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個鐘頭,興奮的心情也被等待的無奈磨得只剩哀怨。
低頭再看一次表,麗涓沮喪地垂下肩膀決定放棄了。
今天不是第一次被他放鴿子,最嚴重的,她甚至在寒雨中等過他四個小時。今晚她只是在咖啡店裡喝了三杯咖啡、翻過兩本過時的雜誌,比較起來還算是幸運的了。
煩悶地走出店家,麗涓茫然得不知該往哪裡去。
太早回家會被等著看好戲的卓伶嘲笑,立繡過度的關心也讓她無力招架,其他朋友們又各自有伴,沒人願意陪孤獨的她一起落寞。
唉!成年女子的悲哀就是沒人愛。
低著頭,麗涓漫無目的的亂逛,第一個岔路右轉,下一個就往左,轉來轉去竟轉到一個小公園來;一踏進遊戲區,她的腳不由自主地往鞦韆邁去:等到她發現時,人早蕩得老高,迎面的晚風卻吹不散她自憐的悲哀。
長久暗戀一個人,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了,唯有當事人還把她當哥兒們看,這樣算不算是她的成功呢?
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其他人對她表示好感,而她也沒再看過其他男人,生活的喜怒全繞著嗣棋打轉。他失戀,她陪他一起去海邊狂叫發洩;他有新對象,她埋藏真心,笑著為他祝福。
她知道這樣做很傻,可是她就是不敢讓嗣棋發現她喜歡著他,深怕他會就此逃開,連朋友都做不成。
她是自卑,過去的日子沒教會她該如何有自信,所以她順其自然,用孤僻的外表掩飾內心的膽怯。
她受夠那些比較的眼光了,於是用兇惡的眼神逼退旁人的接近,保護自己所剩無幾的自尊。
她知道自己可憐,卻不屑讓人同情。這是她唯一的驕傲。
鞦韆越蕩越高,頹喪的心情慢慢跟著平撫,麗涓真想就這樣甩上半空中,忘了所有。
那副不顧一切的樣子完完全全地被收錄在一隻忙碌的手裡。
坐在公園對面酒吧裡的斂羽手不停歇地將她的樣子速寫在紙上,嘴角隱隱帶著一朵神秘的笑意。
「你所謂的寫生,就是到這紙醉金迷的地方畫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或是臉紅激動的酒客?」拋給鄰桌美女一個禮貌性的笑容,展翼懶懶地轉過身盯著斂羽停不下的右手。
斂羽沒回答,一逕地畫著,展翼的眼光順著他的筆勢而下,發現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屋裡的紅男綠女,躍然紙上的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這個時刻雖稱不上深夜,卻是孩子睡覺的時間,公園裡的遊戲區早該是靜悄悄的,尤其在這種酒色聲光的地段,沒有一個成年人會想到裡頭晃。
但她,一個身穿整齊套裝的單身女子,竟獨自在公園裡蕩鞦韆,而且還蕩得很高、很認真,就像小時候孩子王炫耀自己一樣,拚命地往空中丟,也不管身上的窄裙有多不方便,高跟鞋有多不適合踩在木板上,她奮力地把自己推上天。
在下弦月的映照下,那姿態顯得很淒涼,而斂羽的筆更是毫無保留地點出她的可憐。
「她是想死嗎?」隨意地瞥向窗外,展翼無心的說。
要是一個不小心腳打滑,從那個高度摔下,不死也非重傷不可。
斂羽收了筆,依舊低著頭不語,眼底轉著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秘密。幾分鐘後,他抬起頭漾著笑對展翼說:「換個地方吧,這裡我畫夠了,你去開車,我在門口等你。」
指著鞦韆旁的跑車,他的笑帶絲莫名的期待。
展翼不解地往跑車走去,全副心思都放在斂羽反常的行為上,沒注意到危險正從天而降。
「啊……」頭頂突然受到劇烈撞擊,展翼吃痛地倒坐在車門旁,待眼裡金星散去後,他才看清楚凶器居然是一隻粉紅色的高跟鞋!
兇手不做第二人想,一定是那個發神經在半夜重溫舊夢的怪女人!
果然,一陣鞦韆金屬鎖煉的碰撞聲後,他聽到單腳高跟鞋鏗鏗敲敲朝他跳來。
「對不起,你沒事吧?」
不是柔嫩悅耳的女聲,反而夾雜一股強硬的隔離感。
展翼好奇地往上一望,卻被一雙過分殺氣的圓眼嚇著。
他不期待有什麼艷遇,但也不奢望碰上靈異事件呀!
