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那個可怕的鄰居所賜,余渺渺終於也能認出點高級傢俱的牌子。那些堆在新鄰居門口待入庫的傢俱無一不是看起來就很令人心驚膽戰的昂貴物品。
余渺渺的腳有些抖。鑒於前車之鑒,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就把肥貓鎖起來,雖然它自龍家之行後已經收斂許多。
低眉垂目,她小心翼翼地從如山傢俱的縫隙裡蹭過去,不知為何,她的心臟以一種不祥的節奏在狂跳。
「嗨——」
「喝!」
那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還帶著尾音上揚的柔媚,那種柔媚得要滴水的柔媚,因為太近太突然,卻令余渺渺大大地吃了一驚,失足跌倒在了那堆昂貴的傢俱堆裡,頓時驚起乒乒乓乓一片。
「你沒事吧?」那個聲音還是柔媚得絲毫沒有變色,即使是在看見雪白的沙發上留下了兩個黑色的鞋印,即使是在看見余渺渺雙腳朝天時露出了素色保守的小底褲。
余渺渺掙扎著將腦袋從一團奇怪的都是管子的東西裡拔出來,迎上一隻伸到了鼻子前面的手,那雙手好美,優雅、修長、乾淨、晶瑩,彷彿從來都沒有被污穢沾染過一般,也從來沒為生活操心過一般。那是雙養尊處優的手。
再將頭抬高一點,余渺渺看見了一張笑臉。一張笑得天地無害霹靂溫柔的笑臉。她忽然覺得睜不開眼睛,眼前出現了閃亮的光芒,她的臉紅了。
「你沒事吧?」那個柔媚得水靈靈的聲音再次耐心地問道?余渺渺不由傻傻地點頭。
「拉著我的手起來,好嗎?」
余渺渺傻傻地點頭,將手交了過去。好軟。這個男人有雙好軟好溫暖的手。余渺渺的心臟再度遭受來自天外的衛星撞擊。
呵呵,呵呵呵。男人拚命地忍笑,忍得腸子差點要和胃打成了死結。他這輩子還從未這麼虐待過自己的笑神經。這個女子實在是、實在是、哇哈哈哈——活寶!超級大活寶啊!他有多少年沒有碰到過這種時時刻將自己的情緒反應在臉上的瀕危動物了?嗯,大概有一千年吧!哇哈哈哈——
他最終還是沒能保持水波不興的境界,全身因為忍笑而微微地顫抖,引來余渺渺擔憂的眼神。
「你、你沒事吧?」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的男子,也許是站在他的面前她絲毫感覺不到受威脅的情緒,余渺渺終於斗膽付出了這輩子首次對陌生人的關心。
「我……」男人眼珠悄悄地一轉,「我、我有點冷。」
冷?這麼熱的天?余渺渺悄悄地瞄他,個子雖然高,喧是卻稍嫌單薄了點,由皙的皮膚,殷紅的唇……原來他的身體不好啊!一股同情油然襲上心頭。余渺渺不由伸手扶住他,雖然她的個頭只到他肩膀。
她在想些什麼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生平只有被人恨被人怕被人崇拜的男人還真從來沒有被人同情過,也難怪他會死命地背過頭去,不背過去怎麼行?他的嘴角都巴經咧到了耳朵邊上了。
「我扶你進去體息吧!」
「可是我的房子還沒有整理好……」
「那,如不嫌棄,請到我的房間……」
男人又是一陣忍不住的顫抖。正中下懷啊!他一邊顫抖一邊點頭,順勢將一半重量加到了身邊嬌小的人兒上面。呵呵!
