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倚在窗邊,望著外面陰沉下來的天空。住在這兒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她的腿已經完全康復了,簫瑾卻仍然不讓她出門。雖然,自己是喜靜不喜動,可是,她也好希望能和他結伴去街上看看,在郊外走走。可他總是一個人出去,說什麼也不肯帶她,這不,他又出去了。她有些怨憤地想。 雨卻不知何時,從空中飄落下采。她心裡有些擔心:他怎麼還不回來?他出門時好像沒帶傘。
她焦急著想去送傘,可轉念一想,自己連他去了哪兒都不知道。她只得又坐下來,靠在窗欞上,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雨趕快停。
老天卻並不遂人願,更密的雨絲從空中飄落下來,漸漸由絲變成了點,點點打在雲若的心湖上,泛起層層漣漪。
「雲若。」簫瑾終於回來了。
「你回來啦。」雲若忙迎上去,「怎麼全身都濕透了?」
簫瑾搖搖頭,示意沒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略帶體溫的小包,交到她手裡:「打開看看。」隨後便咳嗽起來。
「著涼了吧。」雲若更關心他,「先換件乾衣服。」
「先看看這個。」簫瑾堅持。
「好,好。」雲若怕他又著涼,忙打開包裹,「我的玉墜?!你怎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終於湊足了錢,把它贖回來了!」簫瑾很興奮。
「你又何必趕在今天,這麼大的雨。」她眼中有些濕潤。
「今天是最後期限了嘛。」
她終於忍不住抱住濕透的他,淚水與他身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高興嗎?」說罷,他胸口有些起伏,因怕咳嗽驚動了胸前的她,他強忍著。
「你又何必呢?」為何非將這段回憶又重新找回來呢?簫瑾這片深情,真讓她難以抗拒,「幹嗎對我這麼好?」
「不對你好,對誰好呢?」他的聲音漸漸衰弱。簫瑾感到眼前一黑,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簫瑾,簫瑾!」雲若驚呼,忙將他挪到床上,她伸手觸摸他的前額,好燙!她縮回手。得趕快把濕衣服換下來,她心想著便動手去解他的衣扣,脫下了他的外衣,還不覺得怎樣,可當手指觸到他的內衣,她的俏臉已是緋紅,擱著薄薄的內衣,掌心觸到他光滑的胸膛,從指間傳來他的熱量,她早已閉上眼睛,心跳早就忘記了頻率,胸中猶如有只小兔在亂跳亂撞。她害羞得想將手縮回,可手指卻好奇地仍杵在原地。 自己怎麼這麼不知羞!他可還病著呢。她忙拉回自己飄遊萬里的理智,穩住怦怦亂跳的芳心,手指在他滾燙的胸膛上迅速地遊走,解開他的內衣……
「這是什麼?」雙手忽然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她睜開眼,將那東西放在手心,打開層層黃綾包裹,一顆通體金黃的小印呈現在眼前。
「金印!」她輕呼出聲,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顫抖地將金印拿起,看到了上面的幾個小字:體元主人。
「體元主人,體元——主人——」她機械地重複著金印上的文字。
簫瑾,龍簫瑾,慕容簫瑾!金印從顫抖的指間滑落到地上。天哪!難道,難道他竟是軒龍的一國之君!
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撿起地上的金印,反覆端詳。沒錯!一定是沒錯!
「體元主人」、金印,不都明明白白證明了他的身份。難怪當初見到他,便覺得高貴非凡,若不是慕容簫瑾,誰還能有這樣的氣質?更有那天他的內疚、他的眼神……
這一切,無一不表明了他的帝王之身!
被自己的發現驚呆了,雲若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秋風中瑟瑟的黃葉,淚水如江河人海般滾滾而下,再也止不住。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如此戲弄自己,竟讓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那火!那血!那淚!又一股腦地湧到眼前,她滿眼、滿腦又是一片紅色。是誰說過那句話,那句注定這悲劇的預言——血要用淚采償!
雲若低聲嗚咽,直到淚水快要流乾。
必須離開他!心中有無數個聲音。她太明白他的心、他對自己的好。可是,他們終究是無法在一起的,她只會給他帶來毀滅!
