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莫凡凝重地接過,不到一分鐘便已翻閱完畢,將資料丟回桌。上他沉重地看著一向得他信任的特助。
「總共幾家了?」
「一百五十三家。」特助恭敬地答道。服侍少爺這麼久,沒見過少爺如此力不從心。
葛莫凡輕輕一歎。已經超過一百家了,為何調動如此多家的徵信社,甚至聘請國外聲名遠播的探員,仍一無所獲?所有的報告中,不是「無能力調查」、「拒絕調查」便是「奉勸不可追查」。赤烈盟呀赤烈盟,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竟能如此神秘又無人敢探究?
「美國方面的關係動用了嗎?」他其實十分不願意動用到美國方面的勢力,雖然葛氏家族在美國黑道上亦有一定份量。
「美國的堂少爺很訝異您的舉動。」他們家的少爺一向厭惡與黑道打交道,怪不得那些混黑道的堂兄弟會以為他吃錯藥了。更何況,少爺這次調查的「赤烈盟」來頭似乎不小。
「他們怎麼說?」葛莫凡頭痛地閉上眼聆聽。
「堂少爺們所知亦少,只知道赤烈盟起源於義大利,橫跨黑白兩道,勢力遍及世界,是黑道界的龍頭。」
「沒有更詳細的資料?」葛莫凡閉著眼問道。
「堂少爺奉勸您別再追查下去。」特助小心翼翼地轉答。
「他就只知道這麼多?」葛莫凡睜眼,不願相信。看著跟隨身邊多年的特助欲言又止,葛莫凡精明地瞇起眼。
「你最好別隱瞞我消息。」他露出難得一見的不悅。
「我……」特助支吾了半晌。「堂少爺說,最近赤烈盟正在血洗黑道。」
「什麼原因?」竟能血洗黑道?!勢力究竟有多大?葛莫凡暗自驚歎。
「因為有些蠢蠢欲動的組織,似乎對赤烈盟盟主的女人有所覬覦,赤烈盟一怒之下便整頓了黑道世界。而且--」特助欲一言又止。
「說。」葛莫凡有些不耐。
「前些天,赤烈盟還對外發佈消息,揚言各組織若敢碰赤烈盟的首位女客人赤烈盟勢必不惜一切將之徹底毀滅。」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葛莫凡眉頭擰得更緊了。
「叫……叫唐凌瑄。」特助支吾地回答。
沉重地歎口氣,葛莫凡揮了揮手,示意特助退下,將自己鎖進寂靜的空間,久久不語。直至落地窗外,晌起陣陣響雷聲,才喚回了他的意識。凌瑄,你與那樣的男人,是兩條無交集的平行線,你可知道嗎?葛莫凡心痛地低語。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唐凌瑄正要放下手邊的書前去應門,蘇雁紅卻快了一步,不怎麼秀氣地拉開大門。
「獵頭!怎麼又是你!」蘇雁紅尖銳的嗓音響徹整間屋子。「你還敢來?」
望向門口兩手插腰做茶壺狀的蘇雁紅,唐凌瑄發現自己的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老天!別又來了!她的「黑輪」才剛散去不久耶。
「鬼叫什麼,又不是來找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千祈禱萬祈禱這女人最好別在家,怎麼又遇到了?可惡!以後不信上帝了!飛廉暗咒著。
蘇雁紅只差沒從眼睛噴出兩簇火焰來,燒死眼前這桃花男。」這是我的地盤,你管我怎麼叫?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我就是要管,怎樣?火爆妹--」飛廉不甘示弱。
別又開打了!唐凌瑄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咦?帥哥,你叫什麼名字?請進請進。」蘇雁紅忽然放柔了聲音,探頭看向飛廉身後的男子。
「你差別待遇!」飛廉不悅地叫道。
「閃邊啦,好狗不擋路。」蘇雁紅的聲音瞬間又尖銳起來。
「三八!你敢罵我是狗!」飛廉大吼了起來。
「你敢叫我三八!撒野撤到我的地盤啦!」蘇雁紅怒不可抑。
兩個分別挽起衣袖的人,眼見又要鬥起來了。而一抹冷淡的身影,只是倚著門,輕鬆地觀看上演戲碼。
「你也來了。」面對熟悉的身影,唐凌瑄揚起甜美的笑容。
「嗯。」帝煞簡短回應,眼眸專注地凝視起愛人。
「帥哥,你就是帝煞吧?」蘇雁紅滿意地打量著。
果然冷冷冰冰,活像座冰山似的。高大壯碩不提,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恐非常人所及,一身傲然霸氣,與身旁那個桃花男的陰柔邪氣,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警告你喔,別對我們家老大流口水。」飛廉語帶威脅。
