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天崔冷差人送回了她,還給了她十萬兩銀票,她就這麼被他給丟到一邊了!
哼!她索鬧紅是何等人物,豈容崔冷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小翠,你去幫我請崔公子來苑裡一趟。」
「是!小姐。」小翠趕忙辦事去了,深怕去晚了又挨索鬧紅的排頭吃。
那個賤丫頭哪裡比我好!
相較於索鬧紅的怨恨,崔冷可是心花怒放,他終於要把花巧藜娶回家了。崔冷難掩意氣風發的興奮之情,從帳堆裡抬起頭,深情看著低頭做衣服的花巧藜。
今天一早,她連知會也沒知會他一聲,也不理睬他的不悅,提著女紅籃就走進他的書房,隨意坐在椅子上便做活兒。
害得原本和他一起商討絲緞生意的滕沖之走避不及。
崔冷一個人做事習慣了,她實在不該在書房裡出現的,他也應該阻止她的,可是他沒有,相反的,他喜歡她的陪伴。
可是,她這一窩就是一個早上,更奇怪的是,她從進書房到現在連一句話也沒說。
他確實不習慣,也不喜歡這麼沉默的她。
這絕不是她的本性,也不是崔冷所熟悉的花巧藜,她似乎在為什麼事煩惱。
針線活做到一半,花巧藜慵懶地伸伸懶腰。
「少爺!」僕人在崔冷拉鈴的召喚下很快地出現了。
「端一碗人參茶過來。」
有效率的僕人連頭也沒抬又消失了。
花巧藜眉開眼笑地放下累人的活兒。「你口渴了就告訴我一聲,我去幫你端啊!」總比鎮日做這些針線活好吧!
「給你的。」崔冷雖然多情,卻不願表示出來,他只是低下頭繼續看帳。
「我不要啦!每天都喝這些,能不能不要喝?」巧藜又驚又怕。
「不行!」崔冷斬釘截鐵地否決她的抗議。
花巧藜想再繼續抗爭,但僕人已把茶端來,不得不喝了,這些抗議對崔冷來說根本無效,他是堅決要養壯她的。
無奈地喝著茶,花巧藜的心又飄到花幻塵的夢境上了,她總覺得必須在成親前把花幻塵的事弄清楚,否則她絕對無法安心嫁人。
花幻塵是後悔下了詛咒吧!所以才會留有但書。
又蹙著眉頭了,崔冷三不五時會控制不了自己,窺視她絕美的容顏。
「你……有心事嗎?」崔冷問得很平淡。
那塊古玉珮被崔冷給丟下山崖,她的精神指針一下子喪失了,還真傷腦筋。巧藜一徑想著。
「有心事嗎?」崔冷走向她。她到底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模樣。
崔冷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她被他的問話聲嚇了一跳。「沒……沒有。」
「還說沒有!」崔冷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額頭,沒異狀。
「真的沒事,別瞎操心了好嗎?我的崔少爺。」花巧藜站起把他推回書桌,崔冷卻就勢把她拉進懷裡一起坐進椅子中。
幸好這古代的椅子都是特大的。
「你……還在想那塊玉珮嗎?」崔冷搜尋著她的雙眸。
「別擔心,我既然已經決定當你的妻子,就不會再三心二意地想回去了。」巧藜微微地笑著。「不過,我是有些事情必須想清楚。」
「什麼事?」崔冷不要她心裡有牽掛,她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她應該把心全放在他的身上啊!
「阻止一些事情發生。」等自己溜出口後,她才恍然大悟,對啊!她必須阻止花幻塵投崖,這樣花家三代「輪迴之咒」的悲劇就不會再發生了。
問題是她該怎麼阻止呢?
