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丁曉橘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熊貓似的一雙眼眸,茫然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昨兒個夜裡,她好像……好像作了一個很浪漫又很怪異的夢。
因為這個夢太過浪漫與美好,所以在鬧鐘響了時,她甚至不想睜開眼睛,不想提前結束這個夢。
但她知道,夢終究是要醒的。
有氣無力地閉眼、哈出很大一口氣,她一個扭動翻身下床,接著便甩甩手、抖抖腳、伸伸懶腰,作些伸展運動。
「唔,今天好冷。」套上毛衣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冷哆嗦,雙手互搓試圖攢些暖意。
拉開白色百葉窗,從四樓的位置往下望,兩旁街道已是熱鬧喧囂。
情侶雙雙對對,大人手牽小孩,大家歡天喜地,為這節日興高采烈。
「丁曉橘,聖誕節快樂!」她握拳給自己打氣。「雖然你……還得上班,唉……」臉馬上垮回沮喪樣。
繫好領巾,她抓著鑰匙跑出門,一來到停放摩托車的位置,她嚇得倒退三步。
「啊啊!我的摩托車被偷了!」
「喂——」
一喊完,後頭跟了個「喂」字,她詫異地抬頭,看到夢裡的白色跑車出現眼前,還有那個性冷感的傢伙。
天天天——原來昨晚一夜不是夢啊!
「上車吧!」戴了副茶色眼鏡的他,多了那麼點溫文儒雅的氣質。
她的雙頰燒燙如火,在他深邃莫測的目光中僵硬地上車,繫好安全帶。
「吃過飯了嗎?」
「還、還沒。」因為是上午十一點上班,所以她總是睡到十點才匆忙起床,根本來不及吃早餐。
傅孟臣沒說什麼,神色沉穩地操持方向盤,車身慢慢滑入內側車道裡。
丁曉橘惴惴不安地偷覷他一眼,完全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和態度面對他,想到昨晚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就窘得快死掉。
「怎麼不說話?」五分鐘過去,他率先打破沉默。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昨天可不是這個樣的,我記得你是很聒噪的。」
噢,她覺得更糗了。
「呃,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她唯唯諾諾地。
「為什麼要抱歉?」
「就是……就是我拿宴客用的蛋糕來當自己的生日蛋糕……」而且還分你吃了一半。唔,想到這個她就有點發暈。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下不為例。」他正經八百地點頭。
「還有……我不應該人云亦云,講你的壞話。」
「這些蜚短流長又有什麼?我已經聽得多了。」他淡淡扯唇。
她欲言又止。「——說不介意是騙人的吧?如果被傳的人是我,我多少會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能就此截斷流言的傳播嗎?我想不能吧。」
「唉,也對啦!通常只會傳得更加誇張而已。」
輕聳肩頭,他緩緩把車駛入一家大型購物中心的地下停車場,丁曉橘才猛然察覺,這並不是往飯店的路。
「怎麼,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她哇哇叫。
「吃飯。」他答得簡單扼要。
「吃飯?」她叫得驚天動地。
「只是吃個飯,你有必要叫得這麼大聲嗎?」
「噢!這不會是真的吧?」丁曉橘懊悔地重拍額角。「天——我快瘋了我!」搖頭再搖頭。「我怎麼會誤上賊車哪,嗚……我上班都快遲到了,你存心要害我。」掩住臉,她乾哭著。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倒車入庫,俐落而平順,他摘下了墨鏡,俊逸非凡的面孔側過來盯住她。
「什麼!?」她呆掉了。
「生日的人不應該上班,尤其今天還是聖誕節。」
愣住許久,她突然惱火地爆出怒吼。「喂!你有沒有搞錯啊?就算你是經理級的人物也不能這樣吧?要不要上班該由我自己決定,你怎麼可以擅自作主、幫我請假呢?你、你……」
傅孟臣無比錯愕,沒料到她的反應會是如此。
他還以為,她會感激他的「雞婆」,甚至是強烈地「受寵若驚」,但照這樣的情形看來,他是猜錯了。
「而且今天我們部門已經有很多人請假,人手很可能不足,你不去現場幫忙就算了,竟然還把我拉來這裡吃飯,我、我被你給氣死了啦!」她氣壞心肺,五官扭曲成團。
「好,是我的錯,我道歉!」他也不想推托,直截了當地向她道歉。
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竟在自己受到「特別待遇」時還發出抗議,想來她還真不把他當一回事。
罷了,他不就是因為覺得她很有趣才找上她的嗎?
