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認識上官翱的人,一定不敢相認,眼前這個失去理智,神情狂亂可畏的男人會是上官翱?
柯建豪卻倒了大楣,因為上官翱把他當做宛露無所作為蹤的第一號懸疑犯?
「把他交出來!」上官翱把他拖至牆上威脅著,眼光犯暴。
「我沒有把他藏起來!」
「別考驗我的耐心!」上官翱惡狠狠地瞪著他,一副打算把他生吞活剝的樣子。
「真不是我,你要是打死我,你反而會找不到他。」柯建豪畏懼地拭去鼻血。
「還說你不知道!」
「別再打我!」柯建豪低聲低氣地求饒著:「是我妹妹,一定是我妹妹擄走她的。」
「霜表妹?」上官翱見他眼中滿是畏懼,量他不敢說謊,立刻把他丟在地上,掄起桌上的佩刀要走。
「畫破她的臉,她才會老實告訴你宛露藏到哪兒去了……」柯建豪帶著滿臉瘀血醜陋地笑了。
誰叫那個賤婦人不肯跟他合作,依照他妹妹的心狠手辣,宛露現在一定沒命了。
柯建豪自然心疼,宛露那樣俊俏的人品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他竟然沒有機會玩過一回。
柯建霜害他得不到宛露,那他就要好毀容在上官翱的刀下,看誰還敢看她那張醜臉一眼。
「不要,不要。」柯建霜嚇得花容失色,玉容慘淡,不住地往後退著。
外面下雨又打雷的,狂風暴雨交加,室內黑厭厭片,加上柯建霜的尖叫求饒聲,更顯得陰森異常。
上官翱又是一臉絕不輕饒,怒髮衝冠的狠樣。
在周現遭氣氛的壓迫下,柯建霜崩潰了的哭訴:「他在後山的蛇窟裡。」
上官翱強行推著她帶路,江邦和隨從借了繩索跟在身後。
「雨把我淋濕了。」她見鬼似叫嚷著。
她怕自己的妝扮被雨水打壞了而影響她的美貌。
上官翱氣沖沖地端起她的下額:「如果宛露沒事就罷,他要是有半點損傷,你就別想全屍喂蛇。」
他的意思是,他會先把她碎屍萬段,再丟進蛇窟。
「他只是個小廝!」她氣忿不平地嚷著。
上官翱邊催她帶路,邊說:「那你又何必為難他?」
「都怪你竟重視他勝過於我!」柯建霜又恨又懼地痛哭起來。
「既知我重視她,你就不該動他。」上官翱沒有一絲憐惜之情地推她上前:「你最好祈求她沒事,否則別想我放過你。」
柯建霜嚇得用跑步來帶路,把一行人領到了蛇窟前。
「宛露,宛露?」上官翱以眼神示意江邦快放下繩索,臉色竟揚起少見的驚惶。
沒有回聲,沒有回聲!
「爺,先把你的隨候珠丟下去,讓眾蛇走避。「江邦攔住不願已身,急於下窟一窺究竟的上官翱。
江邦知道這顆價值連城寶珠的來厲。
相傳隨候為一雙千年大蟒蛇治病,大蛇感其救命之恩,特贈以千年定珠,也就是後來幾度易主的隨候珠。
隨候珠除了圓潤光滑,是可供玩賞的千金之物外,它還有一項驅避蛇蟲的功能。
因為它原是千年大蟒蛇所守之物,其他蛇類一見此珠,一定嚇得紛紛走避,以免自己成了千年大蟒的食物。
「送人了。」上官翱不以為意地說:「江邦,你放手,我在下面,一喊,就把我和宛露一起拉上來。」
「爺,既然隨候珠不在你身上,我不能讓你涉險?」江邦反而把他拉得更緊。
「江邦!」他只是哀傷地看了他一眼。
「爺?」江邦不自禁鬆手,就在他一閃神之間,上官翱已經拉著繩索跳入蛇窟內。
「江邦,別跟下來!」上官翱厲聲吩咐著,完全猜中了江邦的心思。
「爺?」江邦跪在窟邊叫著。
「宛露?宛露?」上官翱在腳著地後,便大聲呼喚,伸手摸索著。
「爺!爺!」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喚聲響起。
「宛露是你嗎?」上官翱又急又憐地抱起一個又冰又冷的身軀。
宛露有氣無力地笑說:「真的是你?爺,真的是你!」
「是我!」上官翱想把身上全部的溫暖度給懷中人。
「爺,你哭了?」她傻傻地說。
「沒有,是雨。」上官翱自己也不確定起來。還好她沒事,只是受苦了。
「爺,我好冷好冷!」
「宛露,來捉緊我,我抱你出去。」他拉了拉繩子,聽見江邦的歡呼聲。
「我一直睜著眼,想爺一定會來,所以我不能睡,要等爺……」
「別說了,宛露,捉緊我。」他聽得心酸不已。
