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隻速度迅猛、動作矯捷的孤鷹自宮殿外飛衝了進來,而且還筆直地朝他們衝過來。波瑟芬妮大驚失色地躲進赫地司的懷裡,豈知赫地司卻伸出左手,那只鷹立刻一個旋轉停至他的手臂上。
「別怕,見見『孤傲』吧!」赫地司拍拍她的肩膀。
波瑟芬妮害怕地搖搖頭。
「放心,它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
她只好怯怯地抬起臉,結果那雙明亮犀利的鷹眼正好也對著她瞧。
「咦!」她突然雙目一睜,稍稍湊近「孤傲」仔細一瞧。「它……它不是奧林帕斯傳說中的那只孤鷹嗎?」
「沒錯,它確實是奧林帕斯的孤鷹。」
波瑟芬妮有些不可置信地瞪著「孤傲」,十分畏怯的。
「可是,傳說不是說,見到它的人會……會發生不好的事嗎?」
「那是心理作用下的一種誤傳,豈能信之。」赫地司正色搖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它不待在這裡,而要待在奧林帕斯,而且又躲躲藏藏的?」
「它不是躲躲藏藏,它只是不喜歡見到別人。」
「是嗎?」她還是覺得奇怪。
「至於為什麼它要待在奧林帕斯,那是因為我必須隨時掌握奧林帕斯的狀況,所以我才會讓它留在那裡。」
「原來如此。」她低語。
這時,「孤傲」振振翅膀,又嚇了她好大一跳。
「它……它在幹什麼?」
「它在告訴我,我的眼光很好。」赫地司眼中含笑地說。
「啊?」她一臉呆楞。
「『孤傲』是通人性的,不僅如此,長久待在奧林帕斯,它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仙氣,所以它聽得懂人話,也能與我溝通。」
「真的?」
波瑟芬妮不可思議地望向「孤傲」,而「孤傲」又振翅張嘴了一番。
「它是不是又在說話了?」
這回,赫地司真的笑了,而且是咧開嘴、看得到牙齒的那種笑。波瑟芬妮看得傻了,心裡更有著不小的波動。
「知道它說什麼嗎?」赫地司笑著望向她。
她呆楞地搖搖頭。
「它說……它也想娶一個和你一樣的女子。」
「啊?」她臉上的表情更呆了。
「不,我說錯了,應該說是雌鷹才對。」
見赫地司仍舊在笑,笑裡還帶有一絲揶揄之意,她捶著他的胸,然後沒好氣地瞪著「孤傲」。
「什麼嘛,把我當成挑對象的版本。」她噘起嘴。
「孤傲」又再振翅,波瑟芬妮再看向赫地司。
「它這傢伙又說了什麼?」她氣嘟嘟地問。
「這……不太好說。」赫地司強忍著笑,搖著頭。
「快說、快說嘛!我要知道。」她急急地掐著他脖子。
赫地司還是搖頭。「不行,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秘密,不能說的。」
「我不管,你非說不可!」她任性地嚷。
赫地司收斂笑容,但笑意仍盤踞在他眼底。「你真的要聽?」
「嗯。」
「可是——」
「沒有可是。」她急切地打斷他。
於是,赫地司深深地凝視著她,變得十分正經。「好吧!「孤傲」說——你會是我最佳的伴侶,無論是……在任何方面。」
「是嗎?」她不解的。「那這有什麼好不能說的?」
赫地司聳聳肩,和「孤傲」對望一眼,忍不住又笑了。「我和『孤傲』心知肚明就好。」
「那它今天回來做什麼?」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它,而「孤傲」也顯得十分合作。「來向你報告事情嗎?」
「不,它是專程來看我的新娘子的。」
「真的?」波瑟芬妮驚訝的,對「孤傲」的喜愛之意頓時油然而生。
這時,「孤傲」又振了振翅,並離開赫地司的手臂上,旋即飛出了宮殿。
「它要走了呀?」她有些失望的。
「嗯。」
「那它什麼時候還會來?」
「不一定。不過,若是你想見它,我可以呼喚它。」赫地司看著她的眼中有著寵溺。
「可是,我要怎麼樣才能和它交談?」
「事實上,若是『孤傲』願意讓你知道它在說什麼,你就會知道的。」
「真的?」
「所以你只要和它再親近些,它就會讓你知道的。」
「既然如此,我不就要努力和它拉近距離了?」她仰著臉、眨眨眼問。
赫地司又笑了。他輕點她的鼻尖。「沒錯!」
看著他笑,她也笑了,好像「笑」這個東西,真能夠化解所有的心結。
回到寢宮內之後,波瑟芬妮不禁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靜,因為……她知道今天晚上將會發生什麼事。
其實她的心情,一直都是很複雜的,畢竟,這曾是她最害怕、恐懼的一環。
可是現在,她除了強迫自己克服當初的不安,並逼自己別再去想著母親之外,其餘的心情都是徒增困擾的,而她實在不想再破壞她與赫地司之間難得建立起的和諧。
而且……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慢慢打開了,雖然她曾努力地抗拒,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陷了進去。或許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吧!