「什麼事?」崔冷的口吻相當不悅了。
「你別管,我如果需要你的幫忙自然會告訴你。」花巧藜玩弄著他的長髮。
竟然叫他別管!「你就要成為我的妻了,妻有事當由夫擔待,你竟然叫我別理你!」崔冷的狂暴脾氣再發。
「我知道你疼我、關心我,但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今天正好沒那種心情說,所以你就忍著點。」花巧藜笑得好愉快。
「你……」她沒心情說!崔冷氣極了。
「別生氣了,我可不希望我愛的夫婿成天只會發怒。」
她愛的……
崔冷瞪大了眼睛,手不停地抽動。「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花巧藜奇怪地看著他。「我說不希望我愛的人成天只會發怒,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把摟著她,花巧藜差些沒被他突兀的動作給勒死。
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你真的愛……愛我嗎?」小心翼翼地問著,他快樂的心已經飛得老高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他真是個遲鈍的男人,她若是不喜歡他,不愛他,豈會委屈自己下嫁?
「當然愛你!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
「沒有!」崔冷低咆著。
「好嘛!看好,聽好喔!」巧藜含笑地端坐著。「我愛你,崔冷,這輩子、終生我將陪你到老,愛你一生。」
「巧藜!」崔冷激動地尋找她的嘴唇,滿滿覆住她的柔情,他分享了她的愛意,他的唇是灼熱撩人的。
「少爺!」
「外面有人在叫你。」花巧藜困難地拉開身。
「別理他!」崔冷不願放開她,不安分地啃著她的脖子。
「不行啦!」巧藜隱忍著笑意,顧不得他的不願,又走回位子假裝繡著花。
看崔冷不高興的樣子,真像小孩子。
「進來!」敢情他是遷怒了,這位僕人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真是可憐。
「少……少爺。」
「有什麼事嗎?」花巧藜輕聲地問著,崔冷的口氣實在太差了,這些僕人早晚被他嚇破膽。
這位可憐的僕人在聽到花巧藜的聲音後,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只要有花姑娘在,少爺就不會發脾氣,這是莊內人所有的共識和心得。
「外面有位小翠姑娘找少爺。」
「小翠!」崔冷冷冷地念著,她來做什麼?
「你的老相好嗎?」花巧藜打趣地瞅著他。
「胡扯!」崔冷可不喜歡這種笑話,因為小翠的主人索鬧紅正是他的老相好。「打發她走。」
「崔冷!」花巧藜不贊成地搖頭。
「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崔冷對著僕人叫道,他不想讓過去的事情破壞他和巧藜辛苦建立的感情。
「你在怕什麼?」
「沒有!」
「還說沒有,不然你讓那位姑娘進來。」花巧藜不肯輕易放過他。
「巧藜!」崔冷大皺其眉。
「你不肯對我說實話,我開始懷疑自己對你的重要性了。」她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只是想趁機試探他。崔冷只是一味要求她嫁給他,卻從未對她表白過,雖然她可以肯定他是喜歡她的,但是他愛她嗎?愛到足以打破他心裡的障礙嗎?或者只是因為要對她負責而強迫自己娶她為妻呢?
隨著婚期越近,她的心就越亂,越迷惘!
「你不是也有事瞞著我。」崔冷這輩子最怕的事,就是她不理他,不愛他。她竟然懷疑起她對他的重要性了。
好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一樣啊!而且我說過我愛你,這和你從未表態根本是兩回事。」花巧藜生氣地吼著,她是得了新娘憂慮症了。
「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崔冷固執地堅持己見,何必一定要他說出口!
「你沒說我怎麼知道?」花巧藜反正要聽他說出來才安心。
「如果你是真心喜歡我,就應當知道。」崔冷的聲音急遽變冷,他不喜歡被逼的感覺,即使那人是他心儀的人。
「那麼,對不起,我沒心電感應,更不會讀心,所以,我也許不是真的愛你,這門親事也許我該重新考慮考慮。」花巧藜凜著臉,不快地推門而出。
崔冷氣憤地追出來,把她硬抱進了房間。
「放開我!你這個討厭鬼!」巧藜蠻橫地拍打他的手。
「你今天的心情很差。」崔冷把她放在床榻上壓著她。
「哼!」花巧藜不願再和他說話。以往崔冷和她的角色似乎在今天對調了。
「你真的不愛我?」
「不愛!」
「真的討厭我,不嫁我?」
「不嫁!」
「你要我怎麼樣?」崔冷話中的無奈表露無遺。
「不怎麼樣!」花巧藜側過身背對著他。
「喜……喜歡你!」這就是她想要的?
