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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的奴兒 第六章 作者:殊苗

  「哈哈哈……別人是有子萬事足,我管銘是有女吃香喝辣一輩子沒煩沒惱,你們說是不是啊?美人們!」管銘暍得爛醉,左右兩臂由兩位美女扶著,步伐踉蹌,進兩步退三步。

   「是啊!管大爺的千金可比擬女諸葛,動一動腦就把足足三千兩黃金拐進口袋裡,還全數拿來孝敬管大爺,您可真是好福氣呵!」左手邊的美女附和著。

   「哈哈哈……三千兩黃金算什麼!這點錢在我女兒管芙兒眼中還不夠塞牙縫;只要我的女兒在那白癡少爺身邊多待些時候,哈哈哈!他們府中的一切還不指日可待?」講到這裡,管銘更加意氣風發,嗓門更大,彷彿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那個白癡少爺真的還不知道你女兒是女扮男裝的嗎?」右邊的美女問。

   「豈止那白癡少爺不知道,他們整個府裡的人全被我女兒耍得團團轉;我敢跟你們打包票,等我女兒拐光他們的家當後,那個白癡少爺還會抖著嘴說『管福、管福……騙了我的錢!』。哈哈哈!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未待美女們回答,管銘先笑彎了腰,接著兩位美女也笑得彎下了腰。

   「好笑!真是好笑!錢被拐跑了,還不知道拐他錢的人是男是女、叫啥名啥,天下沒有比這個更好笑的事了。」

   酒意正濃的兩女一男笑成一堆,完全沒顧慮到在這青樓的走廊上是否會礙到別人。

   由於管銘出手大方地包下這兩位窯姐今晚的時間,所以不必再接下個客人的她們也跟著管銘灌了些酒;三個人藉著酒力恣意狂歡,旁若無人。

   笑鬧中,三人顛顛倒倒地走著,不慎撞著一名年輕公子。

   「喂!小子!你是不要命啦?你可知道你撞的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明明是管銘撞著人,現下的他財大氣粗,扯開喉嚨叫罵,想要嚇死對方。

   兩位窯姐兒連忙打圓場。

   「管大爺,別跟年輕小伙子計較,小心氣壞身子。」左邊的美女連忙拍著管銘的胸膛。

   「是啊!管大爺現在可是大人物,跟這少不更事的小伙子計較,如果氣壞了身子,損失的可是我們姐妹倆,您說是不是?」右邊的美女將嬌軀貼上管銘。

   迷湯灌下,果然有用;管銘馬上氣消又笑瞇了一雙色眼。「好好好,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計較了,走!我們繼續快活去。」

   兩位窯姐兒很有默契將管銘略略移向一旁,閃過被撞的年輕公子,又忙著哄管銘要他分神。

   「對了!管大爺,您口裡的白癡少爺到底是哪家名門豪富?」醉得厲害的管銘,講了一大堆他女兒的豐功偉跡,就唯獨不肯透露她女兒正在拐騙哪家的少爺。

   問到了這件事,管銘可不含糊了,他故作玄虛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既然佛要我不能說,我當然就不能說羅!」開玩笑!一說了,大家都跑去拐那莫府的白癡少爺,那他管銘還有什麼搞頭?似乎酒醒了一些,管銘問著身旁兩位窯姐兒:「美人兒,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二人嗲聲嗲氣的抗議。

   「哎喲!不來了,我們陪您那麼久了,您竟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可真傷我們的心。」左邊美女道。

   「還說要派八人大轎將我們姐妹倆迎娶回去,跟您吃香喝辣過榮華富貴的日子,我看您一出妙醉樓的大門就將我們倆拋到腦後了。」右邊的美女也嗲聲抗議。

   「妙醉樓?」管銘霎時頓住了腳步。「你們這兒是妙醉樓?」

   「是啊!不是妙醉樓會是哪兒?」

   「天啊!我怎麼又到妙醉樓來了?芙兒一直叮嚀我不准到妙醉樓來的,怎麼雙腿又不聽使喚地跑來這兒了?」管銘的頭疼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來這兒?我們這兒酒醇人美,哪樣不是最好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的腿才不怕被芙兒拆了,老往這裡跑。」芙兒凶起來,好可怕耶!

