她猛搖頭,雖然她稱不上是良善之輩,雖然她出身髒污,但是她萬萬不敢取人性命。
"如果老頭子我願意助一臂之力呢?"江風懷摸搓著鬍鬚,賊賊的瞇眼竊笑
"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但是她的確想得到海灝貝勒的眷寵啊。
她的心正天人交戰,煎熬矛盾的猶豫不決。
"無毒不丈夫,同樣的道理,想覓得好歸宿便不得心軟。想一想,只要把何夢雲弄死,康熙聖上最喜愛的海灝貝勒或許賞你恩榮哩。"
"哪個姑娘不想巴著海灝貝勒?可一旦東窗事發……"她是多麼期盼海灝貝勒的愛,可是下這毒手今她忐忑不安哪。
"如果我有萬全之策?這個賭注你下是不下?"
"江總管為何幫我?"她不信這老好賊會平白無故站在她這邊,沒有任何圖謀。
"呵呵呵呵。"江風懷撫一撫鬍鬚,細小的垂眼笑意滿滿,"我這老頭子所圖的不就是好過日子,千萼姑娘和我一起合作是所謂的魚幫水、水幫魚,一旦千萼姑娘受了榮寵,我的這一份賭注不就大贏了?呵呵呵呵。"
"貝勒爺正寵著何夢雲,甚至讓她在寢房過夜,江總管為何不巴結她,倒反道來巴結我這個只受一次恩澤的棄婢?"
"千萼姑娘冰霜聰慧,那狐媚娃兒只是貝勒爺的小點心,不長久的,何況我信老頭子和她有過節,她不踩我兩腳是不可能的呵。"
"原來這般……"千萼以巾帕捂了嘴,笑不閨瓏的心花怒放。"小奴但憑江總管吩咐,日後得了好處絕對忘不了您老的一份。"
"附耳過來。"江風懷招招手,在她耳旁唏唏嗦嗦的說明歹毒的行兇計劃。
半晌,兩人對視一笑,各自琢磨得意。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想當然耳,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亦是同一目標。
江風懷面露賊笑,"為姓何的娃兒哀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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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雲,你乖,別鬧性子。"
海灝正做著他生平第一次的事————哄女子開心。唉,她太小了,只能寵她,凶不得的啊,真是使他堂堂愛新覺羅的姓氏委屈了些。
"我要跟啦。"夢雲不依,纏著他的手不放。
"我有重要的任務必須處理,是二阿哥指派的軍政大權,疏忽不得。那種短兵相接,又虛偽酬醉的場合你不能去。"他硬下聲來,想以威權嚇唬她,但是焉知眸底的溺愛使得她一點兒懼怕也沒。
她的小手放開他的大手,可緊接著她抓住他的衣裳,扭呀扭的,幾乎要把他的衣裳扯爛了。
海灝無奈的苦笑,心想,他應該故意凶凶她才是,畢竟他是她的天地、是擁有她專屬權的唯一漢子,不能讓她過度侍寵而驕。
"我的話是命令,令不可違!"
"我可以扮男裝跟著你呀,就當我是你的貼身小廝嘛。"
"不許!"
"好嘛好嘛。求求你嘛,海灝貝勒爺兒。"夢雲索性跳上去,兩腿緊緊圈住他的腰際,兩條手臂更是緊緊抓住箝制他的頸肩。
"夢雲,你這姿勢成何體統?"他的眉眼儘是笑,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他不怕硬,就怕來軟的,尤其是她這等無邪的嬌甜更是令他難以招架。
把粉嫩香唇湊過去,她重重的啄上他的薄唇。
她曉得他喜歡吃她的嘴唇,這似乎是他唯一的罩門、僅有的弱點。嘻,她當然要好生利用嘍。
海灝無聲的歎息,他輕吱了下夢雲的俏鼻尖,半哄半威脅道:"聽話才乖。夜了我就回別業來,不就可以好好抱你?倘若你任性、不乖,也許我很快就將你棄如敝屐,另覓新寵哦。"
"我不依!是你把我破身的,你要跟我一塊兒老才行。"
她氣得!乾脆使勁反咬住他的下唇,硬是咬出一口子的血痕來才罷休。
抿了下唇,海灝的眉心打上深深的皺折。
"倘若我真的不要你了,是不是和我玉石俱焚?潑辣子。"
"如果你當真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她是有傲骨的,才不管他是皇族親貴!