他的道歉來得太快,反而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堂堂一個宴會部經理跟她這個小嘍囉道歉,這……這會不會太怪了些?
「……算了,都來不及了。」像她這種豆腐心腸的人,真沒辦法生氣超過三分鐘,尤其對像還是她的頂頭上司。
「那就下車吧!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我?」用手指著自己,丁曉橘呆若木雞地看他甩上車門,才趕緊解開安全帶跟著下車。
現在是什麼情形?她已經被他給搞迷糊了。
隨著電梯緩緩上升,她的心也加倍忐忑,眼角餘光不斷往他的方向掃去;而他則老神在在,讓她光明正大地「偷瞄」他。
「走吧。」
十二樓一到,他率先走出去。
噢噢,好高級的法國餐廳哦!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忍不住偏移他的腳步。
「放輕鬆點,不要縮頭縮腦的。」傅孟臣橫了她一眼,她癟癟嘴,很無辜地從柱子後方走出來。
坐到靠窗邊的位子,她一板一眼地學著他的動作,就怕自己出洋相。
「只是吃飯而已,你能不能不要緊張成那樣?」歎口氣,他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
「我也不想呀,」她學著他的無奈口氣。「可是傅經理啊,我沒來過這種餐廳,你要我怎麼輕鬆得起來?」
「就當你在飯店餐廳吃飯就是。」
「怎麼可能。」
「難不成要帶你去地下美食街吃飯,你才能放輕鬆?」
「好啊好啊!」她馬上開心地點頭附和。
傅孟臣當然沒有依她,要他在美食街吃飯,那會要了他的命。
餐前酒、開胃菜、沙拉冷盤、主菜……在甜點上桌時,她終於鼓起勇氣丟出心中的大問號。
「傅經理,你別怪我想太多哦!因為我想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你是不是對我有興趣呀?」
沒有太驚訝,他早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抿了抿唇,傅孟臣意態慵懶地凝睇她,唇邊噙著俊雅笑意。
「你想知道前因後果嗎?」
「什麼意思?」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讓我先告訴你昨天發生的事吧。」
聽完他的決定,羅全菲難以置信地扶住桌沿,試圖穩住搖晃中的身子。
「你……要親自扮演聖誕老公公?」
「對!」
「為、為什麼?」羅全菲愣愣地,搞不懂他親愛的上司在想些什麼。
「因為我想要當一次聖誕老公公。」坐在皮椅中的傅孟臣,僅是心平氣和地陳述這句話。
「這理由太牽強了吧?你明明不是那種富有赤子之心的人,怎麼會想扮聖誕老公公?」不是他愛給他「吐槽」,實在是他怎麼也不信,他的上司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問題是我真的想扮一次看看。」
「……你自己老實招了吧!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身為傅孟臣的下屬兼好友,羅全菲堅決打破砂鍋問到底。「除非你有事瞞著我,要不,我記得你現在沒固定女伴在身邊,照理說也不會有人給你出這樣的難題……就算有,我相信你也不屑理會。」
「我給你的感覺有這麼糟糕?」
「你不是糟糕,而是無趣,」他直言無諱。「咱們都十年的好朋友了,你的個性我會不瞭解?你這人除了工作還是工作,現在你突然告訴我想去扮演聖誕老公公,我會覺得正常那才有鬼。」
「扮演聖誕老公公也是個工作。」
「對!那確實是一項工作,但不是你傅孟臣會去做的工作。」他把話說得更白一些。「因為,你根本勝任不起。」
挑起半邊眉毛,傅孟臣有點被刺激到了。「這麼瞧不起我?」
「沒有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撒謊罷了。」
「我為什麼勝任不起?」
羅全菲實在很不想傷害他的自尊心,但看到他認真等著自己說出原因的表情,也不好讓他失望……
「因為你這張撲克臉沒有親和力。」
「這點我承認。」
「你的個性有點拘謹,笑起來有點陰沉,不懂得怎麼討好別人,工作時又總是嚴肅而沒有表情,就這樣!」一次說完痛快多了。
傅孟臣默認了,儘管心裡有點兒不舒服。
「……好吧!我說實話。」攤開手,他作了個無關痛癢的平和表情。
「怎樣?」
「我想改變自己。」
「什麼?」他不會又聽錯了吧?