深吸一口氣,展翼把對方看個清楚;她除了過於凶狠的眼神外,其他五官平凡得一如看過就忘的路人。
他安心地綻出職業笑容,「我很好,撿到灰姑娘的鞋子是王子的義務,不是嗎?」
對於異性,他自然地擺出和悅的臉色,嘴不自覺地甜言蜜語。一般情況下,對方都會醉倒在他電人的眼波中。
但麗涓不是一般人,她們尹家女人生平最恨的,就是他這種自命風流的花花公子。
愧歉的表情一斂,三眼白散發出的敵意更加明顯,口氣也變得不客氣。
「拿來,我的鞋子!」
展翼沒料到一向所向披靡的笑容競也有吃癟的一天:記得上次被鄙視是四年前的往事,那個不識情趣的傢伙就是他的天敵——尹卓伶。想不到今天又遇上另一個不懂欣賞的異類,難道他的魅力不受怪女人欣賞嗎?
「你不覺得對一個做錯事的人而言,你的口氣稍微惡劣了些?」他保持風度,笑笑地從地上站起。
「我道過歉了,你應該馬上把鞋子還給我。」鄙棄的語調未變,她不斷克制心裡的厭惡感。
在花花公子身邊多待上一秒,她就得多吸一口混濁的空氣,這對尹家人來說是大忌,他最好識相地快將鞋子還她,否則她不保證忍無可忍的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還沒接受你的道歉,你應該多說點安慰的話以補償我紅腫的額頭。」被她的藐視一激,展翼的耐心宣告耗盡,他非要她低頭不可。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逼盡他的好脾氣,她是第一個讓他對女人變臉的人。
「我沒空。」三眼白一翻,寫滿了不耐。
「於情於理你都必須補償我生理、心理的傷害。」
「我可以介紹一個名醫給你,她能幫你把額上的腫包擴大五倍,甚至戳破化膿;命大的話,七七四十九天後你就會自然痊癒,不然爛掉整個腦子,你也能重新開始。」麗涓不屑地撇撇嘴,她心情不好,正愁沒人讓她發洩,現在送上一個浪子供她教訓,她剛好可以替天行道。
「好巧,我也認識一個名醫,她能化腐朽為神奇,除了能幫你美化皮相外,搞不好還能因此淨化你的心靈,教你懂得基本的禮貌!」他很少跟人吵架,一旦惹惱他,他絕不會有敗訴的時候。
「哼哼,你留著自己用吧。不過我想泌尿科應該比較符合你的需要,看你一臉色相,小心縱慾過度悔不當初啊。」
「你先擔心自己今天該如何回去吧。」故意拋弄手中的高跟鞋,展翼笑得很得意。
「你……」本想衝過去搶鞋子,但因為重心不穩,差點跌倒,她只能以殺氣騰騰的目光宣示不滿。
這一瞪,竟瞪出展翼塵封已久的記憶,他困惑地走近,細細掃視她的臉。
「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面?在很久以前。」
麗涓聽到「很久以前」四字,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戒慎地退了一步,再瞧他一眼,意外發現他嘴角上揚的樣子很眼熟,像極了夢中的男孩。
她倒抽了一口氣,冷汗漸漸泌出。
這是什麼意思?!他會是那個男孩嗎?不會這麼巧吧?先是作夢夢到過去的他,再邂逅現在的他,這巧合有什麼特殊的含意嗎?
「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怎麼可能跟你牽扯這麼久!」她心虛的反駁,不管他是不是從前那個男孩,她都不願意跟他扯上任何關係。
「是嗎?」俊眉微微一挑,展翼還是覺得她眼熟。
趁著他沉思,麗涓一把搶過鞋子,套上後便往後就跑,動作快速得讓他只來得及看見她一拐一拐的身影消失在樹叢後。
「那棵樹可以讓你欣賞十多分鐘嗎?」清緩的嗓音響起,等不到人的斂羽不預警地出現在他身後。
展翼回神淡淡的一笑,「我大概是碰上小時候的朋友了。」
「大概?」斂羽疑惑,既然是朋友,又何必說得這麼不確定?