「我不喜……」花巧藜轉回身來瞪著彆扭的他,他真的說了!「什麼?我沒聽到。」她耍賴地拉著他。
「我愛你,聽得夠清楚了嗎?」崔冷不情願地再喊了一次。
「嗯……」花巧藜的不安、委屈總算撫平了,雖然崔冷的告白是被她逼出來的,可是這絕對是他的真心話,崔冷這人的脾氣太硬了,絕不會屈服於威脅利誘,盡說些違背良心的謊話,也不會甜言蜜語。所以,他說愛她就鐵定是愛她了。
「不准再叫我討厭鬼。」崔冷勾起她的下巴,輕輕威脅著。
「今天我到書房做針線活,會不會吵到你?」花巧藜輕輕柔柔地把崔冷拉到一旁並躺著,她舒服地偎進他的肩窩裡。
「會。」她害他不能專心做事。
花巧藜含著笑容直望向他的臉。「我心煩嘛!所以才會想去書房找你,如果真的覺得我吵到你的話,以後我不再去煩你就是了。」
崔冷還是不習慣別人直視他的臉,即使是心愛的人兒,他仍是不自在地別開臉,冷漠說道:「你……想來就來,我不會阻止你。」
「看著我,崔冷,不要逃避我。」花巧藜伸出想抓住他的臉,卻被崔冷擋著。「為什麼不讓我看?不讓我摸?」
崔冷沒辦法那麼快就克服心理障礙,雖然那夜在湖邊他曾讓她卸下面具,但那是個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和大白天絕對有天壤之別。
他……沒辦法!也不想嚇著她。
「崔冷!」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撤掉心裡那道牆?「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你的容貌被毀,你到底要怎樣才會相信我?」
「給我一些時間。」崔冷緊緊摟著她,痛苦低語著。
多久?她必須等多久……
★ ★ ★
崔冷竟然這麼絕情,為了一個小姑娘竟連她的面也不見!
她一再請小翠催駕,沒想到崔冷不但不來,還要小翠轉告她不想再見她。
索鬧紅從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這筆帳她先記下了,她倒要會會這位花巧藜,看她究竟是怎樣迷住她的男人。
五十萬兩,索鬧紅看著桌上的銀票,這些銀票是他特地叫人送來的。
崔冷真以為她會任由崔家的金山銀礦從指間滑過嗎?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如果沒有得到全部,她至少也要一半,豈是這區區五十萬兩就能滿足的。
就像崔冷一樣,就算沒有得到他,她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他。
「小姐,事情辦成了,中午時分花姑娘會在鎮外的蘭亭和小姐見面。」小翠高興地跑進來報信。
「喔!總算約到了。」索鬧紅不信等不到她,她也不信崔冷能成天守住他的心肝,如果花巧藜不放棄崔冷,那麼她只好……
★ ★ ★
喘吁吁地爬上了蘭亭,花巧藜回頭望著還落在後面的小綠。
「小綠,快點上來啊!」哇!這兒山色秀麗,遠眺著對面的高山,未經人工破壞的景致硬是漂亮,古代的山水風景的確是自然生動得多。
那位索鬧紅還沒來!她叫人約她到蘭亭見面,花巧藜心知肚明,絕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必和崔冷有關。