不管是不正常的畸戀也好,他再也不會把宛露從自己身邊趕離,永遠不會。
「江邦叫僕人去燒水。」
上官翱把宛露救回「載雲山莊」的廂房,把他置於自己的床上,手忙腳亂地替他解去貼在身的冷濕衣裳。
他向來給人伺候慣了,所以有些笨手笨腳。
這時,一個載雲山莊的僕人走了進來。
「表少爺,老爺有請。」
「我待會兒就去。」上官翱要江邦把人趕出去,關好上房門,以免宛露受寒。
「老爺說少爺如果不去,以後就不用再認他為舅舅。」僕人情急地轉達著。
「江邦,你來接手。」上官翱怒氣沖沖地掄起桌上的佩刀,摔門而去。
江邦他實在不想少爺為了宛露和自己的舅舅閡翻,雖然宛露可憐極了。
他走向床邊,才伸手搭上宛露的胸旁的衣襟,便發現宛露突然醒了過來,把眼睛瞪大像牛鈴一邊地看著自己。
「醒啦。」江邦一邊笑著,一邊替他解衣服。
「住手,色狼。」宛露沒命地尖叫著,不知她哪來的力氣,把江邦推下床去,自己還顫巍巍地站下床,把江邦趕出了房間,把門用力合上,然後才跌坐在地喘氣。
「他真的生病了嗎?」江邦疑惑地自言自語著,叩門說:「宛露,開門,爺交代我替你換衣裳。」
「我自己來就好。」宛露有氣無力地說。
「那快開門,熱水送來了,你洗個熱水澡。」江邦再度叩門。
宛露開門讓僕人替他備好熱水,準備關上房門時,江邦按著紙門笑說:「宛露,你要自己承認,還是讓我驗身?」
「驗什麼身?」她原本虛弱地半近暈眩,聞言不由得漲紅慘白的一張臉。
她說完後便打了一個噴嚏,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算了,你先沐浴。」江邦溫柔地說,替她把門帶上。
爺應該不知道宛露是女扮男裝才對,江邦坐門階上偏著頭想,否則,他不會吩咐自己替宛露換衣裳。
他原本只是懷疑,但剛才宛露驚醒時,忘了太原市低聲音,用的是嬌滴滴的女聲,讓他證實了自己的懷疑。
管她是男是女,好好替爺守著她就是,江邦微微一笑,下了個決定。
他可不想再見一次上官翱失去理智的樣子。
上官翱還是和他的舅舅鬧翻了,因為柯詩維要他把宛露送給他兒柯建豪,然後答應娶柯建霜為妾,他就可以不計較上官翱對他兒子的傷害。
上官翱只是冷冷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剛好雨停,上官翱抱著沐過浴,深深熟睡的宛露上路,江邦和隨從緊跟在後。
他們投宿在一家客店,請大夫來替宛露把脈看病,大夫說他只是驚嚇過度,受了傷寒,休養幾日即可。
「爺,不能再耽擱,否則你會趕不回洛陽成婚。」江邦苦口婆心地勸著。
他要上官翱放心地前去杭州談商務,他會留下來照顧宛露,保證上官翱從杭州來,就能見到一個活活潑潑、健健康康的宛露。
「江邦,出去。」這是上官翱拒絕江邦的方式。
「爺?」江邦一迎上他堅毅的臉,只好搖頭歎氣地退了出去。
上官翱信步走到床畔,把著宛露的脈,他稍懂歧典之術,是脈象平穩了下來,不禁眉開眼笑,舒了深皺的眉。
「爺,江邦……」宛露想撐起上身。
「你醒啦?」把她的身軀輕而易舉地送回床榻:「冷嗎?」
「嗯!」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又言:「爺?」
「我來抱著你,沒有比人的身軀更溫暖的東西。」上官翱寬了衣,鑽進了被窩。
「不要,爺,傷寒會傳染的。」她想伸手推開他,無疑是蜻蜓撼柱。
「是嗎?我三弟從小多病菌,我都是這樣替他呵暖,就不曾病過。」他伸手替她撥開臉上的髮絲。
「可是,爺……」
「別說話,就這麼一次,下不為例。」上官翱攬她入懷,緊得兩人之間沒有縫隙。
「嗯!」她吸吸鼻子,投入他的溫暖胸懷。
「宛露,明天一起來就忘了我今天的話。」
「什麼?」
「我不能沒有你!」上官翱喃喃地說。
直至懷中人跌入夢鄉,他才停止呢喃。
在宛露的堅持下,上官翱帶著她抱病趕至杭州。
「爺,這麼大的宅院是誰的?」宛露大開眼界地說。
「是杭州漕運王石霸天的。」
「漕運?」宛露不解地問。
