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閻裂天專斷的行為,她是不是感到生氣?答案當然是不會,有人願意幫忙,而且成效遠勝過她自個兒動手,她高興都還來不及哩!當所有事務告一段落,魏舒雲站在教堂裡環視這一切,差點感動得聲淚俱下。
天!這簡直太美妙了!她居然可以在這麼溫馨的空間裡傳播福音,這也說得上是一種幸福吧?
教堂落成的第二天,她就開始邀請村民到教堂來共襄盛舉,不到一會兒功夫人數已經爆滿到教堂擠不下的地步。其中一大部分人是抱著好奇的心態前往,另一部分則是為了捧捧未來夫人的場,光看閻裂天為了她大費周章的態度,不用想也知道魏舒雲的地位是多麼多麼的重要。
雖然前些天衛琳兒不准他們幫忙,但村民們最服從的還是真正掌權的閻裂天,做人嘛,眼光總得放遠些,衛琳兒畢竟老了,能在島上呼風喚雨多久呢?反倒是有一大部分的人早就在等著新任女主人產生,將衛琳兒那兇惡的巫婆擠下台去。
表面上看來,新成立的教堂熱鬧非凡,把所有人聚集在一堂,形成一個和平安樂的假象,實際上除了魏舒雲以外,每個人都能清楚意識到,現在這個敏感時刻,正是新舊勢力交替的關鍵點,暗潮洶湧的情況絕對不輸政治上的鬥爭。
衛琳兒當然也注意到這種情況,每個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然後把那只該死的狐狸精拱上女主人的寶座,所以她必須在魏舒雲收攏所有人心之前盡早毀了她!
衛琳兒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一個惡毒的詭計漸漸在腦海中成形。
魏舒雲,你等著接招吧,這回絕對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除去對家人的掛念偶爾會讓她覺得難過之
外,在晶瑩島上的日子可說是非常愜意的,每天忙著傳教、為島上的事物命名、幫農家采收水果或穀物、替受傷的人進行簡單的醫療……這些事都是非常有意義的,島上居民並不如她一開始想像的那麼難以接近,她發現大部分人都對她非常友善。
魏舒雲此時正在亞默家作客,亞默的妻子美鈴端出拿手點心招待她,感覺上就像是深交多年的好朋友,她們一起分享彼此的生活經驗,魏舒雲形容了許多外界的事物,美鈴則將島上的傳說繪聲繪影地告訴她,這麼一聊下來,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黑了。
「啊!太陽都快下山了耶!我得趕快回去,不打擾你準備晚餐了。」魏舒雲起身告退,只有在晚上她才能見著閻裂天,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奔回城堡。
「有空的時候多來坐坐啊!」美鈴將她送出門外,笑著叮嚀她。
「一定,我走嘍,Bye Bye!了!」魏舒雲含笑允諾,踏著飛揚的步伐走向城堡的方向。
看見魏舒雲走出去之後,亞默由房子左側走了進來,對妻子說了句話。「項鏈拿來。」
「亞默,我覺得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為什麼要陷害舒雲這麼好的女孩子?難道你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她一直知道丈夫的計劃,但是在見著魏舒雲之後,她改變主意了。
「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夫人幫忙,咱們的孩子說不定早就沒命了,她特地找我去、要我答應幫這個忙,我根本就沒辦法拒絕啊!你快點把項鏈給我,得罪夫人對我們不會有好處的。」她知道妻子心腸軟弱,乾脆動手將她頸項上的鏈子扯了下來。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是情非得已,但魏舒雲是無辜的啊!美鈴看著丈夫往外奔跑的身影,眼淚忍不住溢出眼眶。對不起,舒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能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向今天剛認識的朋友道歉,天知道過了今天之後,魏舒雲還會不會承認她是朋友……
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魏舒雲,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城堡裡,看見閻裂天坐在廳堂上,她立刻快步跑了過去。
