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在門外偷聽的許毅凡驀然地推門進來問道。
看小妹那個樣子就知道是陷入情網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嫁給了太子,豈可容許她心裡再裝著另一個男人。
「大哥?!」許筠香被嚇了一大跳,撫著胸口瞪著他。
他又進來做什麼?剛剛不是跑得比誰都手嗎?幹麼又折回來,還偷聽人家講話。
「告訴我他是誰?」許毅凡不理會她殺人的目光,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知道擄獲妹妹的心的那個該死男人是誰,然後把他找出來,然後然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到時再說吧,總之,是不容許麗兒心裡裝著他的。
「哪個他?」瞧瞧他那是什麼問話方式,打死她都別想她會告訴他。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不要跟我裝傻。」許毅凡不容反抗地說。
如果在平時,他會毫不考慮地寵溺她,但眼前是非常時期,一個弄不好九族人頭可要全都落地的。
「哼!」許筠香嗤哼一聲,偏過頭去,連看也不屑看他一眼。她就是不說,就不信他能對她怎麼樣。
「麗兒」許毅凡口氣軟了下來,溫和得近求似哀求。
唉!他早該知道,麗兒是吃軟不吃硬的,他怎麼會這麼白癡,竟用「逼」這個蠢方法呢?
「不知道!」許筠香壓根不為所動,是打定主意不告訴他了。
「這樣吧!」許毅凡決定撒個小小謊,「如果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就想辦法幫你解除跟太子的婚約。」他不得不這樣做,即使日後她知道了,怕會不顧手足之情地把他砍成一千塊,再剁成一萬塊,他還是要為了許氏九族的性命安危著想,犧牲小我以完成大我。
「真的?」果然單純,許筠香馬上把頭轉回來驚喜地問道。
「我保證。」看她那麼高興,許毅寸不得不擔心,他日後的下場可能會不只被剁成一萬塊。
她懷疑似地看了許毅凡一會兒,看到許毅凡冷汗直流地打了個冷顫,她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決定相信他。
「事實上呢,我是」說到一半,許筠香驀然地打住了,她忽然想起她是因為上「雲霞山」才會認識那個人的,而偏偏那個地方又是大哥耳提面命不准上去的,她實在不敢想像自己說出來的下場會如何?
被倒吊起來打屁股?不!可能會更慘
「嗯?」許毅凡在等她的下文,並已經作好心理建設地模擬出各種他認為有可能的答案,免得待會聽完後馬上倒地不起,病因:由於驚嚇過度,導致暫時性休克。
「你保證不生氣?」許筠香小心翼翼地問。其實她也只是問個意思意思而已,她相信大哥所有的保證在聽完她的話之後,馬上就會全部消雲散,只剩下他滿腔高昂的殺人情緒。
許毅凡不回答地看著她,他覺得事有蹊蹺,倒底是什麼重大的事情可以讓他這個夾不怕地不怕的妹妹面露愧色,難不成是
「你上『雲霞山』去了?」他陰鬱地瞪著許筠香。
許筠香低著頭默認。
見她不說叫,許毅凡又繼續問下去,「不要告訴我你是在『雲霞山』上認識那個人的?」
她又不說話,這證明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許毅凡忍住一波波向他襲來的暈眩,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那個「該死的男人」沒有及時救了她的話,她的下場會怎樣,只怕她早就被野獸啃得屍骨無存了!
「你找死啊!我告訴過你幾百次絕對不能上去『雲霞山』的,你是把我的話當放屁是不是?!」他氣得向她大吼。
頭一次,許筠香被罵得說不出話來,她只是愣愣地看著許毅凡,預計自己再過不像之後就會被掐死。
此時此刻,她竟覺得,眼前張牙舞爪的大哥,比那天那兩隻惡狼還要恐怖上幾倍
※ ※ ※
熱鬧的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地停在丞相府前面,引來了許多民眾的裡足圍觀,只是,外頭看似喜氣洋洋的丞相府,裡頭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許富甚至已經可以預估他根本用不著等到皇上下令,早就可以一頭栽進女兒那些機關中以死謝罪了,至少比起家產被充公,然後再被誅九族這種一無所有、毫無尊嚴的死法要強多了。
「麗兒,你就快穿上吧,時辰已經快到了,你就不要再任性了。」許富在許筠香旁邊是勸得滿頭大汗,就差沒有「咚」的一聲跪下去。
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他不是個容易認命的人,尤其當他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他還沒跳進機關的原因。
許富絕對肯定,換成普通人,如果有這種女兒的話,早就不知死幾百回了,而且都是自殺的。
「我不要!」而許筠香的反應是稍稍抬頭,愛理不理地看了他一眼,回了他一句非常乾脆的拒絕,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他最近剛迷上的新玩意──刺繡,然而,那塊布惟一的圖樣顯然只是一堆糾纏在一起的線
「麗兒───」接收到老父求救的眼光,許毅凡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
然而,所換來的只是許筠香狠狠地一瞪,那眼光是在告訴他,少廢話,想想看你自己前幾天答應過我什麼吧!
