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刺耳的哨音不受歡迎的在路旁響起。「停車、停車。」
唐凌瑄揉著太陽穴,頭疼地看著揮動指揮棒的交通警察。
該死!她又闖黃燈了!鐵定是這般沒日沒夜的趕著雜誌社的進度,讓她累得眼都花了!
「小姐身份證、駕照。」年輕警察敲了敲車窗。
強睜著美目,唐凌瑄不耐煩地將證件遞了出去。
「小姐,你闖紅燈了呦。」沒見過氣質這般靈透的女人,年輕警察露齒一笑,看得有些呆了。
「黃燈。」唐凌瑄簡潔地道,
「呃?你說什麼?」連聲音都清亮好聽,年輕警察黝黑的臉龐略顯愛慕之意。
「我闖的是黃燈。」意識到自己的肝火正直線上升,她實在懶得再開尊口。「可是我好像看見你闖紅燈呦,怎麼辦呢?」
如果她像其他違反交通規則的女人一樣向他求饒,那麼他絕對不開。最好再乘機多講上幾句,如果能要到電話號碼,那就太完美了。
「你煩不煩,要開就開,廢話一堆。」唐凌瑄十分地不耐。
「呃?」被美眸不耐煩地瞪了一下,年輕警察有些不知所措。
「什麼事?」另一位中年警察跟了過來,看了一眼車內人,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闖紅燈是吧?」
「可是這位小姐說她是闖黃燈,你看開什麼好?」年輕警察詢問起中年警察。
「你們警察做事都這麼不乾脆嗎,要開什麼隨便。別浪費我的時間。」一群只會和女孩抬槓的廢物!她趕著回家補眠地!
「那……開黃燈好了。」
「態度這麼傲慢,開她紅燈。」干交警這麼久,沒見過這種人,明明長得秀氣俏麗,但卻一點也沒女孩子家的嬌態。
「傲慢跟我違反哪種規定有什麼關係?」公私不分!她最痛惡這種人。「你們拿人民的血汗錢,想開什麼就開什麼?國家請你們這種人來幹麼?當米蟲嗎?」
這野丫頭,造反啦?中年警察不禁脹紅了臉。
「遇到女人嗲幾句,灑幾摘淚.就手軟心酥,連罰單也不開了,算什麼執法者?」
一把搶過紅單及證件,俐落地在上頭簽下唐凌瑄三字,她不屑地瞪了兩人一眼,加足油門,揚長而去,留下呆若木雞的兩個警員。
不遠的後方,賓土車外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在目睹完這一幕後,激賞的笑久久不褪。
如果他沒記錯,三年前這女人與他初次相遇時,已是這副調調了,想不到三年後,她竟然仍是如此率直。
葛莫凡關上車門,加足油門尾隨而去,三年前的畫面清楚地躍上腦海--
那日,葛莫凡甫步出公司大門,便瞧見他的專屬司機正在倒車,一不小心,擦撞上後方正在發動汽車的唐凌瑄。他的司機連下車道個歉也沒有,稍微停頓了一下,便直接將車泊在公司大門前。
葛莫凡從來就不曉得,當個有錢人的司機竟能如此霸道。然後,他看見唐凌瑄很快地跺到他的賓士車旁,用力地拍了拍車窗。
「道歉。」她氣勢十足地對他那走出車外的司機說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高矮了人家一大截。
「你的車又沒受損。」他的司機語帶傲慢。
「但是你撞上我的車,不論如何,你都該向我道歉,這是基本的禮貌,難道你連這點都不懂嗎?」她十分不悅地說。
葛莫凡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司機一臉錯愕下,他慎重地向她低頭道歉:「小姐,很抱歉,我的屬下冒犯了你。」
「關你什麼事!」唐凌瑄冷冷地看著他,美麗的水眸,儘是堅持。
「總裁--」他的司機覺得該為主子遣走這無禮的女人。
「是我沒約束好我的下屬.所以--」葛莫凡不理會他的司機,逕自對她說道。
