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手要推門時,她情不自禁地想著:修文看見她時會是什麼表情?驚訝?生氣?還是高興?他有想過她嗎?才過了幾天,對她來說卻像是過了一輩子似的想念他、想念這個家。
她推開門,聞到火鍋的香味和說話的聲音……有客人?她想過千百種重逢的情況,卻絕對沒料到,迎接她的居然是這樣一副畫面——
她看見在飯廳中,是相擁的兩個人。一個是修文,他正溫柔地看著他懷裡的女孩,他捧著她的臉、慢慢低下頭……
不……軒萱覺得一陣昏眩襲來,她抓住牆壁穩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知道血液在一瞬間退下她的臉龐,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她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又經過一場惡鬥,才會讓她這麼虛弱。
不行,她不能被擊倒。她要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她離開幾天後一切都變了?修文不該是這樣的人,她一不在,立即找另一個女人來填補他的生活,她不能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心碎了,她現在這種酸楚刺痛的滋味就是了。
她用力地咬著她的嘴唇,逼迫自己面對這一幕。她做得到的,就像她過去扮演任何一個人一樣,只是假裝、只是遊戲……她做得到的。她要問清楚,一定!她強迫自己冷靜地開口:「咳……對不起……」好極了,自己的聲音冷靜一如往昔。
飯廳中相擁的兩人,並沒有察覺,屋子裡突然多了一個人。聽到聲音一起抬頭,修文看見軒萱,他驚喜地跑上前,他開心地叫:「軒萱,你回來了?」說完馬上幾個大步,跑到軒萱眼前,長手一伸,用力想把軒萱摟進懷裡。
可是……「砰!」一聲大響,甚至連窗戶都震動了。軒萱在修文一接近時,她伸手一抓、腳一拐,來一個極漂亮的過肩摔。然後修文自然是摔在地上了。一切的情況,不僅是修儷呆了,連修文也傻了。
因為他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呆怔地張大嘴看著軒萱。就好像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坐在地上,讓屁股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而軒萱站得直直的,一副高高在上、怒火炙燃的火爆樣子?他訥訥地開口:「這是驚喜?還是地球人見面打招呼的方式改變了?」他努力忽略屁股的刺痛,掙扎著站起來。
混蛋!在這種情況下,林修文還是一副無辜斯文、讓人信賴的鬼樣子。軒萱口氣陰深地說:「我現在進來,正打擾了什麼嗎?」她尖銳地指責著,「你的新歡嗎?好、很好……」她退了一步,點點頭,幽幽地說:「希望你不介意我打擾你的『雅興』,請不用擔心我,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說完,她立即兇惡地推開修文,往樓上跑。
「軒……萱……」修文的話卡在喉嚨裡,他不明白軒萱怎麼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就是指修儷的狀況了,她一臉燦爛笑意地說:「二哥,你還不追上去?你的小女朋友誤會我了,她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她吃醋了。」
「吃醋?」修文愣愣地重複。
「去啊!去告訴她我是誰,你不想她再失蹤吧?」
當「失蹤」這個字眼飄進腦海,修文真是如雷轟頂,一下子清醒起來。他急急忙忙地衝上樓去。他絕對不准她再不聲不響地悄悄離去,沒有消息、不知道她在哪裡……這個小女人,折磨他還不夠嗎?