「你在做什麼?」
喝!余渺渺火速將身體從新鄰居旁邊撤開,害得新鄰居差點重心一個不穩,踉蹌倒她。
心跳。不!確切點講是心虛啦!聽到那個聲音,她的心就條件反射地虛了起來,還會怦怦地狂跳,好像被人當場捉姦在床一樣。
悄眼瞟去,入目是張黑漆漆的怒臉。她頓時手足無措四肢發吹起來。
「我……」雖然解釋是沒有用的,但是她潛意識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
「我沒在問你。」黑漆漆的怒臉越過她,當她是透明人一般,直直釘在她身後的笑臉男子身上,「說。」
「我……」身後溫柔男子的聲音在顫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令余渺渺不由得同情起他來。同是天涯淪落人。
「轟」一聲,他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余渺渺的腳跟前,煞白的臉色。
「啊!」余渺渺驚跳,立刻蹲下來將他扶在懷裡,好像老母雞護雛一般,「你、你把他……」她結結巴巴,指責的話在薛蟠的怒目下破碎不堪。他、他的臉色好、好恐怖哦!比她以往所領教過的還要恐怖扛一萬倍,他好像是在狂怒了。
「薛濤!」
余渺渺摀住了耳朵,耳膜依然被那震天的怒吼凌虐得吱吱作響。懷裡一空,新鄰居已經落人了可怕鄰居的魔掌裡,而且正在經受著海盜船般恐怖的搖晃。
「你再給我裝!再給我裝!再給我裝裝看啊!說!嘛幹什麼來了?幹什麼來啊?」
新鄰居好像破碎的玩偶在他狂風暴雨般的怒濤裡起起伏伏,臉色蒼白得可怕。
余渺渺看著看著,心一點點擰了起來,越來越緊,有想嘔吐的感覺,腦袋一點點脹了起來,好似充血了一般……彷彿此刻在暴怒的狂獅手裡受折瘩的不是他而是她。
「住、住、住手!」
海盜船停了下來,暴風停了下來。在風眼裡,立著一個渺小的身影,雙手展開,呈保護狀動作,因為激動而劇烈地喘息著。
薛蟠的臉色只能用世界末日的陰霾來形容。
「你、你放開他。」她傾盡一生所有的勇氣勇敢地對抗他的地獄臉,顫抖的雙腳卻洩漏了她強抑的恐懼。他瞇起了眼,形成危險的繃縫,射出凌厲光芒。平日裡連和他正面講一句話都不敢的女人,此刻居然為了他手裡這個爛人……
垂目看見脖子還控制在他手裡嘴角卻笑得幾乎咧到後腦勺去了的男子,無名的怒火轟地再度燃燒,巨靈拳揚了起來,下一秒鐘,他的手臂上吊上了個沙袋。
熊熊怒目一斜,余渺渺那八十幾斤的重量對於打架專家的他來講根本就起不了任何制止作用,所以他隨手一揮就將她揮上天去親吻玉皇大帝的腳趾頭,呼嘯的巨拳再度砸了下去。
「哎喲!乖乖隆地咚,再不閃就要完蛋了。」剛才還在裝死的男子神奇復原,瞇瞇笑朝後下跳,輕鬆躲開了巨拳,雙臂一展架住了第二輪下來的拳頭雨,「好啦好啦,自家兄弟的,有必要這麼往死裡打嗎?」
薛蟠冷哼了聲,就是自家兄弟所以才要往死裡打。過往二十八年同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弟弟相處的經驗總結就是:見到他在你身邊五尺範圍內出現,如果不想自己倒霉的話,就要先下手為強將他打死,否則到後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腳一抬,薛濤躲閃不及,吃了一悶踹,頓時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眼看毫不留情的第二腳又要踹來,他慌忙大叫一聲:「大哥,你玩真的啊?」
「我從來就不跟你玩假的。」大腳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薛濤忙不遴迭滾了開去。薛蟠打得興起,將薛濤從走廊東打到走廊西,從走廊西追到走廊東,煙塵滾滾,峰火四起。
而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余渺渺,已經完全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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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又是那個帶著柔媚上揚尾音的聲音,還有那張溫柔到如同春日裡滿天紛飛的落英的笑顏,余渺渺的臉紅了。
「可以進來嗎?」薛濤眼彎彎嘴彎彎,明知這個請求出自他的口,全天下沒有幾個女子能夠拒絕。
「啊!」余渺渺慌忙將門敞開,然後視線便落在了他杯裡的一團黑色東西上面,「肥貓!」
是的,是那只暴戾加頑劣加土天不搞破壞就會憔悴死去的肥貓,此刻正如此柔順如此乖巧如此舒適地蜷依在俊美男子的臂彎裡,享受著那修長優雅的手指的撫摸。
「它、它又跑到你那裡去了?」余渺渺紅著臉道。
這只生來只以拚死折磨人類為己任的惡魔肥貓,不知為何,在見到俊美的新鄰居第一眼起,便墜人了情網。
一見鍾情耶!
