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要當些什麼呀?」
看顧當鋪的人並不像宣敵斌原先以為的鷹勾鼻、勢利眼,而是一位頭髮花白,看來約莫五十歲的老伯。
啟斌走到櫃檯前,笑嘻嘻地指著自己。
「我要當的就是我。」
「啊?」忠伯用指頭掏掏耳朵,再問一遍,「小伙子,你是說要當你身上的衣服嗎?」
「我這一身破衣、破鞋,應該不值錢吧?」啟斌挺有自知之明地指著自己,「我的意思是要把我這個人當給你們『柳記當鋪』兩個月,換些銀兩來應急。」
「不行!」忠伯揮揮手,「我顧這當鋪十多年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人拿來當,可就沒見過當人的,虧你想得出來!瞧你四肢健全、人模人樣的,缺錢去找份工作不就得了?」
啟斌不死心,繼續跟他,「老伯,我是外地來的,前陣子大病一場,盤纏用盡,還欠了客棧食宿費。我也試過找工作,但老闆不肯先預支薪餉給我這個外來客,再不還錢,客棧老闆就要到衙門告我白吃白喝了。您就行行好,讓我——」
忠伯還是搖頭,「不行就是不行,客人拿來典當的東西,我們可是都得負保管責任的,你這麼大一個人當在這兒,既礙事又麻煩,再說,其他東西流當了還能轉賣,你能賣給誰?留你下來,你要是逃了,我找誰賠錢?你還是快走吧!」
「我不會逃的,君子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一個嬌柔的女聲響起。轉頭一看,只見——個渾身散發著溫柔婉約氣質的清麗少女,抱著——只小狗由櫃檯旁的門走了出來。
忠伯一聽見這聲音就忍不住犯頭疼,「小姐,這事我來處理就好,你別——」
「就讓他當吧!」柳巧巧的菱唇微揚,露出甜美的兩個小梨渦。「我負責保管。」「啊?!」
一聽見嬌滴滴的小姐說要「保管」一個大男人,忠伯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小姐,你就別開玩笑了!」忠伯站起身,把巧巧拉到一旁,「我知道你心地好,但是,這回當的可不是普通的狗啊貓的,你總不能把人當成寵物留下來養吧?更何況,他說不定是個壞人哩!」
「我相信他不會是壞人的。」巧巧挺有自信的說。「你瞧,皮皮肯親近他,也不會對他亂吠,所以,他一定是個好人。」
忠伯順著她的眼光回頭一看,只見站在櫃檯上的小狗皮皮,還當真乖乖地搖著尾巴跟那少年玩哩!
「呃……就算他不是個壞人,也是個年輕男子,怎麼說都——」「你會不會劈柴?」沒等忠伯說完,巧巧逕自走到櫃檯前問啟斌。「呃……會!」啟斌遲疑了下,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
巧巧滿意地點點頭,「那你想當多少?」
啟斌沉吟片刻才說:「二十兩。」
「好!」
「小姐,你——」忠伯急得快跳腳。
「忠伯,你聽我說嘛!」巧巧打斷他的話,巧笑倩兮地道:「家裡除了我爹,就只剩你和少二子兩個男人,可你年紀大了,少二子也才十一歲,劈柴這些粗重的活兒對你們父子倆來說太辛苦了,我早有意讓爹再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來幫忙,剛好現在他有難,咱們就順便幫他嘛!」
「可是——」
「別可是了!」巧巧將視線轉向啟斌俊逸的臉龐,「好,就二十兩。你拿了錢還債後,就收拾包袱過來,忠伯會交代你該做些什麼,你就在這兒工作兩個月抵帳,憑勞力贖回自己,可以嗎?」
「可以。」啟斌欣然同意。
忠伯知道自己再怎麼勸阻也沒用,只好愁眉苦臉地給了啟斌二十兩。
「等老爺回來,肯定又要念得我滿頭包了!」他小聲地嘀咕。
巧巧淘氣一笑,「放心,我會跟爹說你剛好內急,我代為看顧當鋪,接下了這筆生意,讓爹沒理由念你。」
「罷了、罷了,算這小伙子運氣好,遇上了小姐。」忠伯歎口氣,「我去叫小三子吧!」
巧巧拉住他的衣擺,「忠伯,你叫小三子來幹嘛?」
「跟著他呀!」忠伯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然,萬一他拿了二十兩就不回來,我們豈不虧大了?」
「我一定會回來的。」啟斌信誓旦旦地說。
忠伯灰眉一挑,「我又不認識你,你說我就信嗎?」
「我信。」巧巧輕柔地說。
忠伯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說話。
「一個時辰夠你來回吧?」巧巧彷彿沒看見忠伯的苦瓜臉,直直地望向啟斌。他淡然淺笑,「半個時辰後我就回來,告辭了。」
「等等!」巧巧叫住他。「你叫什麼名字?」
「宣啟斌。」
「宣啟斌。」她重複一遍,「半個時辰後,我等你回來。」
他點頭允諾,離開時還聽見忠伯嘀咕著,他肯定會一去不回頭。
★★★
「好心的大爺、夫人們,請賞點錢幫幫我們爺孫倆吧!好心的大爺……」
一名缺了手的老乞丐,帶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在街邊乞討,但是,過往的行人匆匆來去,沒人多看他們一眼,好半晌,破碗裡依舊只有一個銅板。
「當當……」
突然,白花花的銀子叮叮噹噹地落在碗裡,讓乞丐爺孫倆全看傻了眼,足足有二十兩哩!