此刻,她從匹蒂亞的手中,接過了赫地司沐浴完所要換上的衣物。
關上門後,她聽得到那陣陣的水聲,也感受得出背後那盯著她的灼熱目光。
她再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用著最緩慢、最緊張的步伐走近浴池,卻只敢把自己的視線放在手中的衣物上。
走到浴池旁,她來到赫地司的身後。
此時,他那頭深黑色長髮已經濺濕大半,赤裸的背有著完美的肌肉線條。她微微臉紅地蹲了下來。
「我……我為你擦背。」她聲音細小地說,彷彿心跳的聲音都要蓋過她。
「嗯。」
將衣物置於一旁後,她捲起袖子,將他的頭髮整個弄起撥到前方,然後執起擱在一邊的木製舀子,將熱水淋上他的背。
緊接著,波瑟芬妮拿起毛巾,開始搓揉著他的背,然而,往往只是一個不經意的碰觸,就會令她臉紅不已。
「好了,我要起身了。」好半晌,赫地司發出了這句低沉沙啞的話。
「是。」波瑟芬妮趕緊去拿衣服,那是一件就寢用的長袍。她把臉向上仰,有些手忙腳亂地服侍他穿衣。
這會兒,赫地司穿上衣服轉過身,那雙炯亮深邃的藍眸盯住了她。
那對藍眸之中似乎燒起兩簇小小的火苗,隨著體內攀升的渴望而燒得熾烈。他不發一語緊緊凝視她,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突然冷不防地上前一步,讓波瑟芬妮頓時無措地趕緊垂下臉,連呼吸也為之屏住。
他的動作突地戛然停止,她看著他的腳,發現他又後退一步,接著便轉身慢慢走離她的身旁。
「赫地司……」波瑟芬妮抬起臉,只見他緩緩走至床邊,並抱起正在叫的貓咪。
她輕咬住唇,下定決心,鼓起勇氣走過去。
而走向他的同時,她輕解羅衫,褪下了身上的衣物;她的動作無比輕緩,雪白纖盈的身子,已然赤裸。
赫地司沒發現這樣的變化,只是蹲下身將貓送進床底下,接著他轉身,被波瑟芬妮這番大膽的舉動給震住了。
「你……」他驚愕無比地倒吸一口氣,感覺到血脈僨張的巨大衝擊。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不願意碰我嗎?」她垂著頭,既窘迫又膽怯地壓低聲音說。
赫地司的目光變得好溫柔好溫柔,柔得像一潭沒有漣漪卻暗藏波濤洶湧的湖水。他走近她,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
「我說過我不強迫你。」他強裝鎮定地逼自己說出這句話。
她搖搖頭,堅定地迎視他。「是我心甘情願的。」
赫地司再靠近她一步,她已挺立在他面前。「你……真的不後悔?」
「嗯……」波瑟芬妮點了頭,並露出暈然若夢的赧然笑容。
於是,赫地司不再猶豫了。他抱起輕盈纖柔的她,輕放到床上。
然後,他將手輕輕一揮,象牙色的幕帳凌空飄降下來,將他們倆貼合繾綣的身子隱於幕帳之中,卻拉啟了一頁浪漫而綺麗的詩篇……
今早,匹蒂亞沒有進來服侍。波瑟芬妮窩在赫地司的臂彎中如此想道。
偷偷露出一個稚子般的純真笑容後,她小心翼翼地想離開他的身旁,去把衣服穿上;不過,很不湊巧地,赫地司似乎已經醒來了。
「早,睡得好嗎?」赫地司愛憐地親了下她的額頭,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冷漠與嚴厲之色。
「嗯……」她有點臉紅地點點頭,看也不敢看他。
他突然看著她忖度一會兒。「我想……我以後喊你『妮兒』,好不好?」
「妮兒?」他所做的改變很教她驚愕。「你……你真的要這麼喊我?」
「因為這麼樣喊你比較親切。」
「那……好吧!從來沒有人這樣喊過我。」她羞怯地將臉埋進被毯之下。
赫地司再次把她給摟緊了些,似乎要將她和自己完全融合一起。嘗盡長久以來的孤傲與寂寞,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幸福。
突地,他的眼中不自覺閃過一抹複雜而掙扎的光芒,而這樣的光芒教波瑟芬妮探出頭時也正好瞧了見。