即便是余渺渺這種從來不知戀愛為何物的人,也清楚地看出了當時肥貓眼中嗶嘩直冒的紅心,然後魂魄隨那男人而去,蹣跚的腳步,迷離的眼神……再然後,差點被男子關門的動作夾成兩段。
「哎呀,對不起啊,你沒事吧?」當時,男子微微懊惱地捧起肥貓,用那雙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眼眸歉然地注視著肥貓,然後——肥貓流出了鼻血。
自此,肥貓便走上了不歸路。
對一個不是同類而且是男性的生物——肥貓自己忘記了,余渺渺可不會忘記自己養了三年的寵物,是只公貓。
但是在幾次軟弱而無效的勸阻下,余渺渺終於知道,愛情的力量是可怕的,可以超越種群超越性別。肥貓的決心如此堅定,即使明知它這生就不可能有什麼結果,余渺渺還是在背後為它祝福,不然還能怎樣?
「你看起來很憔悴。」薛濤喝著楚公子首席秘書泡的美茶,肥貓盤桓在他修長的腿上,咕嚕嚕地唱著情歌。
「是、是嗎?」余渺渺的聲音有些心虛。
「是啊,你看,黑眼圈這麼厲害,臉色也很黃,這樣不行哦,女孩子要懂得愛惜自己,否則可是得不到男人的心哦!」他湊得太近,氣息香香暖暖地吹拂在她的臉上,她有些臉紅地退了開去。
真容易害羞啊!薛濤不動聲色地笑著。有趣,有趣。他搬來只有三天,都不需要出動他手下的狗仔隊,光自己用眼睛看就摸清了所有狀況。
這個女孩,她怕大哥怕得要死掉了,如果讓她在入地獄和讓大哥追這兩者之問選擇,她情願選擇地獄。雖然大哥擺明了態度在追求她,為了某個不知名的原因,他還沒有推敲出來,反正那個原因也脫不了一個字:蠢。
沒錯,他這個脾氣暴躁得像豬頭的大哥,這輩子所做的事情,十之八九都可以用這個字來概括。雖然他好像長了一張很聰明很厲害的萬人迷的臉。啐!
「因為精神壓力太大的關係?」他問得雲淡風輕,垂目喝茶以掩飾眼底的笑意。
她訝然抬頭,眼底是被理解的感激。
薛濤猛地咳嗽幾聲,取出雪白手巾優雅地擦拭唇角。
「大哥又去楚公子那裡了?」
她點頭。不是又,是每天。
「他做了什麼?∵薛濤的臉不由湊近,丹鳳眼因急切而晶晶亮。
余渺渺愁眉苦臉地獻出兩張票。
「看——歌——劇?」薛濤差點就要引吭高歌了——那個聽國歌都會蝗到睡著的大哥?「你們兩個?」
「他沒說。」當時他酷酷地走進來,在刻意地吸引了全辦公室人的注視後(像只孔雀,至少余渺渺是這麼認為的),酷酷地將那兩張票子朝她桌子上一丟,酷酷地走進楚公子的辦公室。
專程來製造一種他們兩個關係暖昧的場面,專程來讓她被一室的女人圍毆一頓,已經成為他每日必散的功課。
最近她越來越懷疑那個男人的動機。
每天跑來,冷冰冰地丟下一份禮物,然後便窩到楚公子的房間裡,等她被修理完了,他便出來,冷冷地瞪她一眼,離去。即使愚鈍如她,也嗅出了不對勁的氣息。她肯定、肯定、肯定是哪裡得罪他了——
他在整她!絕對是!
她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每日都在提心吊膽、如坐針氈中煎熬度日,一聽到門口有什麼腳步聲經過就會以為是那瘟神來了而風吹草動心驚肉跳。再這樣下去她真懷疑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而她都這樣被折磨著了,他的怒氣卻好似一日高過一日。難道他真的在為那日她拒絕他的提議而生氣?不不不,不可能,她算什麼,他怎可能會——
薛濤捧著腮,瞇瞇笑地看著她的臉一忽兒白一忽兒青一忽兒紅一忽兒黃,看得津津有味。原來人的心理鬥爭可以這麼坦率地演在臉上哦!