   「原來管大爺是怕女兒啊!」右邊的美女譏諷道。

   「誰……誰說我怕女兒!」管銘死不承認。

   「既然不怕被女兒發現,我們繼續到裡頭飲酒陪管大爺羅!」

   「去就去!誰怕誰!」反正來都來了,也不會真的引起什麼事端,是芙兒想太多了。

   如此一想,管銘又繼續藉酒裝瘋跟兩位窯姐進兩步退三步,三人一同喝酒作樂去也。

   「咦?小姐,那不是莫公子嗎?」纖纖的貼身丫鬟指著杵在走廊上,動也不動的人影。

   纖纖定睛一瞧,可不正是莫逸軒嗎?奇怪?他怎麼會在這時候來找她?外頭正是人聲鼎沸、熱鬧喧嘩之際,一向怕吵的他總不愛在此刻來妙醉樓;所以她總趁這時刻去向琴師學藝,以期有更高的琴藝來博得他的喜愛,也許有一天他會將她迎進莫府,讓她真正成為躍上枝頭的鳳凰。

   可是他為何一直動也不動地杵在那裡?不過,她還是很高興他會來找她。

   「莫公子!」提起裙擺,纖纖快步地迎向他。

   莫逸軒有聽到纖纖的呼喚卻沒有回應,目光依然盯著剛剛撞到他的一男兩女消失的轉角處。

   那醉得需要人攙扶的男子講的可是指……莫逸軒的眼睛蒙上一股冷洌得彷彿可以殺人的目光。

   「莫公子!」纖纖見他仍沒反應,便走到他眼前喊了他一聲,「啊!」纖纖被他眼中冰冷的目光駭得倒退兩步;他從不曾如此看她。

   莫逸軒知道自己嚇到了纖纖,便斂去眼中的殺人目光。「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正在想事情。」

   纖纖右手按著心口,呼出一口氣,立刻又綻出如花的笑顏。「沒關係,莫公子怎麼不上我那兒,而站在這裡想事情?」

   「沒什麼。」他又將目光移到走廊盡處。

   纖纖親暱地挽住他的手臂,「我本想去學琴,既然您來了,我就取消不去了;我去下廚做兩樣您愛吃的小菜,好嗎?」

   「不了。」輕輕抽離手,莫逸軒輕按纖纖兩肩。「我突然有事不上你那兒了,改天再來看你。」

   話一說完他便轉頭離開,獨留纖纖呆立原地,一臉錯愕地看著他的背影。

   此時纖纖心頭有種逐漸被掏空的感覺;是什麼事能盤據他心頭,令他打消見她的念頭?

   纖纖突然感到不安,彷彿他將離開她,離開由他和她築成的圓;然而這個有缺口的圓,兩端不再重聚。

   「痛!」管芙兒一手抬著另一隻正腫痛難耐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擱在桌上,「天啊!早知道會這麼痛,就不給少爺咬得這麼過癮。」剛沐浴完的管芙兒,全身僅著一件薄衫,再用大棉被裹著身子,可憐兮兮地替自己的傷口撒上藥粉,「呼!呼!怎麼這麼痛?」撅著嘴努力吹著傷口,那藥粉帶來的刺激與難受,讓她眼角進出兩粒淚包。

   大夫用羊筋線替她將剝離的皮肉重新縫合,縫合處泛著烏青,整個傷口隆起如小丘,疼痛難耐。

   「我真笨耶!大家都不肯接近少爺,就該知道他發病時的可怕;一知道他發病時的可怕,就該和他保持距離;一沒保持距離,就不該拿自己的手給他啃;一給他啃,就不該讓他啃那麼久。唉!如今呢?落得自己面對可憐的傷痛,然而少爺呢?八成又去找那小蕩婦風流快活了。」管芙兒抹上藥,嘴裡嘀咕著,口氣酸得像個小怨婦。

   抹完藥,覆上白布條,她又開口咒罵:「下次他再發病,我非得拿根木棍給他啃!」罵完她還是得認命的咬著白布條的一端,一手拿著布條纏著受傷的手臂。

   她正努力的和手上的布條「奮戰」,房門卻被人由外狠狠踹開。

   管芙兒被嚇得彈跳起來,雙手不忘拉緊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

   可惡!是誰那麼大膽,竟敢踹她的門?定睛一看,她的眼珠子差點蹦了出來。

   「少爺!」

   莫逸軒立在門口動也不動,雙眸眨也不眨,冰冷的目光定在她臉上。

   奇怪!少爺許久不曾再用冷眼看她,為何現下又如此對她?而且他全身有股怒氣,讓她不寒而慄。

   「少爺,您是來看管福的嗎?」

   「管福?」莫逸軒嗤笑一聲,眼裡有著不層。「你確定你叫管福嗎?」

   管芙兒的心跳突然亂了,但神情依然鎮定。「少爺,我當然是管福,不然您以為我是誰?」

   莫逸軒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她,冷冷地重新打量眼前人。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他知道她剛沐浴完,濕亂的發尾還掛著水珠;平庸小巧的五官,讓他從不曾懷疑她是女兒身。

