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完美的兩圈艾索跳躍加上三圈沙考跳躍,冷熾穩穩地接住了商小覺,兩個的默契好的沒話說。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橢圓形的冰場只剩他們兩人和教練。沒辦法,冷熾一定要商小覺把學校的功課完成後,才能練習雙人冰舞。他總說比賽很重要,但學業也不許放掉。
「阿熾,我肚子餓。」冷熾和教練在討論細節,把她給丟在一旁。
一包牛奶餅乾呈拋物線形準確地落在商小覺伸出的手中,而冷熾依舊在談話,害她只能一個人啃餅乾。
「她很信任你。」教練瞥了一眼商小覺對冷熾道。從他當教練開始,沒有看過如此相信對方的搭擋。即使是一對戀人也不例外。
在雙人花式裡,只要有一個人不能全然地信任對方,緊張的情緒很容易造成失誤的危險。
冷熾酷酷地牽動了嘴角,瞧那小鬼狼吞虎嚥的惡行惡狀,吃了這麼多不長高就算了,連肉也不長一些,真是浪費國家食糧。
「但她的狀況很不穩定。」教練繼續道,「這對溜冰選手來說是很大的致命傷。」
「我知道。」每隔一陣子,商小覺的身體就會出狀況,不但沒辦法做旋轉,連跳躍也相當吃力。
從他幫商小覺做的檢查中,裡頭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現象,為了保護商小覺不受到傷害,他努力地靠著自己研究其中種種的不合理,但願他的推測不要成真才好。
「加油,外界對你們相當看好。」他們倆的搭擋可真受到無以數計的期待,可以當他們的教練,他自己都感到無比的光榮。
商小覺的隨興打敗了所有的人,她沒有一次的動作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她總說她記不起來所有的連接動作,所以只能藉著音樂給她的感受,溜出她商小覺獨樹一幟的風格。
幸而冷熾每次都有辦法能與她配合得天衣無縫,想到他們倆好的不可思議的默契,教練不禁打了個冷顫。
冷熾點了個頭,向教練道再見。
「商小覺,走了。」將冰鞋放進袋子,冷熾催促著還在吃餅乾的商小覺。
糟糕,不小心把餅乾吃剩最後一片了,不知道阿熾會不會餓?
一定會的,教練說過,雙人花式中的男生部分因為要做許多稱舉的動作,所以能量消耗得很快。
「給你。」商小覺拿著最後一片餅乾給冷熾。
順手拿過了餅乾,冷熾一口就把它解決了。
「走吧。」冷熾道。背起了兩人的背袋,一高一低的身影相伴離開了冰場。
※※※
「我要去上課了。」按下對講機,涵黛對蕭磊道。一條超短的黑皮窄裙包裹著姣好的曲線。
哼!誰叫他每次都對她冷言冷語的,在父親不允許的狀況下,她無法解雇他,所以她故意每天中午都要回家一趟,讓他的工作量多一些,這樣子她才可以稍稍平衡一下。
不一會兒,蕭磊出現在大廳,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隨即往車庫走去。
「蕭磊,你什麼意思?」她火極了,他憑什麼每次都不正眼看她?
「沒什麼意思,只覺得自己像皮條客而已。」蕭磊連頭都沒回地冷諷道。
「你!」她快氣壞了,他居然敢暗示她穿得像應召女郎?
