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製作標本應有的工具:昆蟲針、尖鑷子、扁平鑷子、保麗龍板及展翅條,她活動活動頸部,稍微伸展了四肢。
將已經軟化好的昆蟲以昆蟲針固定在保麗龍板上,接著展腳、調整口器、觸角等部分,放置在通風處,接著擺幾顆樟腦丸在旁邊以防螞蟻「撿便宜」,到此便算是第一階段的完成了。
陸續重複了幾次步驟後,她低垂的面容忽然抬起,沒來由地想起什麼,剎那間恍惚失神,墜入無意識的冥想中。
呃,說是無意識倒也不大對,因為她整顆腦袋瓜裡塞滿了李俊軒的身影,但卻什麼也無法細想。
「二姊,在發什麼愣?!」
頂著一頭亮金色的爆炸頭,堂蓮鈺五顏六色地搶眼現身,誇張的黑皮膚、乳白色的奶油唇、薄荷藍的眼影塗滿了整塊眼瞼,整齊濃密的假睫毛則隨著眨眼而吃力地煽動著,已無從想像這張臉原本是何等模樣。
雖然她已經很怪了,但看到這個「前衛」又「哈日」的妹妹,堂歡鈺仍不免瞪直眼睛,呆滯許久才振作精神。
「好醜。」對於堂蓮鈺的打扮,她只有這兩個字的感想。
「呵呵呵,哪裡會呀!」扶扶爆炸頭假髮,堂蓮鈺不以為意地笑靨如花,還裝可愛地轉動著蕾絲紗裙。「這裙子好不好看?日本空運來台的限量商品哦!」多種突兀色系拼湊在一塊,看了真教人眼花撩亂。
「不好看。」她實話實答。
「很好很好,你說不好看就表示別人會覺得好看。」堂蓮鈺反而興高采烈地跳起來拍拍手。
懶得理她,堂歡鈺揉揉鼻子繼續製作她的標本。
「二姊,你剛剛是不是在發呆呀?」嘿嘿地笑了兩聲,她將兩臂擱到身後,微俯身軀端睨著她。
「發呆就發呆,你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點。」她面不改色地答。
「但是,這是我頭一回看你呆呆的樣子,覺得很稀奇嘛!」發現自己把場子搞冷,堂蓮鍾也不在意,逕自坐到一旁。「呼——真沒意思,大姊到底幾時才要回來?唉,她真是瘋了她,為了個男人離家出走都快兩個月了,簡直是頭殼壞掉哦!」
也許她也腦筋不正常了,竟有股衝動想反駁蓮鈺的話。
努力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有什麼不可以呢?
就算是瘋狂個一次又怎麼樣?
然而一發覺自己有著這樣的念頭,她不禁呆了又呆。
「好了好了,我快累斃了,要去洗澡睡覺。」堂蓮鈺用眼角餘光掃她一眼。「你喲,別只知道玩這些蟲兒子蟲孫子,幾歲的人了,也該談個戀愛了吧。」要走的身形猛又停下,撿起腰來唸唸有詞。「還有,拜託你,別再穿綠色的了!真喜歡綠色也該穿粉綠色或翠綠色的衣服,哪有人硬是穿得這麼老氣,唉唉……」都還沒說完,她已經看到堂歡鈺慍怒的目光朝自己射來。
「OK、OK,」擋起雙手,堂蓮鈺嘻皮笑臉地忙止住話題,開始緩慢倒退。「我不說了,你去忙你的,晚安喲!」說罷一轉身跑掉。
人走了,堂歡鈺的怒火登時消退,有些頹喪地半掛在椅背上,覺得心裡好亂好亂,已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只曉得抓昆蟲、作標本的她。
她在想,她是不是也步上了愛鈺的後塵?