談判吧!她想。
「巧藜姊,這個六角亭子很漂亮吧!」花小綠終於上來了。
「不錯!下次你可以和你的天賜哥來這裡私會喔!」巧藜笑得好賊。
「巧藜姊!」花小綠不依地轉過身。「咦?那不是索鬧紅嗎?」她正優雅地走上來。
花巧藜也看到了。「小綠,等會兒你到後面等我,我和索鬧紅有事要談。」
「原來是她約出來的,巧藜姊,你要當心點喔!」索鬧紅這位名妓在「冷園」住過,天賜哥曾告訴她,索鬧紅的脾氣不好,只有在崔少爺面前才會裝出溫柔的樣子。
「我知道,你先迴避一下吧!」當日索鬧紅侮辱她的情形歷歷在目,她比小綠更清楚她的為人。
真可惜了,她原以為以索鬧紅的美色才貌,該是位有內涵或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是別有苦衷而不得不墜入紅塵的名妓,沒想到事實卻不然。
花巧藜大大地喘了一口氣,等著她的到來。
「花姑娘。」索鬧紅得體地招呼著。
「索小姐,別來無恙?」花巧藜甜甜地擠出笑容,領頭先坐在石椅上,索鬧紅隨後亦端坐在另一側,兩人對峙著。
「聽說花姑娘即將成為崔家的少夫人,鬧紅在此先恭喜了。」她的樣子好像已經登上了崔家少夫人的寶座,索鬧紅恨得牙癢癢的。
「謝謝!」花巧藜淡淡地道謝。「但不知索小姐約我至此,有何貴事?」
「這,花姑娘當知你未來夫婿與鬧紅的關係?」
「巧藜當然知道,相公在求親之時便已說得一清二楚,索小姐曾是相公的紅顏知己。」真不要臉!她可不是她大姊,任人宰割!必要時她也會反擊的。
索鬧紅呆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花巧藜也不是省油的燈。「那麼姑娘是否知道鬧紅曾為崔少爺懷過小孩?」她出狠招了。
「你確定那是我相公的嗎?」這種伎倆想騙她?還早!
「你……」
「索小姐,你有話就明說吧!不必拐彎抹角,甚至編出謊話騙我。」崔冷雖然無情,可絕不至於不要小孩。
「好,既然這樣,我就挑明了講。」一旦挑開了講,索鬧紅猙獰的面目就隱藏不住了。「我希望你離開崔冷。」
「憑什麼?」
「憑我是他多年的愛侶,憑我對他的一片癡心。」她說謊是不會臉紅的。
「這我是沒意見啦!只要崔冷要我走,我就走。」把問題丟給崔冷準沒錯。「你找錯人了,你該約的是崔冷,該要挾的也應該是他。」她當然知道崔冷幾次拒絕她的邀約,也因此她才吃醋,也才能站在這裡理直氣壯。
「你……你這個賤人。」
「我原以為名滿扶風的名妓應該更有氣質些,誰知全不是那麼回事。」花巧藜可惜地搖搖頭。「小綠,我們回去了!」
「你別想得到他。」索鬧紅放出狠話。
「巧藜姊!」花小綠擔心地靠近花巧藜的身邊保護她。
「別怕,巧藜姊不吃威脅這套,咱們走吧!」
「我會毀了你,你走著瞧!」索鬧紅生氣地大喊。
花巧藜轉回頭,冷冷地盯著她:「隨時候教。」
是她的冷然駭著了索鬧紅吧!反正一向為所欲為的她竟然怕了剛才的花巧藜。
縱是如此,她仍不會放過花巧藜。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 ★ ★
崔冷氣沖沖地跑進凌優君房裡,凌優君和她未來的媳婦談得正開心。
「冷兒,你怎麼又生氣了?」他已經很久沒發脾氣了,自從和藜兒的婚事談定了以後,就絕少看到他這麼生氣了。
他在瞪我!