「我仔細想過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傅孟臣像是有感而發。「活了三十個年頭,我一直都汲汲營營於工作,再這樣下去,我想我的人生會完蛋吧!」
「你現在才發現你的人生除了工作沒別的?」
「雖然我工作上的成就贏過你,但我知道,光憑你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這點,我就輸你很多。」他苦笑。
「怎麼,你這個不懂生活情趣、只懂努力工作的工作狂也開竅了?」羅全菲瞪大了眼。
「我想是時候到了吧!加上最近看到許多事,心裡有些感慨罷了。」
「就算是這樣,又跟扮聖誕老公公有什麼關係?」
「我說了,我想改變自己,所以,我打算利用這次機會跨出我的第一步。」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但羅全菲還是很不給面子地笑了起來。
「我說阿臣啊,你這人真的有夠怪,你解釋了半天,我還是一頭霧水,但我想你也不必再繼續解釋了。總而言之,你就是想改變自己,想變成有趣的人,所以想扮演聖誕老公公,體會一下帶給大家歡樂的感覺是什麼,對嗎?」
「對。」他鬆口氣,很高興好友終於稍微懂了他的意思。
忖度了下,羅全菲像作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用力點了下頭。「好,這事由我來處理,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去當聖誕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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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聽到這裡,丁曉橘好奇地追問。
「然後我發現當聖誕老公公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哦?」
「首先要很有耐性,碰到哭鬧不休又不好安撫的小孩子時,我除了陪笑臉、還是陪笑臉;再者我得學著隱藏自己的真實個性,尤其在遇到難纏的客人時,我得想辦法擺出滑稽點的姿勢供他們拍照,不能讓客人覺得我在擺臭臉,」想起昨晚種種,他感歎連連。「雖然很辛苦,我卻也從中看到了人生百態,說不上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我只能說,真的是百感交集。」
「結論是?」
「結論是我過去十幾年的聖誕節都浪費了。」
「咦?」
「大概從我十八歲過後,我就沒有為聖誕節特別慶祝過。」
「怎麼可能?」她詫異地睜圓眼睛。
「不是忙著課業,就是忙著工作,聖誕節對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天哪……」她訥訥不成言。
「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傅孟臣似笑非笑地無奈扯唇。「聽起來很無趣吧?」
「是有那麼一點。」她誠實以答。
「所以昨晚突然撞見你在為自己唱生日快樂歌的樣子,我真的很吃驚,我很難想像,這世上會有人這麼苦中作樂、替自己慶生,也因為如此,我才決定要為你過個不一樣的生日,也讓自己過個不一樣的聖誕節。」
「原來是這樣……」聽完事情始末,丁曉橘攪和著杯裡的咖啡與奶精,一臉恍然大悟。
「這個理由可以接受嗎?」
「嗯嗯。」丁曉橘同情地望著他。「雖然我不是很有錢,但和你相比,我覺得我的日子過得比你充實多了。」
「沒有錢還能怎麼充實?」
「誰說要有錢才能過得很充實?」她哼。
他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放假沒事的話,我會去碧山巖爬山、去沙侖海邊看海、去建國花市看花、去大安森林公園跑步,這些都不用花錢啊!」她扳著指頭一一數給他聽。「要不也有很省錢的休閒方式啊,去動物園、去烏來泡露天溫泉、去故宮、去美術館,再不然就去逛街啊,可是要很忍耐就是,因為不能亂買東西。」
她說了很多項,他卻一樣也沒參與過。
「這樣聽起來,你似乎還挺懂得怎麼過日子的。」
「那當然啊!不然要是每天渾渾噩噩的,我一定會覺得人生很空虛,就算賺再多錢也一樣。」
「空虛」兩字狠狠觸著他的痛點,他一時說不出話,潛意識就把撲克臉擺了出來。
「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她歉然地垂頭。
「別對不起,你說的正是我想的。」
「沒關係啦!及早發現及早治療嘛!」她立刻又笑靨如花。「而且你可以跟我討教怎麼樣開心過日子啊!」
及早發現及早治療?真虧她想得出來。他啞然失笑。
沉悶日子過得久了,就覺得能開心的笑也是件幸福的事。
雖然她說話的方式總有些無厘頭,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跟她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讓人暫時忘了時間的流逝,甚至還想這麼一直跟她相處下去。