「赫地司?」
他再望向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黯郁與嚴肅。「你……還恨不恨我?」
他的這句話教她有些怔忡,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出他心裡所存有的歉意。
緊接著,許多種壓抑過的情緒浮上她心頭,雖然她有股衝動想求他讓她見母親一面,但是,她又很怕此時好不容易培養出的和諧氣氛會消失不見,所以,她只得暫時強壓下來。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並露出了一個很柔很柔的笑容。
「算了,不要在乎這些了。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不是嗎?而且,我心中若是再繼續恨你,又有什麼意義?」
赫地司仍舊深深地凝視著她,似乎想從她的眼中辨別她話裡的真假。
「那麼,你想不想念你的母親?」
波瑟芬妮沉默一會兒。「你要我說實話嗎?」
「是的。」
她苦笑,垂下了臉。「我……當然是很想她。」
赫地司沒有說話了,抱著她的手也漸漸鬆開。她立即敏感地抬起頭。
「你在生氣了?」她頓時後悔了自己的坦白。
他沒有立即回答她這個問題,但是,他卻凝重地說了:「如果……我讓你回去和你母親重聚,你還會回來嗎?」
她錯愕地睜大眼睛。「啊?」
「回答我。一旦你和你母親重逢了,你還肯不肯回到我身邊來?」他無比沉鬱地問著她。
「赫地司……」他眼神裡的深情教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不許敷衍我,我要聽你的實話。」他再加重音調。
這一刻,波瑟芬妮無法再否認自己對他漸生的感情了。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能牽動她的心;只是……她無法拋棄與母親那麼多年的感情。
「我……我還是愛我的母親,非常非常的愛,但是,我還是會回到你身邊的;
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我更不會背叛我的丈夫。」她用著最認真、最堅定的話語回答他,並用手輕輕摸著他的臉。
「真的?」他抓住了她的手。
她信誓旦旦地點頭。「嗯。」
「好,那麼我讓你回去見你的母親。」他坐起身。
「真的?」她難以置信地跟著坐起身,用被子蓋著自己的身子。
「但是,若你背叛我,那麼……」他回過頭來看著她,雙眸裡的深沉令她有些不安。「即使找遍整個宇宙,我也會把你找出來!」
波瑟芬妮心中的熱度一冷。「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他搖頭,有些苦澀地望向前方。「不是不相信,而是怕。」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再度軟化她的心,她從背後抱住了他,將臉貼著他的背,感受他的熱度與溫暖。
「不要這樣,我一定會回來的,就算……就算你不放我回我母親身邊,我也不會埋怨你。」
赫地司一個側身,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裡,需索的唇立即印上了她的,彷彿要將生命裡所有的愛意與熱情完全傾注在這一吻,讓熾熱的唇傳送著他的深情。
而波瑟芬妮在這片甜蜜的迷離中,不知不覺攀住他的肩,溫存而主動響應著他,讓他知道她也同樣在乎他。
「答應我,一定回到我身邊。」
「……我一定會的,相信我!」
在見到母親迪米泰的那一刻時,波瑟芬妮整顆心都沸騰激動起來。她哭著奔進了母親熟悉的懷抱裡,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既憔悴又虛弱的迪米泰緊擁著女兒,流下心酸的淚水。