   「少爺,您怎麼這麼瞧管福?」她怯怯地問。

   雖然外頭的天氣是陰冷的,但在少爺陰鷙的注視下,她裹在棉被裡的身子不斷冒出熱汗;一向機伶的她,感覺出事態不太對勁了。

   莫逸軒站定在她面前,兩人就這樣沉默對峙;猛地,莫逸軒伸手掀掉她的被子。

   「啊——」管芙兒大驚失色,連忙用兩臂遮掩酥胸,只是再怎麼遮也是徒然,綁在胸前的白布條沐浴前就已解下,簡單的薄衫罩在玲瓏有致的身子上,披散的長髮,像黑綢一般幫她遮掩雙手遮不到的地方;胸前美景半隱半現,更引人旖旎遐思。

   莫逸軒原本滿腹怒氣,在瞧得這等春光後胸口突地一窒。

   管芙兒羞得無地自容;啊!他的目光竟落在……

   啪!羞赧頓時轉為憤怒,管芙兒毫不客氣,一掌打在他的臉上。

   被打回神的莫逸軒忿忿地攫起她的手腕,寒著臉道:「你打我?」

   她吼:「打你又怎樣?你的舉止和登徒子無異!」

   「登徒子?」莫逸軒更用力地攫緊她的手腕;很不幸,他攫住的正是她受傷的手。「我是登徒子,那你呢?一個用盡心機想拐人財物的女騙子?管芙兒!」

   管芙兒三字鑽進她的耳,她登時瞪大眼眸,腦中一片空白。

   望入莫逸軒不帶情感的黑眸,他的冷、他的怒,她感受到了。

   她的手心開始發汗,全身開始顫抖,心更是狂跳不已;她慌了、怕了、緊張

   吞下一口口水,她思考著該如何圓謊,甚至逃出生天,「少爺……您在說什麼?管……管福聽不懂。」沒辦法!先裝傻到底。

   莫逸軒咬牙道:「管福?你現在還好意思自稱管福?說!你混進我們莫府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我沒有。」

   「沒有?是不是三千兩黃金仍滿足不了你?你要的是我整個莫府!」

   莫逸軒字字如刀如劍,完全掀開她的底,讓她無法招架。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少爺,您誤會我了!」

   「誤會?一路上我一直希望你不是那人所說的管福,但你女扮男裝的事實證明了一切,你還敢說是我誤會了你!」被欺騙的憤怒令他緊緊地箝住她正疼痛異常的傷口。

   「少爺,您弄痛我了!」疼痛讓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兩滴淚。

   此時莫逸軒才注意到,自己正緊握著她被他咬傷的手。

   那紅得發紫的傷口,彷彿在提醒他如野獸般的行徑;霎時,他如被火燙到,倏地放開她的手。

   莫逸軒直盯著她手臂上的傷口,每瞧一眼良知便鞭打他一次。

   他緩緩倒退走著,看來有些狼狽,還不小心撞到桌角、踢倒椅子。

   「少爺,您怎麼了?」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麼又臉色蒼白地要離開她的房間?

   莫逸軒臉色慘白地盯著她手臂上的傷,那傷口仿若變成一張會說話的口,不斷地提醒他,他是一隻獸,一隻可怕的獸,一隻短命的獸……

   莫逸軒奇怪的行徑,引起管芙兒的關心,即使他剛剛那樣對她。「少爺,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走近他兩步,關心地問著。

   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煎熬,他向她吼道:「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他轉身逃離,使勁地往前奔去;他要逃離管芙兒,奔向……該奔向哪兒?他真的不知道他該奔向哪裡!

   「少爺!」管芙兒也邁開步子要追上他,卻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絆著,整個人飛離地面約一尺高後再重重摔落,可憐那只不幸受傷的手臂又被拿來當成「墊底」;管芙兒痛得幾乎當場昏厥過去,身上的骨頭部快散了。

   癱在地上的管芙兒仍拚命地抬頭看向已跑遠的莫逸軒;灼熱感蔓延在她的眼眶,直到濕意畫過她的臉頰,她才知道她哭了。

   她為何而哭?是為了自己疼痛萬分的身子,還是為了那背負無限心事的瘦弱背影……

   地底不斷竄起的寒意將管芙兒凍醒,她分不清自己是睡了還是暈倒了,看外頭的天色灰灰暗暗的,她到底在這裡躺了多久?管芙兒的身子不斷地打著哆嗦,冷得牙齒直發顫。

   像烏龜一樣爬向被丟在地上的棉被,一觸及溫暖的被子,她迅速地將棉被裹緊身子;好一會兒後她感覺身子暖和了些,腦子也開始運轉……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但該如何做才能走得漂亮、走得乾淨?