話說回來,他的家庭還算美滿,不像她打從十五歲就努力養活自己、學習如何苦中作樂,這是他覺得她「異於常人」之處,也是他特別想接近她的緣故。
如果連她都能過得知足快樂,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過得渾渾噩噩、空空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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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午餐,他們在商場裡悠閒地逛著街。
「覺得那件怎麼樣?」途經一家名牌服飾店的櫥窗時,他的目光鎖住某個模特兒身上的衣服。
「嗯,」磨蹭著下頦,她很認真地打量。「還不錯呀,可那個顏色有點艷。」
再往前走了幾分鐘。
「那件如何?」
「粉紅色那件嗎?」
「不是,隔壁黃色那件。」
「我覺得還好,滿普通的。」
兜了一圈完畢,她突然指著一家專櫃。「你瞧,那個模特兒穿的那套洋裝很好看,顏色也挺粉嫩的。」
換他仔細打量。「確實不錯。」語畢他便走進店家。
「小姐,外頭模特兒穿的洋裝還有貨嗎?」
「有的有的,請問您是要買什麼尺寸的呢?」一看到店裡出現這麼個風度翩翩的男客人,專櫃小姐笑得可燦爛了。
轉頭沒瞧見丁曉橘跟上,他蹙眉。「你等一下。」他立即走出去把人給帶了進來。
「做什麼拉我?我正要買花車上的糖果。」她不明就裡地插腰抗議。
「她這種身材應該是穿S的吧?」他問著小姐。
「對,S就可以了。」
「好,麻煩你拿給她試穿一下。」
丁曉橘張大口,伸手比著自己。「給我試穿?」
「不是你試穿,難道是給我試穿?」
「說得也是。」
套上那件粉藍色的絲質洋裝,她站在長鏡前,有些不自在地拉拉裙擺。
「可以換下來了嗎?」
「你穿這件很好看。」他滿意地點頭。
她不敢附和,只是快速回到更衣室裡,把洋裝換了下來,然後看他結帳。
「走吧。」
接下來是鞋子、襪子、帽子、外套、襯衫,她一邊看他刷卡,一邊忙著試穿試戴,等兩個人都已經大包小包,這才結束敗家行程,找了另一家異國風情的餐廳,坐下來喝下午茶。
「你確定我的尺寸跟她都一樣嗎?」點完飲料後,她有此一問。
「跟她?」
「你買這麼多東西,總不會是送給不同人吧?」她記得很多有錢人都有腳踏數條船的習慣。
「……」
「不過我總算見識到有錢人敗家的闊氣樣了,根本都不管價錢的嘛!只要覺得喜歡就買了。」丁曉橘作出不敢領教的表情。「我這種窮酸老女人,真的只能甘拜下風。」
「等等,可以先回到第一個問題嗎?」
「第一個問題?」
「對,你口中的『她』是誰?」
「你女朋友啊!」她答得可溜了。「難不成你要送你姊或你妹?」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我沒有姊姊或妹妹……不對,我幾時說了要送我女朋友……不對!我根本沒有女朋友!」
「哦——」尾音拉長,丁曉橘摸了摸脖子。「那你買這些東西是要送——紅粉知己嗎?」
他為之氣結,幾乎不想再跟她對話。
「作什麼擺臭臉?我又說錯話了嗎?」她好生無辜。
「我、是、要、送、你!」咬著牙,他真的氣到了。
「送我?」她叫了好大一聲,幾桌外的客人都紛紛回頭瞄了幾眼。
「你懷疑嗎?」
「不……不會吧?你幹麼送我……」環顧了一袋又一袋的戰利品,她驚愕地倒抽口氣。「這麼多東西?」
「因為今天是你生日。」他悶極了。
「那你也用不著這麼破費啊,而且、而且我們又不熟,而且、而且……」她口吃起來。
「好了,不要說了,就當我是你的聖誕老公公吧!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你不用再「而且」下去。」
「可是……」
「也不用再『可是』下去!」他使用了很嚴厲的命令句。
丁曉橘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懊惱樣,只能心酸地暗把要說的話吞回肚腹裡。
可是、可是今天是我二十五歲的生日呀!
你送我生日禮物,難道不怕我這個「聖誕掃把星」會害到你嗎?她憂心如焚地想著。
等他開車送她回家,他還親自替她把「生日禮物」拎到她家門口,只不過他似乎完全沒有進屋裡坐坐的打算,僅是把東西放了便走,她則乖乖地再送他下樓去。
臨走前,他突然又搖下車窗。「對了。」
「還有什麼事嗎?」她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
「我剛剛才想起來,我還沒回答你早先問的那個問題。」
「我問的問題?」她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我的答案是——是的!」輕勾唇瓣,他瀟灑一笑。「就這樣,我走了。」踩下油門便走,也不管她到底懂了沒有。
「呃……」車子揚長而去後,丁曉橘才赫然記起那個他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是──
「你——你是不是對我有興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