可是話說回來,她不可以失掉他呀,沒了他,她豈不是失了魂魄
海灝挑起眉尖,撇唇輕笑道:"看來咱們是棋逢對手了。"
但是他是要定她了!這個"要"不光是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所有思緒,還有她往後全部的人生。
只是他必須再等一等,等她長大些,她太小了,弄不懂深刻不渝的摯愛。
"這樣吧,你乖乖待在別業,回來我帶些男裝衣裳,往後再找空檔帶你去外頭逛逛。"
"只能這麼著了……"夢雲黯然神傷的垂下眉眼,可是別業裡要啥有啥,怎麼可能缺少適當的衣裳呢?
"乖乖待著,晚上我再與你歡愉。"
"歡愉,嗯,色魔。"躁死人了,她把臉兒藏躲在他頸邊,羞得不肯瞧他。
"懂得羞了?"海灝大笑。
他恐怕很難對她有厭煩的時日了,真是不得不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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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雲姑娘。"千萼笑容可掬的晃搖到書齋。
正發著呆的夢雲悶悶的看著來人。
"你是……"
"我是別業裡的婢僕,身份低微,照道理是不該擅進書齋。我名喚千萼,夢雲姑娘大可以直呼小的名。"
"千萼姊姊。"夢雲斟上茶水,問著好。
"夢雲姑娘是悶得慌吧,這大別業裡沒個人說說貼心話,爺兒又公事繁忙,可把姑娘你悶壞了吧?"
"是挺無趣的。"跟她待在何家一樣的百無聊賴。
"我帶姑娘上市集玩玩,可願意?聽說今日有熱鬧可一飽眼福唷,還有姑娘你是打京城來的,咱這江南的餅是出了名的,豆腐花更是使人吃不膩。"
"可以嗎?貝勒爺不許我出門。"雖然她敢在海灝貝勒面前亂使性子,可是真要把他惹怒了她是不敢的,她只敢撒點小悍,耍耍賴。
"夢雲妹子……"千萼挽起夢雲的手,拍拍她的掌心。鼓動著道:"我虛長你幾年,稱你一聲好妹子。我說妹子你啊,不必害怕,爺兒這一出門天不黑是不會回來的,現離天黑還有好些個時辰,你這麼悶著、呆著也不成啊,我們出去兜兜,天黑以前回來,貝勒爺不會發覺的啦。"
"可是外頭有兵土巡視呀。"
"這儘管寬心,我們可以從後院溜出門,我一切打點妥當了,後院的僕奴全打發乾淨。妹子啊,聽說市集來了一批上好的玉飾,像你這般精雕細琢的美人胚,身上不配些好玉怎成哪。"
夢雲的心躁動了,她想買塊好玉送給海灝貝勒,他肯定會大大的驚喜、滿滿的欣悅。
"嗯,我們這就溜出去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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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夢雲嗎?她上哪兒去?
"喂!夢……"文全武住聲了,打從知道他以為的何雲小兄弟竟是個穿裙子的姑娘家,他再也不敢找她說話了。
李叔告訴他,夢雲可能會成為他們的主母,即使不,也是貝勒爺身邊的人,他們做奴才的不可以不守禮教。
他心裡也明白,因為夢雲的原故他才得以跟著老御廚學點兒功夫,也因為夢雲,所有伙食房的人沒人再敢欺他年幼,那些砍柴挑水的雜役他也一律免去。
"但是夢雲跟著那個穿綠衣的大姑娘溜出別業做什麼?"他歪著頭想了老半天,自作聰明的呆笑著,"姑娘家一塊出門一定是買些胭脂水粉的啦,我瞎猜、瞎操個什麼心。"
他還是干他奴才的活,才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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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熱鬧的,和北京城一樣好玩。"夢雲開心的拿著一串糖蜜果吃著。
"夢雲妹子,你是被賣進王府做低下婢女,或是貝勒爺贖你的身?"
"千萼姊姊猜錯了,我是被貝勒爺拐誘的,命中注定的吧,他是我的剋星。"可是誰要她好喜歡、好喜歡海灝貝勒呢?哎,咎由自取嘍。
千萼的臉皮僵僵的扯笑著,心底的妒意卻高漲得發痛。命中注定的……呵,這般甜甜蜜蜜、這般滿足到極點的令她怨尤哪。
真想一把撕碎何夢雲臉容上的快活模樣!
