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最好,裘琳想著,一面看著太陽躲到濃厚的雲層之後。在她看來,這擺明了賴西蒙那夥人不受玫瑰崖的歡迎。他們原本應該受歡迎的,因為他們是英格蘭人,裘琳也以為蘭德會真心接待他們。但蘭德的態度卻極為保留,雖然她從逃亡失敗之後就不曾再見到他們,卻仍然可以感覺到這一點。蘭德的手下都謹慎防範著賴西蒙的人,顯示他們之間存在的是懷疑而非互相支持。
真有意思。她一向以為英格蘭人都是所有領主聯合陣線,一心要把韋爾斯據為己有。要不是由於北韋爾斯這裡地形險阻,憑她這些零星分佈的族人這樣互相猜忌又連年交戰,恐怕根本就無法抵抗英格蘭人的全面進攻。但英格蘭人並不如表面上那麼團結,與他們的國王所聲稱的情形正好相反。
為什麼蘭德不信任這個人?她心裡猜想著。還有,賴西蒙為什麼要到玫瑰崖來?
答案顯而易見是來窺探的。他來的目的就跟她原本做的一樣,要看看蘭德有什麼打算,要估量一下怎樣殺殺他的威風。
這是否表示賴西蒙可能成為韋爾斯的盟友呢?
她正在整理亂髮的手指突然停止了動作,賴西蒙不可能與任何人長期保持盟友關係。她憑直覺就可以知道這一點。
她隔著窗戶看著外面生起的營火,橘紅色的火光襯托出幾個人影。天色已黑得無法工作,麥酒開始在眾人之間傳遞著。泥水工、木工與挖掘工一面喝酒一面聊天,嬉鬧聲越來越大。但她發現沒有士兵在喝酒,至少沒有喝得過多;蘭德與賴西蒙的手下都一樣。
她的好奇心升了起來,於是悄悄離開她所在的角落。阿杜等飯一張羅好就離開了廚房。
何理司仍在看守她,但這四個小時以來,他一直努力使眼皮保持張開著。最後就在她的注視之下,他終於不支地頭往前一垂,打起鼾來。
她敢不敢溜到外面去呢?要是能夠溜出去,她是應該嘗試逃跑,還是設法瞭解蘭德與賴西蒙的緊張之源呢?結果也輪不到她作決定,因為她一打開門,嘎吱的聲音就把何理司吵醒了,她立即被逮住。雖然她沒有逃跑,他依然怒氣未消。
「我只是需要一些新鮮空氣。」裘琳抗辯道,一面試著掙脫他。
「把你的謊話留給蘭德爵爺吧。至於我,我才不會當兩次傻瓜呢!」
「你天生就是傻瓜。」她咕噥道。「把你的手拿開!」
可是他仍抓著她,而且還不顧她的掙扎,把她的手腕綁到背後。然後他把繩子固定在一個鉤子上,任她在那裡用各種語言罵他。她維持著那副極不雅的姿勢,一直到蘭德走了進來,她就把所有怒氣都轉而發洩到他身上。
「你會後悔今天這樣對我!」
「賴西蒙要看你。」
她的怒氣卡在喉嚨裡,本來的火氣化成了冰冷的恐懼,她的心臟開始猛跳。
他瞄一眼何理司。「走開。」他等到河理司把門關上了,才繼續說道:「他今天晚上要一個女人陪,而你是這裡唯一的女人。」
裘琳無法相信他會這麼說。他不可能當真要把她送給那個人吧!然而他走向她,開始替她解開繩子的時候,似乎他正打算如此。
「我不要去!」她扭著身子試圖躲開他,彷彿寧願被綁著,也不願被他交給賴西蒙。「我不去。我會反抗他--」
「他正喜歡那樣,裘琳。他會喜歡你掙扎,到最後還是一樣會佔有你。」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在等候她的命運已經夠糟了,可是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就把她送給那個人?她搖著頭,被無名的恐懼駭得麻痺了。
這時候他那毫無表情的面孔才起了變化。他打量著她的臉,彷彿在探索她內心最深的角落。「我跟他說你是我的女人。」他終於說道。「可是他相信他可以用錢哄你上他的床。」
裘琳身體顫抖著。「把整個不列顛的錢都拿來也不夠。」