「玄,我告訴你哦!今天我在美鈴那裡聽到好多島上的傳說,聽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水晶湖邊住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她一直在等心愛的人回到她身邊,但是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的歲月過去了,她等待的人一直沒出現過。藉由湖面上水光的倒影,她看見自己的年華一天天老去,為了不讓愛人回來之後看見她衰老模樣,她役水自殺了。隔天,那個消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突然回到島上來,原來他曾經因意外喪失記憶,忘了兩個人曾經做過的約定,直到多年後再一次發生意外才恢復記憶。當他回到島上的時候,悲劇已經造成了、無法挽回了,所以他也跟著投湖自殺,陪著自己心愛的人一起面對死亡……好淒美的愛情故事,你曾經聽過嗎?」魏舒雲偷偷擦了擦眼淚,然後看向閻裂天,期望這個故事能帶給他或多或少的感動。
「少蠢了,那裡只不過是死了個老太婆,隔天又碰巧死個老頭子,哪來什麼淒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因為這種無聊的傳說而掉淚,在他看來實在笨得可以。
「才不是哩!你真是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跟你說了也是白說!」魏舒雲決定不讓他影響到她深受感動的情緒,轉過身子不想同他爭論這個傳說的真實性。
「舒雲小姐,你一個女孩子家,打扮成這樣像話嗎?」愛麗絲由廚房走了出來,看見魏舒雲那一身隨性的裝扮,立刻像部火車頭朝她所在的方位直衝過來。
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就被愛麗絲像拎小雞似的往樓上拖,看著她一臉苦不堪言又不好發作的模樣,閻裂天不懷好意地笑了出來。雖然愛麗絲對魏舒雲要求得很嚴格,但他知道其實這個老僕是非常喜歡她的,不過,太喜歡的結果就是被整得慘兮兮,真是可憐哪!
「拜託,愛麗絲,你輕一點好不好?我的手都快被你扯下來了!」她以為拖的是芭比娃娃,手被扯斷之後隨時可以接上去嗎?
「這麼多漂亮的衣服你不穿,偏偏穿這種見不得人的乞丐裝,我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下次不准再穿男孩子的衣服、也不准把身上沾得到處都是泥巴,聽懂了沒有?」愛麗絲扯大了嗓門朝她耳朵喊話,轟得她耳膜一陣嗡嗡作響。
「你……你自己還不是很邋遢,我……喜歡這樣子穿為什麼不行?要罵人之前先檢討一下自己好不好?」她實在很不願意頂撞別人,可是被逼緊了她也是會發飆的,每天要她穿那種束死人不償命的衣服,她已經快被勒斃了,好不容易向傭人的小孩A來一套男裝,卻被愛麗絲撕得破破爛爛,她真的受不了了哇!
「是啊!我是很邋遢,可是我已經沒有打扮的必要了,自從我老公去世之後,我就再也不曾想過穿件漂亮的衣服、化個精緻的妝、弄個漂亮的髮型。」愛麗絲突然把音量降了下來,語氣中的落寞讓人跟著心酸酸。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會照你的意思穿女孩子該穿的衣服,愛麗絲……原諒我,好不好?」魏舒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難怪古人說言多必失,人家沒有丈夫就已經夠可憐了,她還說這種過分的話,簡直不可饒恕!
「沒關係的,我已經不再為這件事傷心掉淚了,只是覺得沒必要多花心思打扮而已,你別放在心上。」日子久了,再大的傷痛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心痛如絞的滋味總有一天會成了回憶中的一部分、不再時時刻刻跑出來啃咬人的心靈,她已經學會了一個人怎麼過生活。
「我……我馬上把禮服穿上。」魏舒雲手忙腳亂地從一整排禮服裡拿出一件最華麗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不用了,你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我現在才發現真正吸引人的女子,是不必經過人工裝飾的,再華麗的衣服也只是表象而已,只有內心真正的美麗才能長久。
」愛麗絲拿走那件誇張的禮服,換了一件舒適柔軟的居家服往她頭上套。
「愛麗絲……」她的態度怎麼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傻孩子,我沒事的,現在下樓去用餐吧!主人正在等著你呢!」愛麗絲籠愛 地拍拍她的臉頰,笑得像個慈祥的母親。
魏舒雲不明所以地跟著下樓,還不瞭解愛麗絲為什麼突然轉變態度,說出那過分的話的自己,不是更應該被她所討厭嗎?