長痛不如短痛!
雲若為簫瑾換好衣服。想到這是最後一次相見,她貪婪地享受著這最後的相聚時刻。淚珠滾落,打濕了他剛剛換上的衣衫。
她將金印包好重新放人他的懷中。雨水洗淨了他臉上的偽裝,發著高燒的他,臉上浮現著病態的潮紅。她注視著他俊朗的臉龐,低下頭去,輕輕地給了他一吻。
淚珠滴到他的臉上,他似乎有所察覺,嘴唇微啟,喃喃地囈語:「雲若……」聽到這裡,她再也控制不住,飛步走出門外,將房門緊緊關住。
* * * *
天空如同雲若的心,陰沉沉的,雨絲綿綿不絕地從天際飄落,落在黛瓦粉牆之上,屋簷下織起一層淡淡的水霧。
雲若的眼如同此時的天,濕漉漉的,淚水源源不斷地從眼眶滑落,掉在雨中,籟籟有聲。她一個人在雨中狂奔,毫不在意路人驚訝的目光。雨水從她髮絲上滴下,額前的青絲早已緊緊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衫也已經濕透,無情的雨水涼涼地滲進心裡。冰冷的雨,猶如她冰冷的心。
她將簫瑾托付給客棧老闆照顧,自己便頭也不回地投入這漫漫風雨之中。終於,她跑不動了,腳步漸漸停下來,幾乎是拖著兩腳在雨中行走,漫天漫地的雨彷彿是一片海,她就像一葉失去了方向的小舟,在海水中任意漂流,在漩渦中苦苦掙扎。
她不知自己要去哪兒,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遠遠離開他。
想到他,她的心一陣抽搐,她拚命地搖頭,自欺欺人地想將他的身影從自己的腦海中除去。
「上官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雲若驚恐地望著眼前的這幾個人,很快,她便平靜了下來。該來的總會來的,高個兒他們終於追來了。
「那位公子呢?」高個兒問。
雲若咬著下唇,並不回答。
高個兒又道:「今天你是跑不了了,乖乖跟我們回去吧。我們主人對姑娘可是一片好意,只要姑娘肯帶我們去找寶藏,我們主人一定會為姑娘報仇的。」
雲若搖搖頭:「過去的事,我早忘了。」
「姑娘好記性!殺父殺母的仇人都忘得了!」高個兒上前一步,惡狠狠地道,「倒是我們家主人已計劃好一切,要替姑娘殺了那仇人呢!」
不能讓他們傷害他!雲若心中暗暗打算。
「好,我帶你們去!」雲若說著,轉身便跑。
「你以為你跑得了嗎?」高個兒帶著人追了上去。
雲若拚命地跑啊、跑啊,地上的泥水在她的裙擺上添上了朵朵「泥花」,終於,筋疲力盡的她腳下一滑,跌在地上,後面的追兵立時趕了上來,將她圍在當中。她絕望地閉上雙眼,等待著厄運的降臨。
只聽得耳邊風聲作響,緊接著幾聲慘叫。一滴涼涼的東西濺到她的臉上。她記得這種感覺,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感覺——血!剎那間往事如潮,將她推向黑暗之中。
「你醒了?」
雲若吃力地睜開眼睛,眼中是一片陌生的世界,雪白的牆壁、木製的傢俱、柔軟的床鋪,還有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
她想坐起身來。男子看出了她的意圖,扶她坐起。
她有些不習慣,向床角縮了縮。見她此舉,男子忙道:
「別害怕,這是我的住處。」
雲若定了定神。眼前的男子目光誠懇,關切之意溢於言表,不像是個壞人,她問:「是你救了我?」
男子點點頭:「你別擔心了,那幾個人都叫我手下殺了。」
又欠下這些血債,雲若低聲說:「謝謝公子相救。」說完,她便欲下床。
男子急道:「你要走?」
雲若點點頭,勉強地站起身,卻感到一陣暈眩。
「你身體還沒恢復呢。」男子扶住她。
雲若感到一雙溫暖的手穩穩地攙住自己,這雙手讓她想起了另一雙手、一雙同樣溫暖的手,不同的是,那雙手將體貼藏在內裡,含蓄而溫文,眼前這雙卻如此的有力。懷念起那雙手的溫柔,她眼睫微顫。
「你怎麼了?」男子問。