「可惡,去死啦!林修文,你是笨蛋……」軒萱氣乎乎地詛咒著,一邊賭氣地把衣櫥裡的東西全部抓出來,塞進皮箱中,一點也不管她的動作讓受傷的手臂傳來抗議的刺痛。
「開門!」這是修文生平頭一次,這麼不禮貌地連門也不敲就衝進一個女孩子的房間。
「你幹嗎收拾行李?」他大吼著。他的語氣已經失去原有的溫和,因為他實在不能相信,軒萱當真在收拾行李,而且準備離開他。
「收拾行李。」軒萱倔強地頂回去,一副不可妥協的樣子。
「放下行李……」他以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說。
「去陪你的女朋友啊,我馬上會離開,不用擔心我。」她還是冷淡的語氣。
「可惡!」修文受挫地低吼著。他受不了軒萱眼中的堅持和決裂,就好像他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他用力地拉起軒萱,粗魯地緊緊鉗制住她。怒氣讓他的動作極為快速有力,快得讓軒萱身體會到他的動作時,她已經被他緊緊地抱在胸前動彈不得。他不顧一切,飢渴狂熱地吻上她緊閉的唇瓣,彷彿是要補償這幾日的相思和苦痛……
他簡單而有效地阻止軒萱的掙扎,將她鉗制在他胸前,火熱狂野地逼她屈服於這份情感。他感覺到兩人的心跳狂烈地跳動著,甚至他敏感地感覺到血液快速奔流的聲音……他知道、也感覺到軒萱不甘心的掙扎……迷惑地屈服在修文懷裡……慢慢地放鬆她的身體……緊緊地偎著他……
他略微退開,氣息不穩地說:「你誤會我了,樓下那個女人是我妹妹,她剛來。」
軒萱感覺到全身使不上力,修文男性的強悍氣息,完全擾亂了她的思緒和行動。在她心目中,修文一向是斯文的,可是方纔他的舉動,完全像是一座冒岩漿的火山一般,熾熱灼人。她張著嘴呆愣著,似乎修文的話還沒傳到她腦中一般。
「她是我小妹林修儷。」他嚴正認真地再一次申明。
「你……你是說……」軒萱盡量努力讓喉嚨發出聲音,艱難地繼續問:「我吃錯醋了,那個女人是你小妹?而我喝了一大缸醋……」她睜大眼睛,瞪著修文認真的表情。
「是的,我剛才是替她洗眼睛,她被洋蔥熏到……」他莊重地點頭聲明。
軒萱吞了吞門水,喃喃地說:「這不是真的………喔……」她絕望地看了他一眼,整張小臉紅透地躲到修文的懷中,希望能悶死自己,她低低地哀嚎:著:「我怎麼可能會這樣?我怎麼可能會出這麼大的糗?」她的聲音悶悶地由他的懷中傳出,「我真的希望你認錯人了,她不是你妹妹。我寧願你真的找了另一個女人來,被我看見,真的……這次我保證不生氣……真的……」
修文哭笑不得地聽著軒萱的懺悔,這個傢伙真是……他抬起軒萱埋在他懷裡的頭,輕輕地說:「放心,修儷很懂分寸,她不會拿這個取笑你,放心嗯……」接著他不悅地皺緊雙眉,威嚴地質問著:「為什麼對我這麼沒信心?一看見有女人和我在一起,就往壞方面去想?」