許毅凡無奈地垮下了肩,父子倆所流露出的眼神都是同樣的無助。
「老爺,吉時已到,請小姐上花轎吧!」門外的敲門聲驚醒了兩個陷入沉思,想著怎樣把許筠香騙上花轎的父子。
「啊!」就在此時,許筠香驚呼了一聲,原來是扎到手了。
許毅凡乖機一掌劈昏了她,不管了,就算她醒來之後會恨他入骨,恨得想要剝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甚至把他挫骨揚灰都無所謂啦!先把她丟上花轎再說。
當然,當迎親隊伍的聲音漸行漸遠時,許毅凡所剩下的惟一反應是大歎一口氣,他挫敗地癱在椅子上,唉,自己的來日無多了他絕對這麼相信!
可悲啊,他的人生,為何烏雲罩日的時候總是比大放光明的時候多呢?他無語問蒼天,但天知道!天給他的回答竟是飄來了一朵更大、更黑、更厚的烏雲——
唉!為什麼?許毅凡在心中第一千零一次問著頭上的朗朗青天,為什麼別人遇事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地逢凶化吉,只有他,一次又一次要接受那可怕的災難,而且人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卻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續之災,難道
──這果真是天妒英才嗎?
乍見那可憐的新房被摔得滿目瘡痍,東倒西歪地有如颱風過境,每個看到的人都該心裡有數──這是免不了的。
當然,看到「兇手」正在邊咒罵邊犯案時,那更不用太吃驚,因為這更是預料中的事,早在他們把這個危險分子給用八人大轎抬進來時就該有所覺悟了,如果她不破壞的話,那才叫作奇怪!
「混帳許毅凡、王八許毅凡,竟敢把我劈昏,然後再把我送入虎穴當中,我許筠香今生今世絕對跟你折不兩立。」許筠香邊摔邊罵,腦裡咒的、嘴裡罵的、心裡恨的,全都是她那個死一千次都不足以向她謝罪的混帳大哥。
蹲在牆角偷聽的許毅凡更是顫巍巍地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他百分一千地相信,他那個正在房中找無辜物品發洩怒氣的妹子,心裡絕對是千千萬萬希望她手裡摔的、腳上踹的全都是他──許毅凡!
他知道,他此時最應該做的事是挺身而出認罪,讓那些無辜的物品得以苟延殘喘,但他更相信,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絕對不會去做那種蠢事的,當然,他也不例外。
更何況許毅凡自認為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蠢事,他是絕對不屑去做的。
他認為,此時此刻的自己「更」應該做的一件事是馬上腳底抹油──溜,以免慘遭橫禍而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麗兒,我是不得已的,你就原諒大哥吧!」許毅凡在那間正在慘遭摧殘的房間前帶著一分的誠意,九分的假意懺悔完之後,就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妹妹重要,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一樣重要,他可不會忘記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深宮內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見那個惡魔不,是平昌公主,他腦中所殘存的可怕記憶一直不間斷地在提醒他──趕快走。
他可不想去跟命運挑戰。即使不想承認,許毅凡仍不得不接受事實──他真的滿倒楣的,倒楣到好好地吃一頓飯都會被噎到,因此他不能不防範如果現在又楣運抬頭的話,連走在路上都會好死不死地遇到那個惡平昌公主!