隨後抓了玻璃杯往他身上砸去,卻被他輕易地閃過,可惡!居然連上帝都站在他那一邊。
「你又不是我的爹地,充其量只是個司機而已,憑什麼這樣說我?」涵黛開始摔起東西,物品的破裂聲不絕於耳。
蕭磊回過頭走了過來,「如果我是你的爹地,我會先甩你兩個巴掌再掐死你,免得你禍害人間。不過幸好我不是你的爹地,連揍你都覺得髒了我的手。」
涵黛發狂地揚起了手,狠狠地向他揮了過去。
蕭磊以極快的速度反抓住她,「沒教養。」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甩下了她的手蕭磊逕自往外走,「發完飆再叫我,我可沒時間陪你。」
※※※
即使已經沖了冷水澡,身體卻仍是異常地燥熱,就像要燒起來似的。
商小覺極不舒服地蹲了下來,不自覺地顫抖,糟糕,今天的狀況比以前更是強烈了許多。
氣息愈來愈無法控制,急促的呼吸像是要掠奪什麼似地,莫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來。
阿熾,你在哪裡?我好難受。
全身有如受傷般疼痛,正當她覺得自己就快死去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皮膚開始出現了斑點,一個一個如同錢幣般大小的深褐色斑點,剎時,手腳都長出金黃色的毛來,連指甲也變成利爪……
「嘶」的一聲,衣服摔落一地。鏡子裡出現了一隻紫眸的金錢豹。
看著鏡中的自己,商小覺無法接受地尖叫出聲……
在不堪負荷的狀況下,商小覺昏了過去。
※※※
「就是她。」一個女生開口道,「聽說曾經為了冷熾,連考卷都沒寫完就趕著交了!人家冷熾才不領情呢!」
「冷熾大概連她也看不上眼吧!」
涵黛面無表情地走在校園裡,任由旁人去指指點點。冷熾,這筆帳我一定會和你算回來。
轉個彎正準備往自己的研究室去,在這所研究所裡,只要是成績優異者都可以申請擁有自己專屬的研究室,而且成績愈高,研究室裡的設備愈豪華。
當然,這些研究室裡面,最高級的就是冷熾的那一間了。
剛掏出了鑰匙,卻看見冷熾從相鄰的研究室裡出來,急急忙忙地連門都忘了鎖就飛奔離去。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涵黛暗想著。
瞥了一眼冷熾未上鎖的研究室,報復之心剎然遽生。
如果,她把他的報告給藏起來……
偷偷摸摸地闖進了冷熾的研究室,涵黛開始翻閱散於桌上的資料。
好幾本有關於生物學的書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記得冷熾研究的主題不是這個啊!
一份商小覺身體各項機能的檢查報告映入眼簾,難不成商小覺的身體狀況有什麼特殊之處?
好奇心的驅使下,涵黛開始搜尋冷熾的抽屜,希望可以找到什麼不欲人知的秘密,到時候,她會要他……
迅速地將磁碟片放入,她進入冷熾的電腦中。
從懷疑、震驚到不可置信,涵黛發現了冷熾已經研究出來的秘密——商小覺是亦人亦豹的動物,平常和一般人沒有兩樣,但在青少年時期就逐漸開始擁有變身為豹的能力。
難怪她的體能、跳躍能力這麼好,原來她是一隻豹、一隻怪物。
報復之心蒙蔽了理智,涵黛將所有資料用自己的磁片備了份。
冷熾,是你先讓我難堪的,這下子,看你還敢不敢不把我當成一回事!
※※※
「媽,小覺怎麼了?」冷熾一踏進家門便焦急地問道。
他正在研究商小覺的事,卻接到母親的電話,說是商小覺在他的房間裡突然尖叫了一聲,但無論母親怎麼敲門,她就是不開門也不應聲。
「不知道。」席艾柔憂心仲仲道,「阿熾,你快去看看她。」小覺那孩子向來只聽阿熾的話,或許只有阿熾有辦法知道小覺到底怎麼了。
沒有多浪費時間,冷熾狂奔回房間,「商小覺,開門。」
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音回應。
「媽,備用鑰匙給我。」
席艾柔將鑰匙拿給冷熾,剛剛她本來要用備用鑰匙進去的,但冷熾在電話那頭卻強烈的反對,一切要等他回來再說,這兩個孩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媽,我進去就行了。」還沒等母親有所反應,冷熾快速地進門,並且將門反鎖。
散亂的衣服被扯得破碎,商小覺赤裸裸地倒在地毯上。
冷熾閉上眼,蓋上了欲奪眶而出的澀意,終於,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商小覺。」冷熾啞著聲叫著,嬌小的身軀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冷熾心慌地上前,還好,仍有氣息,只是昏過去而已。
抱起了商小覺,輕柔地將她放置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把地毯上的碎布一片片拾起,胸口的疼痛卻愈來愈劇烈,她有辦法承受這樣的事情嗎?她還這麼小啊!
而他,他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她學著接受事實,怎麼做才可以保護她不受到其他人的傷害?