軒萱心虛地咬著下唇,低低地說:「我……我不知道……你從來沒表示過什麼的……」她勇敢地抬起頭瞪著他,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理直氣壯的了,她質問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定位我們之間的關係。坦白說,我們這種關係是曖昧不清的,這教我如何對你有信心嘛!」
「我們住一起。」他嚴肅地聲明。
「那又怎樣?我是借住,是你仁慈嘛!」
「那一天我吻了你,記不記得?」
「那代表什麼?我又不是你長這麼大惟一吻過的女人?」
「好,我告訴你。我會讓人借住,但是不會讓人住這麼久,我不會和人分享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設計、我的工作、我的一切……我不會無條件地收拾你惹來的問題,我不會這麼失控地吻一個女人,我……」修文煩惱地抓緊她的雙臂,硬邦邦地說:「我……你對我很重要……你是我心目中惟一的女人……我很喜歡你……我不准你再演這種失蹤記。」該死,那個字他還是說不出口。
「真的?我是你心中惟一的女人?沒有別人?」軒萱驚喜地看著他,眼神是活躍的。
「喔、好棒!我好愛你。所以我會吃醋是正常的對不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吃醋耶!原來吃醋是這樣的……」軒萱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修文寵溺地摟著軒萱想著:奇怪!按照道理,在他表白後她不是應該要含著淚,感動萬分地撲進他的懷中,給他一個深情的長吻嗎?算了!這個小女人,永遠是不會按照牌理出牌的。
「唉……我好糗……」軒萱困窘地咬著下唇。
那種擔心脆弱的樣子,讓他不捨。他溫和地命令著:「別虐待嘴唇,你把嘴唇都咬傷了。」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飽受她牙齒用力摧殘的下嘴唇,那牙印清晰地浮著。
「別擔心,一切有我,修儷是個體貼的人,她不會笑你的。」
「喔。」她點點頭,退出修文的懷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走向她的床。
軒萱死命地在心中掙扎著,要怎麼告訴他實話呢?一切說了出來,他會不會後悔愛上她?會不會覺得他簡直是抱著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還是先拐他去伊豆好了,到那裡再說。她下意識地繼續方才中斷的事——打包行李。
修文不怎麼愉快地看見軒萱的動作,那讓他想起那張紙條和她的失蹤。他神情凝重地問著:「什麼叫:『我去尋訪櫻花的蹤跡了,不知道何時回來,還給你平靜的生活。』嗯?」上面的每一句每一字,他看過多次,深刻地印進他的腦海中。現在念出來語氣平靜,但是他開始覺得生氣,覺得肌肉開始僵硬起來,他很久沒有這種不愉快的心情了。
「我……」軒萱看見火花在他的眼中跳動著。完了!這下不用說出她的欺騙,就有可能被修文掐死了,不行!她還要騙他離開這裡呢!怎麼辦?