微涼的傍晚時分,堂歡鈺抱著書本踏出已經空蕩蕩的教室。
整座校園鬧烘烘的,下課的學生們魚貫朝校門口行去,交頭接耳談論著週末假日要到哪兒玩樂的計劃。
她孤零零地步下石階走在花圃小徑內,黑髮纏裡著巴掌大的雪白小臉,當風迎面吹起,會發現她有對潔白秀氣的招風耳,不過不大,且耳型十分可愛。
垂首望著自己的鞋子不斷往前走。在即將離開花圃時,發覺視線範圍內出現了雙眼熟的皮靴。
「下課了?」
聽到這聲,她胸口倏地震盪,訝然地抬起頭,看著不該出現卻出現的李俊軒,問號登時滿佈臉上。
「你……」
「來接你下課,順便一塊去個地方。」他定定睥睨地,內斂的黑眸理沉凝慣有的冷冽與疏離,淡雅如絮的嗓音慵懶發出。
「什麼地方?」
「我住的地方。」
「啊?」任誰聽到這樣的回答都會愣住。
「怎麼,怕我心懷不軌?」
「我……我不怕。」這倒是真的,她一點也不怕他會對自己怎麼樣。
「那就走吧!我車子停外頭。」
她被動的一路跟著他坐上車子、被動地繫上安全帶、被動地望著車窗外愈來愈見荒涼的景物、被動地任他帶領自己來到一間坐落河岸邊的花園房宅,最後被動地在他停穩後走下車。
奇怪的是,她也沒問去他住的地方做什麼,就這麼順其自然地跟著走了。
如果他是壞人,她恐怕早已羊入虎口。
「這是你住的地方?」環顧整棟洋房,堂歡鈺有些好奇地歪傾腦袋瓜,仔仔細細打量著。
「嗯,我沒跟家裡人住在一塊。」開門後,他領先走進,廳內燈光驟放光明,打亮了岑寂在黑暗中的傢俱擺設。
一大片落地窗佔據右端,最左端是酒櫃與吧格,中央地帶則理所當然地擺放了張長方型木桌,上頭鋪著條古銅色仿素絲桌布,搭以整組墨黑色沙發椅,前方望去則橫亙了條蜿蜒向上的迴旋梯。
「想喝什麼?我去倒給你。」
「青草茶。」她答得很順,李俊軒的眉頭也馬上蹙起。
「這裡沒有青草茶這種東西。」
「那有奇異果汁嗎?」
「……沒有,我這裡只有汽水類的飲料。」他頗為無奈。
「所以有雪碧?」
「七喜可不可以?」
「可以。」
唉!總算有了她想喝的飲料,真是謝天謝地!李俊軒一邊想著一邊鑽進U 字型的吧抬內,開啟冰箱依次取出啤酒和七喜。
要轉身時卻被突然冒出的半截身軀嚇一大跳,忙定了定神。「你怎麼不坐在沙發上?」她將兩肘撐在吧抬邊,屈膝跪直在高腳凳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骨碌碌地轉動著,瀑布般的一頭黑髮垂在肩胛兩側。
「你喜歡喝酒?」
以為她是想干涉他什麼,他淡然地聳肩答。「喝點小酒沒什麼不好。」
「我也喜歡喝酒。」她語出驚人地道。
「哦?」
「我喜歡喝紅酒和雞尾酒,有些調酒也很好喝。」
「真的?」他感到相當的意外。「例如?」
「例如阿拉斯加、綠色蚱蜢和伏特加萊姆。」
不消一秒,李俊軒已經意會出原因。「因為這幾種酒都是綠色色調?」
「嗯,那你呢?」
「我?我什麼酒都喝一點,沒特別喜歡或不喜歡的。」
「所以你會自己調酒?」
「如果不會,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在這兒弄了個吧檯?」
他說得頗有道理,她在點完頭後將他手上的七喜汽水拿走,人也跳下高腳凳,甩飛的黑髮又落回肩背。
「我可以看電視嗎?」
「歡兒。」他倏地喊住她。
「嗯?」她身體未動,只有臉蛋兒輕轉瞟住他。
放下啤酒,他離開吧核,在距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你不會好奇嗎?」
「好奇什麼?」
「好奇我帶你來我家的用意?」
「我知道你會跟我說,所以就等你自己說。」抿著唇,她煞有其事地認真答。
等等,他沒有看走眼吧?
他怎麼覺得她好像在……笑?