蘭德偏著頭。「你喜歡我們的床上運動。為什麼你不和他做呢?」
她突然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她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小心地遣辭用句,並且分析他的用意。「我不是妓女,能夠從一張床跳到另外一張床--也不能用身體換取金錢。」
「那麼昨天晚上怎麼說呢?」
裘琳迴避著他的臉。她對這個問題沒有答案,至少沒有可以告訴他的。「現在我在乎的不是昨天晚上,而是今天晚上。你要把我交給他嗎?」
她沒有聽見,倒是感覺到他走到她身後。她等著他碰她,也痛恨自己這麼希望他碰,恨他讓自己有這種不該有的渴望。
「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
他那性感的佔有性語氣令她一陣悸動。「連你的弟弟也不給?」
他沒有回答,不過她知道那應該不重要,因為他弟弟在抵達玫瑰崖之前,就會被她叔叔與歐文抓住,然而她還是必須知道。「你會把我嫁給他嗎?」
「如果我必須如此做。」
她把身體移開他面前,不過她的手腕仍然被綁在釣子上。「除了你弟弟,還有誰能強迫你?」
「我原希望你的族人與我們之間能保持和平,裘琳。如果你與傑柏結婚是達到這個目的唯一的方法,我就沒有別的選擇。」
她怒視著他。「原來如此。你不讓我做妓女去陪賴西蒙,對你弟弟卻可以。」
他下頷的肌肉抽動著。「我的作法就跟你叔叔一樣。」他又說道:「走吧!你到我的房間裡去睡覺。」
「我不要再跟你睡。」
他瞇起眼睛。「我們等著瞧吧!」
她咒道:「我寧願跟賴西蒙一起睡!」
他氣得繃緊下頷。「我們兩人都知道這是謊話。但你別逼我發脾氣,女人,不然我可能會覺得你不值得我為你動怒。」然後他不管她怎麼說,逕自把她的身體轉過去,將綁住她手腕的繩子解開,然後將她推向門口。
他們朝他的房間走去,一路上她不停揉著自己的手腕。這些英格蘭人的建築每天都有進展,玫瑰崖這裡的建築群看起來已經像是一座村落,不再只是營地了。一日一築好城牆,幾乎就不可能把這些英格蘭人趕走了。
彷彿是要證實她的想法似的,蘭德的手移到她的後腰,提醒她是人質的身份,也提醒她,他只要輕輕一碰就對她產生無法抗拒的影響。她加快腳步,以避開他的碰觸。「賴西蒙在哪裡?」
「他自己有一個帳篷。」
「所以你不會把我交給他?」
「我告訴他你是我的,不管價碼有多高都不行。」
他們到了他的房間,在門外停了下來。她用責怪的眼神看他。「你本來就不打算把我交給他,你那麼說只是要嚇我。」
他隔了一會兒才回答。遠處的營火光影將他的臉襯上淡淡的金邊,但卻未照亮他的表情。「你是來窺伺我們的。你答應教我韋爾斯語,只是想藉機瞭解我的計劃。你對我隱瞞身份,還陰謀對抗我。我是傻瓜才不會懷疑你為什麼要跟我上床--」
「你怎麼能那麼說!是你引誘我!」
「也許吧!無論如何,我懷疑你是否也會對賴西蒙嘗試同樣手段。」
「同樣手段?那不是手段。噢!」她實在氣他把她想得這麼卑鄙,不禁往後退避著。「我再也不會跟你睡同一個房間,也絕對不會睡你的床!」
「即使我引誘你?」
他那低沈的聲音中含著性感的許諾,就像一股暖意愛撫過她的身上。她的皮膚冒起雞皮疙瘩,她不由自主地以雙臂護性腹部。「我不會傻得再度掉入陷阱。」
「老實說,我敢打賭你會比以前更容易掉進去。」
一陣笑聲與腳步聲解救了她,使她不必回應他那句挑激的話。然而看見那三個接近的人影,蘭德就保護性地將她推到他身後。