「那是你家的事。我現在談論的只是他撞上我的車這件事,我要的是做錯的人道歉,你不用拿沒約束好他的問題來打岔。」她毫不領情地打斷他的話。
「但是--」葛英凡沒料到她會這般堅持。
「撞我車子的是他又不是你,你還搞不懂嗎?」唐凌瑄再次截斷他的話。
葛莫凡第一次見識到有人可以把事情分得如此明白且徹底,唐凌瑄讓他知道了。而他更深深覺得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與那些貪戀他俊美外表及金錢勢力的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最終,在唐凌瑄的堅持之下,得到了他的司機的道歉,然後又慢慢地跺回她的車子,揚長而去。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的身份及地位,也不在乎賠償,她堅持的是對與錯的分別。
然後,葛莫凡發現了,自從與她相遇後的一個月間,他時時惦記著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連在睡夢中也是。因此,他開始瘋狂地找尋她。當然,以葛氏企業雄厚的財勢,他終於尋到了她。
他知道,唐凌瑄是他生命中的驚喜,一個值得他費盡所有去換取永恆的驚喜;然而,自己卻不是她的驚喜,因為在唐凌瑄明亮的水眸底.他看到的永遠只是平靜無波。但儘管如此,他仍願意費盡心思去討好她、去接近她。他堅信,有那麼一天,她會被他的愛與誠意給打動的……
葛莫凡收回思緒,迅速停好車,拿起後座上美麗的花束,便邁開步伐朝唐凌瑄走去。
雖然已是傍晚,但夕陽的餘暉仍讓唐凌瑄覺得有些刺眼,將甫摘下的太陽眼鏡再度架回鼻樑,她俐落地泊好車。車門才關好,大束包裝精緻的海芋隨即落入她懷裡。
以夕陽為背景,眼前的男子完美得不近人情。
「生日快樂。」葛莫凡乎日的精明幹練此刻全讓溫柔給取代了。
「我早該猜到是你。你當真快比我本人更瞭解我自己的行蹤了。」無奈地聳聳肩、她回以禮貌的一笑。
「熬夜一周.精神仍然不錯。」葛莫凡語帶溫柔地說。
「你的情報真準確,我懷疑整間雜誌社都已經被你收買了。」而且他根本不須費一分一毫,或半絲唇舌,就會有一群人員主動提供倩報。是的,葛氏企業的少主葛莫凡就是有這種魅力。
「休假十天,有何計劃?」葛莫凡清澈的眼,依然透著真誠。
連她休假十天,都敢透露出去?那群多嘴多舌的傢伙,等她休完假,非得把他們的嘴縫起來不可!好像恨不得她快嫁給這男人似的。
「好好睡個夠。」唐凌瑄淡然地道。
「如果我想約你?」葛莫凡的語氣裡有著一絲期待。
「葛氏企業的少主一向是工作狂。」唐凌瑄言下之意便是--你還是做你的事吧!
「無妨.我是老闆,想何時休假,可以自己作主。」葛莫凡不放棄地說道。
「你以身作則的形象可不能壞了。」她但笑、很無奈的那種。「而且,你明白我的答案。」
「我知道你的答案仍會和前兩年一樣。」自衣袋拿出一隻名貴的鑽戒,葛莫凡難掩無奈及失望的神色。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拒絕所有追求者?」
「這倒問倒我了。」唐凌瑄攤攤手。「我也不知道。不過,三年三次求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名鑽在夕陽照耀下,益發顯得炫目奪人。
「我只是在追求一個我認為值得的女孩。而且,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歡上的女孩。」
聽到如此露骨的表白,她是不是該臉紅一下,聊表女人所謂的矜持?她不懂,為何被女人追逐慣了的葛莫凡,情願浪擲三年的時間在她身上?