花巧藜暗暗歎口氣,那麼,他知道索鬧紅威脅她的事了。
「夫人,別擔心,少爺只是有事想問我而已。」巧藜保證地朝她笑笑,便站起來趕緊將這位蠻牛先生往外推。
直到出了房間,換崔冷反轉拉著她直往他的地方走。巧藜吃力地追著他又急又大的步伐,不敢出聲埋怨,怕火上加油就慘了。
書房!她被推進了他的書房。
「為什麼不告訴我?」崔冷憤怒地咆哮著,不停來回跺步。
「告訴你什麼事嘛!」必須委屈點,不然他不會放過她。
「索鬧紅威脅你的事。」
花巧藜狀似驚訝道:「你就為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生氣啊!」
這是小事?她的生命受威脅是小事?她一點也不體恤他為她擔驚受怕的心。
「不准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崔冷絕不敢輕視女子的力量,因為他的臉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些天也不准你再隨意外出,你若要出去,一定得有我伴著才行。」
「你關犯人啊?再十天我們就成親了,我不出去打點怎麼行!而且你最近也為婚事忙著,那有時間陪我!」
「莊裡的僕人那麼多,你要什麼就差他們去買,反正不准再出去了。」他要等索鬧紅離開扶風才安心。
「崔冷,別這樣嘛!」巧藜偎著他撒嬌,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向人撒嬌,唯有崔冷令她如此。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崔冷不為所動,事關她的生命安全,不能打絲毫的折扣。「等索鬧紅走了以後我才會放心。」
「你要送她走?」巧藜不安地望著他冷酷的臉。
「我沒有殺了她就已經很不錯了。」崔冷握緊拳頭,表示他對索鬧紅的憎恨。
「好歹她也曾是你的枕邊人,不要做得太絕了。」她不喜歡這種不安的感覺。
崔冷軟了態度地擁著她,他不要她有什麼不測,他根本連想都不願去想。
「你不會怪我吧!」他在自責,為了索鬧紅的事自責。
溫柔地凝視未來的老公,巧藜笑著:「不會,反正那是你以前的事,不過,我可不許你在娶了我以後又踏入那種地方。」
「不會!」崔冷毫不猶豫地保證。
「真的?」
「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絕不會再戀棧他處。」
「崔冷……」巧藜感動地緊偎著他,不去理睬心底的不安……
此刻在「百花苑」收拾行囊的索鬧紅,一雙陰寒的眼睛正虎視沉沉地算計著。
崔冷竟然趕她走!她絕對要讓崔家的悲劇重演。
今晚,今晚就是花巧藜的死期,崔冷休想如願娶到他的意中人!
這種月黑風高的晚上,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她倒要看看這次崔冷怎麼保護他的心上人!
★ ★ ★
花幻塵,對不起,我把你的玉珮丟了。
夢中女子哀怨地綻著愁容,輕輕搖著頭。
我會阻止你自盡,也會想辦法讓你知道古叛人沒死!
花巧藜不安、燥熱地直吶喊。
為花幻塵驚醒了不知多少次,就這次最平和。巧藜幽幽地睜開雙眼,突然被床前的人影嚇了一跳!
索鬧紅!她怎麼會在她的房間裡?她的手上為什麼拿著火把?
難道她想放火?
巧藜開口想出聲,卻被索鬧紅拿一塊布摀住了鼻嘴,視線便漸模糊漸昏沈。
「你……要……幹什麼……」麻藥!那塊布上面有麻藥。等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太遲了。
「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是嗎?」索鬧紅拍拍不省人事的花巧藜後,陰沉地走到外面把她的門鎖住。
都睡了,莊園裡的人都睡了,花巧藜的廂房離主廂房和「冷園」還很遠,真是天助她也!
這下花巧藜不死也難了。
崔冷,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索鬧紅將火把無情地往潑滿油的屋子丟。
那火勢竄延之猛烈,直讓索鬧紅大聲叫好。
「索鬧紅!」小綠的房間適巧在花巧藜隔壁,她聞到一股焦味後便走出屋外,見到索鬧紅站在花巧藜的屋外陰森笑著,接著就看到緊繞著房子延燒的火勢了。
巧藜姊的房間全部被人困住了!