真像是那天的情景,在那個小小的馬車當中,他遞過來那條手帕,牽引起無數的纏綿。然而這些都已過去,永遠不會回來了。她自嘲:自己還在妄想、還在懷念,甚至愚蠢到想為那段感情找個替身。
眼前的人終究不是他啊,同樣英俊的面孔,卻少了他的儒雅;眉間颯颯的英氣,更代替不了他慣有的溫文。
就當他是一個永遠的夢吧,她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姑娘,你肯留下?」眼前人卻誤會了雲若的意思。迎著他熱切的目光,她才發現剛才已忽略了身邊的事情,不用猜便知道,他剛才一定又說了許多挽留的話。他熾熱的目光雖不能打動她的心扉,卻也能讓她感到些許溫暖。
她默默地點點頭——在這裡也好,至少簫瑾暫時還不會找得到她。
「太好了!」眼前的男子露出孩子氣似的興奮,他忘情地抓住雲若的手,口中一遍遍重複著,「真好,真是太好了。」
「恩公,你幹什麼?」他的熱情顯然嚇壞了雲若。
看見她驚慌地縮回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這是在中原。」
「中原?」她一邊揉著被他握痛的手,一邊驚訝地問。
意識到失言,男子有些不自在,但隨後便正色道:「不敢欺瞞姑娘,我姓拓跋,乃西羌人士。」
「拓跋?這可是西羌國姓呀。」
驚訝她一個異族女子的廣博見聞,他不禁從心底讚歎,答道:「我……與皇室是有一些親戚關係,不過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對不起,我問太多了。」
「不,不,姑娘真是好見識。」他心中好感又增,「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雲若。」
「真是人如其名,不知是姑娘美貌若雲,還是雲若姑娘呢?」他毫不掩飾欣賞的情緒。
早已不再是那個不知情為何物的少女,雲若已隱隱聽懂了他的含意。不過自己這顆心只為那個人而活,如今,它已變得冰冷。她回答一句:「過獎了。」語氣冷若寒冰。
拓跋公子的滿腔熱情被她冷冷的一句話打人了冰窖,他訥訥地說了句:「不打擾你休息了。」便退出房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雲若暗歎:何必將真心交於我這心死之人呢?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緩緩踱到窗前,她靜靜地望著仍是陰沉的天空。
起風了,搖動翠綠的樹枝,揚起滿地的落紅。才是仲春,便落英繽紛了,還未及怒放的花朵,便在這風雨之中匆匆消逝。
「東風又作無情計,艷粉嬌紅吹滿地。」上天不仁,以此為甚。觸動心事的她又淚珠盈盈,下意識地,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低眉一看,正是他那天所贈。
都說睹物思人,然而人已走,物焉留?她將手帕送出窗外,鬆開手,就在手帕從指間滑落的瞬間,纖纖玉指又將它牢牢攥住……
風中只剩殘紅嗚咽,杜宇啼愁。
* * * *
打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拓跋朔的心就被她牢牢抓住。絕麗的容顏讓他心醉,黑白分明的一雙秋瞳更讓他沉溺。她淡淡的一個眼神,便讓他的心深深陷入,不可自拔。見到她,他才相信世間真有如此堪稱絕色的女子。
以他的地位,他的身邊不乏女人。國色天香、小家碧玉,可謂應有盡有。而他英武果斷、開朗豪爽的性格,更傾倒西羌朝野上下無數佳麗,不知有多少名門閨秀朝思暮想地想成為他的妻子,甚至妾室。光以他超凡的容貌就足以讓那些千金為之瘋狂,更別提他的身份——西羌王朝的太子——未來的國君。
他承認,以前曾有過不少的露水情緣,甚至結下了幾多紅粉知己。但自從見到雲若那楚楚的身姿,他便下定了決心:今生非她不娶!