「你來得正好,有人聲稱你偷走他的東西。」一下樓,閻裂天就如此對她說。
「哪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偷東西的習慣?」魏舒雲快步往大廳的方向走,當她看見美鈴的丈夫亞默站在那裡,她心裡更覺訝異了。「主人,就是她!就是她偷走我太太的項鏈!今天下午她到我家來,之後美鈴的項鏈就不見了!」亞默面不改色地指著魏舒雲,好像她真是手腳不乾淨的偷兒。
「沒有,我沒有!今天下午我和美鈴一直在聊天,才沒有偷拿項鏈,你不要隨便誣賴我!」真是豈有此理,只是到他家去一趟就把掉了的東西全賴給她?沒憑沒據的,怎麼能含血噴人嘛!
「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反正他就是一口咬定魏舒雲偷了東西。
「心裡有什麼數?我根本就沒偷你家的東西嘛!」
「既然你一直矢口否認,那麼敢不敢讓我們大家到你房裡搜?」這齣戲到此才真正進入高潮,稍早他已經在城堡偏門將項鏈交給一名女僕,在她還沒上樓之前讓女僕把東西放到魏舒雲房間栽贓給她,到時候上樓一搜,她可就百口莫辯。
「搜就搜,我自信可以澄清這項誤會。」有沒有偷她自己最清楚,於是魏舒雲不疑有他地帶頭往樓上走。
「你盡量搜,我們大家在這裡等你。」一時之間在場的人包括閻裂天、衛琳兒、愛麗絲全都聚在她的房門口,等著為這項紛爭評公道。
亞默做做樣子地在房間裡東翻西找,最後在枕頭底下發現那條純金項鏈。「你看這是什麼?居然還敢說沒有!」
「我真的沒有啊!天吶,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這條項鏈我根本連看都沒看過!」魏舒雲緊張得直冒冷汗,在房間裡被找到「贓物」,她還有什麼藉口可以辯駁?可是……她真的沒偷、真的沒偷嘛!
「主人,您說這件事該如何解決?」亞默當然不敢擅作主張,有罪或無罪須得讓閻裂天自己來判定。但是依照他賞罰分明的性格及處事態度,絕不會是太輕微的處罰。
「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偷那條項鏈,在這裡什麼東西都不缺,我幹麼大費周章去偷別人的項鏈?」魏舒雲急得快哭了,她有預感這下子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只是她真的不明白,是誰要這麼陷害她。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東西明明是在你枕頭底下找到的,難道它會自己長腳跑到你房間來嗎?」雖然不相信她會偷東西,可是現在不利的證據全都指向她。
「有人啊,天生就是當賊的命,不偷東西手就會癢,我看你八成就是那樣的人。」衛琳兒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說著風涼話,這就是她所要達到的效果,實在是大快人心啊!這下子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
「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就是沒有!」就算逼問她一千遍、一萬遍,都還是 這個答案!
「偷了人家送給妻子的結婚禮物,你非但不覺得羞恥,還敢這麼理直氣壯!你到底還要不要臉哪!」看見她那副焦頭爛額的模樣,心情實在爽快得很啊!