「好啊,費蘭德,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提議呢?」賴西蒙問道。裘琳無論在何處都可以認出那個帶著冷笑的聲音。「或者,你還沒有幫我傳話給這個丫頭。三個金幣。」他對裘琳說道。「三個金幣,以及你永難忘懷的一夜。」
「她希望怎麼並不重要,賴西蒙。她是我的人質。你得等我釋放她以後,才能向她求歡。」
聽見這句話,裘琳真想親吻蘭德。她想雙臂抱住他熱烈地吻上去,以回報他這麼保護她,使她不必面對賴西蒙這麼噁心的提議。她本來應該氣蘭德又提醒地,她只是一個人質,而且還暗示其實是可以用金錢買的。但此刻她也不再在乎這些細節了。他保護她,使她不受賴西蒙侵犯,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那就這樣吧!」一陣沉默的僵持之後,賴西蒙說道。「等他釋放你的時候,我會等著你的。」他對裘琳說道,同時晃動著他的錢包。但那種錢幣相碰的聲音在她聽起來醜惡之至;又醜惡又帶著威嚇感。
「還有,費蘭德,」他離開前又說道。「你要小心,別掉入已經毀掉許多英格蘭人的同樣陷阱。她只是一個溫暖的身體,如此而已。她只是用來解決你的需要,別傻傻地把你的心獻出去,不然她會把你的心挖出來送給她殺人成性的兄弟。」說完,他笑著轉身走入黑暗中,兩個高大的士兵也笑著跟在他後面。
蘭德不發一語地打開門,把裘琳推了進去。門閂重重滑落,發出金屬與木頭相碰的聲音,然後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裘琳竟更加感謝自己能夠逃離噁心的賴西蒙。他只把她講成一個方便的性工具,使她覺得既骯髒又憤怒。她知道蘭德對她的看法也差不多,然而這個醜陋的事實經人這樣大聲說出來,更令她沮喪不已。
「我不要睡你的床。」她低聲說道,一面看著他解下身上的武器與罩衫。
「隨你。我現在累得不想跟你爭。」
這頗使她驚訝,但她知道他是不可信任的。「我不是隨便說說。如果你打算把我送給你的弟弟,我就不能再跟你睡了。」
她看著他有何反應。然而他只是把靴子脫掉,然後一個動作就把上衣由頭上脫下丟到一邊。他光著腳與上身朝她看過來,臉上沒有笑容。她緊張得口乾舌燥。在微弱的燭光中,他的身影卻是這麼雄偉。她的心跳得像發了狂一般。
「我今天忙了一天,昨天晚上又沒睡夠。現在我要睡了,而我相信你也要睡了。」
他是說真的,她覺得安心了一點,不過他又說道:「可是你要跟我睡一張床。」
「什麼?」
「不然我就得把你綁在我的床上,我不能冒險讓你再試圖逃走。」
「那我寧願選擇椅子。我寧願一整晚都被綁在椅子上,也不要跟你同床。」
「隨你怎麼說。可是如果我知道你不舒服,我也會睡不安穩。我的床又軟又大得足夠兩個人睡。」
「不要。」
「要。」他朝她逼近。「你不必害怕我的意圖,因為我只打算把你跟我綁在一起而已。
」他舉起一條鏈子。「那樣你就無法企圖逃跑卻不吵醒我了。」
裘琳搖著頭。不管他怎麼說,她都知道結果會怎麼樣。「要是我保證不逃跑呢?」
「你要我相信你?告訴我,我保證不用挑逗的方式碰你,你會相信我嗎?」
她的心一沈,她落入了圈套之中。
她背貼著石牆,看著他走過來,她的手心漸漸變濕了。他用於搖晃著鏈子。很不祥的兆頭。那鏈子很漂亮,設計很奇特,一端有一個細手銬。他把手銬扣住她的左手腕,然後用一把小鎖將鏈子繞在他的手腕上。她轉著手銬,但伐不到鎖。她無奈地抬頭看他,他對地露出淡淡的笑意。
「這是來自東方的新奇玩意兒,非常有用。來吧!我已經被我們之間的鬥法搞累了。」
她沒有選擇,但這不表示她就會輕易地遵從他的命令。她不情願地跟他走向床邊。
「你要我幫忙脫袍子嗎?」
裘琳怒視著他。「我沒有打算脫衣服。」