「流口水?!流你的大頭--」蘇雁紅反擊道。
「好了好了,別鬥了。」唐凌瑄再也看不下去了。這兩個人是斗魚嗎?每天見面總是鬥得你死我活的。「話說在前頭,今天不准砸東西,也不准翻桌子,更不准拿掃把打人。」
「放心啦!只要這只色狼別來惹我。」蘇雁紅挑眉看向飛廉。
「我惹你?!是你來惹我吧!」飛廉咬牙切齒。
「半斤八兩,別五十步笑百步。」唐凌瑄公平瑄判,轉而問道:「孤辰呢?」
「他在閉關。那小子只要臨時想發明東西,就會呈現不眠不休的狀態。」飛廉對孤辰這種自閉狀態早習以為常了。
「哦?」唐凌瑄面露好奇,腰卻被掠住,整個人順勢往寬闊的胸懷偎去。
掂掂唐凌瑄的重量帝煞不悅地擰眉但卻仍不願浪費隻字片語。
「瑄瑄這是為伊消得人憔悴」正是老大你害的,飛廉逕自在心中加上一句。
「幸好,伊人不是你。」蘇雁紅吐著舌做鬼臉。
「三八,你少說一句會死。」飛廉憤憤地咒道。
「怎麼樣,你管我!氣到你吐血最好。」蘇雁紅朝飛廉大聲說道。
「帝煞,把他們兩個關到格鬥室好了。」唐凌瑄好笑地建議。
帝煞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瞄眼。不在意的事,他一向懶得理會。
半擒半擁,他旋身帶走了唐凌瑄。
「老大,你們要去哪兒?那我咧--」飛廉急嚷。
「做好交代的事。」帝煞低沉的嗓音,淡淡傳來。
屋內,剩下兩個乾瞪眼的人,不服輸地互看。
「你還不滾!」蘇雁紅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本大爺決定在此休息一下。」留下來氣死你這火爆女也爽。飛廉暗自盤算著。
「拷!這是我的地盤,我有准你留下嗎?」蘇雁紅極度不悅。
「女孩子講話這麼粗魯,也不怕嫁不出去。」飛廉鞋也不脫,兩腳便往桌面一放。
蘇雁紅握著拳,一串髒話只差沒迸出口--真是他媽的……SHIT!她咬牙切齒地在心底大罵。
「對不起。」
正準備再開打一場,卻傳來既小且模糊的聲音,蘇雁紅不由得愣住了,諒訝地瞪大鳳眼,死盯著飛廉。
「什麼?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次。」飛廉打死也不願再說一次。
「嘿,你在向我道歉喔?」蘇雁紅得意地蹦跳到飛廉面前。
「那天砸壞的東西價值多少,我賠你。」飛廉沒好氣地揮揮手。
「你轉性啦?還是又要使什麼奸計?」蘇雁紅不禁揣測。
「反正我向你道歉了。我老大要是問起,你只管回答「有」就好了。」飛廉略微正色地說道。「為為麼?」蘇雁紅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煩耶!這女人怎麼這麼囉唆。
「我老大說,如果我不向你道歉,就要讓我三個月都玩不到女人。」飛廉痞子般地聳聳肩。「所以嘍,我只好向你這八婆道歉。」
這死男人……色性不改!蘇雁紅悄悄操起了牆角掃把,露出嫌惡的表情……
「咦?帝煞,你有沒有聽到哀嚎聲?」已經走到樓下的唐凌瑄,隱約覺得樓梯間傳來哀嚎聲,而且好像是源自於她家。
「嗯。」他不在意地回應道。眼光轉為陰騖,看向靜靜佇立在前方的葛莫凡。「去和他把話說清楚。」
雖然他獨佔欲極強,但並不表示沒有讓自己的女人去把話說清楚的心胸。
「我也打算這麼做。」唐凌瑄頓首,走向神色凝重的葛莫凡。
直到唐凌瑄及葛莫凡的身影漸行漸遠,帝煞才對隱藏於後方樑柱的氣息出聲:「出來。」
樑柱後,滿頭白髮,一臉嚴肅的老者,大方且氣勢十足地步出,揮走了左右一男一女的副手。
「難怪各界爭相對小娃兒出手--」
「我說過,不准你再接近她。」帝煞不悅地截斷老者的話。
「看來,你真的很愛那小娃兒。」老者自顧自地說。
「你不配跟我談「愛」這個字。」帝煞冷冷地別過眼。
「少爺……」遠處的一男一女正欲開口勸說,卻被老者阻止。
「讓她毫無準備、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就嫁給你,從此走進赤烈盟、只會步上我和你母親的後塵。」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和你不同,不會將自己的妻子扔下。」帝煞的眸底.漸燃而起的恨意中,猶夾帶複雜的情感。