「等等,母親大人何時這麼神通廣大?居然知道這條項鏈是亞默送給妻子的結婚禮物?從頭到尾我都沒聽見他這麼說過哩!」閻裂天一直仔細觀察著,終於被他逮到一個可疑之處。
「我……我只是猜想!」糟糕,得意忘形的結果,是讓這個一向精明過人的兒子產生懷疑,這下可難收拾了。
「是嗎?母親大人您的聯想力還真是豐富啊!」他豈會看不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亞默閃爍不定的眼神、衛琳兒結結巴巴的說話態度,任誰也看得出來這兩人肯定串通好陷魏舒雲入罪,可是卻不甚聰明的自己露出馬腳。
「對不起,主人,有些話我想應該說出來提供給您作參考。」愛麗絲這時候突然發言,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她身上。
「你說。」閻裂天指示她開口。
「舒雲小姐回來後就在樓下和主人聊天,直到我從廚房走出來才將她帶回房間換衣服,換好之後立刻又被我帶了下樓,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走到床邊去,怎麼可能將項鏈藏到枕頭底下呢?如果她真的偷了東西,只可能在換下的衣服上找到,您說是不是?」明知道說出這些話後,勢必得罪那個幕後主使者,但是不說憋在心裡又難過得要命,因此她決定站在正義的一方,不讓魏舒雲承受不白之冤。
「你說得有理,我現在宣佈魏舒雲無罪,她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主使這件事另有其人。」閻裂天意有所指地看向衛琳兒,她的一切小動作,看在他眼裡完全一目瞭然,其實他早就猜到是她在幕後搞鬼,只是不想說破。
「哪有這種事!她明明有罪,你這樣的判決太草率了!」好不容易設計這場 嫁禍給魏舒雲的戲碼,她怎麼可以輕易放過這個整她的好機會?
「來人啊!把衛琳兒給我抓起來!」閻裂天揚高聲音喊人,不到一會兒功夫 就出現兩名隨身侍衛,一左一右把衛琳兒架了起來。
「幹什麼!你忘了我是你母親嗎?快叫這兩個膽大的傢伙放開我!」衛琳兒 不敢置信地尖叫,閻裂天居然敢這麼對她!
「在鬼島,只要犯了罪,不論是什麼人都得接受處罰,在這裡我就是法律,只要我判定你有罪,你就逃不了被處罰的命運。」念在她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他對她還有一點點尊重,也不願做得太絕,但這並不表示她就可以爬到他頭頂上來,把他當成可以隨意唬弄的傀儡,在這裡他是天,絕對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權威。
「老天,玄,你瘋了嗎?她是你媽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替衛琳兒打抱 不平的,居然是差點被她陷害的魏舒雲。
「不關你的事,你給我閃到一邊去。」這女人腦子裡裝的是豆腐渣嗎?她怎麼會看不出來衛琳兒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怎麼會不知道他如此做是為了幫她出一口氣?
「你又沒有確切證據,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把人抓起來?」魏舒雲非但沒有「閃」到一邊去,反而跑到他面前為視她如眼中釘的衛琳兒請命。
「白癡女人!叫你別插手,你還硬是來攪局!在這裡只要我認定某個人有罪,罪名立即成立,根本不必人證物證的那一套,這樣你聽懂沒?可不可以別再搗蛋了?」真是受不了她,就算心地善良也該有個限度,否則總有一天會吃大虧的!