火一樣的氣候,賦予了他火一樣的性格——既然下定了決心,便是終生無悔。他不似簫瑾的含蓄。既然愛了,他便如癡如狂,他便要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去爭取。
他不怕嚇壞了她,他執著地用西羌.人大膽而熱烈的方式去表達。在雲若面前,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都充滿了火辣辣的愛意。但她的反應讓他疑惑:她應該是懂得他的心的,可她為什麼總是故作不解、躲躲閃閃?
是自己太心急了罷,他安慰自己,人家畢竟是個中原的姑娘嘛。別灰心,繼續努力!想著想著,他從書桌前站起身。
天色已暗,幾顆星子在空中眨著眼睛。忽然,一道黑影劃破夜色,跳進房裡。
「什麼人!」他全身戒備起來,暗暗運起內力。
「是我!卓一恆!」來人忙應道。
「是你啊。」拓跋朔鬆了口氣,還以為是有人來對雲若不利。
「小人叩見太子殿下。」卓一恆欲跪倒行禮。
「免了你們中原人的這些勞什子物事吧。」拓跋朔冷冷地說,「是你們王爺叫你來的?那個什麼『護國天女』找到了嗎?」
「回太子,王爺已派了精幹手下察找,好不容易抓到了她,卻不料……那女子有救兵,我們的人全給人殺了,『天女』也給救走了!」
「哼,你們王爺就這麼點能耐?」拓跋朔打心底裡瞧不起這個王爺,為了皇位,不惜勾結外族,背叛國家。
「太子請息怒,我們王爺已又增派了人手全力尋找,應該很快就有頭緒了。」
「但願。」父王拓跋賢定下這個計劃的時候,他便不贊成。既然垂涎軒龍的領土,明刀明槍地干就是了,何必用這種伎倆。但在西羌,他一提出異議,便被父王罵了個狗血淋頭,數落他年輕沒見識,說軒龍的皇帝雖與拓跋朔的年齡相仿,卻是「老奸巨滑」。他不服氣,便請纓來中原調度指揮,作為內應。
「太子爺,王爺又有了新消息。」卓一恆小心翼翼地說。
「是嗎?」打從開始便討厭這些小人。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卓一恆一臉的諂媚,「王爺費盡心機,從宮中打聽得知,我們軒龍的那個狗皇帝最近不在宮裡,據說他出宮已有一個多月了!」
「真的?」拓跋朔興奮起來。
見拓跋朔高興,卓一恆嚥了口唾沫:「千真萬確。王爺說了,趁這個狗皇帝在外頭,咱們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除了他,這樣天下大亂,咱們就有機可趁了。」
看來這個王爺倒也不笨,拓跋朔踱了兩步,說:「你們有多少把握?」
「王爺已在京裡佈置了,他們將趁玉公主慕容簫琳招親的機會,廣招天下勇士,趁亂發難,奪得京城。」卓一恆說得眼睛發亮,「屬下這邊兒,也聚集了不少人手以尋找南晉『護國天女』為名,取得了國舅的信任。現今,我們正通過國舅的勢力查找那狗皇帝和那『天女』,一旦找到,就殺了那皇帝,讓國舅背那弒君的罪名!」
「好毒的計策!」這個王爺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若此計成功,必要提防著這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太子爺,我們王爺說了,等找到了『天女』,尋得寶藏,王爺一定將全部寶物贈給太子。
「誰稀罕那些,還是給你們王爺留著吧。」拓跋朔冷冷地諷刺。
見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卓一恆忙補充道:「聽說那『天女』貌若天仙,和太子爺正是天生一對,等大事成功,還請太子爺『笑納』!」
「女人?呵呵。」拓跋朔笑了起來。有了雲若,他還要其他什麼女人?