老者威嚴的眸中,有一絲無奈及悲哀。「盟內這兩三年,是決定在白道站不站得住腳、能不能完全扎根的關鍵期,別浪費你這些年的努力,浪擲小娃兒的青春。」
「還有什麼廢話快說,我不想和你多談。」帝煞冷然地欲終止談話。
「少爺,求您別這樣待老爺,老爺只是想幫您。」清風懇求道。
「是呀,少爺。讓老爺帶走唐小姐,在赤烈島上唐小姐絕對很安全,我們會盡全力讓唐小姐這幾年內熟悉赤烈盟的一切。」朗月竭力欲說服帝煞。
這對夫妻不約而同地朝帝煞跪了下來。
「清風、朗月,別多事。」老者無奈地搖著頭,刻畫著歲月的面容,依然十足的威嚴,不輕易顯露他此刻的感動。
「不,老爺,讓我們說完。」清風繼續說道:「少爺,您愛唐小姐,絕不希望她像金絲雀般只能關在籠子裡。這幾年,您放心地改造鞏固赤烈盟,我們絕對會讓唐小姐成為真正的赤烈盟中人。」
「少爺,老爺在赤烈島上甚至早把唐小姐的房間都準備好了,您就答應吧。」朗月跟著哀求道。
這是他父親所會做的事?那個不懂愛而扔下他們母子數年的人?帝煞的唇畔揚起諷刺的笑。
「你老了。」帝煞的語氣儘是淡漠,毫無情感。
老者定定地望著那張與自己如同個模子刻出來但卻更冷傲的臉。
「老到竟忘了你兒子的個性。」帝煞冷笑。
「休想我會答應。」冷然地丟下最後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失望的三個人。
老人若有似無地喟歎,目送著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卻無法共處的兒子,眼底再也掩藏不住淒惻。
南風輕拂,綠葉娑舞,耀陽之下,俊朗的斯文男子,依舊如三年前偶遇時一般,完美得教人屏息。
「我想親耳聽見你的選擇。」苦澀,在葛莫凡向來溫和的面容上,掩藏不住。
唐凌瑄無奈地苦笑,望著葛莫凡。三年前,他無法讓自己的心湖有一絲漣猗;三年後亦然。
「帝煞。」她的聲音輕柔極了,但卻十分堅定。「我的選擇是帝煞。」
娑舞的葉,驀地抖落一地。
「果然是這樣。」葛莫凡淒惻地搖首,但卻搖不落滿腔的失望。明明預料得到是這結果?但為何那股酸楚,仍將心揪得如此疼痛呢?
「讓你浪擲了三年的時間,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不願欺瞞任何人。」縱使三年來她拒絕過無數次,但仍不免升起一絲虧欠。
「我以為三年的女裡,能打動你的心。」葛莫凡掩不住失落。原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盡然適用於愛情。
「我的心太早遺失了,一顆遺失的心,你如何打動呢?」一個人,只能有一顆心,她的心失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她無法再給葛莫凡另一顆心。
「原來.我一直扮演遲到者的角色。」他揚起諷刺的笑容,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愛情中,沒有先來後到的分別。」唐凌瑄說道。
「如果我先與你相通,你的歸屬仍會是他嗎?」葛莫凡帶著一絲希望問道。
唐凌瑄揚起肯定的笑容。「不論再選擇幾次,這輩子我的歸屬只有帝煞一個人。」
葛莫凡淒惻一歎。如果,她選擇的人是自己,那麼他相信這一生,他將再無所求。但那能執著唐凌瑄的手,廝守終老的,卻不是自己……
「你就是這個性,才教人割捨不下。」葛莫凡淒然說道。
「最糟糕的是老天爺竟讓同樣固執的三個人湊在一起。」她、帝煞、葛莫凡,都是執拗且堅持的人。
「反正最後一定會有個出局者。」而他,就是被判定出局的那人。「不過,我並不想馬上就放棄。」
唐凌瑄錯愕地望向葛莫凡,對於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感到不安。
「不論如何,我等你!」葛莫凡語氣裡有著不容動搖的堅持。
「葛先生,你--」唐凌瑄錯愕了。
「我無意造成你任何困擾,只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在你結婚前,就讓我默默等你。」愛到痛極,才會需要一段平撫的期限,他如是想。
「你這是何苦?」唐凌瑄感到無奈。
「若不給自己一個期限,我沒有自信能夠遺忘你。」葛莫凡慘惻道。
「但是--」唐凌瑄啞口了。
「你有你的決定,而我有我的選擇,我的選擇便是等你,直到你結婚為止。別忘了,我們的固執不相上下。」葛莫凡十足的堅定。