   正當管芙兒傷腦筋之際,有人推門而入。

   「管福,你還好吧?怎麼裹著棉被坐在地上?」進門的是廚房的伙夫小陳。

   管芙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有人規定不能坐在地上裹著棉被嗎?我高興怎麼裹就怎麼裹,礙著誰了?何況這是我的房間,沒得到我的允許,你怎能擅自闖入?」愈講氣焰愈高,她打算先嚇死對方,因為她怕極了再被掀開棉被。

   「這……我是見門沒關,所以……而且不是我要來的,是少爺派我來的。」

   「少爺?」管芙兒愣住了。「少爺派你來做什麼?」

   「喏!就是這套女裝。」

   小陳捧著一套衣裳要她接過去,但她仍緊緊拉著棉被,並不打算伸手去接。

   「女裝?」

   「少爺說,拿給你看,你就會明白;他要你晚膳時過去伺候他,連同這套衣服也要出現。」見管福無意接手,小陳便將衣裳放在桌邊。

   「晚膳?現在是什麼時辰?」她緊張地問。

   「天色雖然灰濛濛的,其實也才剛過早膳時間,所以你可以慢慢準備,不用急。」

   看來,少爺真的不打算放過她!

   忍不住好奇,小陳蹲下身子小聲地問:「喂!少爺送你女裝做什麼?」挺曖昧地喲!

   管芙兒又給了他一記白眼,「少爺要我穿女裝演大戲給他看,可以嗎?」

   「演大戲?你會演大戲?」小陳的語氣充滿譏諷,繼而一想又道:「可是,不對耶!」

   「哪裡不對了?」

   小陳先轉頭看看門外,確定無人後才小聲道:「少爺現在脾氣好大喲,我剛剛送早膳過去,他正在砸毀他房間裡那些剛換新的傢俱,害我以為他又病發了。」

   「他又氣得在砸東西?」哇!想不到自己惹火少爺的功力,竟和他身上的毒不相上下,都可以使他砸東西洩憤。

   小陳頷首。「我看你得小心了。」

   管芙兒無言;其實她心底怕極了。

   小陳突然又道:「對了!少爺還要我跟你說,只要貓布下天羅地網,老鼠再怎麼逃都沒用的;管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管芙兒心中一凜,仍硬著頭皮解釋:「這句話是說只要多養些貓,就不怕老鼠猖獗:意思是要我多捉些貓進府,這樣府裡的老鼠就沒地方逃了,這樣你懂了吧?」

   「原來是這樣啊!」小陳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管福,你跟少爺的對話竟是如此高深難測,難怪只有你得少爺的寵。」

   最得寵是不是也代表接受的處罰將是最嚴厲的?管芙兒一想到莫逸軒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她,全身不禁打起寒顫。

   「小陳,少爺現在真的很生氣嗎?」

   「嗯!他還目露凶光耶!除了病發外,無論他再怎麼生氣,也未曾出現過這種目光。」

   慘了!慘了!「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去服侍少爺,你先走吧!」

   小陳走後,管芙兒馬上整裝;還好摔疼的地方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必須回家一趟,如果她的揣測沒錯,少爺會知曉此事,八成和爹脫不了干係!另一方面,她也得和爹商量下一步該怎麼做。

   原本她是想拿著已到手的三千兩黃余和爹遠走高飛,想必少爺也想到這一點,所以他才會要小陳來傳話,如果少爺真的布下天羅地綱要捉她,絕對是輕而易舉的,所以她必須另做打算;如果真的無法可想,最起碼也要通知爹來這兒替她……收屍。

   「唷——妹子生得俏,一雙眼兒勾得我心兒跳,水裡的鴛鴦是一雙;唷——妹子生得嬌,一對奶子蹦得我臉兒紅,天上的蝶兒是一對……」管銘口嚼花生飲著小酒,快活地哼著坊間不入流的小曲,直到對上管芙兒鐵青的臉。「啊!是芙兒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快過來陪爹喝酒。」

   「喝酒?你女兒的命都快被人拿走了,還喝!」

   「誰?誰敢要我女兒的命,我管銘先跟他拼了!芙兒,你告訴爹,是誰要找你麻煩?」管銘起身捲起袖子,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模樣。