「不行!我怎麼可以讓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好歹她是你的母親,就算犯了什麼嚴重的罪過,你也不該把她當成一般的犯人審理。而且項鏈已經找到,亞默也該明白我並不是偷東西的人,這樣就夠了吧?你何必得公私分明到這種不近人情的地步呢?」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為人子女者,怎麼對自己的媽媽這麼壞?她一點都不希望閻裂天變成麻木不仁的冷血動物,因此明知衛琳兒是故意陷害她,仍是堅持不再追究這件事。
「你敢再說一句話,我就要你陪她進牢房去蹲。」他的好意全被當成驢肝肺,真是嘔死人。
「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看你做出這種忤逆長上的行為,如果你堅持把夫人關起來,那麼我就陪她一起坐牢!」被害人都已經決定不提出告訴,他到底還在堅持什麼嘛!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誰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一定暗笑到快得內傷了吧?還在那邊裝什麼清高,我看了就想吐!」雖然被人架了起來,衛琳兒還是趾高氣昂,像是最尊貴的女王。
「把她們兩個關進地牢,沒有我允許不准放出來!」閻裂天臉色鐵青地下達命令,他絕對不容別人一再質疑他的權威,即使那個人是魏舒雲,她以為說這種話他就會放了衛琳兒?真是太天真了,既然她比較喜歡呼吸地牢的空氣,他乾脆就成全她好了。
「我的天,你真要把我們關進去?」這時候她才知道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一旦決定了什麼事,絕對沒有轉圜的餘地。
「怎麼,你後悔了嗎?」好教她學個乖,今後別再試圖同他唱反調。
「後悔?不會啦!反正我沒被關過,當是一種人生經驗也好,可是你到底要關我們幾天?如果事先做個計劃,我們也比較好安排獄中生活的作息。」魏舒雲煞有介事地說著,活像她現在說的是要到某個度假聖地遊覽。
「關到我高興為止!」說完這句話,他撇下所有人轉身就走,要是繼續待下去,他一定會在屬下面前忍不住笑出來,到時候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威嚴可得掃地了。
他知道屬下會有分寸,不致將她們關到環境太惡劣的牢房,所以還是讓她們入獄「磨練」一下,順便讓她知道這種人生經歷還是不要有比較好。
至於兩個女人之間的心結,就要靠她們自行去解決,他一向忙得很,沒空理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目前暫時預定關她們三天,三天後看表現如何再決定是否繼續拘留,這件誣陷事件就此定讞,他要宣佈退堂了,威——武!「哇塞!真教人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麼
豪華的監獄!」魏舒雲驚訝地環視
囚禁她和衛琳兒的地方,這裡與她想像中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明亮的空間與華麗的裝潢,當招待貴賓用的套房恐怕還綽綽有餘。
衛琳兒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那種眼光分明是拿魏舒雲當白癡看待,本來嘛!
有誰會像她一樣,被關在牢裡失去人身自由,居然還有心情讚歎這裡的擺設與裝飾。事實上她簡直快氣壞了,閻裂天居然為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把她當犯人關起來,這口氣她發誓一定要討回來。
「如果有電視機、電腦,或者一部音響,在這裡的日子一定跟度假沒什麼兩樣,夫人,您說是不是啊?」魏舒雲興致高昂地在「囚牢」裡東摸摸西碰碰,一邊試圖與至今尚未開口說話的衛琳兒聊天。
只可惜衛琳兒根本打定主意不理她,任她獨個兒在一旁自說自話。
「夫人,我是不是曾經做錯什麼事?不然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她當然不會看不出來衛琳兒對她冰冷的敵意,就因為如此,她才更希望有機會突破僵局,但不論她怎麼做,似乎都無法讓衛琳兒改變對她的態度,這實在令人感到非常洩氣。
「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啊!居然知道自己是多麼地討人厭。」衛琳兒撇了撇嘴,不屑地對她冷嘲熱諷。
「可是……為什麼呢?如果我真有做錯的地方,請告訴我好不好?」魏舒雲急切地說,誰也不希望莫名其妙被人打從心裡厭惡。
「你真的想知道?」衛琳兒冷笑一聲,眼裡迸出鄙夷的眸光。
「嗯。」她如果肯說是最好的,因為她的心思實在令人難以猜透。
「如果你立刻從這個地球上消失,我保證再也不會看你不順眼。」這就是她的答案,魏舒雲的存在已經對她造成嚴重的困擾,否則她幹麼如此費心設計這項陷人入罪的計謀?