「不准敷衍。」
「我……我突然想去看京都的櫻花嘛!」
修文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軒萱那種說做就做的衝動個性。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舉動已經讓他的生活變得一團混亂了嗎?他忍耐地說:「我沒有不准你去遊玩,但是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也許我可以陪你去?」
「你那麼忙,哪有時間陪我?」她控訴地說。
罪惡感又悄悄地浮上心頭,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她有多忽略。
「好,那你也應該和我當面說一聲,不是隨便留一張紙條,然後一去幾天不聯絡、不打電話,起碼要讓我知道你在哪裡、平不平安、快不快樂。」
「我……我真的沒想到……我出門都不習慣聯絡的。」這是她的慣例,出去代表有事,回來就是事情辦完了。報平安?她連想也沒想過,她一向是這樣東跑西跑、隨性自由的。
「我會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是否安全?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有沒有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沒有惹上你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修文彎下腰嚴肅地看著她。
他的關心滿滿真誠地湧上她的心……她真是無言以對,說實話嗎?那就要解釋一切狀況了……現在說嗎?
「叭……叭……」窗外一陣喇叭聲,即時解救了她。那是小哥等得不耐煩的提醒,她拖延地說:「我很好,我會照顧自己。陪我去伊豆洗溫泉好不好?」她看著他冒煙的表情,認真地說:「我答應你,到伊豆我會把一切告訴你,相信我跟我去一趟伊豆好不好?」時間有限,他們離去後,還要留時間給井遨佈置一切才成。她說完立即轉身,挑幾件輕便的衣服裝到旅行袋中。
她在敷衍他,他很清楚,他威嚴地扮起棺材臉,用力地拉起她,不退讓地低吼著:「解釋清楚!」
其實他一直是溫和的,但是那並不代表,他是永遠溫和沒脾氣的男人。正因為他不常生氣,所以一旦生氣,那怒火一燃可就威力千里了。
「喔……好痛!」軒萱被修文大手一抓,痛苦地皺緊眉毛呻吟著,身體甚至下意識地蜷縮著。
「怎麼了……」
修文擔心地看著她痛苦的小臉,眼淚在她靈活的大眼中打轉,卻硬被她壓下來,她柔弱地說:「人家手受傷了,你這麼用力,好痛喔………」
「哪裡?我看看。」修文心疼地輕輕牽起她的左手、拉高毛衣。果然她細小的手腕上圈上一層厚厚的繃帶,血液正滲到表面的繃帶上面。自責和懊惱同時回到他的臉上,他心疼不已地道歉著:「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應該這麼粗魯地弄痛你,對不起!」
「沒……沒關係……」軒萱用力地眨著眼睛,盡量讓自己看來更無辜、更柔弱。
她受傷是事實,修文抓痛她也是事實,但是卻沒有她表現得那麼嚴重。那些血漬她心知肚明,是方纔她太激動想要打包行李時自己弄傷的,但是這卻是目前惟一讓修文退讓的方法了。准叫這個男人這麼老實,老是被她吃得死死的,她偷偷地吐吐舌頭。
「陪我去伊豆好不好?就一兩天?」她期盼地看著他。
「去吧!二哥。你們可以藉機好好地聚聚。」是修儷站在門口說話。
軒萱困窘地看著修儷,她當然知道,她那個萬人迷的小哥一定會告訴她目前的狀況。而且也肯定,小哥絕對不會按正常的簡單方式來說服女人的,不過她懷疑,修儷會像那些笨女人一樣,沉醉在小哥邪惡的魅力下?她看起來精明而且聰明,軒萱微笑地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沒關係。」修儷溫柔地笑著,她喜歡眼前這個女孩當她的二嫂。光是她肯主動道歉,她就欣賞她了,尤其她還是這麼的不平凡。
修文不解地看著兩個女人交換著神秘的眼神,乖乖地回房換衣服,順便拿幾件衣服。
「你們該走了!司機在等了。」修儷催促著,而石川焰在司機來後也離開了。軒萱走出門口時,她關心地問,「你呢?」
「放心,我會沒事的。」
軒萱低聲地說:「我小哥會替我照顧你的。」
修儷微笑地回答:「可以麻煩你轉告他,我對太漂亮的男人過敏,而且不想變成某些幼稚男人的征服品嗎?」
「我會的。」軒萱差點爆笑出來。天!她小哥的魅力受到史無前例的挑戰了呢!
汽車平穩地駛入夜色中……
修文呆呆地凝視偎在他懷中睡得正熟的軒萱。看來她真是累壞了,他懷疑地問自己:他怎麼會任軒萱拉他出來?雖然明天是週末他不用上班,可是他從來不曾這麼匆促成行出發去旅遊過。他還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她呢!有關那只墨鏡的事……一切的一切……