"貝勒爺會納你為妾吧?"她的聲音不自知的拔尖,而且帶了點兒酸澀。
"我不做妾的,我要他是我一個人的,所以我要做他的少福晉。"夢雲天真的把心事全盤說出。
"憑妹子你的好相貌,絕對是富貴的夫人命格。"千萼笑著說,但是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呸!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兒也敢妄想入主臨宣王府?
這一刻她多想立即送這娃兒上西天……即便曾經有過些許遲疑,她的心腸現下是抹上狠辣的了。
"妹子啊,這市集的玉飾太尋常了,配不上你的身份,做姊姊的我知道另一處有好貨賣,咱們去瞧瞧吧。"
"也好,天還亮得很。"夢雲的整顆心,全放在海灝見了好玉時候的心情之上。
"咱們雇頂轎子吧,才不會遲了回別業的時刻。"
"一切聽你的就是。"人生地不熟呀,而且她也走累了,又怕趕不上海灝貝勒回來的時刻。
早有計謀安排,千萼冷眼嗤笑,她帶著夢雲來到市街角落一處供轎子的小店前,敲了敲門上的鐵環圈。
這個不配佔有海灝貝勒的小娃兒,很快即將和世上的一切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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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快速疾走,許久許久,一個大晃蕩,原已淺眠入睡的夢雲被震醒了。
她揉揉眼眶,掀開轎簾子,意外的看著四周草木荒涼的景況。
"千萼姊姊,轎夫走錯路子了,我們是要去市集買玉呀,快快往返,否則天就黑了。"她怕挨海灝貝勒的斥責,他是個自己放浪形骸,卻不許她胡來的霸氣郎君呢!
干萼呼喝轎夫停住,從另一頂轎子下來,面無表情的走到夢雲面前,撇嘴一勾,笑得怪異。
"你怎麼了,千萼姊姊?"她有點兒著慌,往後縮了縮。
千萼一把扯她下來,快速的將她推到轎夫的身旁,八名高壯的轎夫立刻圍攻住她。
"我不相信世上有你這般幸運的人,我看不慣也容不得。要怨就怨你太過幸福了,你不該的!"千萼恨恨的笑著。
"把我帶到這兒,你想對我怎樣?"夢雲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此時的她好想海灝貝勒……
"只要你這個人消失了,像氣味一樣消失無蹤,貝勒爺就會把他的心思放一些些在我身上。這一年我守著天驕別業,冷冷清清的忍受寂寞孤獨,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做貝勒爺的枕邊人,就算是個妾婢也是我的福分。
"但是你出現了,把我可能的福分搶走,所以,你休得怨我,是你出現得不是時候,是你不該魅主惑上.世上的爺兒多得是,你不該挑上你不配享有的爺兒!"
"你不是婢奴……"
"我是婢奴沒錯!但是貝勒爺寵幸過,即便僅僅一回,即便貝勒爺要過的女子無數,但是我已經認定是他的人了,也深深的迷戀他的風采;千想萬想、日思夜思全是貝勒爺……
"可我沒有對不住你。"她想逃,卻被兩名大漢架住。
"你是無辜的,但是我沒法子哪。"千萼尖笑不停,她一個使眼色,兩名大漢隨即將夢雲架持到前方一處斷崖。
"好妹子,做姊姊的我會燒紙錢給你花個痛快!下輩子投胎,記得哪,長命百歲保平安,把你這一輩子的命一起過足哪。"
"你不可以、不可以!我要找貝勒爺,我不要和他永別!"夢雲哭叫著,心口刺痛得厲害。
"你們兩個死人哪,還不把她丟下去!"千萼大喊嘶斥。
兩名大漢立即執行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事。
"不————"夢雲淒厲的哀絕哭聲漸漸消失,她的身子被丟下斷崖,而斷崖下是邈邈蔥綠,深不見底。
千萼的面龐顫抖扭曲,看不出是痛快舒坦,抑是難過懼怕.