「這是『柳記當鋪』的小姐賞的,你們要謝就謝她吧!」
「謝謝、謝謝!我們爺孫倆會感謝柳小姐的大恩大德,謝謝、謝謝……」
乞丐爺孫倆忙著磕頭道謝,啟斌則瀟灑地轉身離去。
★★★
子時。
一道黑影在柳家的宅院裡穿梭,宛如鬼魅般安靜無聲。
幽暗的星光下,身著夜行衣的啟斌幾乎融入夜色之中,身手輕巧地一間房、一間房的查探。
最後,他來到一間上了鎖的儲藏室裡,裡頭從小小的晶香壺到與人等高的石像,什麼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他想找的東西。
仔細搜索過後,他重新將儲藏室的鐵鎖扣上,打算繼續往別處尋去。
他早上已摸清柳家的地形,也知道柳老爺出門遠行未歸,宅子裡只剩柳小姐、忠伯父子和一名廚娘,甚至連他們住在哪間房都十分清楚。
轉過廂院的轉角,他冷不防地撞上一團溫熱——「啊!」
待對方發出一聲驚叫,他才知道自己撞上了一名女子。
「你沒事吧?」
他反射性地伸手想扶起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身份,連忙縮回手,轉身就想逃。
「等一下!」
啟斌愣住了,因為那名女子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衣擺。
「你放心,我不會大叫的,你不用急著走。」
跌坐在地上的巧巧爬起來,一手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一手仍拉著他的衣擺。
蒙著面的啟斌因她的舉止而鎖緊雙眉,他現在的裝扮怎麼看都像個賊,可她不但沒嚇得大叫,還扯著他的衣擺叫他別急著走,她也未免太大膽了!
「你會關心我有沒有事,還伸手扶我,可見你的心地並不壞。」
剛從茅房裡出來就遇上賊,巧巧的臉上沒有半點驚慌之色,反倒堆滿了好奇與憐憫。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困難,亟需用錢,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巧巧的同情心又開始氾濫,「是不是你的家人生了重病?」
啟斌隨意地點點頭,一心只想趕快擺脫她。
「我就知道。」她一臉的同情,「那你偷到東西了嗎?」
她悲憫的表情讓啟斌感到啼笑皆非,要不是白天見識過她的善心,他恐怕會以為她腦子有問題。
他兩手一攤,表示他什麼也沒拿,心想,這下她總能放他走了吧?