「自前代隋朝開始,就開始修建南北向的河,方便將江南物資轉運北方,以供北方政治行政及民間物質所需,像我們日常所需要的鹽、糖、茶葉和許多日常用品都是由杭州的江南河經山陽瀆及通濟渠運至北方,洛陽成為江南物質的總吞吐口,上官家將這些物質轉賣到北方各地,因而致富,我們上官家在南方有不少土地,負責生產這些物質原料,但在運河漕方面卻不得不托給漕運大王石霸天。」上官翱娓娓說著。
「爺是來見石霸天的?」
「嗯,他和上官家的合作出了問題。」
上官翱帶著他和江邦進入大廳,立刻就有僕人上來奉茶,茶几上擺的儘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
宛露很想見見這位讓上官翱由洛陽專程趕來的石霸天,見了之後卻有些失望。石霸天沒有一絲英雄氣概,頂了個比孕婦還大上一倍的肚子,滿滿臉油光,眼睛色迷迷的,宛露連忙避著他的眼神。
「上官公子,有失遠迎!」石霸天連做個揖也省了,逕自大搖大擺地坐在椅榻上。
「石世伯,我就不客套了,直接把來意說明,上個月你的運漕船遲了七天,上上個月遲了八天,更前的就不必說了,這對上官家到貨的信譽造成了很大傷害!」上官翱不卑不亢,從容有度地說。
「那些辦事不力的下手已經被罰過了。」
「石世伯,可否給在下一個明確的允諾?」
「我說過,我已經罰了我的手下。」
「石世伯,可否擔保以後絕無這等長達將近十日的誤時事發生?」
「上官公子,我是人,不是神!」
「但生意最重一言九鼎,準時交貨,銀貨兩訖。」
「如果上官公子想要貨資準時送達只有一法。」石霸天因貪慾而迷起眼:「把每一般的運費加上一倍。」
「石世伯說,今年年初,石世伯便已將運費多上一倍不是嗎?」
「生意難做,微薄運費,難以維持弟史的胃口,劃起船來自然心內不「快」,晚到洛陽是天經地義的事。」
「石世伯,杭州不只你有運船!」上官翱做勢起身,邁步離開。
「上官公子,有話好說。」石霸天再怎麼拿轎,也不想失去洛陽上官家這個大客戶。
「這就端看石世伯的誠意了。」上官翱微微一笑,坐回原位,深知石霸天信心已經動搖,自己只要沉住氣就好。
「每船加十兩銀子,我保證絕不誤時。」石霸天彷彿做了妥協。
「石世伯,我怕如此一來有損你的英名。」上官翱皺起了眉頭。
石霸天在心內暗自罵一句:小狐狸,卻佯出笑臉說:「老夫不明白。」
「十兩銀子對上官翱有如九牛一毛,外人卻會胡傳石世伯為了區區十兩銀子,而故意讓船晚到,藉以要協上官家,不明事理的人,真會誤認石世伯為唯利是圖的小人,只為十兩銀子值得嗎?」
「這?」石霸天一時語塞,上官翱完全摸索他的心思,反教他沒臉承認。
「上官家雖空有虛名,但在大江南北還有不少影響,試想,若上官翱和石世伯不再合作,找了別人來替上官家運貨,石世伯所受的損失恐怕不只來自上官家了。」上官翱曉之以利。
「這……」石霸天心裡自然明白上官家會有多少同進退的世家。
「石世伯!」上官翱向他一步步走近,形成一股迫人的氣勢。
「好賣你上官翱一個面子,運費照舊,擔保貨資絕不晚到!」石霸天連忙找個台階下,沉不住氣了。
「多謝石世伯。」上官翱做了個揖:「石世伯快人快話,一諾千金。」
「好說,好說!」石霸天心內卻恨得牙癢癢,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輕易屈服。
上官翱一走近他,他就不由自主嚇得改口。
難怪江湖上稱他為奇才,石霸天歎了口氣,眼神帶到宛露身上,心頭一陣蕩漾起來。把想吃定上官家的主意拋到九霄雲外。
「上官公子,老夫這麼賣你面子,你可否也答應老夫的一項請求?」
「石世伯請說!」上官翱略感不對勁。
「我見你那小廝聰明伶俐,可否轉贈於我?」他涎著一張臉,淫獰笑著。
「什麼!」上官翱在憤怒之下踢翻了面前的餐幾,瓷盤摔個粉碎。
宛露蒼白的臉上更是血色盡失,搖搖欲墜。
「上官翱你……」石霸天收起笑意,忿忿拍桌而起。
「石世伯請原諒小侄失禮。」在江邦的眼色頻施下,上官翱才發現自己失控,強自吃下憤怒,佯笑說:「小侄只是被世伯突如其來的請求嚇了一跳。」
「那你是答應了?」
「那廝是家父所贈,恕難從命。」