聽見衛琳兒的話,魏舒雲失望地低下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惹人生氣、令人厭惡,但是照這種情形來看,就算追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幾乎隨時隨地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褪了色,她臉上凝著的是一片愁雲慘霧,她開始認真地思考自己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但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做得再好,在衛琳兒眼中看來也會變成另有所圖。
沉默不斷持續著,牢房裡靜到只聽得見彼此輕淺的呼吸聲,衛琳兒躺在右側一張床上,魏舒雲歎了口氣,也跟著躺上床呆呆看著天花板。直到深夜,看守她們的人送來兩份餐點,飢腸輾轆的魏舒雲幾乎是一聞到食物香味就從床上爬起來,晚餐時引發一連串事件,直到現在都還沒吃進半粒米,她真的餓壞了。
「謝謝你啊!我會把飯菜吃完的。」魏舒雲接過「獄卒」送來的食物,對他表示由衷的感激。
「不……不客氣。」是他將她們關進來,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對他一點敵意都沒有,反而還謝他送東西來,這感覺好奇怪唷!「夫人,你也快點吃吧!我記得你也沒吃晚餐,不吃的話會餓的。」魏舒雲一向注重禮節,「有酒食先生饌」,當然要讓長輩先用餐。
「不用你假好心!」衛琳兒手一揮,整個托盤被她推掉,上頭的主菜及附餐、濃湯、飲料全數潑灑了一地。
「啊!糟糕了!」魏舒雲手忙腳亂地蹲下身子清理善後,不小心還被瓷盤的碎片割傷手指,她這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不吃就不吃,好端端的幹麼把食物弄翻?這麼做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真是何必呢?幸好浴室裡有抹布及垃圾筒,不至於弄髒環境,可是現下少了一份餐點,兩個人夠吃嗎?
「現在我們只好兩個人吃一份,吃不飽也沒辦法。」只是這一次她不敢貿然把托盤送上前去,萬一又被推掉,她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這種粗劣的食物只配你這種低級的人吃,我就算餓死了也絕對不會吃一口!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的氣勢千萬不能弱了,雖然她的確餓了。
「是嗎?你確定不要,那我就自己吃了哦?」這可不是她小器,人家不吃,她總不能硬塞吧?
衛琳兒乾脆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也好落個眼不見為淨。見著這種情形,魏舒雲再也沒顧忌,開始吃起盤中食物,但是一想到衛琳兒還餓著肚子,她的胃口就好不起來,只喝一碗湯、吃一點生菜沙拉就吃不下了。
「啊!我想到了,你該不會是怕玄在飯菜裡下毒,所以才不敢吃吧?」她知道好言相勸絕對收不到效果,於是乾脆用這招激將法。
「你胡說什麼?他還沒那個膽子敢毒死我!」衛琳兒轉過身來狠瞪魏舒雲,不容自己的威嚴如此被褻瀆。
「很難說,他都敢把你關起來了,怎麼不敢在飯菜裡下毒?我曾經聽他說過在這個島上他是一切事物的主宰,只要他想,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稍早你才剛得罪他,現在一定怕得不得了吧?」她會這麼說也不是毫無根據,由閻裂天的表現中,她可以清楚察覺,他根本一點都不敬重衛琳兒,如果有人膽敢質疑他的權威,即使那人是他的母親,也絕對毫不容情。
「除非天塌下來,否則他絕對沒這個膽量!」話雖如此,她的心裡其實並不怎麼確定。
「是嗎?」簡短兩個字,就已道盡她的疑慮。
「把飯菜拿過來,現在我就吃給你看!」即使吃了之後會死,她也決定吃了,在這個世界上最拋棄不得的就是尊嚴。
魏舒雲乖乖地將托盤送了上去,這原本就是她的目的啊!雖然沒有真正吃飽,但是她可以確定衛琳兒絕對不會餓著,而且少吃一點還可以減肥,說來也不算太吃虧啦!
一起關在牢房裡,她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但到現在她還是一點都不明白,衛琳兒對她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原想藉著「入獄」的機會探問清楚,沒想到還是一無所獲。不過她一定會再接再厲的,國父革命都要到第十一次才成功,她又何必急於一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