「阿熾……阿熾……」喃喃的囈語斷斷續續傳來。
「我在這裡。」冷熾趨上前去,握住商小覺的手希望可以給她一些面對事實的勇氣。
「阿熾……」感受到傳來的溫暖,商小覺緩緩睜開眼,看清了身旁的他,「不要……」她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捲著被縮在床的另一角落。
「不要過來。」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淚,一滴滴滑落。
「為什麼?」她的模樣令他不忍再看下去,她以前總是愛黏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現在卻叫他不要靠近?
「商小覺,你連我都不相信了嗎?」
「阿熾,不可以過來,我會咬人的。」她看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豹,尖銳的利牙會不會傷了他?
「我不怕。」她這樣子比咬他還叫他難受千萬倍。
「阿熾,你不懂,我是真的會咬人的,我是一隻……」
「你說過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的。」他打斷她的話,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聽她說出事實,那太殘忍了。
她沉默了,流下的淚擰疼了他的心……
一輩子,真的可以嗎?他一定不知她是一隻豹才這麼說的。
「阿熾,不可以在一起了。」她哭得柔腸寸斷,「我是一隻豹。」顫抖的身軀透露著無助,他知道了就一定會離她遠遠的了。這樣子也好,她就不必擔心自己會不會不小心傷了他。
「我知道。」
「你看見了?」商小覺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她不要他看見她那個樣子。
「沒有,但是從你的研究報告中我大概猜到了。」
「那你還過來?我會咬人的,咬傷了你怎麼辦?」她吼道,「我會把你撕得血淋淋的……」
冷熾一腳跨上了床,在商小覺還來不及反抗的情況下攬住她,他沒有辦法聽她這樣子說她自己。
商小覺拼了命地掙扎,握緊的拳頭不斷地捶打著冷熾的胸膛,「放開我,我不是叫你不要靠近我了……」
冷熾任她發洩情緒,他不要她把事悶在心裡頭一個人承受、一個人面對。
直到商小覺激動的情緒緩下來,「小覺,記得嗎?我們說過一輩子在一起的。」他在她耳旁低語,輕柔得像羽毛,「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的。」
※※※
「阿熾,小覺到底怎麼了?」見冷熾從樓上步下,席艾柔問道。
「沒事,她在我的房間睡著了。」半年以前,父母已經默認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三不五時要他等到小覺成年了才可以碰她。
「是嗎?」雖然不怎麼相信冷熾說的話,但顯然他不願意說。既然如此,她也沒有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反正向來小覺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冷熾一手包辦的。
「媽,我回學校把事情處理好就回來。」
「嗯。」席艾柔欣慰地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
真是難為他了,小覺從小就只依賴他一個人,而冷熾更是全權負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九年了,他們就這樣相依著,小小的世界只能容納彼此,沒有人能進得去。
而她甚至知道冷熾會選擇醫學院就讀也是因為小覺的關係,雖然他從來不肯承認。
小覺每隔一陣子身體總會出現狀況,到各個醫院卻也檢查不出什麼所以然,只能無力地看著小覺一次又一次地發作。
但從那個時候,冷熾就開始研讀有關醫學方面的書籍,即使在課業那時尚未進入醫學院和滑冰比賽雙重壓力下也從未間斷過。
對於能擁有這樣的兒子,她真的只有驕傲。
起身進廚房熬鍋稀飯,也許待會兒小覺醒過來時會需要。
※※※
BMW的轎車急馳在街道上。
「趴下。」蕭磊對正在後座上的涵黛吼道。她從上車後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臉上不停地詭笑著,又不知道要設計誰了。
「我不要,憑什麼……啊!」突然一個緊急的轉彎,讓涵黛撞向前座的座椅。「你是怎麼開車的……啊!」一顆子彈朝他們飛了過來,雖然有防彈玻璃保護,但玻璃仍不免出現裂痕。
涵黛這會兒才乖乖地趴下,她知道他們遇上麻煩了。
該死!他們非要趕盡殺絕才肯罷手嗎?蕭磊的眼神更深沉了,總有一天他會回台灣討回所有的公道的。
「抓好了。」蕭磊沉聲道。
把油門踩到底,車子幾乎飛了起來,連續幾個轉彎後,車子終於漸漸緩了下來。
「你跟人家結仇?」感覺危險似乎解除了,涵黛才開口問道。她長這麼大從來沒遇過這種事,剛好她聽見了對方喊著蕭磊的名字。
蕭磊沒有說話,用沉默回答。
「你欠人家錢?」涵黛不死心的問,有那麼剎那她居然害怕他會受傷……不,她是在害怕他會連累到她,她才不管他的死活呢!