他忽然發覺這個女人和薛蟠在本質上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外表性情雖然看起來天差地別,但是一樣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這兩個人,有戲。
憑他二十五年看熱鬧的經驗直覺,他敢肯定,雖然目前的局勢還在迷霧中,但是發展必然令人期待。
一陣胸悶襲來。這種胸悶的感覺太熟悉了,每次有大熱鬧看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這種胸悶,因為太興奮的關係。
期待啊,呵呵——有動靜!
余渺渺還沒有從苦思冥想中清醒,人已經被薛濤拉到了門口。
有些不習慣地看著一身雪白衣裳的薛二少單膝跪在門畔,悄悄地開了一條縫隙朝外窺探,如此舉動被他做出來居然還帶有高貴優雅的氣質,真是人神共憤。
爭吵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是兩個女子的聲音。
兩女在互相對罵了足足有五分鐘「你不要臉」「你才不要臉」之類的廢話之後,開始進入實質性的動手動腳階段。余渺渺發覺自己不知何時也湊到了門縫旁,朝外窺探。
哇,戰況激烈!妝也花了,發也亂了,衣也亂了,襪也抽絲了,還是沒有罷休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烈。原來,美女打架比潑婦打架更具有視覺震撼力!
「你覺得,」薛濤沉吟著,「會讓兩個女人如此不顧形象大打出手,什麼可能性比較大?」
「男人。」余渺渺脫口而出,在薛濤讚賞的目光下臉紅了。在這個男人面前,不知道為什麼,很多話出口都要比往日順暢。
而她還在臉紅,身子被股溫和的力道在後頭一推,人已經出了家門。咦?
「去勸架吧!」薛濤含笑的臉隱回門縫後。
咦咦?為、為什麼啊?她和這件事應該是沒有關係吧?
未待她細想,後面忽然又來了一股推力,她身不由己地就朝前衝了過去,正正巧巧衝到了硝煙的中心點。轟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四起,摔成了三人一堆。門縫裡,一根拖把飛快地縮了固去。
「嗨、嗨,兩位——」面對兩張逼近的臉,余渺渺笑得比哭難看。
「你是薛蟠的鄰居?」其中一個忽然道。
「是、是是。」余渺渺心下驚,不明白焦點怎麼轉移到了她的頭上。
「好!那你來說說看,我們兩個誰才有資格做他的女朋友?」 -
啊?余渺渺的嘴巴可以塞進足球一隻。她、她只是他的鄰居罷了,又不是他的媽,決不決定誰才能做他的女朋友跟她有什麼關係?
「你說啊!說啊!」其中一個性子明顯急過另外一個半拍,拎起余渺渺的衣領開始搖晃。
咳咳咳,咳咳咳。余渺渺好想哭。
你不要以為用暴力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另外一個暴喝了聲,拍開搖晃者的手,將余渺渺從窒息裡解脫出來。
「你說誰暴力?啊?」這一個不甘示弱吼了固去,頓時又打做了一團。
余渺渺乘機悄悄地從火藥圈裡龜爬出來。脾氣這凶暴,不用選了,個個都適合做那男人的女朋友。
敲著自家的門,余渺渺示意薛濤讓她進去。一隻修長白淨的手伸出來,在她發愣的腦門前停滯了半秒鐘,猛一推,骨碌碌,余渺渺又滾了回去,將二度再戰的兩全女子撞了開去。
「你——要——干——什麼——白癡女人——」
余渺渺摀住了耳朵,腦袋因為撞到了牆壁和遭受兩邊同時的炮轟而嗡嗡作響。
「兩位小姐,」柔如春風拂面的聲音響起,將兩女猙獰舉止凝滯住,齊齊固頭看去,只見一風度翩翩美公子立於眼前,手裡抱著一隻黑漆漆的肥貓,正溫柔地笑著道:「萬事以和為貴,有什麼事大家好好說,何必動手動腳?如不嫌棄,何妨到寒舍坐坐,讓在下為兩位開解一番?」
方纔還潑辣得猶如母老虎的女子忽然溫馴了下來,臉上浮起淡淡紅暈,乖乖隨美公子而去。
余渺渺目瞪口呆地眼睜睜看著三個人魚貫而入——她的家。
為、為什麼?那是她的家耶!她才是主人耶!為什麼薛蟠的女朋友要跑到她的家裡去談判?要去也應該去薛濤的家,他是他的弟弟呀!況且逑種事情從頭到尾就應該和她沒有關係吧!她只是鄰居罷了!只是鄰居呀! 可惜,事實既成,反對無效。