「你是個好人,事業有成.要什麼有什麼,上天很眷顧的一個人--」唐凌瑄語末畢便讓葛莫凡給打斷。
「但卻捉不住一個女人的心。」葛莫凡落寞地說。
望了望眼前英挺的男子,唐凌瑄突然覺得老天真愛捉弄人,命運的輪軸究竟會如何轉動,根本無人能夠掌控。就如同此刻,面對著這麼完美的人,她卻仍是心如止水。
「我會等,直到你點頭,並且真心愛上我。」葛莫凡重拾信心。
「很有自信。但是,人生苦短,能浪費的時間太少了。」唐凌瑄語重心長地道。
「我不在乎等多久。生命中有一種突來的驚喜,剎那便可以惦記一輩子,你就是那個值得我花心思讓它變成永恆的驚喜。」
「況且,能讓你靜水般的心起波紋的男子,還未出現,不是嗎?」
唐凌瑄的思緒不覺飄回十六歲那年的盛夏,憶起那似真又似幻的夢,她不由得輕歎,默默自問,是未出現?抑或是出現得太早?
「是嗎?」她回給葛莫凡一記難以捉摸的淺笑。
「可憐喔!我們的葛大少又被拒絕了,真是歹命哩!」
開信箱的手略停頓一下,唐凌瑄瞪了眼風涼話的源頭。
「什麼時候那麼有愛心?沒處發揮的話,不如去非洲救助饑民。」唐凌瑄說完,打了個呵欠。
「我蘇雁紅像行善大使嗎?別說笑啦!三年三次求婚,三枚鑽戒,拿去變賣,說不定都可以買別墅了。你要答應的話,我今天也可去住住有錢人的家,過過癮。」
「廢話連篇。」摘下墨鏡,唐稜宣取出信件,隨意看了起來。
唐凌瑄的目光被一封天藍色的信封給吸引住,於是打開來隨口念道:「謹訂於民國……」原來是喜帖,怎不是紅色的呢?。於意大利羅馬--」
「羅馬?!外國啊!我們有這號朋友嗎?」沒聽唐凌瑄念完,蘇雁紅就發出連串的問題。
「別急嘛,我看完。新郎叫做齊仲天,新娘叫柳倩庭。」唐凌瑄迅速念完內容。
「齊仲天?誰?不認識啦!」
「我也不認識。會不會是寄錯?」晤,怪怪的,怎麼覺得剛才好像念到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蘇雁紅也搔著頭困惑地望向唐凌瑄。「剛才,是不是有一個叫什麼來著的新娘?」
唐凌瑄低首再讀:「新娘--柳倩庭?!」
「那女人的名字怎麼會跑到這上面?!」一把搶過喜帖,蘇雁紅怪叫。
難道……她要結婚?!
「不會吧!」兩人同時驚叫.下巴好似要脫臼般。
像是算準了時間似的,自樓上傳來熟悉的電話聲,適時喚醒了驚愕的兩人。
她倆有默契地對看一眼後,隨即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上衝。
一個開門,一個盜壘接起電話,時間動作配合得完美無缺,連擴音鍵也俐落按下。
「不錯嘛,我正要掛了,算你們接得快。」電話彼端,傳來柳倩庭熟悉的嬌笑聲。
聲音這麼甜?有問題!蘇雁紅急急問道:「你人在哪兒?搞什麼鬼?」
「當然是在羅馬,再過四天我就要結婚了,要準備的東西可多呢!」
「騙人嗎!一個月前還說連男朋友也沒半個,現在就要嫁人。」閃電結婚呀,她蘇雁紅從來就不相信柳倩庭是這類的人。
「是呀,你下個月不是還有一場鋼琴演奏會要在東京舉行,你該不會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導致精神方面有問題吧?」唐凌瑄不得不懷疑。
「天地良心,我騙你們幹麼?嗚……我能嫁出去,你們不祝福我,反倒還懷疑我,誰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柳倩庭故作傷心地道。
「難講喔,你和雁紅都可能因為無聊進而開起這種玩笑。」唐凌瑄仍舊不信任地道。
我?關我什麼事?蘇雁紅瞪大鳳眼,不甘心地指著自己。