罷了!唐凌瑄歎。畢竟,那是個人的選擇,.她實在是干涉不了,也無能力改變什麼。
「總之,結婚時,別忘了寄張喜帖給我,通知我該死心了。」葛莫凡努力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我不會忘記的。」唐凌瑄回以誠摯的一笑。「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好好珍重。」你能幸福,便是我的幸福葛莫凡在心底低語。
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重拾那顆遺落在她身上的心?一年?兩年?仰或一輩子?他不知道,更無法給自己答案。目送唐凌瑄離開,葛莫凡緩緩戴上墨鏡,重新踏入被驕陽烤得火熱的人行道。
也許,一開始便注定了,在這感情的漩渦裡,他本該孤單地扮演獨角戲……畢竟,冰與水本為一體,那一對水眸的歸屬,宿命中早已判給那對冰眸了……
墨鏡下,悄然地滑落一滴淚。那僅有的滴,葛莫凡將它歸罪於艷陽太刺眼。
「恩.然後呢?」慵懶地縮在沙發上,唐凌瑄如同在聽取報告似地點頭。
帝煞僵沉著臉。雙手環胸,由上方冷瞅輕鬆蜷在大沙發裡的唐凌瑄。
「沒關係,你可以繼續,我還在聽。」唐凌瑄閒散地說道。雖然舒服的姿勢讓她很想睡上一覺。
放下數件微小追控器及催眠劑,帝煞沒好氣地落座。
他好心的講解如何使用這些防身配備,而這女人卻全然一副毫無興致的模樣,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正身處險境、而他有多擔心她的安危!
「不講了!」唐凌員瑄客氣地打了個大阿欠。
其實她不是沒在聽,相反的,他說的話,她都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她只是覺得帝煞繃著臉已經夠緊張了,自己若再繃著一張臉,豈不是像極了要世界大戰嗎?
「你最近似乎很煩躁。」她看得出來。
罪魁禍首竟還有臉問他?帝煞不悅地凝視唐凌瑄。
「你的樣子像在指責我是導火線?」唐凌瑄挑眉。
「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選嗎?」帝煞諷道。
「我?」唐凌瑄錯愕地指了指自己。「我什麼時候惹你了?」
「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他發現愈是愛她,就愈擔心失去她。而唐凌瑄愈是老神在在、他就愈煩躁不安。
「閣下倒是積怨不淺哪,敢問小女於是何事觸怒你呢?」唐凌瑄笑問。
帝煞悶哼了一聲。那水眸,根本是一點歉意也沒有,還笑得如此坦然!他黑眸一閃,掠過唐凌瑄的纖腰,接著以吻封緘,結實地堵住芳甜的小口。不若上次發於情,止於禮,他蓄意逗弄,由最初的淺嘗輕啄,逐漸深入,與之唇舌交纏。
「你--」唐凌瑄抗議的話正要出口.滾燙的唇又再次覆上。
原本只是想折磨她,但此刻帝煞卻已分不清是誰在折磨誰了。他淪陷在她那醉人的甜蜜芬芳裡。
唐凌瑄緩緩地閉上了眼,迎接襲來的甜蜜。她不懂,為何那兩片冰唇,竟能帶來如此火熱的感覺?即使鬍渣弄痛了粉唇,但她卻不願離開他下的魔法陣,
是啊!她愛「煞」,在八年前,也在八年後……
「你以折磨我為快樂嗎?」一陣耳鬃廝磨後,帝煞才低問。
「我竟能折磨赤烈盟盟主?這真是天大的殊榮。」唐凌瑄淘氣地直笑。
「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他一歎。
離開寬闊的胸膛,她輕柔地掬捧著帝煞的臉。「你在不安,帝煞。」她直接下了斷語。
為何這女人總能解讀他的心思?在那澄澈的眼眸底,似乎任何事都躲不過一般。
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幾日來的不安究竟是源自何方?他害怕與她再度分別,如同八年前一般,當時他明知自己愛上她了,但仍忍痛離去!而今,好不容易,上蒼賜予他倆重逢的機會,他終於擁有了她。但冥冥之中,那顆怕與唐凌瑄再度分離的心,卻一天天的愈
趨不安。
「我會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會輕易離開你的。」再次偎進溫暖的胸膛,唐凌瑄許諾。「而且我還這麼年輕,才不想那麼早就天人水隔。」
「傻瓜。」即使此刻緊擁著她,他為何仍如此不安呢?