※ ※ ※
「香兒,香兒。」摔累了,許筠香坐她替自己預留,僅存完整的床上百般無聊地喊著派來伺候她的丫鬟。
坐在床上的她,頭上的鳳冠和紅蓋頭早在她在發飆的時候就被扯掉了,此時正淒涼地躺在房間的某一個角落;霞帔也被她解下來綁著玩,她現在全身上下就只剩下那件大紅衣,其他裝備一應俱「無」。
「太子妃,香兒來了,您有何吩附?」在外面避難的香兒趕忙衝進來,就怕自己成了下一個犧牲者。
「我還要待在這個房間多久?我快要無聊死了!」許筠香甩弄著手上那條霞帔,語氣甚是無奈地問道。
香兒根本沒去注意到對方到底說了些什麼,此時她只是雙眼圓瞪地盯著許筠香空無一物的頭上以及手上那條看起來很是眼熟的東西。
「太子妃,您」她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新娘服解下來玩的。
「你怎麼了?」許筠香手裡依然把那件霞帔拋著玩,很是奇怪香兒看到她的怪表情,她又不是很醜,用不著在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後被嚇成那個樣子吧!
「太子妃,您為什麼把鳳冠給拿了下來?」香兒實在是很不想問,畢竟問了之後不知會有什麼下場,但基於責任範圍,她還是很勇敢地把它問出口。
「鳳冠?」許筠香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是說頭上那頂又沉又重的東西嗎?」看見香兒迫不及待地點頭,她又繼續下去說:「拜託!」她翻了白眼,「那個鬼東西那麼重,如果不拿下來,我的脖子早被壓斷了。」
「可是」香兒還想說什麼,卻被她揮手制止了。
「別在那邊可是不可是了,我問你,我到底還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許筠香一臉很不耐煩的樣子。
成個親真麻煩,要那麼久,她的肚子好餓喔!從被那個混帳許毅凡丟上花轎之後,她就什麼東西也沒吃,而剛剛又大突地「運動」了一番,現在肚子已經咕咕叫了,雖然剛進來這時,桌上是有擺一些食物,可是想也知道,早就全部「滋養大地」了。
「這極大概是待到殿下來。」
許筠香聽了差點昏倒,要等多久他才會來啊?到那時候自己恐怕早餓死了。
「那他什麼時候才會來?」她在心裡是巴不得他永遠不要來,可是又很餓,唉,好為難啊。
「奴婢——奴婢不知道。」香兒說這句話時,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她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一個可以接受否定答案的人?
「喔!」許筠香喪氣地垂下肩膀,「你可以出去了。」她有氣無力地說。
「是。」香兒聞言,如獲特赦般地趕忙退了出去。她覺得多待在許筠香身旁一會兒,危險度就多一分,所以還是離許筠香遠點比較安全些。
許筠香瞪著那顯然走得太快的身影,她怎麼覺得好像依稀可以在香兒身上看到大哥的影子?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不然就是太過憎恨大哥所產生的錯覺,她搖了搖頭,卻正好瞥見開著的窗戶,一個想法在她腦中慢慢形成。
許筠香跳下了床,走到窗邊,拎起裙角,踏上椅子爬了出去,她發誓,如果再不出去透透空氣的話,她一定會悶死在房間裡頭。
她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不錯,如果自己在新婚夜悶死在新房裡頭的話,正好可以讓那糊塗的老爹和混帳哥哥後悔一輩子。
不過許筠香回頭再想想,還是算了吧,年紀輕輕的香消玉殞,未免太可悲了,她可不打算做悲劇的女主角。
夜色中,她四處摸黑,什麼都看不到,只得四處亂撞,她在心裡一直罵自己,怎麼這麼笨,不會拿個燈籠出來,現在好啦!一片黑暗,哪裡都去不了,就連想要逃婚也不!許筠香在心裡更正,她可是沒有這個意思,只有一點點的不情願而已,用膝蓋想也知道,想要逃出這個浩大的皇城,簡直難如登天,說不定她連這個宮都還沒走出去就被人給拎回來了。
咦!等等,那裡怎麼有一個人影?藉著月光往四周看了看,原來她已經走到花園來了。
許筠香好奇地潛近了一點,準備看看那個孤傲背影的主人站在涼亭裡做什麼?她更好奇他長得什麼樣子,為何自己對他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然需光線不足,且他又是背對她,因此看不清楚他的臉。
才剛要偷偷地繞到另一邊去,看看是不是可以看清楚他的臉,卻聽到他從口中念出一首詩,讓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聆聽。
「遙夜泛清瑟,西風生翠蘿。殘螢棲玉露,早雁拂銀河。高樹曉還密,遠山晴更多。淮南一葉下,自覺老煙波。」他念完還加一聲歎息。
不知是在感歎時光飛逝,還是悲憐因天寒而從樹上翩翩落下的枯葉,而且
──許筠香差點就要衝到他面前去看個清楚,這個聲音好熟悉啊,是他?會是他嗎?