對,她在笑,雖然那抹笑幾乎無跡可循,但從她眨動的眼眸裡,他看得出她在笑,不但心在笑,唇邊的勾痕也隱約露了餡。
結束了分析,他突然伸出手,攤平五指對她作出邀請狀。
「過來。」
堂歡鈺一臉驚訝,直視著他變得深不可邃的瞳仁,頓時失了主張。那對眼睛像饒富魔力的黑色磁石,令她心慌、顫動、屏息,更不由自主地邁步朝他靠近,慢慢舉直藕臂,將冰涼手兒放到他溫熱掌心裡。
他趁勢一拉讓她沒有後路的倒進自己懷裡,她震動地低呼了聲,火熱大掌隨即扣住她的腰身。
「喊我的名字。」
她驚惶地睜了睜眸,近距離仰望他俊逸臉容,不禁心魂怦動,亂了陣腳。
「你總是不喊我名字,也從不主動接近我,這樣的我們,實在稱不上是男女朋友。」他的氣息迴盪在她耳邊,堂歡鈺頓覺耳朵傳來輕微的搔癢,蔓延的熱度從他的手一直湧上她腦門。
一個吞嚥的動作後,她勉強喊道:「俊……軒。」
「有感情點好嗎?我不是只溫馴的小貓咪。」他不甚滿意地搖頭,依舊壓迫著她僵紅的小臉。
「咳咳,」為了不讓他看扁自己,她極努力地壯大膽子。「俊軒……」
他還是搖頭。「沒什麼痛癢。」
好!累積著一定的爆發力,她深吸口氣,清眸幽幽睇視他。「俊軒——」素得不能再柔的嗓音,婉轉而深情地從她口中逸出。
如果這不是錯覺,那麼,剛剛心臟還真被她一喊而狠狠撞擊了幾下。
「對……就是這樣。」
「俊軒……」軟著腔兒,她又再喊了一次,粉頰登時浮映兩抹紅暈,白裡透紅的雪膚像是彈指可破,讓她看來格外嬌美纖弱。
這瞬間,他的冷情崩塌於她的喃聲之後,俯下臉,印上她半啟半合的唇,卻聽到自己情不自禁發出的抽氣聲。
是的,因為他很意外,太意外了。
她沒有推卻的將細瘦胳膊圈在他頸上,生澀而溫馴的承受著地的吻,彷彿早料到他會朝她「下手」,微瞇的眼眸裡滿是迷離霧光。
褪去那層以古怪為保護色的外衣,她不過還是個需要人憐愛寵溺的女孩兒,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裡,她乖巧靜謐地享受著他灼熱急促的纏吻,那陣陣酥麻的感受一波波襲來,使她只能軟弱無力地攀在他身上,任由他緊摟著寸寸貼進,直至兩人之間再無空隙。
她顯然並不擔心再這麼繼續下去,引燃的火星將會如何燎原,她只害怕再這麼下去,她會不會離不開這個男人。
因為她強烈意識到,地根本不想他放開自己,她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她喜歡被他牢牢抱緊在懷裡親吻著,更喜歡他專注地吻著自己的模樣。
比那些昆蟲標本更叫她喜歡呀,怎麼辦?
他彷彿聽到她心裡掙扎的聲音,驀地停下了動作。
突來的空虛讓歡鈺怯怯地半睜水眸,仰望他俊逸得令人屏息的臉龐。
「你早有心理準備了?」他沙嘎地問。
這問題令她雙頰無可避免地燒熱,心湖裡翻揚著激烈如浪潮的火花。
答案已再明確不過,他卻沒有縱容自己繼續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制伏著下身蠢蠢欲動的煎熬,他按捺地問。
「我——」想說話才發現喉管又乾又澀,她撤回注視他的目光,不敢再去深究他深邃如星的沉眸。
「跟我來吧。」輕握住她尚擱在頸肩上的手,他放開她的腰,牽著她往迴旋梯的方向往上走。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猜測著接下來將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
也由於她太過緊張,上樓梯時還不小心絆了下,差點沒摔倒。
「小心點。」他提醒道。
「……嗯……」她窘迫得頭也不敢抬,心神不寧地任他牽著走。
來到二樓,寬敞走道的兩側,櫻桃木厚重木牆區隔了幾個空間,他腳步未停地扭開庭端那間房的門把,在她進入後將門輕輕關上。
在她還不適應黑暗的時候,他啪喳一聲按下了某開關,卻沒有出現預期的亮光。