她不是蛇蠍心腸,但是她逼不得已哪,為了自個兒渴望的男人、渴望的情感、渴望的高貴地位,她逼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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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夢雲人去哪裡?你們是瞎眼啦,她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海灝厲喝。
"屬下該死。"鎮守別業的兵土頭頭忙不迭跪地磕頭。
天驕別業的奴僕和兵士雖然為數不多,但是看管一名小女子的職責竟也疏忽?!
所有下人一字排開,個個惶恐。
他們的爺兒英挺俊拔、人品超卓,也極少發怒,對下屬更是較之一般的爺兒寬待許多:但是爺兒帶回來的夢雲姑娘不見了,爺兒竟然怒極攻心,做奴才的他們自然明白此事大為不妙,所以個個蒼白著臉,只差沒有嚇得嚎啕大哭。
"江風懷你身為大總管,竟然怠忽職守,臨出門之前我是如何囑咐你的?"海灝的冷眸迸射出銳芒。
江風懷大駭,整個身體趴到地上,發抖的求饒。
"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
一聲急急的腳步聲傳來,侍衛長尹殿安來不及喘口大氣的趕著回稟主子。
"啟稟貝勒爺,附近一帶奴才已經急召太府士兵巡察,但是仍無夢雲姑娘的芳跡。據太府士兵的探查,有人曾經看見有位出色的小姑娘在市集逛兜,但足無法證實那名姑娘即是夢雲姑娘。"
"太府士兵的能耐就這麼一些?!找個人居然難如登天?殿安,傳令下去,所有的探子一律出動,兩個時辰之內我要見到夢雲的人,不得有誤。"
"喳。"尹殿安起身,欲傳今下去,但只一晌他又回過頭來,抽出腰際的配劍,將劍尖指向趴在地上發抖不止的江風懷。
"江總管,是不是你心懷歹念,趁貝勒爺外出對夢雲姑娘不利?否則夢雲姑娘既無結怨,又不是江南人氏,她是沒有任何去處的。"
"尹侍衛長不可冤枉老奴我啊,就算我有十顆頸上人頭也不夠砍。夢雲姑娘深蒙貝勒爺的鍾愛,老奴沒有那個膽量敢動她一分一毫,貝勒爺明鑒啊。"
"老賊!"尹殿安的劍尖劃過他的肩膀子,江風杯一凜,屁滾尿流的幾乎暈厥過去。
"侍衛長我……我……"一旁側立著的文全武怕怕的嚅聲道:"我今兒個午後瞥見夢雲小姐和……和她……"他的手指向左旁的侍女之一。
"千萼?"海灝的聲音如冰如霜,他瞇眼瞧觀,"是你帶夢雲出門?說!如有虛言,定斬不赦。"
"呃,我……哇……沒……沒哪……那小子胡說瞎扯………也許他看錯了、看走眼了。"千萼嚇了一跳,趕忙否認。
"我的眼力很好的!明明就是你和夢雲小妞一起從後園子出去的。"文全武非常篤定的指控道。
"不不不!別曲解我,我沒道理害她……"千萼雙膝軟下,她嚇得眼淚猛打滑而下。
海灝走到她面前,殺氣已在他俊邊的臉上漸漸的凝聚沉重。
"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我立刻砍斷你的手腳,再把你丟入黑窟裡吃罪!別以為我只是口頭上的恐嚇,是非對錯一向依我的準則行事。"
"不……我沒……"她不能承認哪,海灝貝勒雖然是風采翩翩的玉面公子,但是她不敢冒這死罪。
海灝一怒,往她的肩頸上一劈,強大的勁使得她立即暈死過去。
"潑水。"他的神情已是狂風暴雨。
下人提來一大桶涼水灑潑淋下,千萼醒了過來,一看見海灝的神情,主意和定力全沒了,她哭得淒慘,哽咽著道:"是江總管施的計謀……是江總管……"
"你這爛婊子!敢在貝勒爺面前空口說白話,該當何罪!"江風懷氣急敗壞的吼叫。
"分明就是你施的計,是你得罪了夢雲姑娘,是你害怕被報復,是你想巴結我,想借看我爬向權力高峰……"
"笑話!我是跟著老王爺的老臣僕,犯得著巴著你這爛貨?要巴結也是巴結正得籠的夢雲姑娘才是道理。你不過是貝勒爺一時善心買回來的侍女,連個妾也算不上,我沒腦子啊,巴你有啥好處?"江風懷氣紅了老臉,直衝過去抓住千萼的髮髻,拼了勁的硬扯一遍。
"啊!"後腦勺的髻子被扯散了不打緊,使她痛哭流涕的是江風懷居然揪扯下她的一綹髮絲。
"請貝勒爺明察秋毫,老奴是被栽罪的!這種一身爛泥巴的娼妓說的話和屎塊一般惡臭……"爬呀爬的,江風懷爬到海灝的腳下,慌得老淚縱橫,位哀呼呼。
"說!"海灝提起江風懷的衣襟,勒住他的頸子。
"爺兒……"江風懷一個氣息提不上來,半暈了去。
尹殿安將劍尖指向哭聲淒厲的千萼,稍一使力,千萼的左臉腮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哇!她的臉毀了!她捂了捂傷口,失去理智的一面磕頭認罪,一面泣說:"夢雲姑娘被推下懸崖,她死了,死了!就在東市街的百合斷崖口。我只是共犯,主謀者是江總管。如果不是江總管把奴僕遣開去,怎麼沒個人知道,怎麼可能就那臭小子不小心看見……"
心口一陣痙攣,海灝踉蹌一步,幾乎要支撐不住。他不許!夢雲的一輩子合該屬於他,他絕不允准老天收回!