還是沉默,他似乎打定主意就是不理她。
「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你賠得起嗎?」他只是個司機而已,卻一再地違抗她。
「顯然你現在好得很。」蕭磊回答道,他倒是很意外面對剛才的狀況,她居然沒有害怕得尖叫,看來她的膽子比他想像的還大一點。
「當然,如果我寶貴的生命毀在一個司機的手上,那就太不值得了。」為什麼他總能惹得她口不擇言地反擊,連向來注重的形象也消損殆盡?
他只是個司機而已,不會有什麼好的前途,能和她匹配的只有冷熾。和蕭磊在一起只會令她顏面盡失,他不能給她她要的生活。
是的,只有冷熾才適合她,她在心中對自己重申了一次,接下來的路程上,兩個人都沉默了。
※※※
尖叫了一聲,商小覺猛然驚醒,汗珠串串地滴落在髮絲上,抱緊了粉紅豹,企圖借這樣的動作來穩定自己的情緒。
她剛剛夢見了她穿著白紗禮服和冷熾在教堂裡,幸福似乎就在眼前了,可是,她突然變成了豹,白紗碎落一地,冷熾驚恐地看著她,觀禮的人逃的逃,也有人死命地猛按相機亂成一片。最後,連獵獸師都來了,鐵環勒住了她的頸子,硬是要把她帶到不知名的地方去,而阿熾沒有留下她……
鼻頭一酸,眼角又濕了。如果阿熾真的那麼做,她也不會怪他的,有誰願意和又是豹又是人的怪物生活在一起?她不忍心因為許下的承諾而害得他一輩子守著她。如果有一天他早上醒來時發現身旁躺著一隻豹,他會不會噁心得想吐?
小小的腦袋閃過幾百種不可以再和阿熾在一起的理由,心中無法承受地放聲哭泣。
她不可能當阿熾的新娘了。沒有了阿熾,她知道自己會永遠不快樂。
抱著粉紅豹起身走下床,另一隻手拖著自己的被子,她不可以再睡在阿熾的房間了,那個她死賴了九年的地方。
她無法接受阿熾看見她變成豹的樣子,他一定會覺得很噁心的。如果她看見了他眼中的嫌惡,她會死的。
而且若是她不小心傷了他,她會無法原諒自己的。商小覺低著頭邊走邊想著。
「啊……」她的身體突然騰空了起來,落入了溫暖的懷抱。
「要上哪兒?」冷熾開口道。瞧她一副棄兒的模樣,抱著唯一的家當,好似準備天涯海角去流浪。
「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間。」
「回房間做什麼?」把她放回床上,親暱地玩起了她髮絲,沒有忽略有點濕的觸感。
「做什麼都好。」她刻意不看他。回房間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要留在這裡。
「做惡夢了?」他肯定的說。小覺很少流汗的,而且剛才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把室溫調好了。
「阿熾,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她知道他故意扯開話題。天知道她多想在他的懷裡什麼都不想,可是不行。
「要不要告訴我夢些什麼?」他不要她一個人不安,她該信任他的,她的閃躲令他難受。
「我說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她朝他吼道,隨即便後悔了。第一次她對他的語氣如此尖銳。
阿熾,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再這麼溫柔的對待她下去,她會走不開的。然後,總有一天他會因為看見她變成一隻豹而厭惡她的。
冷熾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再度抱起她和她的粉紅豹,一路走回她的房間。
沉默的空氣幾乎令兩人窒息。商小覺死咬著嘴唇,深怕一不小心自己會說出反悔的話。
「門不准鎖,有事叫我。」放下了她,冷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然後冷熾幫她帶上門,離開了。
所有的溫暖剎那全部抽離,商小覺撲倒在床上任眼淚竄流。阿熾,對不起,她不是故意要對他那麼凶的。
他今天對她好溫柔,不像平常總愛凶她。可是她寧願他不要對她那麼好,這樣她就不會這麼自責為什麼吼他了,他也許不知道,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是在意自己是一隻怪物,一隻不應該和他在一起的怪物。
其實她也好想裝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永遠賴在他的身邊被他保護著。只是她好愛他的,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她是一隻豹,而他是那麼優秀的人。
以後,她要學會勇敢,學會不在阿熾面前哭泣害怕,不然阿熾也會難過的。
以後,她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不再讓他擔心,他才可以放心地去做任何事,放心地去過他自己的生活。
以後……
商小覺,你不准再哭了,是你自己要阿熾離開的,不准哭,是你自己說要回房間的。
「商小覺,你的哭聲好難聽!」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被子上方傳來。
商小覺豁然坐起,紅腫帶淚的眼看到的是冷熾拿著一大杯熱騰騰的牛奶站在床沿。
「你今天又忘了喝牛奶了。」責備的語氣配上的卻是極盡溺寵的笑容,冷熾順勢坐了下來,「難怪老是長不高。」
「阿熾!」商小覺猛地抱住了他,也不管是否會打翻牛奶,只是緊緊地抱住他,任淚水濕了冷熾的衣服,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一逕的哭。
「商小覺,你把被單和我的衣服弄濕就算了,但不准在上面流鼻涕。」冷熾的眼也紅了。未來的日子他們該怎麼走下去?