「真糟糕,沒拿到東西,你怎麼換錢請大夫呢?」巧巧想了想,伸手往頭上一摸,將頭上的金簪取下,「喏!這個給你去銀樓當吧!」
啟斌呆愣住了,不是因為她送他金簪的舉動太令人感動,而是她一頭烏亮的秀髮在眼前飛散成瀑,那絕美的畫面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心。
「拿去吧!」
巧巧見他仍呆愣著,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硬將金簪塞進他的手中。
「是不是有人在那兒呀?」
淺眠的忠伯被驚醒,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木棍走過來。
「跟我來!」
啟斌正要施展輕功逃走,沒想到巧巧竟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跑。
「忠伯,是我啦!沒事。」她邊跑邊說。
「哦!」忠伯打著呵欠,拎著燈籠又往回走。
「你可別小看忠伯,他年輕時可是能徒手打死惡虎的英雄呢!被他一棍打中,你不死恐怕也會去掉牛條命!」巧巧拉著他跑到後花園,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覆面黑巾下的俊臉浮現一抹笑,啟斌從未見過像她這麼有趣的姑娘,不但好心地送賊東西,還幫賊逃命。
「你快從這個狗洞爬出去吧!」巧巧好心地指引他一條「生路」。.
啟斌看著花園牆角的那個狗洞,遲遲不肯彎下身子。要他堂堂一個男子漢鑽狗洞,太丟臉了!
「快呀!」巧巧催促道。「你家人不是還等著你拿錢回去看病嗎?你可不能被捉到,快點爬出去吧!」
她不怕髒地蹲下身,幫他把洞邊的枝葉撥開,還動手把洞口再挖大一些。
「別挖了!」
啟斌終於忍不住出聲制止她的「善行」,硬著頭皮鑽進那個狗洞。
這個狗洞不但小,還有股騷味,啟斌才彎下身就後悔了,可就在他打算往後退時,卻感覺一雙溫熱的小手貼上他的臀部。
「加油!我來幫你!」
巧巧一心只想幫人,完全忘了男女有別,卯足了勁兒要推他進洞。
「不用了!」
那雙小手在他的臀部摸來摸去的,讓啟斌渾身發熱。雙頰發紅,偏偏巧巧壓根兒沒聽見他喊停,還拚命地往前猛推。
「等等!」
好不容易爬出來,他站起身,打算等她離開再潛回柳家,不料卻傳來她的叫喚聲,沒多久,她竟也從狗洞裡爬了出來。
「你的金簪掉了!」巧巧把金簪塞進他的手裡,「拿好,以後千萬別再做賊了,萬一被捉到,可是會被告進官府的!如果賣了這支金簪還不夠,就到『柳記當鋪』找我,只要跟鋪裡的人說你是金簪』哥哥,我就知道了。」看看四周無人,她悄聲地說:「快走吧!後會有期!」
啟斌看著頭髮凌亂的她,只覺她十分善良、可愛,朝她揮揮手,這才轉身離開。
他走了一段路,停下腳步回頭,瞧見她又鑽進狗洞,準備爬回去。
「怪人!」啟斌笑歎,「不過,還真是個可愛的怪人!」
★★★
柳家雖然讓下人一人睡一間房,但房間卻不大,裡頭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方桌,對於住慣大宅院的啟斌來說,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唉!都怪我貪玩,才會淪落到這種下場!」
啟斌斜倚在木床上,蹺著二郎腿,邊把玩著手中的金簪,邊自言自語。
他遵從父母之命,帶著大哥指腹為婚的信物,千里迢迢地替大哥尋找未婚妻,都怪他貪玩,好奇地跑去看人家比武招親,把裝著信物的珠寶盒交給隨行的小廝保管,不料卻被偷了。
好不容易捉到扒手,東西卻早已進了「柳記當鋪」,而且還是死當,得等到年底才會拿出來拍賣,可他卻等不及了。
「當初我可是拍胸脯保證,三個月內一定會替大哥找回失去聯絡的未婚妻,結果人沒找到,信物卻搞丟了,這件事如果傳回京裡,那我的臉可丟大了!」
不行,他明晚得再找一次。
「拜託你明晚好好睡,可別又出來壞我的事了!」啟斌對著金簪喃喃自語。
★★★
「叩、叩、叩……」
一大早,啟斌的房間就被人敲得震天價響,待他睜開惺忪睡眼一看,發現已是白天了。
「阿宣,起床啦!」忠伯在門外扯著嗓子叫他起床,聲音聽起來隱含著火氣。
啟斌伸了個大懶腰,昨天太晚睡,腦子到現在還有點昏沉沉的,差點忘了自己已「賣」入柳家這回事。
他邊打呵欠,邊下床開門。
「早啊!忠伯。」