"殿安,帶隊往百合斷崖口搜尋,我要見到活的夢雲,至於江風懷和咻千萼兩人,交由太府定罪,無論是杖斃或是腰斬,或是五馬分屍都行,絕對以極刑處置。"
"喳。"尹殿安拱拳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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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斷崖口是一處林木茂盛、土質鬆軟的險竣峭壁。
海灝親自上斷崖高處,極目望去是深不可測的絕命死谷,他心如刀割,難以承受。
"拿繩索來!"他的眸子泛起薄霧濕氣。
"屬下不敢遵從,請貝勒爺降罪。"尹殿安跪下,整隊兵土也一併跪成一列。
"貝勒爺是萬金之軀,是康熙爺倚重的國之棟樑,是十四位阿哥的第一大將,貝勒爺不可以不顧自身安危,這個崖口從未有人探過,可見得其險不能保,不如由殿安帶人下崖口,貝動爺珍重。"
"即使下頭藏猛虎、臥惡豹,我也無所懼!拿繩索來,我必須親自救出夢雲,"如果她敢棄地而去,他會恨她!他絕對要討回,她的命不是她一人的!
"請恩准殿安和貝勒爺一起下崖口,殿安的職責是護衛貝勒爺的萬金之軀。"忠心的尹殿安執意生死跟隨主子,
"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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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繩下崖口,一夜尋找,伊人芳蹤杳杳無所痕跡。
"這般高峭的……"尹殿安抬頭仰看,心裡卡怎。他想說白,但又怕主子不能承擔。
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只好壯起膽量,啞聲道:"請貝勒爺節哀,夢雲姑娘的芳魂可能……"
"住口!"海灝神色狂亂。
"屬下不忍見貝勒爺神傷,但是我們已經找遍整座崖底,除了花草枯木和石塊以外,就只有我們兩人,夢雲姑娘恐怕已經成仙…
"不!"厲嘶狂吼,海灝的心口吃了一痛,猛不其然的地吐出一口鮮血。
尹殿安大駭,忙上有去扶住海灝的身肩,冷不防的,他竟然看見貝勒爺的俊容上沾了淚。
"貝勒……"他哽不成聲了,向來尊榮極貴的貝勒爺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如此之重!他一直以為貝勒爺只是對夢雲姑娘動了心、動了情,但是這份情也未免太重.
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是無淚,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貝勒爺怎能癡情若此?令他這為人屬下的亦覺心酸。
"或許夢雲姑娘另有巧道,或許老天垂顧,畢竟生見人、死也要見屍,倘若夢雲姑娘摔得粉身碎骨,骨骸血肉和身上的服飾應該仍在崖底下才是道理,貝勒爺勿要傷悲。"
"夢雲一定還活著!"絕望之中的一線生機,使得海灝的黑眸重新燃起神采。
"只要不見夢雲的屍首,我絕不放棄。"
他以愛新覺羅的尊貴姓氏起誓,窮極畢生之力,即使是天涯海灝他也要找到他深愛的女子!
但是夢雪人在哪裡?
難道她無聲無息的幻化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