「拜託!我連機票和出國手續都幫你們打理好了,這還假得了嗎?你們自己看看擺在電話旁的牛皮紙袋,就會知道我沒在開玩笑。」
這-留意,才發覺身邊竟真有個紙袋。蘇雁紅半信半疑地倒出裡面的文件,嘴巴迅速變成O形。唐凌瑄則是娥眉微蹙,仔細檢查起文件。
「你偷潛回來,對不對?」蘇雁紅噘起了紅唇。
「喂,我可是準新娘,哪那麼閒?」
「去年聖誕節你就偷溜回來,躲在衣櫥裡,害我那天被你嚇得半死。別裝了,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害她那幾天做了一堆噩夢。蘇雁紅打死不願相信。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你哪來的人格?這個玩笑成本很高的,你瘋了嗎?還附上真的機票。」真是浪費!蘇雁紅不禁心疼起那筆錢來。
「不理你了啦!凌瑄,你倒幫我說句話。蘇大小姐不來就算了,你可別也糊塗了。」
柳倩庭轉而將希望放在唐凌瑄身上。
只見唐凌瑄對蘇雁紅無辜地眨了眨眼,指著手中的牛皮紙袋點頭。
「不會吧!凌瑄,你說這是真的?」連凌瑄都這樣認為,難道這真的不是個玩笑?蘇雁紅驚訝得怪叫了起來。
不同於蘇雁紅的驚愕,唐凌瑄暗自思忖,憑柳倩庭一個人的力量,絕不可能在她倆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走一切出國必須的資料而又馬上辦妥,既然不是柳倩庭,那麼應該就是那位突如其來的神秘新郎了。
「我就說嘛,還是凌瑄聰明,蘇雁紅你這隻豬呀,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摀住蘇雁紅蠢蠢欲辯的嘴,唐凌瑄對著電話筒乾笑。「你該不會忘了,我不吃這套。自己快招供。」
難怪葛大少追了三年都追不到.灌迷湯也沒用的女人實在是太稀奇了。「招供呀?你是想知道我老公?」電話彼端傳來柳倩庭打哈哈的乾笑聲。「反正不會是個間諜就對了。」
老公?叫得怪噁心的。唐凌瑄及蘇雁紅同時抖了抖滿身的雞皮疙瘩。
「還沒嫁入門就叫得那麼親密」原來你的本性這麼悶騷。」蘇雁紅率先發難。
「悶騷就悶騷,反正我條件比你優秀,怎樣?我比你先嫁掉,火爆女。」
「哼,小心以後離婚,我不收留你。」這些年,蘇雁紅的講話方式依然堪稱為」五毒教教主」。
「呸呸呸,烏鴉嘴!人家我老公會愛我一輩子、羨慕死你們兩個滯銷品。」
滯銷品?敢這樣說她?衝著這三個字,她就不信套不出那位新郎是何方神聖。唐凌宣挑了挑眉。「你不說說那位仁兄的來歷?」
「來了不就知道了,這樣才有神秘感嘛!」吊人胃口實在太有趣了,柳倩庭仍然不肯鬆口。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明天我和雁紅會啟程直飛羅馬。」抬高兩張起點根本就不同的機票,唐凌瑄十分自信地笑了。
「不對、不對,雁紅明天要去美國洛杉磯出差,我幫她訂的是美國飛往羅馬的機票,你有沒有看錯?」柳倩庭不假思索地說道。
魚兒上鉤了!唐凌瑄更加自信地笑了,接下來就是那百看不厭的火爆女場面。
「這你也知道?」只見蘇雁紅啪的一聲差點把桌子掀翻。「這是公司機密,我也是到昨天才收到通知,你怎麼會知道?柳倩庭,你再不招供,本小姐就拒絕參加婚禮,我絕對說到做到!」
電話被端若有似無的傳出一個陌生的男性笑聲。
佩服!想不到她這嬌憨的老婆,也有這般聰慧的友人,只消一句話便套出答案來。齊仲天不禁興起了會會這人的念頭。