他聳聳肩,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然後他就在她的注視下,動手解開褲腰帶,將寬鬆的褲子脫掉。
她迴避著他的臉。然而,她無法掩藏自己臉上突然升起的緋紅,恐怕即使在黑暗中仍然看得到。「你弟弟的態度是否跟你一樣粗魯呢?」她低聲問道。拿傑柏當幌子是她唯一可用來對付蘭德的武器。但她是要用傑柏的名字來警告蘭德,還是警告她自己呢?她不敢仔細檢視自己的動機。
「我並沒有去注意他對女人的態度怎麼樣。不過你不必再耍這種拖延伎倆了,裘琳,我只想睡覺。」
他將鏈子扯向自己,她就往他走近了一步。不過她的眼睛仍然望著他頭上方某處的牆。
「他……他有多大?」她結巴地問道。
床的繫繩在他的體重壓上去之後發出嘎吱的聲音,她的臉更紅了。那聲音、水遠都會令她想起……她應該完全拋到腦後的事情。
「他比我小十歲,是我父親第二個老婆生的兒子。躺下來,裘琳。」他又扯一下,她猛地跌坐在床上。
她突然脫口問道:「你有沒有老婆?」
「沒有。」一會兒之後他又說道:「我也沒在找。」
他話中暗示的侮辱激怒了她。「可是你卻要幫你弟弟找。」
「我要維持英格蘭人與韋爾斯人之間的和平。我要他娶一個韋爾斯女人,你是最當然的選擇。這檔事我們說夠了。」他抓住她的腰,把她拉倒在他身邊的床墊上。「說夠了。」他重複道,然後在她髮際打一個呵欠。「該睡覺了。」
對他也許是的,裘琳躺在那裡想著,僵硬的身體一動也不敢動。他重重的手壓在她腰上,彷彿在警告她別想逃跑。他的呼吸變得緩慢、均勻,有韻律地吐出一股暖氣拂動著她的髮絲,也使她耳朵發癢。他彎曲的膝蓋貼著她的大腿。
也許是該睡覺了,但他們這麼親密的姿勢卻妨礙了她的睡眠。然而到了某一個時候,她還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就在她猜想著自己能否弄斷鏈子、或者將手由手銬中擠出來的時候,她疲累地滑入沉沉的睡鄉。一直到有人搖晃她的時候,她才醒過來。
是蘭德。
她眨眨眼睛。他將她的頭髮撩開,然後就開始了。那種可怕的緊張、那種難以應付的吸引力。
他俯在她的身體上方,背後襯著窗戶透進來的光,非常安靜、非常強壯。在這一刻,在夜裡的夢與白天的現實之間,他只是一個男人,既不是韋爾斯人,也不是英格蘭人。他不是要來征服或統治這裡,只是要把歡愉帶給她。
她在晨曦中望著他,在未受理性與責任控制的迷濛感覺中凝視著他。然後他移動著身體,將腿沿著她的大腿滑過去--她赤裸的大腿。她一驚,才猛然發覺夜裡她的袍子已捲到了她的腰部,使她下半身都赤裸著。
就跟他一樣。
他的手往下移著,眼睛卻專注地看著她。「你睡得還好嗎?」他長長的手指撫著她光滑的臀部,然後手心也開始撫摸她。
「嗯。」
「你的精神恢復了嗎?」他剛睡醒的聲音充滿磁性……以及慾望,也激起了她慾望的回應。--
她輕聲說道:「你保證只睡覺的。」
「你想再回去睡嗎?」
她不能說出自己想要什麼,不管是用她自己的語言還是他的語言都不行。「求求你,蘭德。」
他把她移近一點,使她的下腹貼著他的鼠蹊部。他已經硬挺了起來,準備好要進入她!
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他再次玩弄著她的頭髮。「你叫我名字的時候,裘琳……再喚我一次。」
「蘭德。」她像被催眠一樣地重複著。
他呻吟一聲,然後好像很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發覺是她使他如此;她使他渴望她,就像她渴望他一樣。能夠對他這種人擁有這種影響力,令她感覺暈陶陶的。然而除了到頭來也毀了她自己,她還能拿這種力旦裡怎麼樣呢?