「上官翱……」石霸天氣得吹鬍子瞪眼。
「如果石世伯堅持要留下這名小廝,請容小侄修書返家,請父親大人定奪。」
「上官翱,別以為我會怕你老子上官弘毅!」其實,石霸天心裡挺怕的。
「小侄不敢,但小廝確為家父所贈,小侄無權做主。」上官翱不卑不亢說。
「算你會說話,來人送客。」
「拜別世伯。」上官翱依然不忘施禮。
一出石霸天佔地千里的宅地,江邦再也忍俊不住,直誇上官翱全然壓全石霸天的氣焰,值得大浮三白。
宛露整個人呆呆茫茫的,皺起秀眉,想著心事。
「宛露,笑一個,誰欠你債來了?」江邦忽左忽右地跟在她的背後:「爺又沒把你給人,幹嘛苦著一張臉?」
「我替爺惹了好多事。」她有些泫然欲泣。
上官翱欲言又止,江邦替他說了:「爺又沒怪你!」
「我知道!」宛露爛然笑開。
「爺,我想自己去逛逛。」江邦向宛露使了個「以後怎麼謝我」的眼色。
上官翱走在前頭,宛露臉紅心跳地跟在後頭。
「宛露,你不是來杭州依親的嗎?」
「嗯!」她早忘了這回事,君兒給她的地址也丟了。
「我下回洛陽,你跟我回洛陽算了?」
「爺……」宛露喜出外望。
「你不願意?」
「不是,不是!」她跳進上官翱的懷裡,攀著他的脖子,像個小孩子。
「你?」上官翱略微一怔才伸手撫他的背,笑說:「這裡是大街!」
宛露極難為情地從上官翱身上跳下來,大病初癒的花白消失無蹤,怯生生地伸手掩住酡紅髮湯的雙頰,呆立原地。
「走吧!」上官翱朗朗一笑,用扇子敲了他的頭。
「爺,等等我!」
經過數天的日夜奔波,馬不停蹄,上官翱一行人回到洛陽,已是黃昏。
宛露此時才知上官家排場氣勢,家裡人扶老攙幼出來為上官翱接風,一時熱鬧非凡,人愈多,宛露的臉色就愈慘淡,她只覺自己離上官翱愈來愈遠,她一時怯然,不知如何自處。
在人聲哄哄鬧鬧中,江邦笑吟吟地把她引進上官翱的「柏居」,「柏居」就像她在凌家的小館,臥室、書房、練武場、傭人,所有上官翱日常所需一應俱全,但比柳兒館大得多,宛露深怕自己會在裡頭迷路。
江邦帶她進了上官翱的臥房,要她替上官翱把行李拿出來收拾打點好。
「江邦,爺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也不曉得」。江邦安慰地說:「是他吩咐我安頓你的。」
「真的?」
「爺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宛露,把事實告訴爺,我想他自己也迷惑了!」江邦笑笑地說:「他收你做妾,我還得叫你一聲夫人呢。」
「江邦,我絕不做妾!」她一臉淘氣地笑著。
「你不肯做妾,難道你想當正室?」江邦睜大眼。
宛露理所當然地點頭著。
「爺那麼喜歡你,也不無可能。」江邦歎了口氣:「可是爺和凌家六金色早有了婚約。」
「那又如何?」宛露故做天真地問。
「傻瓜,爺哪可能娶你當正室!」
「要是我……」
「要是你怎樣?」上官翱從處頭走了進來:「聊些什麼?」
「爺不是和老爺說話?」
「說了南下經過就回來了。」上官翱其實是想回來探望宛露。
他看得出,她進上官家後,驚惶失措的模樣。
他想,在平常人家長大的宛露大概有些被嚇著了,想立刻抽空回來陪陪她。
他的父親見他精神恍惚,以為是旅途所致,也不留他,趕他回房休息。
「爺,我先回房整理整理。」江邦說走就走。
「宛露,替我換套衣裳。」上官翱向他走近。
「這套綠衫可以嗎?」宛露也不直視他,把兩眼投注在他的衣服上。
「喜歡上官家嗎?」
「有爺的地方,我都喜歡。」宛露把頸子垂得更低,露出一段雪炫人的肌膚。
上官翱心中驀地一蕩,伸手擁他入懷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爺,宛露是爺的人。」她強忍羞意,深情款款地說。
「別說傻話,你知道我沒把你當奴才看。」
「我知道。」
「如果我對你做了你不喜歡的事,你一定要推開我。」上官翱從身上取出從小隨身的匕首,遞進宛露的手裡。
他反抗自己的意志,把宛露從自己身上推開。
「爺,我不懂?」宛露不安地望著手中的利刃和上官翱。
上官翱以最認真的神情說:「如果我對你有進一步的侵犯,你就拿匕首自衛傷我。」