故事的經過說出來浪費口水寫出來浪費筆墨,無非就是男人太花心,同時和太多女人交往,導致女友窄路相逄,一路就扭打過來找當事人對質。
只有薛濤這種人才會像聽什麼秘聞一般聽得津津有味,頻頻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來林黛玉之事對大哥的打擊真的蠻大的,令大哥收斂了那麼多年的花花本性再度暴露無遺。
「可是……」故意停頓了下,將兩女的胃口品到了喉口,急切的臉也吊到了他面前,他卻悠悠地啜了口茶,手指輕撫著肥貓柔軟的皮毛,「據我趼知,薛蟠所鍾情的,應該是那個令他隱退的女子吧?」「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是嗎?」幽遠而富含深意的眸子輕忽忽地朝角落裡的余渺渺那裡一瞟,收回,但已足夠將兩女的目光吊過去了,「只是報章電台所說,不是嗎?」眼見面前的兩張臉開始染上狐疑,他笑得意味深長,「那女子究竟是誰,有誰知道?事實如何,又有准知道暱?」
「事實?」兩女低喃。
「為何——」拖長的尾調再度將兩女的神志拖回,「薛蟠他忽然搬出薛府,住到這裡?」
為什麼?
薛濤笑著,笑如天使,迷人的美目又朝余渺渺那裡一瞥「我開始也很納悶,現下——我有些明白了。」
干、幹什麼?縮在牆角的余渺渺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升上背脊。猛回頭,她看見兩個步步進逼的女子,猙獰的眼神正刺在她的臉上。背後,薛濤笑瞇瞇地對她擺出個V字。
‥你、你同她們說了什麼?」她忽然有些醒悟,跳起來開始逃,一邊對著薛濤大叫。
薜濤聳肩,笑得無辜如冰雪純浩。「事實啊!」
眼見敵人越逼越近,解釋是無用的,也來不及了,她眼疾腳快,閃身躥進浴室,迅速將門反鎖。
「跟她們解釋清楚啊,薛濤!」余渺渺生平第一次這麼賣力地拔高嗓門大吼大叫,可惜,始作俑者已經退到了門口,搬了張凳子,熱茶在手,擺明了和她撇清立場,只想開開心心地看熱鬧。
兩隻暴怒的母老虎在撞門未遂後,開始將怒氣轉移,乒乒乓乓地一頓好砸,直到余渺渺用浴室裡的傳呼毛話通知了大樓的保安之後,才成功地將自己從浴室裡救出來。
看著滿屋狼籍,余渺渺欲哭無淚。
「生氣啦?」薛濤抱著肥貓跟在默默收拾東西的余渺渺後面轉來轉去,瞇瞇笑著,絲毫沒有罪惡感。
是。她是生氣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會生氣。但是,她的確是生氣了。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表跡自己的氣憤,只是默默地收拾著東西,胸口氣悶不已,又找不到發洩的出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薛蟠出現在門口,看著滿室狼藉,眉心微鎖。眼前的場景在驚心動魄裡帶著絲詭異,特別是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男人也在場。
砰!一隻枕頭砸了過去,正中他的俊臉。枕頭滑落,滑落出一張震驚的臉。
而砸枕頭的人臉漲得紅通通,全身都在顫抖,淚花兒在眼眶裡兜兜轉,不知道是太過於激動還是太過於害怕了。沒錯,這人正是余渺渺。不要懷疑,人在憤怒納蚶候難免會做出平日裡根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余渺渺現在正處於這種情緒之中。枕頭砸過去了,胸悶瞬鬩緩和,腦袋稍微冷靜了點,害怕也隨之而來。
他瞪著她,瞪了好長一段時間,臉色恐怖之極。
薛濤的掌心因興奮而開始冒汗,余渺渺的腳因害怕而開始發軟。
銳目忽然一掉,轉到了薛濤身上。「又是你!」他吼道。 「不是我,是你自己。」薛濤笑嘻嘻地躲到余渺渺背推著余渺渺向前,「申訴啊,這麼好的機會可別放過。」申訴?借她十個豹子膽先!她生平第一次打人,打的還是生平所見最凶的男人,還有力氣逃就要三呼萬歲了,還申訴呢!