軒萱知道自己在耍把戲,又在演戲騙人,但是她是不得已的。她必須把修文先送到安全的地方,而修文的家會住進一個像他的男人和像她的女人在屋子裡活動,希望能引來「紅色三月」的行動。她假裝睡著,因為她知道修文有很多疑問要問她,現在不行,她沒有足夠的勇氣和體力來面對這一切,所以她決定裝睡,沒想到修文溫暖的懷抱,居然真的讓她沉睡過去。
開車的司機沉默地開著車,反正修文也不是個愛閒聊的人。就這樣,沉默地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奔馳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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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豆是個著名的溫泉區,到處林立著溫泉旅館和別墅。他們到達那裡時,已經是深夜了。司機熟練地將汽車駛入一間獨棟的小別墅中,修文搖醒軒萱,跟著司機進入屋子中,司機是個沉默的中年人,他開了門,把行李拿進客廳,立即告退離開。
軒萱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像只懶貓窩在沙發裡。她口齒不清地說:「我好困……」
在這種時候,他除了體貼地抱她回房,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溫柔地低頭親吻昏睡的小女人,想起過去相處的日子,每天都是這樣的情景,他送她上床,然後滿心歡喜地迎接明天……他低沉地在她耳邊說:「睡吧!真希望留住這一刻,只屬於我們。」
他一離開,本來已經躺臥在床上的軒萱,立即睜開眼睛,明亮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睡意。她在逃避、想逃開他的追問,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寧願先享受一下他的溫柔體貼,其他的事留給明天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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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懶豬……」一個愉快的聲音響起。
刺眼的陽光讓修文一時無法睜開眼睛,他伸出一隻手來遮擋刺眼的光線。這個房間是和室房,昨夜他隨便地拿出棉被鋪好就睡了,本來還慶幸著:幸好他還記得把窗簾拉上,可以安心睡晚一點的,哪知道……
「起床了……」一個陰影罩在他眼前,暫時替他遮去刺眼的光線。
修文努力地把眼睛睜開一條隙縫,他所看見的就是軒萱那張笑瞇瞇的臉,孩子氣的臉龐紅潤潤的,一陣又一陣的幽香,不停地襲來,讓他所有的感官都甦醒過來。
「幾點了?」他咕噥著。
「快要中午了,嘿……起來梳洗。這裡有很棒的浴室和溫泉喔……」
修文撐起身體,他看見趴在他眼前的軒萱穿著一件寬鬆的浴袍,皮膚是微微的粉紅色澤,散發著陣陣熱氣,那股幽香就是由她低垂的浴袍胸口飄散出來的。
「你洗過了?」
「嗯……好棒,舒服喔。」軒萱頑皮地把雙手擋在他的棉被上,上身傾向前靠近他,大眼裡寫滿有趣的光芒,壞壞地笑著,「要不要一起洗啊……」說完還邪惡地挑著眉毛。
唉!這年頭是不是變了?女人變得前衛大膽,男人反而變得保守內向。修文不好意思地低哼著:「說什麼嘛。」他眼光左右轉動,就是不敢向下看。因為只要他一低頭,軒萱浴衣內可就一覽無遺了。
就是知道修文是個保守的男人,又是正人君子,她才敢開這種玩笑的。於是她有恃無恐地用肩膀頂頂他,還是笑瞇瞇地說:「我可以替你擦背喔!」
「你這個壞丫頭。」修文淡淡地說著,他用力一拉軒萱的手腕,她立即重心不穩地倒在他胸前,他一個翻身將軒萱壓在他身下,他邪惡萬分地說:「擦背?我喜歡你的主意……你呀!喜歡玩火,是嗎?」他一邊說,一邊脅迫萬分地用手背輕輕地流連在她柔嫩的臉頰上。
他看著軒萱因為驚訝而睜大的眼睛,他低啞地說:「知不知道男人在早上,尤其是剛醒來時特別危險,永遠別看低男人的攻擊力,嗯?」說完,立即萬分憐惜地親吻她因驚訝而微張的小嘴。
本來他只是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一點教訓的,讓她明白男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可是他一碰上她,就忘了點到即可的規則。等他察覺到時,他的體溫已經躥燒成灼熱難耐的溫度了。
他觸摸著在他身下穠纖合度的曲線.忘情地熱吻著。慢慢地……他的熱情灼燒到她頸旁柔嫩的肌膚,輕柔地流連著……
一股熱流在她體內迴旋,讓她無可克制地暈昏和迷醉,就像醇酒。她顫抖地伸出手插入他的發中,輕輕地揉著。