「好嘛好嘛,人家說就是了。」唉,又上唐凌瑄這傢伙的當了。「這些全是我老公辦妥的。」
「他是偵探、特派員,還是情報局的人呀?」蘇雁紅還在氣頭上,說話聲震得柳倩庭耳朵轟轟響。
公司政策的機密性一直高冠同業,她也一直引以為榮,這下卻被人探知得這麼清楚,害她覺得全身不對勁。
「別急別急,根據最新資料,你們兩個在回家的路上都被開紅單。雁紅是超速,凌宣是闖紅燈……哇,傳回來的資料還註明凌瑄和可愛的人民保母吵架。嘖嘖,葛大少剛才又送花又送鑽戒,對吧?不過,可憐的是他,又被拒絕了。」柳倩庭在電話那頭悠哉地說。
「雁紅,你的臉好像在抽搐。」
「你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失算,她只猜出對方不是個簡單人物,想不到竟然超出她的想像範圍。
「夠了夠了,斗膽請問一下,您的老公在何處高就?」太刺激了,蘇雁紅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堪負荷。
「我老公呀……等一下,我喝口水……」
「快說!」兩人同時對電話另一端的柳倩庭吼了起來。
「幹麼這麼凶,我說就是了,他叫齊仲天。是日本三大黑道幫派其中之一的首腦。直屬赤烈盟,位居赤烈盟的一級幹部……」
「你是說--」唐凌瑄與蘇雁紅再次同聲驚道。
「我要嫁給黑社會老大了啦!」
意大利羅馬
閃光燈此起彼落,其中雜著遊客因好奇而啟動的照相機及專業相機的拍攝。眾人紛紛將焦點投在許願池釁的東方新娘身上,只見她杏眸巧笑,豐唇輕揚。
另端,閒坐的一男一女,在東方面孔不多的意大利,亦引來人們好奇的目光。男的乍看斯文俊朗,但一雙過於精明幹練的瞳眸,卻昭告著他不凡的出身。唯有望著許願池畔拍照的新娘時,精銳的眸才會變得溫柔而深情,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出,巧笑的新娘與這精明的男子是對璧人。而另一個同樣身穿細長白紗的東方嬌客,則慵懶地斜靠椅背,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圍觀的眾人,她旁若無人地伸了伸懶腰,打起呵欠,清麗的俏顏,儘是悠然自得的神色。
「唐小姐累了?」齊仲天將視線自柳倩庭身上拉回。
「比起被追殺,拍婚紗照自然是無聊多了,我打呵欠純粹出於無事可做。」唐凌瑄直言不諱。
「很抱歉讓你受驚。」齊仲天對唐凌瑄甫下飛機便遭追殺一事,感到十分過意不去。
「想出收驚費用嗎?」她笑。「你是倩庭的老公,不用跟我客套。何況以後你們定居日本,我們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再客套下去!可能連陌生人都不如。」唐凌瑄十分清楚,眼前這男人根本不是待人和氣的一塊料,他會這樣做,全都是看在心愛女人的面
子上。
齊仲天瞇起利眸,會心地激賞一笑。「收驚費看來是用不著了。」
他從沒見過像唐凌瑄這樣的女人。才甫抵機場坐上車,便同他們一路被從日本遠來的黑竹幫追殺,她該是驚慌失措才對,但她卻是一派氣定神閒的模樣,冷靜地兀觀察起他來。
見齊仲天不再客套,唐凌瑄滿意地親和一笑。「我只是不懂.既然你統轄日本的事務,那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到羅馬舉行婚禮?」
「這是赤烈盟不成文的盟例。凡是一級上的幹部,都會回到赤烈盟的發源地舉行婚禮。」
赤烈盟-火紅的烈焰。不知為何,唐凌瑄竟莫名地對這組織起了好奇之心。