忠伯一臉沒好氣地瞪著他,「還早?都日上三竿啦!」他端起長輩的架子訓道:「年紀輕輕的就窮到上當鋪當自己,還不知羞!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起床,成何體統?!瞧你一副身強體健的模樣,還不勤快點、爭氣點……」
啟斌陪著笑臉,乖乖地任由他數落。
「別光是笑,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
「聽進去了。」啟斌對於他的叨念絲毫不以為意。
本來忠伯對他有些反感,但是,瞧他虛心受教,沒半點不耐煩的模樣,原本對他差到極點的印象才稍稍好轉,緊繃的臭臉也緩和了些。
「跟我來吧!」
忠伯領著他去梳洗,等他用完早膳後,才帶他去後院的柴房。
「待會兒先把柴房的屋頂修一修,木板和鐵釘全都在桌上,竹梯在儲藏室裡。小心點,可別摔下來啦!」
囑咐完,忠伯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怕我摔下來?哼!」
啟斌乾笑一聲,看四下無人,他一手拿起木板,一手拿起鐵釘和錘子,「咻」地躍上屋頂。
他可是京城第一大鏢局的少主;打從會走路時就開始練功夫,這種高度哪用得著拿竹梯,輕輕一躍就上來了。
「哇!好厲害喔!」
突然冒出一陣鼓掌叫好聲,讓啟斌差點從屋頂上摔下來。
「斌哥哥,你會飛耶!」巧巧眨動著長而捲翹的睫毛,萬分驚喜地看著他。「好棒喔!可以教我嗎?」
啟斌瞪大眼看著她,她竟爬上一棵比柴房還高的大樹,被枝葉遮去了大半的身影,難怪剛才他沒發現到她的存在。
「你爬那麼高做什麼?」他不自覺地皺起眉。「快下去!萬一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不怕——」
「噓!」她伸出食指置於唇前,示意他噤聲。「小聲點,要是被忠伯發現,我可會被念上一整天呢!」
她扮了個鬼臉,模樣煞是可愛。
坐在樹幹上的她衣袂飄飄,還有只五彩的鳥兒停在她的肩上,增添了幾分靈氣,宛若畫中仙子般清新脫俗。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他好奇地問:「不過,你為什麼要爬那麼高?」她微笑地回答,「喂小寶寶啊!」
「小寶寶?」他一頭霧水,「什麼小寶寶?」
「就是它們啊!」
啟斌見她低頭,這才發現她身邊有一窩小鳥。
他總算明白了,「那窩小鳥自有母鳥喂,用不著那麼辛苦地爬樹餵它們吧?」
「可是,母鳥已經……」她伸出食指比了個死翹翹的動作。
「你怎麼知道?」他看懂了她的手勢,又問。
「被小貓叼走了,我想救它時已經來不及了。」她一臉的憂傷,「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鳥巢,看見它們都快餓死了,我只好每天都爬上來餵它們。」
巧巧伸出右手,這時,啟斌才發現她手上戴著一個鳥形的手套布偶,頭部用繡線繡得活靈活現的。
「這是我做的,這樣小鳥才不會怕我,肯吃我喂的東西。」她壓低音量說:「你要替我保密喔!如果讓忠伯知道,他可能會氣得厥過去呢!」
「嗯!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保證不跟任何人說我會輕功的事。」如果讓忠伯知道他懂武功,一定會懷疑他別有用心。
「輕功?」巧巧歪著頭想了想,「輕功是什麼?」
「就像我方才躍上屋頂那樣。」他調整了下坐姿,向她解釋,「那是一種武功修為,不是因為我生來就會飛,而是因為我自小修煉才會的。」
「噢!」巧巧似懂非懂地應了聲,因為小鳥吱吱叫的聲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只好先禮貌性地裝懂。
「你為什麼不乾脆把鳥巢搬到你的房裡,這樣你就不用這麼麻煩,每天爬上爬下地餵它們啦!」
她靦腆一笑,「我也想啊!可是,我笨手笨腳的,要我拿著鳥巢爬下來,我一定會摔得腦袋開花,而它們的小命恐怕也不保了。」他欣然笑說:「原來如此,讓我來幫你吧!」
這回,他仔細地看清週遭沒有其他人後,才施展輕功躍上對面的枝頭,先將巧巧抱下樹,再重回樹上,取下鳥巢交給她,這些動作全在轉瞬間完成。「好……好厲害喔!」
巧巧晶瑩的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瞧,這還是她生平頭一回看到有人可以這樣高來高去、飛來飛去的,像長了翅膀的小鳥一樣厲害哩!