她想發出疑問,但又覺得他沉默得異常。
「啊……」緊接著,頭頂上空的天花板逐漸閃爍出燦亮星光,她怔忡地仰首望去,看到黑鴉鴉的夜幕中簇擁著一輪新月,天際繁星點點,一閃一閃的,彷彿伸手可及,又彷彿遙不可及。
很難相信他竟在這房裡開了天窗,不,雖然是架了層堅固的硬玻璃,但看上去卻像空的一樣,讓人有著置身屋頂的錯覺。
在她發著楞的時候,他悄悄執住她的手,不久,兩人在長毛地毯上躺下,一塊凝望著千變萬化的銀河星辰。
「很美吧?」
「嗯,很美。」她一瞬不瞬地認真答。
「知道你喜歡大自然,我就在想也許你也喜歡看星星。」
「你會在房子上作這樣的設計,應該也很喜歡看星星對不對?」
「這我不否認。」他會心一笑。
「……你只是帶我來看星星?」好半晌,她搖擺不定地問了。
「是不是很失望?」在月光下,李俊軒淡笑著促狹反問。
「嗯。」她竟也坦率承認。
包住她小手的掌心略略施力,他覷了她一眼,顯得有些遺憾。「你該慶幸你遇到的不是一隻大色狼。」
「因為我們是男女朋友啊。」她回了句不相干的話。
「然後?」
「所以我相信你。」
這樣的答案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歡兒……還記得我說過的遊戲規則?」
「我記得,所以我認真地扮演我的角色。」而且十分投入。她豁出去地想著。
「另外一條遊戲規則也說得很明白,你別認真……」
「我就是很認真。」她執拗地答,雙瞳熠熠鎖住他的臉龐。
「……你會受傷的。」他搖頭。
「受傷搽搽藥就沒事了。」
「你不會以為我說的受傷,是指跌倒那種『受傷』吧?」
「不管是哪種受傷,我都不怕。」她意志堅定地再答。
「即使——沒有結果?」
「但,不是本來就沒有結果?」咬咬下唇,她納悶反問。說完這句,卻感覺到他握著自己手兒的指尖忽地一緊,漸進式的再擴大範圍。
他的指節覆了層厚厚的繭,摩擦著地並不怎麼柔嫩的手背,但這樣的觸碰卻奇異得教人屏氣凝神,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上頭。
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兩人就這麼心不在焉地望著漫天星辰,緘默無語。
一道流星飛逝劃過,乍現殯落只在眨眼間。
未曾想過要許願的兩人,在靜寂深夜裡輕輕偎近。
不愛流星,寧數星子。
短暫抑或永恆,他們作了選擇。
人還沒走進來,綽號「小燕麥」的女店員已經眼尖地瞥見貴客下計程車。
二話不說,丟下手邊的指甲油飛撲到玻璃門前,待人臨到便敬業地掛起笑容,半鞠躬地敞門行禮,噹噹噹——
「堂小姐,歡迎光臨啊!」清脆響亮的嗓音迴盪在寥無人的空間裡。
「嗯。」堂歡鈺應了句,踏入這家高貴又很貴的舶來品精品店。她幾乎每個月都會來報到一次。
「您來得正好,今天一早進了新貨,拿給您看看?」
「好。」
小燕麥慇勤地率先倒杯青草茶。「堂小姐解解渴吧!我馬上去拿。」不一會兒,便把一堆墨綠、灰綠、慘綠、暗綠、土綠色相近色系的衣服全部平擺在透明的玻璃桌上。
在以往,堂歡鈺會很高興地立刻上前挑選個幾件,但今天,她卻躊躇著沒有動作,秀逸雪容籠罩著一股迷惑。
「嗯……」
「怎麼了?」看到貴客秀眉微蹙,小燕麥緊張得抖了一下。「沒有您喜歡的樣式嗎?」
「我……想看看別的顏色。」
「別的顏色?」她嘴巴張大,從認識堂歡鈺到現在,她還沒看她穿過其他色系的衣服。
「嗯,不過不要鮮艷的。」
傻了將近十秒,小燕麥趕忙點頭。「沒問題,我馬上去找給你。」她登時發揮專業眼光,挑出她認定真正適合「堂歡鈺」的色系及衣服,飛快地一字排開。
「其實呢!以堂小姐的膚色,穿白色和粉色系是最適合不過的。」她自信勃勃地介紹道。「而且您還這麼年輕,穿這種淡色系才能襯出您的青春可愛,我老早就覺得您該換種顏色穿穿。」
在她嘰哩呱啦說了十來分鐘後,堂歡鈺只想問:「男人會喜歡嗎?」