「你也要好好愛惜自己。我也會盡我的一切力量去守護你,我們彼此守護,好嗎?」唐凌瑄的聲音裡儘是深情。
他發現,自己竟愛極了她那魔法般醉人的聲音。
「反正,你這顆心已經輸給我了,如果你違背承諾,本姑娘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來。」唐凌瑄深情之餘不忘加上威脅。
天涯海角?帝煞失笑,挑眉問道:「若我去北極?」
「迫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到沙漠?」
「也去。」
「原始叢林?」
「奉陪。」
「這麼厲害?」帝煞笑了。
「上外太空都行,只要你走到哪兒,我就追到哪兒,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唐凌瑄的語氣裡有著誓言般的堅定。
「不怕危險?」他輕輕撫著唐凌瑄黑緞般的髮絲。
「哪會不怕?不過有你陪伴最重要。」她抬起頭,羞澀地輕啄了下他的簿唇後,紅通通的小臉急忙埋進他寬闊的胸膛。
他心愛的大女人,也有小女人的一面?一向招搖的靈眸,竟也有羞怯的時候?帝煞在佳人主動獻上親吻時,石化般的僵住了。
「咦?」在感受男人僵直了背時,唐凌瑄眼角不經意地瞄到黑衣袋內露出照片的一角。「照片?誰的?」
三個高中少女,這不是她和雁紅及倩庭嗎?
「這個是--」八年前遺失的皮夾裡頭的照片!唐凌瑄詫異極了。
帝煞神色自若地點了頭,緊擁她在懷中。
「原來是你撿去的!」她竟白癡的沒聯想到。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看得透他的心,同時也攫獲了其他三神煞的心,但竟會遺漏這種不難聯想的問題?
「都是你啦,只寄還我的皮夾,害我以為是被哪個變態抽走照片。正巧那時對倩庭死纏爛打的男生,追到天橋開口就說:'我看過你們的照片……',新仇加舊恨,所以……」唐凌瑄訥訥地說著。
「所以就扁了人家一頓。」他瞭然地替唐凌瑄接口。
罪過,罪過,她那時出手可重了。
「不公平,你有相片解相思而我卻沒有--」唐凌瑄有些不平。
「你這輩子沒有機會害相思了!」奪回照片,他握住欲爭搶的蔥指,在她耳畔低語。
頓時,唐凌瑄俏臉酪紅成一片,久久未褪。
他們彼此都明白,這場賭局的籌碼他們的心,早在八年前的艷夏午後,輸給了對方,同時,也贏了對方。
同一時間,在台灣分盟精密的監控室中、傳出愉悅興奮的歡呼,
孤辰從椅上躍起,雙手舉得老高,一蹦一跳地喊著「萬歲」。
「老大,真有你的!」他傻呼呼地呆笑。「耶!有大嫂可以叫了,萬歲!」之後又是一陣興奮的蹦跳。
閉關數天,他突發奇想,決定再縮小監控器同時增設投射功能,並且能在黑暗中立即投射出立體影像,如此一來便能在任何地方監控或放映。想不到他前腳才踏進廳堂裝好、後腳老大便帶小瑄來到赤烈盟台灣分盟,好奇心驅使之下,昧著良心沒關上監控設備,所以,就……就……嘿嘿嘿!
「老大,我可不是偷窺狂,我只是不小心太過關心了。」孤辰合掌告罪。「為了將功折罪,我會再做個更小的監控投射器,送給你和小瑄當賀禮。善哉善哉。」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孤辰說:「我若入地獄,飛廉也要下地獄。」基於同胞間的友愛,他決定明天邀飛廉一起觀看,老大如果怪罪的話,就有難一起當!
想著老大最後在小瑄耳畔傾訴的話,孤辰又憨憨地呆笑了起來。
很美,很深情的一句話,聽起來,真是順耳--
「當我的新娘,瑄……」
望著監控器,孤辰止不住憨笑。
他想,這輩子不論再回想幾次這句話,一定都會覺得很順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