突然,好死不死的,什麼時候不好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搗亂,一隻貓就這麼該死的湊巧地跳到許筠香背上去。
「哇!」嚇得許筠香尖叫,從草叢裡面跌了出來。
「誰?」站在涼亭的人──李懷禎眼光銳利地掃到她。
多年的經驗使他時時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狀態,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他仍是一點也沒鬆懈。
「痛死人了!」許筠香不雅地坐在地上揉著自己摔疼的腳,可憐兮兮地叫著。
「沒事吧?」一隻有力的手臂把她拉了起來,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李懷禎看著懷中的小東西,她怎麼老是跌倒,而自己總是扮演著那個英雄救美的人?不過他倒很願意一輩子守候著她,隨時等著拉迷糊的她一把。
再也顧不得腳下的疼痛,許筠香驚訝地抬頭一看,「真的是你!」
李懷禎倒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對她淡淡一笑,「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你你怎麼會再這裡?這裡是皇宮耶!」而且還是那麼大膽,意悠哉悠哉地站在涼亭下吟詩,他的官階有大到當前面忙得人仰馬翻之際,而他還可以在這裡偷閒納涼嗎?
「我知道。」李懷禎拍拍她的肩,好像是在安撫她,教她不要過度激動似地。
「你知道你到底是誰?」許筠香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從今晚開始就是個有夫之婦了,不可以再跟男人靠這麼近。
一思及此,她閃爍的淚光就在眼眶裡若隱若現。如果是在成親前見到他,她一定會很高興,如今再見她只是徒增傷悲。
許筠香低著頭,卻聽到頭頂上傳來高低低的悶笑聲。
「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跟你關係很親密的人喔。」他高深莫測地看著她說道。
「少廢話,你到底是誰?」許筠香的耐性漸漸被磨光了,她現在好氣,氣老天的捉弄,使她在成了親之後才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又氣他的不正經,明明她都已經心痛得快要死掉了,他還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枉費自己為了他廢寢忘食了兩個多月,不值得啊!
「先不要說我了,倒是你,你今晚不是新娘嗎?不乖乖待在房裡,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李懷禎巧妙地又把話題轉開。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許筠香又想哭了,「要你管!反正你又不是新郎,你管不著。」許筠香賭氣地把頭偏過去不看他。
她心裡明白,如果再繼續盯著他那張迷人的臉瞧的話,自己的眼淚一定會真的不爭氣地在他面前落下來。
李懷禎心疼地看著她的愁容,禁不住想伸手撫平她的微蹩的秀眉,他很清楚,自己在他小娘子的心中其實是占極大的份量的,所以他決定不再逗她了,看她這樣,心裡所湧起一波接著一波的心疼幾手淹沒了他。
他捏了捏她的臉,「其實我就是」說到一半他發覺地點不對,停了下來。
許筠香則被他這個舉動嚇得連退好幾步,他到底知不知死活啊?竟公然在皇宮內苑中調戲當今太子的妃子。
「你不要一直退後,這樣我怎麼跟你講話?」李懷禎走向前幾步,拉起她的手,「算了,回房再說。」說完就拉著她走。
回房?!聽到這句話,許筠香當即愣在那裡。眼前這個男人果真是不怕嗎?竟說要帶太子的新娘「回房」?
「你要幹什麼,再不放開我我就減人了!」她開始極力掙扎,雖然她很喜歡他,甚至可以說已經愛上他了但,世俗的羈絆終究困著她,成親的第一天晚上,連相公長得什麼鬼樣子都不知道就偷情,這實在太
「你」李懷禎無奈地看著奮脫開他手的許筠香,深深歎了一口氣。看來他的小娘子還是不明白狀況,不過這也難怪,從一開始自己就未曾表明身份,她會知道才有鬼!
「放開我!」無視於他的歎息,許筠香還是一直要掙脫他的掌握。
李懷禎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她,手上的力道放鬆了些,不過還是堅決握著她的手,「好吧,既然你不想回房談,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好了。」他朝四周望了望,「如果你不覺得太顯眼的話。」
他們此刻正站在通往雲馥宮的廊上,上面吊滿了燈籠,幾乎來來往往的人都可以瞧見他們,尤其太子和太子妃的新房就在雲馥宮,可以想像通行的人多到什麼程度。
許筠香聞言四處張望了下,也對,偷情不能選在人多的地方見鬼了!她哪有要偷情,分明從頭到尾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在自作主張的!