修文抬起頭,看著軒萱慵懶的樣子,星眸閃著水靈的光彩……她是這麼的清新可人、這麼的……該死!理智在一瞬間回到他腦中,他們之間還有不少的問題該解決呢!他絕對不可以在這種時候,讓任何親密的行為發生,這對她不公平。
他努力地壓抑下胸中的飢渴,堅實起伏的胸肌因為他的努力而急喘著。他伸手拉起軒萱,讓她倚在他的胸前,低頭瘖啞地說:「知道了吧?男人是跟著慾望走的動物……」他放開軒萱,體貼細心地替她拉好胸前開敞的浴衣,把她轉過身,半推走她,微笑地說,「去換件衣服,我們去走走。」
軒萱宛若夢遊地走回房裡,乖乖地換上輕便的外出服。她不信地看著鏡子中映出來的人,真的是她嗎?她的眼睛閃著嬌媚的光華,嫣紅的臉頰、濕潤的紅唇……她從沒想過修文會是一個熱情的情人,他一向的形象是謙恭有禮、溫文儒雅的,可是剛才他那種火辣的表現,真是讓她無法與他平常的形象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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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萱悶悶地握著修文的大手,慢慢地逛著。今天天氣有點陰,沒有陽光,可是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她知道該是要跟他坦白一切的時刻了,她猶豫著不知道要如何開口,兩個人相處的氣氛就像繃緊的弦一般,充滿一觸即發的緊張,她覺得自己像是航行在暗流潛伏的淺灘中。
「回去吧。」修文平靜地說。
是啊!然後開始逼供!軒萱苦澀地想,但是她卻沒拒絕,任他牽著她回到別墅裡。她蜷縮在沙發上,等著他開始他的問題,她試著放輕鬆地說:「開始吧!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要問我。」
「你住在美國哪一州呢?」修文穩穩地開口,他知道凡事都有理由,他不想逼太緊,他寧願先從了解開始。
「加州,莫氏企業聽過嗎?」
「聽過,一個專門承接大型保全系統的公司,他們的保全系統十分有名。」
「那是我爹地創立的。」
「真的?你也在『莫氏』工作嗎?」
「是的,我在莫氏機構工作。我的工作很單純,每一個保全系統設計完成後,總要有人來測試才知道缺點在哪裡。我所屬的部門就負責測試,但是我不常在公司。」
好的開始,起碼他終於知道,下次他該去哪裡找她了。
軒萱平靜地開始敘述一切:「對我好奇嗎?那是當然,難得你能忍那麼久不問我。」軒萱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我是一個孤兒,六歲那一年被收養。收養我的爸爸和媽媽是很不平凡的人,收養我的媽媽,她的父親原是外交官,所以在她十歲前,就學會六種語言,她是個很特殊的女人。她學的是兒童心理,但是她卻選擇了服務工作,她待過難民營、孤兒院、救難所……一直到遇見我爸爸。我是在海島被收養的,可是我不知道我的雙親是誰,所以我才會說,我可能是中國人,也許吧!」軒萱低下頭,玩弄著沙發。她知道修文的問題,會越來越接近核心,他不是笨蛋,從來都不是。
「你有兄弟嗎?」
「四個哥哥,一個姐姐,全部是爸媽由各地收養來的。」
「還有呢?」修文小心地刺探著,他希望她自己告訴他一切,包括那個墨鏡。
說吧!她強迫自己面對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謊言和欺騙。
「我從小就很善於模仿別人,不僅是聲音,連動作、神韻我也會模仿。剛開始時,我把它當成是一個小把戲、一個家庭娛樂。但是在我十幾歲時,這項天賦……」她聳聳肩,不自然地說,「姑且稱它做『天賦』吧!這天賦原來還有其他用途。你還記得在一個多月前的機場,我們曾見過面嗎?」
「我知道,昨天發現的。」修文還是穩定的語氣。軒萱驚訝地看著他,修文默默地拿出放在口袋內的墨鏡。
「對不起,我私自開了你的抽屜,所以我知道你就是她,那個外國女人。只是……我是說……怎麼可能?」修文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的感覺。
「現代科技。注意到嗎?我瞳孔原本的顏色非常淡,只要戴上有顏色的隱形眼鏡,連瞳孔的顏色都可隨意更換。至於五官,有一種特殊的軟質橡膠,非常的薄、非常具有定型和韌性,就像人類的皮膚一般,用在改裝喬扮上。這種材質是由東方一位科學家研發的,目前僅用於情報單位和其他特殊單位。」
「你說你不是警察的。」
「我不是。」
「可是你那一天的行為……」
「那一天你看到的,我假扮的人叫辛蒂·安得魯。她的父親是一個科學家,一年前投奔到美國,聽過『紅色三月』這個組織嗎?」
「是個國際恐怖組織,他們是宗教狂熱分子,他們宣稱有不少爆炸案都是他們的傑作。」
「那不是宣稱,是真的。我說過我善於模仿他人,那天你看見的,正是我代替辛蒂·安得魯接受『紅色三月』的綁架,然後讓他們失敗。」
「你是情報單位的人。」修文瞪大眼睛,女間諜?!他的軒萱?