「失火了!救命啊!失火了!」花小綠害怕地直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花小綠撲過去直打索鬧紅。
索鬧紅大力推開她便跑走了。
「失火了!救命啊!」
「殘月山莊」瀰漫著一股滾煙,那嗆人的味道和小綠的尖叫很快引起莊內的騷動。只有地處最角落的「冷園」還維持著少有的平靜,不過這平靜很快就被僕人驚慌的競相走告聲給打破了。
「少爺!少爺!花姑娘出事了!」有人急促地喊著崔冷。
崔冷披上衣服,來不及戴上面具,很快地打開門。「什麼事!」他嘶吼著,一顆心不安地懸在半空中。
「花姑娘的廂房披索小姐放火了。」
崔冷還沒聽完就臉色發自地跑向巧藜的廂房。該死!她的房間為什麼要離他那麼遠!
他的心疼得像要被撕裂了。
她不會有事吧!
發了狂似的崔冷,一副現場整個人都愣了,這場景簡直就是十八年前的慘事再現……
一片火海,和一大堆搶救的人,但是巧藜呢?怎麼沒看到她?
他瘋狂地找尋著心裡牽掛的人兒,但是怎麼就沒她呢!
忙成一團的僕人一個個被崔冷推開,他抓住在前面哭泣的花小綠。「巧藜呢?」崔冷暴怒地狂吼著,雙眼發紅。
「少爺!」花小綠哭哭啼啼地拉住崔冷。「巧藜姊還在裡面!」
他的心死了!在剎那間跟著花巧藜陷入火窟了。
崔冷直像發了瘋似的要衝向火勢大作的房間,卻被一堆僕人團團圍著。慌亂中,誰也沒注意崔冷的暴怒和沒戴面具的臉孔。
「冷兒,別去,火勢太大了,讓僕人去救啊!」凌優君淚眼婆娑,她當然不捨藜兒,但是也不願兒子又進去送命啊!
想起那年,崔冷臉被毀的那年,那火也似今日般炙熱、延燒……
那一天她害怕得幾乎死去,她不要再看到她唯一的兒子涉險了,絕不要。
「放開我,誰要是敢攔著我,他就死定了!」崔冷死冷地看著身邊的僕人。「讓我進去!我一定會安全地閃開——」
說完,他像一陣風似的直衝進火海裡,那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凌優君根本阻擋不及。
熱!相當的悶熱和致命的危險。
「巧藜!巧藜!」崔冷著急地找尋著他的生命,深怕看到它已經失去。屋頂的橫樑不斷落下,崔冷顧不了自己,巧藜最重要!
在床上吧!崔冷不敢浪費時間直衝進房內。
他看到了,她躺在床上,幸好火勢還沒蔓延到她的床鋪。
崔冷心驚地跑上前抱著她,她為什麼一動也不動?他顫抖地探著她的鼻息,她的呼吸很微弱,崔冷心驚膽跳地緊抱起她。
「巧藜!巧藜!別離我而去,我不准!聽見了沒?」崔冷抱著她在火光裡四處躲避燃燒的木片,一邊心急地呼喚她。
他絕不會讓當年的慘事花巧藜身上重演!他的悲劇已經讓許多人深陷其中了,好不容易上天可憐他,派了巧藜來拯救他,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出事!
他的心全都懸在她的身上,如果她有個萬一……
「少爺出來了!」拚著命救火的僕人們看到崔冷懷裡昏迷不醒的花巧藜皆擔心得或哭或憂,尤其是淚眼矇矓的小綠。
「巧藜姊沒事吧!」她哭得如核桃大的眼睛,正擔心地望著崔冷,希望他能給她一個保證。但這時她才發現……
莊……莊主,沒戴面具!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大夫來了嗎?」崔冷果斷地允諾著。
「來……來了。」花小綠緊繃的心因為崔冷的誓言而放鬆了。
「讓他到我房間。」崔冷把花巧藜抱回他的房間,大夫隨後而至。
在大夫再三保證下,崔冷才肯放他回去。
他說巧藜只是吸了過多的迷藥,其它並沒有什麼異狀。
感謝老天!