整個身軀無助地顫抖,商小覺仍是不停的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淚水哭盡似的。
冷熾輕拍她的背脊,不斷地安撫著。
「阿熾,你會不會怕我。」她貼著他的胸膛問出了她最害怕的問題。
「我怕你。」他感覺伏在他胸前的商小覺整個人僵住了,「我怕你一個人躲在棉被裡偷偷的哭。」滾燙的淚水濕了他的胸膛,也濕了他的心。
「阿熾……」她只能叫著他的名字。
「別哭了,我們今天還沒有練滑冰呢!到時候輸了可不是我的責任喔!」
「已經這麼晚了……」
「我們可以偷偷的去。」他附在她的耳旁小聲的說。
※※※
近子夜時分,冰場周圍冷清得可以,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他們。
「來吧!」冷熾對著商小覺喚道。換上了冰鞋她卻仍呆立在一旁。
昨天在這裡,她和阿熾還是那麼快樂地滑行著,但才過了一天而已呀,現今站在這裡卻覺得兩人距離好遙遠,似乎和阿熾一起滑冰都變成了好奢侈的快樂。她這個樣子還可能參加比賽嗎?萬一在曲子中間變成了豹怎麼辦?
小手被一雙大手牽住,執意帶著她滑行了起來。
剪冰滑行的速度愈來愈快,有那麼一剎那她幾乎要以為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拋在一旁了。
「阿熾,我好怕!」極快的速度中,她喊得好大聲。
她不是怕失誤、怕摔倒,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身旁,她就絕對不會受傷。
她害怕的是這次滑完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和阿熾這樣子滑冰了,她不知道明天會變得怎麼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又會變成一隻豹,時間又是多久?
「相信我,嗯?」冷熾見她點了點頭,二個稱舉動作,他把她放在自己的肩上,閉上眼睛,風在耳邊呼嘯著,冷熾帶著她馳騁在冰上,感受著他們之所以熱愛滑冰的魅力,速度的快感深深地吸引著他們。
「阿熾,我也要。」滑冰的喜悅讓她暫時忘了一切,體內興奮的因子躍躍欲試,她不甘於只是坐在冷熾的肩上享受著迎面拂來的風。
「準備好了?」在風裡他問得好大聲。
「嗯。」她也答得好大聲、好肯定。
雙手相接,一個拋跳,商小覺以三圈艾克索跳躍回到了冰面上。
他,終於再次瞧見她的笑容了。
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滑了蝶翼雙飛的姿勢,一大一小的身影都以單腳滑冰,動作是那麼一致。
又是一個稱舉,這回商小覺整個人後翻以三旋跳落地。
冷熾的手環住她的腰,一個拋跳,兩個都做了肩並肩三圈沙考跳躍。
一個死亡螺旋,兩人背道而馳,隨著圓形的冰場,雙手再度緊握,接著一個稱舉後,他扣住她的腳踝做出一個大車輪的動作。
那是個極高難度的動作,彼此必須絕對地信任對方,以男生為支撐點,而女生則是整個人騰空與冰面作平行地旋轉。
兩個人都為了相屬於彼此的默契笑了。冰鞋仍在冰上不斷地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