「不是。」軒萱為難地看了一眼修文,考慮著是否說出口……
「聽我說,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軒萱的眼神是複雜而脆弱的。
「說吧!」修文攬過她,體貼地給她支持,讓她靠在他身上慢慢說。
等軒萱解釋完莫氏企業、凱羅基金會、莫裡基金會,還有他們目前遭遇的危機……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暮色悄悄地來到。修文還是靜靜地攬著軒萱,腦中正在消化他剛剛聽到的資訊。
透過客廳的落地窗,他看見屋外的光線慢慢變暗起來,冥冥中他覺得他好像還漏了一個環節沒問,就像手上拿的拼圖缺了一塊的感覺……
「修文,你會不會覺得和我這樣一個處在危險中心的人相處,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隨時有危險莫名其妙地接近,就像那一天有車撞你,那是故意的……」軒萱低沉猶豫地問。
隨著軒萱越來越低的語調,他仔細地想著軒萱這段話的意思。突然的,修文靈光一閃,有個念頭突然出現,他把他心中真正的感覺掩藏在他輕柔的語調中,「所以你私自決定,如果你繼續留在我身邊,我就會有危險?所以你自己離開?」
軒萱低著頭不回答,他就知道他猜對了。可惡!他氣憤地對著軒萱低吼著:「聽我說,我不管你是不是要說: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有關我的事,你應該要問過我的意見。你以為讓我遠離危險對我就好嗎?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擔心你,我不要你自己去面對一切。」修文氣呼呼地繼續說,「我是男人,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真想打你一頓屁股,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有多擔心?你這個可惡的小女人,我的生活全被你攪亂了,你知不知道?你……」
「對不起……」軒萱喃喃地說,眼神中的自責神色,讓修文忘了要繼續他的抱怨。
「修文……對……不起……請原諒我……」軒萱撲抱上他的頸項,趴在他肩膀可憐兮兮地說。
他心疼地摟緊軒萱,一肚子的抱怨在聽見她這番脆弱的低訴後,剩下的只有滿心的不捨,誰讓他向來是個仁慈心軟的男人。他安慰地輕拍著軒萱,溫和嚴肅地說:「好了,我原諒你了,嗯……別難過了。對我來說,人生本來就是充滿危機的,我父親目前在國家科學院工作,我的公司也接受軍方委託製造某些零件,所以我們家的人,也是需要面對某個程度的危險的。但是答應我,不管任何事,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一起解決,我不喜歡孤軍奮鬥,或者被撇下的感覺,你也是的對不對?」他托著她的臉,認真地說:「答應我,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嗯……」軒萱很慎重地點頭答應。
軒萱讓希望重新點亮了她的眼睛。該坦白最重要的一件事嗎?
「修文………」她嚅囁不安地喊著。
「我……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告訴他那個計劃和欺騙吧?
「先別說吧,我們先吃飯,你累了。」修文心疼地摸著軒萱眼眶下的陰影。
「我去前面的餐廳買晚餐回來好不好?你今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不餓嗎?你乖乖地待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不要。」軒萱拉著他的手不放。
「放心,你不是說他們還以為我們在家對不對?所以我們在這裡是安全的。」
模糊中,軒萱沉沉地睡去……叮……叮……是電話鈴聲,軒萱動動幾乎麻掉的手臂,屋外天色已經全暗了,她掙扎著扭亮燈,接起電話。
「萱,我們查出來了,『紅色三月』中有人認得你的樣子,一個月前在海島見過你。」電話那一頭是個低沉嚴肅的男聲,那是井遨。
「怎麼可能!我是那麼小心的。啊!我知道了。」軒萱想起來,她回去卸妝時,並沒有檢查女廁所內是否還有其他人,這是她的疏忽。
「是我的疏忽,我知道了。」
「好,那要注意安全,我們這裡還沒有動靜。」
不對,太久了!修文出去太久了。軒萱心中一跳,一股冷意由腳底躥起,她恐慌得不敢去想,她急忙地說:「井遨,我一會兒再和你聯絡。」說完立即放下電話,她連鞋子也來不及換,就衝到外面。沒人?她看手錶:一個小時了,修文出去一個小時了。她顧不得其他,她衝到街角的餐廳詢問是否有人看見修文。
當餐廳內的人告訴她,他買完東西後,有一輛白色的旅行車來接他。軒萱搖著頭,蒼白著臉往回跑,她不知道她該怎麼辦?冷靜、冷靜、她一再告訴自己:他們的目標是她,所以不會對他不利的,她機械性地撥通電話,呆滯地說:「他們行動了,修文被他們帶走了。」
「我就知道。」接電話的井遨一頓,他放低聲音,宛如催眠地說:「萱,別慌……冷靜下來,他們的目標是你,所以他暫時不會有事的,,修文帶著手錶是不是?」
「是啊!」軒萱被井遨一提醒,精神也來了。她開心地說:
「我明白了,我這就開始追蹤。」
「好,我們一起進行,不准私自行動好不好?」井遨不放心地叮嚀著。
軒萱放下電活,她拖出放在行李袋中的手提行李。幸好井遨夠仔細,事先就先把兩個動過手腳的手錶交給軒萱和修文,現在就派上用場了。軒萱面色凝重地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如飛地敲擊著鍵盤,畫面一個又一個快速轉換著,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滴滴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