崔冷坐在床邊執起她的手,貼在臉頰邊,深情流露地守候著她,為什麼她總是教他擔心,總是讓他害怕呢?
上次她發燒昏睡不醒便差點要了他半條命,這次的感覺更糟,他覺得整個心都已經全部給她,和她在一起了,若是她有什麼不測,那麼,他會如何呢?
崔冷輕輕撫著她光滑細緻的肌膚。
他不知道!不過他絕不願苟活。
崔冷不讓任何人進來房間探望花巧藜,他要一個人靜靜看守她,直到她清醒。
他看得一眨也不眨地專注,深怕一瞬間,她又出了事,叫他心傷。
「崔……冷,救我!」花巧藜一直被索鬧紅的猙獰所困擾,她不停冒冷汗,一直哀號地發出求救。
「我在這裡,別怕!」崔冷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裡。「別怕!我永遠不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索鬧紅必須付出代價,她應得的代價。
崔冷在心裡發誓,他必叫索鬧紅為此事付出代價。
花巧藜的恐懼被崔冷的輕柔愛語安撫了,她慢慢甦醒,這胸膛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崔冷!」她輕啞地喚道。
「你醒了!」崔冷的寬心溢於言表,他把花巧藜轉身和自己對著。
聽聲音,他似乎嚇壞了!巧藜含笑地抬頭看他,結果這一看,可把她給看呆了,崔冷沒戴面具,而,現正是大白天。
「你……你的面具呢?」巧藜氣若游絲地望著他,她其實很驚訝,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使不上力,是不是那麻藥的效力還沒退?
「你不是希望我們獨處時,看見我的臉嗎?」從這次的火災裡,他重生了,他發現這種偽裝在他心愛的人面前根本沒必要,重要的是他對花巧藜的愛戀和癡狂的心。
「發生什麼事了?我發現你好像不一樣了。」花巧藜不放心地凝視他。
「是索鬧紅迷昏你的嗎?」他的聲音在提到索鬧紅時變得又冷又硬。
「嗯!」巧藜心悸地偎向他。「我還看到她拿著火把,好像要縱火。」
「她的確做了!」崔冷痛苦地憶及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的聲音為什麼這麼痛苦?「她真的放火了?有人受傷嗎?」
「她要燒死的人是你,是你!不是別人。」崔冷憤怒地低吼,無法一下子消除心中的恐懼。
索鬧紅要燒死她!花巧藜心驚地聽著崔冷不規則的心跳,他的心——跳得好急,那麼他真的很擔心了。
「我沒事!你別擔心。」花巧藜低啞著嗓音安慰他。
「巧藜,我沒辦法失去你,至少這輩子不能。」沒什麼困難的,這話就這麼自然地溜出他的嘴巴。
「不會的,我一定會黏你黏得死緊的,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別想讓我離開你。」她企圖讓氣氛活潑些,可是處在震驚之中的崔冷根本沒辦法放鬆心情。
「長這麼大從沒這麼恐懼過,光是昨晚就叫我吃足了苦頭。」他發白的臉色猶末回復,以為這輩子終將會為這一天而白著臉。
「崔冷……」花巧藜不捨地撫著他備受折磨的臉頰。
「我不知道如果你離開我,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崔冷痛苦地向她告白。
傻瓜!「你不會知道的,因為不會有這麼一天。」花巧藜又笑又哭地緊摟著他。「你答應我,以後只有我們獨處時,不再以面具來掩飾你。」
「也許有一天我會把面具完全除下,但是現在我願意為我心愛的人拿下面具。」崔冷不再畏懼她清澈明亮的目光,他的眼神不再流露自卑與傷痛。
那麼,他解脫了!
「夠了!這樣就夠了。」她還能再要求什麼?崔冷對她的情意已經表露得這麼清楚了。「我愛你,我愛你,我的崔冷。」
如果因為這次的火災而解開他的心結,花巧藜是死亦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