「難得!咱們唐大小姐竟會對一件與切身無關的事情起了好奇心。天要下紅雨啦!」
柳倩庭不知何時蹦跳到身邊,發出高分貝的取笑聲。
然後,她一屈股坐上齊仲天的大腿,而齊仲天亦溫柔地摟住她的纖腰,像是保護珍寶般小心翼翼。這一切,看起來就如同一首流暢的樂章,再自然也不過。
「有靠山,聲音也大啦。」唐凌瑄挖苦地道。
「當然。」柳倩庭甜蜜地笑著。「羨慕了嗎?快說羨慕吧,我可以略施恩惠,不取笑閣下仍是小姑獨處。」
「齊仲天,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沒送禮堂,你尚有反悔的機會。」唐凌瑄轉向齊仲天,打趣地反擊。
「不錯的建議。」齊仲天嘴上這麼說,但手臀卻更摟緊了柳倩庭。
「聯手欺負我!」柳倩庭故意嗔怒。「你該不會想丟下我,選擇黑竹幫幫主的女兒吧?我警告你喔,你要是敢撇下我.我就--」
「就怎樣?」唐凌瑄不信她會有什麼籌碼能威脅人。
「我就……就和凌瑄回台灣。」柳倩庭支吾了半晌。
唐凌瑄挑眉,大笑。「我和雁紅可不會笨到去收留你。」
「為什麼?我們是多年老友耶!嗚,這年頭,當真是連朋友都靠不住?柳倩庭不依地道。
「惹毛了齊先生,誰來保護我們?柳大小姐,我看你這輩子是別指望和先生吵架時有人可以罩你了,自己乖一點還比較務實。」唐凌瑄把話挑明了講。
柳倩庭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偎進了齊仲天懷裡。齊仲天則在她光潔的額頭溫柔地印下一吻。
「你是全世界最不會說好話的無情伴娘了。」柳倩庭嘟起了嘴。
「多情卻似總無情,沒聽過嗎?」唐凌瑄不在意地道。
「說不過你。」柳倩庭認命地聳肩。「伴娘小姐,小女子可有榮幸與您合拍幾張照片?」
「豈敢違背閣下盛情。」唐凌瑄樂意奉陪。
兩個如花般女子,再度使許願池四周的閃光燈起落不絕。齊仲天雙手環胸,若有所思。
若說倩庭是純淨的白蓮,那唐凌瑄便是深谷的幽蘭。白蓮出污泥卻不染纖塵,但仍有他這行船人下水攀摘;而幽蘭呢?誰會甘冒粉身碎骨的危險去攀摘?
唐凌瑄慧黠的眸,即使洋溢著笑,即使看起來與一般人無異,但隱約中,總覺得失落了什麼,而那失落的部分似乎被冰凍了。而她所散發的氣息又讓他覺得似曾相識,齊仲天不禁思索了起來。
對了!像那男人!齊仲天終於想起帶著與她相同氣息的人了。
「凌瑄,我可不可以問稱一件事?」天色漸沉,拍攝工作告一段落,在等待收工的空檔,柳倩庭小心翼翼地看著正在掬水玩耍的唐凌瑄。
「想問我會不會反對這婚事?」唐凌瑄瞭然地反問柳倩庭。
柳倩庭點頭如搗蒜。
「又不是我要嫁女兒,與我何干?」
「枉費我們多年友誼,你竟然如此!」
「鐵石心腸嗎?」唐凌瑄接道「如果我的答案是反對,你會反悔不嫁嗎?」
柳倩庭的眼底儘是堅定。「不會。我這輩子是嫁定仲天了。」
「那不就好了,還囉唆些什麼?」
「可是……得不到你們的祝福,我總是……」
「我有說不祝福你嗎?我只有說'如果',假設法你不懂嗎?」這女人變笨了!「而且,你老爸反對,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會反對。」
「我以為那天被黑竹幫圍殺後,你大概會因此而反對我嫁給這樣一個生活在黑暗世界裡的男人。」
「還好那天遇上這事,讓我見識到齊仲天是如何保護你,否則我還不大敢相信黑社會的人會有情愛。」
好在她處變不驚.外加明白世理,否則事關好友的未來幸福,她早叫囂地抗議到底了。
這一對,怕是一輩子也糾纏不清了。生死與共的愛情已不多見了。