「爺,宛露絕對不會用這支匕首來傷你!」宛露把刀拋至地上,決絕地說。
「宛露,把匕首收起來,否則你別想再留在我身邊!」上官翱在這件事上絕不會妥協。
「爺,我……」
「撿起來!」上官翱凶暴地說。
「我撿!」宛露把刀收了起來:「但我一輩子也不會傷爺,我做不到。」
她的淚潸潸而下,哭得上官翱的心都碎了。
「別哭,這只是以防萬一!」上官翱把他拉進懷裡:「要是別人傷害你,你也可用上這把刀,我才不用為你操那麼多心。」
「嗯!」她破涕為笑說:「我不會讓爺以外的人碰我。」
「傻孩子!」上官翱再次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放縱情感。
這一天,上官翱興起舞文墨的念頭,要宛露在一旁磨墨,他自己則畫幅從小師事名師的人物畫。
「爺,你畫的人好像我。」宛露興高采烈地叫著。
那深逐情亮的明眸,秀麗嬌挺的鼻樑,和畫般的雙眉,緊抿的雙唇,怎麼看都像是宛露,其中唯一差異是畫中的女子身著一件綠色的衣裳,衣裾飄飄,彷彿就要隨風逝去似的。
宛露卻做少男打扮。
「我不是畫你!」上官翱像沒見過宛露似的直瞧著她:「難怪,第一次見到,就好像見過你的感覺。」
「見過我?」宛露的心中怦然一跳。
「你和我想像中柳樹精的模樣不差分毫,不過,她是女的,你是個男人。」上官翱恍然大悟說。
「爺還念著柳樹精?」宛露試探地問。
「忘不了,可是有你在身旁,就不覺得難過。」上官翱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地說。
宛露掩嘴偷笑,心裡流過強烈的感覺,她沒有能比此時更樂的時候了。
「爺,凌家送消息來了。」江邦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
「喔?」上官翱冷淡地應聲。
江邦只好訕訕地說:「凌家的柳兒小姐已經到風陵渡了,明天就可以進入河南境內。」
「不可能!」宛露驚呼失聲:「不可能!」
「不可能?」上官翱納悶地望著她笑。
「她不可能是柳兒小姐,爺,她不是。」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知道。」
她才是名副其實的凌柳兒,是誰頂替了她的坐上花轎,凌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君兒可替她勸父親回心轉意了?
「一定是寶兒!」宛露上前扯著上官翱的袖子說:「爺,你花轎上的一定是凌寶兒!」
「你知道凌寶兒?」上官翱愈來愈一頭霧水,他揮揮手示意江邦下去:「宛露,你在慌些什麼?」
「爺,我才是……」
「宛露別再說傻話了!」上官翱扶著他的臉龐打斷說:「你怕我成婚?」
「爺,你不能和她成婚,她不是……」
「宛露,別為了我說謊,我不喜歡這樣。」上官翱掩了她的唇:「我不會丟下你不管,在成婚後也不會,所以,別說些孩子氣的話。」
「爺,我才是凌柳兒!」宛露痛苦地說。
「如果我的妻子該叫做凌柳兒,那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凌柳兒。」上官翱站起身子抱緊渾身哆嗦的她。
「翱兒?」一個嬌柔卻又威嚴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上官翱立刻鬆開宛露,回頭驚呼:「娘?」
柯詩音雖已過四十,但風韻不減當年,一雙眸子流露出慧黠和慈藹的光芒,不愧是上官家的主母。
可是,她現在卻異常地緊繃著一張臉:「跟我來。」
上官翱向宛露擺擺手,要留下,不用跟去。
如果有事,他要一個人提,絕不讓宛露跟著他受委屈,一切都是他的錯。
「把他帶來!」柯詩音冷冷地說。
「娘,不關他的事。」上官翱嚷了出聲。
「翱兒,把他帶來。」
上官翱知道,這是第一次,他母親一句話對他說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