不知怎的,被她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其實……這沒什麼啦!」
「你太謙虛了!」她甜笑著捧高鳥巢說:「我決定了,就讓這些鳥兒拜你為師吧!」「啊?」他愣了下,「什麼意思?」
「當然是由你來教它們飛呀!」她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然,沒有母鳥教它們,我怕它們不懂得怎麼飛。」
他聽了不禁莞爾,「鳥會飛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應該不用人教吧?你替它們操太多心了。」
「是嗎?」她腦筋一轉,「那你教我好了,我也想跟你一樣飛來飛去的。」
瞧她纖柔嬌弱的模樣,根本就不是塊練武的料子,而且,沒有自小打下的內功基礎,現在想練輕功只怕不容易,但是,瞧她一臉渴望的模樣,他還真不想潑她冷水。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習武十幾年才練好這門功夫,而我只在這兒停留兩個月就要離開,所以……」他試著讓她打消念頭。
「要學十幾年啊?」她不禁咋舌,「這麼說來,除非你留在我家十幾年,不然我也練不成羅?」
「呃……對!」這是善意的謊言,希望老天爺會原諒他。
「那你就留下來嘛!」她一臉認真的說:「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很喜歡你,所以,你留下來別走,好嗎?」
聞言,啟斌像是突然被雷劈中,整個人傻愣在當場。
他知道自己的模樣還稱得上俊俏,在京城裡也有不少女子愛慕他,但她們都只敢暗地理欣賞,沒想到她竟然當面向他示愛,未免太大膽了吧?
「斌哥哥,你怎麼呆住了?」她還傻傻地問。
他微紅著臉,思索著該如何回答,「呃……巧巧,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也有點受寵若驚,不過,我們昨天才剛認識,這種事還是慢慢來比較好,畢竟才一天的時間,你連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知——」
「你當然是好人啊!」她的語氣十分肯定,「昨天皮皮肯跟你玩,就表示你是個好人。皮皮是只很有靈性的狗,它只親近好人,遇到壞人就會狂吠。而且,我也覺得你不像是壞人。」
「是因為我的長相嗎?」
她搖搖頭,「長得好看不一定就是好人。我是看你言而有信,再加上你方才替我將鳥巢取下,這些足以證明你這個人既善良又熱心。」原本以為她只是以貌取人,如今聽她娓娓道來,啟斌這才發現她其實是個心思細密,頗有主見的姑娘。
不過,即使如此,這般大膽的告白還是太嚇人丁吧?
雖然……她的確長得清麗脫俗,一雙大而晶瑩的黑眸好像會說話似的,微噘的紅唇也很誘人,還擁有一副善良的好心腸,剛好是他最欣賞的類型……「所以羅!我真的很喜歡你,就跟喜歡皮皮一樣,不如你就做我乾哥哥好了!」巧巧一臉無邪地說。
聞言,啟斌才終於明白,她所說的「喜歡」,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是他想歪了。
「巧巧,以後『喜歡』兩個字可千萬別亂說,知道嗎?」啟斌雖然欣賞她的天真爛漫與毫無心機,卻不得不提醒她。「尤其是對男人,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誤會跟麻煩。」
她眨著眼,傻傻的問:「為什麼?」
「總之……你聽我的就是,我不會害你的。」他總不能告訴她,誤會她的人正是自己吧?
「哦!好吧!我聽你的就是了。」她把鳥巢暫時擱在地上,拉著他的衣袖搖呀晃的。「那你也答應做我的哥哥,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兄弟姐妹可以談心,好寂寞喔!」
被她這麼一撒嬌,他全身的骨頭都酥軟了。
「這……兩個月之後再說,好不好?」他實在拿她沒轍,只好採取拖延戰術。「讓我考慮一下,兩個月後我一定會給你答覆。」
「好吧!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試驗我,看我夠不夠資格當你的妹妹,對不對?」她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繼而留下來陪我的。」
「嗯!」
啟斌彎唇淺笑,心想,她最好別努力過了頭,否則,到時他想當的恐怕不只是她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