「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好,不要偷偷摸摸的。」她硬是要留在現場,她不想要做出有關任何可以讓人誤會的事。
令許筠香不解的是,路過的僕人、奴婢除了紛紛向她身邊這位不知官階的人行禮之外,根本沒有露出任何懷疑的目光,反而嘴角還噙著一抹類似祝福的微笑,好像很樂觀其成似地,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不認識他,不知道她是太子的新娘嗎?
她跟別的男人一起他們還這麼高興,他們是頭殼壞掉了是不是?
李懷禎看著她,不相信她真的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談,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會損及他太子的形象嗎?
「你」未說完李懷禎就打住了,因為她是真的不知道,「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盡什麼前面正熱鬧宴客,極需人手之際,我卻可以在這裡吟詩賞月,你都沒想過為什麼嗎?」
「想過啊!」許筠香點點頭。拜託,這個問題從剛剛到現在,她早不知道想過幾百次了。
「你的結論?」他心裡明白,不用想會聽到什麼好答案。
「因為你的官階大啊!」許筠香說得理所當然,「你年輕有為,因此非常受到皇上的寵愛,因此才可以在這裡偷懶。」她頗為得意洋洋,認為自己猜對了。
果然李懷禎在心裡苦笑了聲,「你錯了,我是受到皇上的寵愛沒錯,但不是因為官階大,而我會在這裡也不是那個原因。」
「啊?」許筠香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望著他。
李懷禎笑著執起她披在肩上的一綹髮絲,送往鼻間嗅聞著,「我會在這裡的原因是因為我就是今晚的主角──太子李懷禎。」
本以為她聽完自己的話之後就會乖乖地隨著他回房去,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驚恐地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頭髮,然後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
「你你好大膽,竟敢冒充太子,你不知道這是要殺頭的嗎?」許筠香滴溜溜的美目往四周轉了轉,又走上前去推他,「這個罪很重的,你快走,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又推了他一下,「快走,不然等一下被發現就來不及了。」
李懷禎一頭霧水地任她推著走,過了半天才搞清楚他的小娘子在想什麼,原來她認為他在冒充太子騙她!
「你不用急著趕我走,我不是冒充的,我真的是太子。」他硬是把被她直推著走的身軀停了下來,抓過她的手,順勢把她摟進懷中,暫時忘了這地方此時是人來人往的。
許筠香的大腦因為他的舉動需暫時停止運轉,愣愣地任由他把她帶回去,等到她回復意識之時,早已身在雲馥宮中。
「你」她瞪大眼睛望著他,這裡這裡是她跟那個鬼太子的新房耶!他怎麼把她帶到這兒來了?
李懷禎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真懷疑她的腦袋是被打死結了是不是,不然怎麼老是轉不過來?「我再告訴你一次,我——」
「太子妃!」他話沒說完,就被香兒那失火似地叫聲給打斷了。
她從門外衝進來,嘴唇發白,臉上泛著豆大的汗珠,好像才剛跑完皇城一圈似地。
「你叫魂啊!」許筠香跟李懷禎隔著一個桌子保持著「安全距離」,看見她跌跌撞撞地進來,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您您終於回來了」看見許筠香安然無恙地站在房裡,香兒頓時鬆了口氣,腳軟得跌坐在地上。
「我只是出去走一走嘛!又不會不見,幹麼那麼緊張。」看見香兒如釋重負的表情,許筠香不覺低聲嘀咕了幾句。瞧瞧香兒那劫後餘生的態度,根本就是跟她家的人如出一轍。
「看看你,可真是會惹麻煩。」李懷禎聽見她的嘀咕,輕笑了出來,溫和的語調裡沒有責備只有寵溺。
在他出聲的那一刻,才使得還在地上喘氣的香兒注意到房裡還有另一個人,她不覺把頭抬起來看看是誰──
這一看,嚇得可不輕,「太太子?!奴婢該死!」她趕緊把身體拔離地面,跪在李懷禎面前。
「平身,你出去吧!」他叫香兒起來,揮揮手示意她出去。心裡明白這根本不是她的錯,是他的小娘子太好動了。
而且他環顧了一下房間四周,照這損害程度看來,任何一個有大腦的人也都不會留在這裡,趕緊出去避難才是真的。
而此時的許筠香──簡直呆了,太子?香兒叫他太子?怎麼會這樣?這下可換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