「啊?」小燕麥努力睜大細縫般的眼睛,好不容易大致弄懂她的意思後,她鎮定地陪著笑臉。「如果堂小姐是想討好喜歡的男人,那你就更要穿這種粉嫩嫩的顏色,保證一定美呆了……」說得太過火,連她自己都頗感心虛。
瞪著那堆雪白色、粉紅色、粉黃色、粉橘色、粉藍色的上衣裙子,堂歡鈺的理智來回糾葛掙扎,畢竟打自她懂事後便不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如今要她嘗試,她實在是……
「唉唉,我說得再多也沒用,還是要你自己去試穿看看啦!要是你覺得不好看,那就當我剛剛說的都是放屁。」小燕麥聳聳肩。
咬著牙,堂歡鈺戰戰兢兢地伸手抓了件白色無袖的及膝洋裝,進入更衣室。
不到一分鐘,她繃著嚴肅神色走出,站定在全身鏡前,盯視鏡子裡那個表情難看又彆扭不安的自己。
小燕麥湊上前,一方面詫異著她是如此適合白色,一方面為自己的眼光獨具而感到沾沾自喜。
「好看、好看!我就知道你穿起來一定會很好看的。」她讚不絕口。
「好看?」擰起眉心,堂歡鈺語帶懷疑。
「是啊!好看得不得了!」她走過來替貴客整理了下紊亂的髮絲。「你瞧瞧,您的膚色白、頭髮黑,穿起白色簡直是絕配呀!」
左眉一挑,堂歡鈺還是看不出來哪裡好看。
「這樣吧!這件洋裝就當我送你的。」撇開店員身份,小燕麥以朋友的身份真誠地說道。「如果下回你穿這件衣服和喜歡的人見面時他沒說好看,你就來揍我,我絕對願意當沙包讓你出氣。」
堂歡鈺不想摸人,但對這個贈與倒無異議,不拿白不拿嘛!
「謝謝你。」雖然沒什麼笑容,但她一向平板無起伏的表情總算有些軟化。
「哪裡,我還要感謝你經常來光顧我們店裡呢!」小燕麥笑呵呵地。
「這幾件我一併帶了。」她指了指慣穿色系的幾件衣服褲子。
「好,我幫你裝起來。」小燕麥手腳俐落地一件件折疊,不自覺地偷覷貴客幾眼,小心翼翼地輕問。「堂小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呀?」
她震了下,頭一回被人這麼問,感到有些窘迫。
「……看得出來?」
「呵呵,那當然啊!尤其你會破天荒想買別種顏色的衣服,更是個再明顯不過的證據呀!」
「噢……」堂歡鈺不知該答什麼。
「來!這個也給你。」小燕麥突然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香包塞到她手裡。
「這是什麼?」
「嘻嘻,這是愛情符,很有用的哦!」
「愛情符?做什麼用的?」
「教你,你就在符裡頭寫上你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然後給那個男的帶在身上,這樣他就會愛死你了。」小燕麥說得露骨,好像自己經驗老到似的。
堂歡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很「單純」地相信了她的話。
「真的可以給我?」這麼寶貴的東西,她怎麼願意讓與?
「當然啊!反正我在廟裡求了好幾個,你就安心地拿去吧。」她大方地點頭。
「謝謝你、謝謝你!」堂歡鈺有些靦腆地點頭,完全一掃以往古怪陰沉的性情,對她甚為感激。
「還有啊!我們也算很熟了,要是以後有什麼感情上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哦!」憑借自己已經談過N 次戀愛記錄,小燕麥驕傲地抬頭挺胸道。
「問你?」
「你懷疑嗎?呵呵。」
「噢……好……」雖然感情的事她自覺不會去問別人,但她卻難得地說了檯面話,還難得地違背良心。
果真只要一碰到感情,不論是男女老少都會變了個樣嗎?
拎著一大袋新衣,想著裡頭唯一的白色洋裝,堂歡鈺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和愛鈺一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