瞇縫裡的凶光從薛濤身上轉到余渺渺臉上。
「鳴——」余渺渺摀住臉,腳尖十趾用力,死死釘住地面,企圖救自己於與薛蟠的怒目越來越近的危境之中,但薛濤豈會輕易讓她得逞,硬是將她如推石碑般推到了薛蟠面前,木頭地板上留下十道深深爪痕。
「你給我滾回家去!」薛蟠絲毫不領他的情。
「不要!」余渺渺死死抓住轉身做勢欲去的薛濤,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和這個盛怒中的夜叉單獨相處,讓她死了先啊!
看吧,薛濤對著薛蟠氣得歪斜的臉做鬼臉。不是我不走,是人家不讓我走哦!
「你做什麼?!女人!放手!」薛蟠被激得狂怒,用力拽住余渺渺的腰要將她從薛濤身邊扯離。
「不要不要不要!」余渺渺死命地巴住薛濤,好像一放手就會被拽進地獄一般,薛濤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將自己固定在沙發上,可惜薛蟠的力道實在是大得可以。拖著兩人一沙發一路拖出了門口,直到沙發卡在門匡上了才阻止了他可怕的移山行動。
「放手!」薛蟠怒吼。
「不要!」余渺渺拼出了這生所有的力氣與勇氣和他對抗。
「哎喲哎喲!」薛濤假惺惺地呻吟著,嘴巴笑得含不攏,「好痛啊!大哥,你不要這樣嘛,很難看耶!」
「你給我閉嘴!」薛蟠對著他吼過去,長腳一伸踹了過去,「放手!」
還好閃得快,否則腿骨鐵定被他踹斷。哼,放就放,你自己要求的哦!手一鬆——
轟隆!
三個人因為薛蟠的蠻力而倒飛了出去,在牆壁上摔成了一個巨無霸漢堡。薛蟠墊底,余渺渺做餡,薛濤封頂。
剛才在混亂中叫得最慘最原始的不是余渺渺,反而是薛蟠,好像被擊中了很厲害的地方似的。
「滾、滾開!」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被壓迫的最底層掙扎冒出來,同樣身為男人的薛濤立刻明白他被撞到哪裡了。
「渺渺,如果大哥被你撞成太監了,你可要負責哦!」
驚駭的抽氣聲如預期地從肉餡那層傳出來,薛濤心滿意足從漢堡包頂層跳下來,在暴龍還沒來得及蓄積力氣發飆之前,滑腳開溜,還不忘留下一串好不得意的嘻笑聲。
不、不要啊——余渺渺眼睜睜看薛濤棄她而去,手指在空氣中痙攣。
「你還要在上面坐多久啊?」
啊?余渺渺回神,方才發覺自己正曖昧無比地坐在男人最曖昧的部位上,而身底下男人的怒氣,即使不用回頭都可以感受那股洶湧澎湃。
「看什麼看?」
要死了,耳朵轟隆隆地響。一轉頭,看見飛快消失在門後頭的腦袋群,才發覺方纔那一幕不知便宜了多少免費看客。嗚——她還有什麼臉在這裡立足?
「想逃?」他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腳踝,不敢相信她居然明目張膽地從他眼皮底下逃走,在他還沒有允許她之前。
「嗚——」余渺渺死命巴住門框。
他一火大,手下一用力,就輕易地將她拽了起來。和他比力氣,哼,再等一億年吧!
嘖嘖嘖,教養呢?後天培養出來對女性的教養暱?如果這一幕讓老媽看見,他那個正和女孩子扭成一堆的大哥鐵定又要經受金剛經的洗腦。房間內,薛濤正和肥貓看著電視,屏幕上正在上演噴火暴龍大戰小白兔。嘻嘻,幸好有在走廊裡裝了探頭。哪天有機會,在大哥的房間裡也裝幾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