「我也一樣想你啊!為了你被赫地司強抓到冥府去嫁給他的事,我這一個月來無一日不是活在痛苦悲慟裡,恨不得能直接衝去地底下把你要回來。」
「對不起,母親,我讓你這樣地為我擔心,是我不好、是我不孝,你原諒我吧!」
波瑟芬妮拉著母親的衣角,自責地跪了下來。
「不,不要這麼說,這不是你的錯。」迪米泰蹲下身去扶起她,然後露出憤恨的神色。「這一切都是冷酷無情的赫地司的錯,他明知道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卻如此狠心地將你從我身旁搶走。」
波瑟芬妮拚命搖著頭,並替他求情。「媽,你原諒他吧!雖然他不該這麼做,但是他一直都待我很好,我在冥府……也生活得很快樂,你別再為我傷心難過了。」
霍地,迪米泰驚恐萬分地瞪大眼,焦灼地抓住她雙肩。
「天哪!我最愛的女兒,怎麼你瘋了嗎?還是他強逼你或脅迫你要這麼說?否則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媽,沒有,他沒有強逼我,也沒有脅迫我,我說的是真的。」波瑟芬妮急急地搖頭。
「這怎麼會是真的?你明明就是被他給恐嚇了!」迪米泰的情緒有些歇斯底里起來。「還是他給你吃了什麼毒藥?說了什麼可怕的話?難道……難道你被他逼迫向盟約河發下重誓了,是不是?是不是?」
「媽,你冷靜點,事情不是這樣的。」
然而,波瑟芬妮的安撫似乎沒有用,迪米泰仍像個已經發了瘋的女人大肆叫嚷。
「天哪!這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才好?那條盟約河根本就是個詛咒,任誰都不能違背的,而且……而且宙斯曾經發下重令,要是有誰身為神祇卻還違背盟約河的誓言,將被剝奪神權一百年,再嚴重者甚至還會被驅離神列!這太糟糕了,這真的太糟糕了……」
迪米泰的舉動徹底嚇壞了波瑟芬妮;她沒有想到母親在失去她的這段日子裡,竟會變得如此歇斯底里,連腦子也幾乎混沌不清。
想到此,她的淚水更加洶湧了。她衝過去緊緊摟住母親,聲淚俱下地喊了:「媽,求求你振作點吧!赫地司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完全沒有被逼呀……」
突然,迪米泰整個人又跳了起來,並對著四方抱頭團團轉。
「赫地司呢?赫地司他人呢?他又會把你帶走,是不是?不,我絕不讓他帶走你,我絕不要再失去你!」
「媽……」波瑟芬妮終於無法遏抑地哭倒在地。母親這突來的舉動教她既心痛又自責,她多想讓母親恢復正常的樣子。
這時,一道耀眼而溫暖的光束凌空降下,化成一個翩翩美少年的身影。
「啊,是太陽神!」波瑟芬妮見到來人,就如遇救兵般的衝上前去。
阿波羅無奈而難過地看了眼迪米泰,深表哀痛地搖搖頭。
「真是糟糕,本以為暫時終止她的職務能讓她慢慢恢復傷痛,誰知道她竟會變成現在這樣。」
「求求你救救我母親吧!她不能這樣下去的……」波瑟芬妮掩著臉哭著。
「我很想救她,但是……有許多事我無能為力。」
「只要你能告訴我怎麼救我母親,無論多麼困難,我都去做。」
阿波羅卻對著她搖頭。「這件事……你做不到。」
「不論做不做得到,我都會拚命去試的,求求你告訴我,求求你……」
面對著楚楚動人的波瑟芬妮,阿波羅想不心軟都很難。
「唉——好吧!讓我告訴你,該如何使你母親恢復清醒。」他歎了口氣,禁不住還是說了。「首先,你必須得到『珊雅特的眼淚』。」
「珊雅特?」她抬起了淚眼汪汪的臉。
「是的。她是埃那森王的女兒,打自一出生就不曾掉過半滴眼淚,所以,她的眼淚可說是有著異於常人的珍貴,並且能夠刺激你母親的神經,好讓她清醒。」
「可是……我要怎麼讓她流下眼淚呢?」
阿波羅在此時又長歎一口氣。「所以,這就是困難所在了。因為據說她是個沒有喜怒哀樂的女孩,即使痛失了自己的母親,她仍舊沒有掉下一滴淚。」
正當波瑟芬妮絕望地垂下臉哭泣時,阿波羅又說了。