「嚴格來說,仲天也不全然是黑道中人啦。赤烈盟橫跨黑白兩道,黑道勢力自是不在話下,而白道雖是在前任盟主時才跨入、但勢力也已經夠驚人了。」柳倩庭不由自主地望向另端欣長的身影。「愛情這東西很奇妙,碰上了,往往顧不了那麼多,只想一心一意伴隨在他身邊。」
「愛情」。唐凌瑄挑起秀眉。」太深奧了,去和雁紅那火爆女談,可能比較有心得,她一向不乏追求者。」
「拜託,她身邊那些蒼蠅個個都只是看上她噴火的身材、迷人的電眼?敢追她的人,哪一個不被她整得灰頭土臉?比被雷打到還摻。」
「否則怎麼叫做'電'眼美人?」
想到那些男人的慘狀,兩人同時有默契地笑了。
「還有你啦,喜歡上你的更慘。人家雁紅窮極無聊,還會去整整人,而你根本視那些人為空氣,這才是對人最大的折磨。」柳倩庭將目標轉向唐凌瑄。
唐凌瑄不在意地聳肩。
柳倩庭繼續說道:「最可憐的就是葛莫凡了,三年來跟你求了三次婚、你卻無動於衷。他多金這點不提就罷了,但他風度翩翩,優秀又深情,結果還是被三振出局,你到底是有什麼問題?」
「囉囉唆唆,不怕口渴?」唐凌瑄威脅地指了指許願池內的水。
「不提就不提。」她才沒膽在太歲爺頭上動土,待會兒真被丟下水去。「反正有緣千里來相會,等哪天你愛上了就會明白。唉!說不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這顆心早就被人奪走卻還不自知呢。」
唐凌瑄胸口怦然一跳,腦海中浮現出一幅艷夏畫面。
「你知道特拉維許願池有什麼樣的傳說嗎?」柳倩庭不知何時已蹦跳到幾步之遠,清脆嗓音將唐凌瑄喚回現實。「傳說背對特拉維許願池同時擲出兩枚硬幣,第一枚會把你再度帶回羅馬,第二枚則會實現你的願望。」
說完,柳倩庭興奮地背對許願他擲出兩枚硬幣。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在空中劃過,錢幣應聲入池。
「該你了。我先去前面等你,許完願再來找我。」回頭滿意一笑,柳倩庭踏著輕快的腳步,奔向前方的齊仲天。
許願?她從來不信這玩意兒的。唐凌瑄看著池內散落成一片的各國錢幣,微揚起一抹不置信的笑。而後,毫不留戀地邁開步伐。
然而,此刻不斷傳人耳中的水流聲,卻在瞬間教她莫名地佇足。纖指沒來由地拿出兩枚硬幣,她回眸疑惑地望了眼特拉維許願池。
「罷了,既然來了,就試試看。」她不信離了這麼長段距離,仍舊投得中。
「如果真能投進,隨便你要實現任何事情,我任憑處置。」
飄渺悠遠的笑,在唇畔漾開,兩枚硬幣,同時被拋擲出去。回眸之間,只見一枚硬幣完美地劃下拋物線,應聲入池,激起些許小水花。
而另一枚,如同在空中舞開了般,偏離該走的軌道,輕巧地伴隨著一股神秘力量的牽引,劃下一道優美弧線,平穩且準確地落入一名陌生男子掌中。
陌生男子冷漠地向她望來。
唐凌瑄身上的白色長紗,在微風中漫舞。
風中,依稀傳來特拉維許願池水波輕蕩聲。
黑皮手套?!熟悉又遙遠的記憶,教唐凌瑄只能睜著一對雪眸,愣愣地望著那男於深邃的黑瞳。
他!為何如此似曾相識?唐凌瑄胸口湧起一陣痛楚。她強烈地感受到男子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男子的黑眸迎向唐凌瑄,冷漠徹骨地緊瞅她數秒。
而後,一句話也末說,便執起唐凌瑄的皓腕,瞬間,硬幣已從戴著黑皮手套的手,重新落回她掌中。頃刻,夜一般漆黑的身影,已隱沒人群中。
「那男子,不屬於陽光。」似乎,不知在多久以前她也曾對一名陌生男子,下過這樣的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