她要再享受一會兒,再一下下,她這麼告訴自己。她舉起雙手捧住他的臉,將手指穿入他的黑髮間。但她手肘下的鏈子阻止了她的動作,她的手伸出一半就摸不到他了。那副銀色的手銬閃映著晨光,令她想起介於他倆之間冷酷的現實。
他也看出來了。他倆目光相接之時,她以為自己在他臉上看到了悔意。當然,她看到的一定是挫惱之意。
「有些女人喜歡受到限制的感覺,」他喃喃地說道。「你昨天就是那樣。」
是不錯,而且她也羞於承認。但這比身體上的限制更糟,不管是繩子還是鏈子都一樣。
因為他打算用他身體的愛來綁住她,然後再把她送給別人。送給他弟弟。
「不要。」她閉緊眼睛說道。
「你說不要,可是我感覺到的是要。」這時他已經整個人覆在她身上,將她壓在墊子上,用他的體重與體熱使她的身體興奮地悸動著。他親吻她閉著的眼睛。「說你要,裘琳。我們兩人都會很高興的。」
她勉強自己看著他。她勉強自己掙扎著抗拒那如潮湧般的感覺。「告訴我,你不會把我嫁給你弟弟。」
他想要說出來,她很確定。他張開嘴要說,卻停了下來。
他捧住她的臉,熱切地望入她的眼底。「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你要對自己的族人忠誠,必要時你什麼都會做以保障他們的福祉,我也同樣會那麼做。」
她反駁道:「先跟你睡覺,然後再跟你弟弟睡,並不能幫助我的族人。」
他猶豫著。對這個問題,他沒有好的答案。「把你嫁給傑柏,能夠使你我的族人維持相當程度的和平,直到我們足以證明自己能一起繁榮發展。韋爾斯人與英格蘭人並肩一起。」
「這一點你錯了。我可以明白你為什麼希望相信這一點,然而……然而,那跟這個並不相關……跟我們……」
「跟我們。」他重述著。他離她如此之近,裘琳可以在晨光中看見他臉頰上新長出來一根根的鬍鬚。她也看見他臉上光滑無髭的疤痕,以及他清澄的黑眸中閃爍的慾望。他繼續說道:「我們之間的慾望不需要跟其它任何事情有關係,裘琳。我們渴望彼此,沒有什麼障礙--」
「有很多障礙!即使沒有你弟弟,我也仍是你的人質。你是我的敵人。」
他低聲詛咒著。「我可以強迫你。」
「不要。」
他熱切地盯著她的眼睛。「我可以誘惑你。」
「我知道。」她輕聲承認道。
他的頸間有一根血管在跳動,鼓動著熱血使他身體溫暖,使他如此充滿活力,使他成為能夠如此強烈打動她的男人。要是他逼迫她--要是他低頭吻她---她一定會屈服於他的要求之下,屈服於她自己高漲的慾望之下。
然而他沒有那麼做,她知道自己應該慶幸。他縮回身子!手放開她的臉,輕咒一聲之後又呻吟一聲,然後他翻身離開她身上。
他們並肩躺著,雖然被手腕上的鏈子繫住,卻在職責與政治要求之下離得遠遠的。裘琳想要哭出來,不過這種反應是不大可能的。他是她的敵人,而且也無意強迫她。這應該是令她高興的事,至少也是該感到寬慰的事。當然不是該覺得悲傷的事。
她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你可不可以把這手銬拿掉?」
他幫她取下之後,開始沉默地穿衣服,然後沒再說什麼就離開了。裘琳一直留在床上等他離開。這是嶄新的一天,求老天讓今天比昨天更容易過一點。
她緩慢地爬起來,身體還沒有完全由睡眠中甦醒過來。一罐水使她清醒了,但上鎖的門又令她沮喪起來。
她當初根本就不應該同意教蘭德說韋爾斯語的、她根本就不該冒險進入他的營地。要是她乖乖地嫁給歐文,就不會處於這種痛苦的困境之中。
她全身打一個寒顫。嫁給歐文?絕不可能!只要蘭德用手一碰--用嘴唇或者用他身體的任何部分--就使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與歐文那麼親密。
「為什麼他要是英格蘭人呢?」她喃喃說出這個問題。但她發現這並不是最大的障礙。
還有一個事實依然存在,就是他要把她嫁給他弟弟,而他自己卻不娶她。不管他是英格蘭人還是韋爾斯人,如果他不想娶她,就沒有人可以強迫他。
那表示傑柏會成為她的丈夫,除非她叔叔的計劃能夠成功。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她這一整天都在等。阿杜在廚房的一個幫手給她送來一頓無味的午餐,內容是一塊沒有熟的麵包與燒焦的鰻魚。門口的新守衛交給她一個小包裡--她的私人用品終於送來了。顯然已經有人檢查過裡面,裘琳並不感到驚訝。這只是再多加一樣折辱她的事情,跟她已經忍受過的--或者還沒忍受過的--相比起來根本是微不足道。
但那天並沒有關於蘭德弟弟的消息,第二天也沒有。等到消息終於傳來的時候,卻是出自最不可能的來源、而且還是在事情尚未真正發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