「不過……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得到她的眼淚。」
「是什麼?」她又驀地抬起頭。
「那就是——挖出她的眼珠,她的血也同樣管用。」
波瑟芬妮驚駭得為之一震,全身發起抖來。「這……」
「所以,你還是放棄吧!因為這是件殘忍的事。」
「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是的。」他斬釘截鐵地點頭。
波瑟芬妮哀傷逾恆地抹掉淚珠,毅然而然地站了起來。
「好!那麼我就去想辦法讓她掉下眼淚,不管要用多少的耐心。」
「你辦不到的。」並非是他故意潑她冷水,這是實話。
「為了母親,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望向那個正在自言自言、兩眼呆滯無神的母親,心裡的痛就更深了。
「可是,你打算怎麼對赫地司交代?」
「我會去告訴他,讓他給我時間醫好我母親的。」
阿波羅看看她,沒有再說話,因為在他的心中,已經可以預知到她和赫地司的未來。
他輕輕歎息,搖搖頭化成光束朝天際隱去。
「你要到人間去?」
赫地司驟然變冷的聲音,教波瑟芬妮打從心底惶恐。
「你聽我說,我……我是想要醫好我的母親,你知道,她為了我,整個人陷入了失常的狀態裡,所以我必須救她。」她急急地解釋著。
赫地司看著他新婚不過一禮拜的妻子,感到十分的心灰意冷。
「我才剛放你回你母親身邊,你現在就要再離開我的身旁?」
「我也不願意這麼做,但是,我別無選擇啊!」
「你別無選擇?」赫地司自王位上霍然站起,走下階梯,不威而怒的目光冷冽無比。「那麼你到底置我於何地?」
「赫地司,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你明知道我不是有意要一再地離開你,你知道,我是為了我的母親……」波瑟芬妮退了一步,霎時紅了眼眶。
赫地司的臉色從頭到尾都沒好過。
「換句話說,你的母親永遠比我重要,而我只能一再地被你忽視,讓你丟棄在一旁?」他咄咄逼人。
「你……你太偏激了!難不成你要我放著我母親不管嗎?」她握著拳喊著。
「我當然不會這麼殘忍,但是,我相信一定有別的方法。」他冷冷地別過臉。
「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呢?除了這一項,阿波羅什麼都沒告訴我呀!」
「既是如此,又為什麼偏偏要什麼該死的『珊雅特的眼淚』?他明知道那女孩打自出生,面部神經就喪失了喜怒哀樂的能力,要她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忿怒地喊著。
「雖然不可能,我還是要去試……」波瑟芬妮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赫地司,求求你別阻止我,只要這回能醫好我的母親,我保證我往後一定全心全意地待在你身邊,再也不離開你,好不好?」
「你……」赫地司不禁氣忿自己對她如此莫可奈何,他根本無法拒絕她。「好,我就讓你返回凡間,但是同樣地,我也有條件。若是超過一個月,你都不能得到她的眼淚,那麼,你就必須回到我身邊。」
「一個月?……好,夠了,一個月夠了。赫地司,謝謝你,我知道你對我是最好的。」波瑟芬妮無比感激地又落下淚來。
赫地司乾脆轉身抱住她,讓她在他溫厚的懷裡哭,可是他的心裡面卻掙扎得十分痛苦;一想到他又得失去她一個月,他就難受得幾乎要抓狂起來。
突地,一個乍然閃現的新念頭在他腦中出現,他怔了怔,望向波瑟芬妮,開始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這麼做。
但是,看來他不這麼做,是絕不能安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