卓一恆以為這次合了拓跋朔的心意,陪著乾笑了起來。臉上在乾笑,可是腳下卻是不停,只見他躍出房外,回來時已脅迫著一個女子。
「太子爺,這女人在偷聽!」
雲若!拓跋朔大驚,吼道:「放開她!」
「是……」卓一恆嚇得面如土色,忙鬆開手。
「沒事吧!」拓跋朔一面將雲若護在身後,一面餘怒未消地對卓一恆喝道,「你要是敢傷她一根汗毛,我就將你碎屍萬斷!」
「不敢、不敢。」又拍錯了馬屁,敢情她是太子爺的女人?
「還不滾!」拓跋朔安撫著受驚的雲若,都懶得再看卓一恆一眼。
「是、是。」卓一恆灰溜溜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拓跋朔用手撫摩著雲若的烏髮,以作安慰。這次雲若沒有躲閃,她仰起頭,問道:「你真是西羌太子?」
見她臉上似有淚痕,拓跋朔輕撫她的臉頰,柔聲說:「你不是都聽見了嗎?」
雲若身子顫了一下,像要迴避他的愛撫,但最終沒有離開:「我是都聽見了,你不殺我?」
「為什麼要殺你?」她的順從讓他欣喜。
「你不怕我把秘密洩漏出去?」
「不怕,你要是洩漏出去了,我正好正大光明地和那個姓慕容的比試比試!」他眼中閃出自信的神采,「再說,我本來就不該瞞你。」
「為什麼?」雖然心中有數,她還是發問。
「你讓我怎麼欺騙得了我的心?」他的目光變得無比柔和,柔和得讓她想起了簫瑾。
簫瑾,不能讓簫瑾有危險,她暗想。於是,她仰起臉,問道:「既然如此,你就放棄那個計劃吧,不要殺他……啊,不,那個皇帝。」
「為什麼?」
「他……畢竟是今上,失去他,天下該怎麼辦?」
「是嗎?」她的關切讓他心裡莫名地發酸。
「怎麼樣?」雲若幾欲哭出來。
怕見她流淚,他忙逗她:「那你給我什麼好處?」
「好處?」她不解。
「要我放棄那麼好的機會,你總得給我點什麼好處吧。
雲若低頭不語。半晌,她抬起頭,問道:「南晉的『護國天女』你要不要?」為了簫瑾,她願付出一切。
「不要。」拓跋朔想也不想就回答。
「『顏如玉』和『黃金屋』她可都有!」
「不要。」他依然搖頭。
「那你要什麼?」她願犧牲一切去換取。
拓跋朔眼中燃起熊熊的烈焰,口裡吐出一個字:「你!」
「我?!」她的心放下了一半。
「對,從見到你的第一眼,你柔弱的身軀和倔強的眼神就將我深深吸引,於是,我救了你。跟你相處之後,我更是將一顆心都掏給了你。雲若,嫁給我,你就是我的心,我不能沒有你。」
「你真肯為我放棄那個計劃?那可關係到你的國家。」她倒有些不敢相信。
「對。國家算什麼,為了你,我連生命都可以放棄!」真誠的目光不含半絲虛假。
「為了我?」感動於他的真心,她倒有些不忍。
「對,我只要你!這世界有你我二人就足夠了,我好愛你!」
愛——這個字好陌生又好熟悉,自己有多愛簫瑾,連自己也不敢確定;拓跋朔有多愛自己,自己也好迷惑。簫瑾又愛自己有多深呢?恐怕這輩子也無法知道了。
想到這裡,她淚眼迷茫,說:「好,我答應你。」
「太好了!」拓跋朔激動地抱起雲若,「好,好,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卓一恆,終止他們的行動。然後,我們就回西羌。」
雲若在他緊擁的懷抱中有些喘不過起來,好容易掙脫他的懷抱,喘息甫定的她還想再證實一下:「你保證不去殺皇帝,保證終止全盤計劃?」
「答應你的事,我一定做到。我會回去求父王的,父王見我帶回一個這麼美麗的兒媳,一定會什麼都答應我的!本來嘛,有哪個人喜歡打仗,喜歡鬥來鬥去的?」
「那太好了!」欣慰的淚從雲若頰上流下。
「不哭了。」仍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拓跋朔又一次將她擁進懷裡。
窗外月兒升得老高,天際浮著淡淡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