「嗯,大概是吧。」望著靜止的鞦韆,展翼有股說不出的懷念。
一路上,麗涓緊繃著精神,直到進了門才靠在牆上稍作喘息。
她不曉得這個巧合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只求這一逃,能把他們的緣分斷得乾乾淨淨,她不想跟太流氣的男人有交集。
「陳嗣棋真是太不體貼了!不送你到門口就算了,居然把你丟在路邊被野狗嚇,瞧你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這次約會還真是辛苦啊!」
卓伶幸災樂禍的聲音不偏不移地傳進她缺氧的腦袋,提醒她到家了,麗涓這才重振精神,恢復平常乖僻的個性。
「不關你的事。」狠狠地瞪她一眼,麗涓直接往樓梯走去,現在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沖個冷水澡,把一身霉氣沖個一乾二淨,再好好地睡個覺;天一亮,什麼往事、什麼傷心事,都與她無關。
「麗涓,你回來了啊?吃飽了嗎?要我幫你準備消夜嗎?」立繡剛好從廚房步出,叫住上樓的身影。
麗涓提上的腳步放了下來,有點遲疑的說:「立繡,你還記得國小發生過的事嗎?」
「如果不是印象深刻的,我可能忘了吧。」微微偏著頭,立繡認真地回想。
「你記得我們二年級時,有一天放學發生的事嗎?」麗涓變得急切,她還是想把事情弄個清楚。
「國小二年級,我們八歲……」立繡努力絞著腦汁,試圖在記憶深處挖出線索。「啊!我想到了,是不是我們被小男生包圍那一天發生的事?」
「對對對!你還記得後來的事嗎?」麗涓眼一亮,走下幾階樓梯,期待地等在立繡頭頂。
立繡配合地抬頭望著她,「我記得那天你趕跑小男生後想拉我回家,卻不小心牽錯別人的手……」
「牽錯別人的手?牽到男生的手嗎?那時麗涓不是恨男生恨得入骨,碰到她的手,她肯定會把對方的手指剁了!那個小男孩還好吧?」卓伶咬著洋芋片,喀拉喀拉地插進她們的話裡。
麗涓沒好氣地再賞她一個白眼,「跟你沒關係吧!麻煩你閉上嘴,專心看你的電視。」目光調回立繡身上,巴望她的回憶能有突破性的線索。
「還有呢?你記得那個男孩的長相,或是他的名字?」
「那天我有回頭再看他一眼,我只知道他長得很好看,白白淨淨的,像個天使;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笑容,美麗得近乎無瑕。我應該也有看到他書包上的名牌……」
「他叫什麼名字?」麗涓緊張地扳住立繡的肩膀。
只要知道對方的姓名,要避開他或是採取其它行動都會方便許多。
「你幹嘛急著要知道人家的名字?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當時的陌生人也不會因為你曾經牽過他的手感情就變得很好。再說,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追問這些有意義嗎?」眼睛直盯著螢幕,卓伶的嘴閒閒地說上幾句。
麗涓當然知道自己迫切得很沒道理,可是心中的不安就是讓她無法輕鬆面對。
這一切發生得太巧了!誰能料到小時候不經意的小事,十多年後會變成夢境逼人去回憶?又有誰能料到,作夢幾天後,夢裡的小男孩會突然放大地出現在面前?
這種種,都詭譎得教人膽寒!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她絕不能讓卓伶知道這個巧合,否則依她愛起哄的個性,非把事情搞得天翻地覆不可。
「我只是覺得奇怪,平常孤僻的尹麗涓突然計較起童年往事來,讓人不免懷疑是不是有事發生了。」趁著廣告,卓伶轉過身來,臉上的賊笑有著十成十的不懷好意。
麗涓提防地斂起表情,冷漠的說:「立繡,想不起來就算了,我只是忽然想到,隨口問問罷了,如果太深入,只會讓有心人借題發揮,故意找碴。」
說完,她忍著扼腕的心痛一步步走上階梯去。
「我忘了他的名字,不過我記得他的名字好像跟鳥的翅膀、跟飛有關。」
立繡的聲音柔柔地追上她的腳步,可是這樣模糊的情報似乎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確定麗涓不在場後,卓伶才大膽地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忽然想起的回憶需要連陌生人的名字都弄清楚嗎?」
「麗涓的個性本來就比較認真。」善良的立繡從不懷疑別人,麗涓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可是她說謊時,借口比誰都蹩腳。還記得你們高二那年寒假的蕩鞦韆事件嗎?」卓伶堅持麗涓一定又有秘密瞞著她們。
「我去K中開社團會議的那天嗎?」放下花草茶後,立繡在卓伶身邊坐下;今天晚上似乎要重溫許多回憶呢。
「對,就是那天。明明是你的社團開會,她跟去做什麼?還不是因為陳嗣棋念K中,她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他到學校練球;可是她不明說目的,硬扯出個愛蕩鞦韆的爛借口,說什麼K中有鞦韆,她突然想去蕩鞦韆。拜託!那時才剛過年,強烈冷氣團南下,有誰想在那種天氣下蕩鞦韆吹風的?」誰都可以騙,就是不能騙她尹卓伶,尤其還用那麼差勁的謊話誆她,不是太瞧不起她了嗎?