   管芙兒沒回答他,直接切入正題:「你是不是偷偷跑去妙醉樓快活了?」

   一聽到妙醉樓三個字,管銘楞住半晌,回過神後立即把頭搖得猶如博浪鼓,「沒有!你叫爹別去那個地方,爹打死也不會去。」

   她怎會不瞭解爹那種做了也不敢承認的性子?寒著臉,雙眼一瞪,管芙兒直直地盯著他的臉;一會兒後管銘漸漸心虛的低下頭去。

   「我不過是不小心去玩過一次罷了。」管銘囁嚅道;承認去過一次就好,老實招供,只會被女兒罵得更慘。

   管芙兒半個身子橫過桌面,母老虎一般地朝她爹怒吼:「你玩一次就幾乎把女兒的命玩完了!蘇州那麼多青樓,隨你愛上哪家我都不會有意見,你偏偏去了我再三叮囑不准去的妙醉樓,現在少爺知道我拐了他三千兩黃金;你說!你要我吐還給他嗎?」

   一聽到事關那三千兩黃金,管銘的腦子頓時清醒不少,同時也知道事情真的嚴重了。

   「你說莫少爺已經知道那三千兩黃金的事?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一定是你在妙醉樓胡言亂語,不小心被他聽到了,才會讓他氣得回莫府找我算帳。」說到這裡,管芙兒又狠狠地瞪了管銘一眼。

   此時管銘也急了,他沒了主意來回踱步,「那怎麼辦?難道咱們真要把金子還給他?」他還沒把那堆金子摸熱呢!心疼啊!

   管芙兒頹然地道:「我是怕還了金子也不能了事,他還要女兒的命呢!」

   「豈有此理!只不過要了他那麼一點錢,他就要你的命相抵:要命是嗎?叫他先拿我這條老命去抵。」

   管銘講得氣憤不已;開玩笑!他的下半輩子都靠這個女兒,她的命豈能讓人說拿就拿。

   「爹——」父親這麼為她,她還真有些感動。「那現在該怎麼辦?」

   管銘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看來咱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

   只見管銘從櫃子上的破甕中取出一包東西,放在她的面前。

   「這是什麼?」

   「毒藥。」

   管芙兒霎時睜大眼眸,一臉驚駭地問:「你拿毒藥做什麼?」

   「既然莫少爺要你的命,我們就要早一步先將他『做掉』,一不作二不休,徹底將麻煩解決;只要我們手腳俐落些,官府絕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管銘說得如殺雞、宰羊般容易。

   「不行!爹,這犯法的事,你教女兒怎麼做得出來?」管芙兒立即反對;要她親手解決少爺,她實在下不了手。

   「不行?那咱們該怎麼做?等他將我們送進宮府?還是等他派人來將我們亂棍打死?」管銘說著、說著火氣也竄上來了。

   「應該還有別的辦法,我們再好好想想吧!」管芙兒試圖安撫父親。

   「還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總不可能叫老天爺派一個神仙把那小子帶得遠遠的,永遠不再回來;甚至讓莫府的財產全數落到我們手中,讓我們富貴一輩子。」管銘滔滔不絕地扯了一堆。

   管銘的一席鬼話,卻如響雷般地打進管芙兒的腦中,「爹爹,你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

   管銘納悶地問:「剛剛的哪一句啊?」啐!他說了那麼多句,誰知道是那一句啊!

   「隨便!隨便哪一句都行。」

   管銘撫著小鬍子,努力地回想。「哦!是不是讓莫府的財產全數落在我們手上,讓我們富貴一輩子那句?」

   「不是、不是!再前面一句。」

   「再前面啊,嗯……讓我想想。」管銘又偏著頭努力想。「我好像是說叫老天爺派個神仙把那小子帶走……」

   管芙兒雀悅萬分地跳到管銘面前,高興地摟著他的脖子道:「就是這句!就是這句!爹,我想到辦法了。」

   管芙兒大略地將那天遇到神秘客的事,以及她想到的辦法告訴管銘;管銘聽了,嘴角揚起了滿意的弧度,不住地點頭。

   「好!很好!這真是太好了!芙兒,就這麼辦了;不過,你還缺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管芙兒疑惑地看著管銘從破甕中拿出另一包東西。

   「這是什麼?」

   「迷藥!」

   管芙兒忍不住翻翻白眼,「爹!你準備得可真齊全。」

   管銘尷尬地搔搔腦袋。「嘿嘿,準備齊全些,要用時才方便嘛!」

   管芙兒不禁懷疑,她爹是不是早就將這些東西準備齊全,就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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