「那天陳嗣棋並沒有到學校去,說不定她真的只是想去蕩鞦韆而已。」她還是不習慣懷疑人。
「要蕩鞦韆隨便哪一個公園都有,有必要搭公車到K中嗎?那裡的鞦韆是五星級的嗎?」
「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立繡歉然地笑笑。
「我不要你的回答,我只想知道現在麗涓又有什麼秘密。」
邪惡的弧線橫過雙唇,卓伶懶散很久的壞心眼需要一點刺激。
逛過幾家酒館、PUB後,晃蕩一夜的斂羽終於畫滿一本素描簿,慷慨地宣佈是回家的時候了。
但凌晨四點並不是回家的好時機。若是回杜家大宅,保證會讓怒極的父母吵得不得安眠;展翼也不想回去爆滿母親電話留言的住所,幾經考慮後,他發現只有朋友靠得住。
「早安,韓澈,願意收留兩個筋疲力竭的大帥哥嗎?」
展翼笑得很燦爛地看著來應門的韓澈,從他凌亂的頭髮、殺人般的眼神看來,他們明顯地打擾到他了。
「下次來訪時請事前通知好嗎?我不保證下次還能好脾氣地請你們進來。」看在展翼身後的斂羽的分上,韓澈只能開大門迎接。
「難得斂羽也來了。」他稀奇的問。
「我出來寫生。」斂羽淡淡地笑著。
「你知道那小子所謂的寫生是什麼嗎?他拉著我逛遍台北知名的夜生活,淨畫些喝過酒、扭曲的男女!真不曉得他那幾座國際大獎是怎麼來的,裁判們真的會喜歡那些過靡爛生活的人嗎?」虛脫地橫躺在沙發上,展翼氣若游絲的說。
果真是年紀大了,禁不起玩了。
「我的創作不是為了得獎。」斂羽冷靜的反駁。
「是是是!你們藝術家的理想我們凡人是很難理解的。」展翼鄉願地點點頭,接過韓澈遞來的咖啡後突然一問:「你的魔女還沒回來嗎?」
「她溜回家去,就快去接她回來了。」韓澈掛著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他真正的心緒。
「真沒創意!一有事就只會逃回家,難怪你不怕找不到她。」他以為那個魔女會有多驚世駭俗的舉動,想不到還是窩回家去當米蟲。
喝口咖啡、喘過氣後,展翼又有疑問——
「韓澈,你曾看過一個眼神凶狠、長相平凡的小女人嗎?」
提起眼神,展翼學那個鞦韆怪女獨特的瞪人方式給韓澈看。
韓澈直覺搖頭,但腦海忽然閃過一道熟悉的印象。
「印象中我應該沒見過這樣的女人,不過似乎聽過同樣的描述。」
「你給點有建設性的訊息好嗎?」展翼頭大地倒回沙發,今晚確定是被那個鞦韆怪女搞砸了。
「對了,斂羽,你不是有畫她嗎?拿給韓澈看看吧,搞不好他會想起什麼。」
「距離太遠,我看不清她的長相。」雖然幫助不大,斂羽還是將手中厚厚的本子遞向韓澈。
韓澈隨手翻了幾頁,好笑的說:「從沒看你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她是你獵艷的新對象嗎?」
「獵艷?拜託!我沒讓她捉回地獄算我命大,哪敢有什麼歪腦筋啊?」一想起那女子陰沉的樣子他就渾身發顫。
「聽起來她像個夜叉。」默默聽話的斂羽忽然發表意見。
「不是夜叉,是死神,會陰惻惻笑的那種骷髏死神!」展翼覺得她的氣質比較適合黯淡的死神。
「第一次聽你批評女人。」韓澈好奇地揚高了眉。認識展翼這麼久,從沒看過如此反常的他。
「她是第一個讓我失去耐心的女人,也是第二個視我魅力如無物的女人,你家那個魔女是第一個。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冥界的奇人不懂得欣賞人類的美感,她們兩個是同一掛的。」
沒道理他的魅力有碰壁的時候,所以一定是對方的問題。
「死神小姐似乎很有個性嘛!」韓澈的嘴角翹了起來,隱約帶著絲魔魅。
看到韓澈一臉不安好心,展翼開始有不妙的預感。
「你真的跟魔女學壞了,瞧瞧你看好戲的德行,跟她簡直一個樣!」
「你不覺得那是種報應嗎?流浪花叢這麼久,終於有人不買你的帳,還想一掌打落你招搖的翅膀。」
「這是好朋友該說的話嗎?」見韓澈一臉不知悔改,展翼改尋向親情的慰藉。
「斂羽,你應該會安慰我吧?」
端起杯子品味咖啡香醇的氣味,斂羽略帶深意的笑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一夜,展翼邂逅了一位他不覺得可愛的女子;第一次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